傅阎不会让他摔着,但他也被吓得差点惊呼出声。
“罪魁祸首”傅阎唇边挂着得逞的笑意,理所当然道:“下次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可以交给我,我替你选。”
“......”谢槐回过神,刚想挣开,才发现对方已经先放开他了,除了手。
他的手掌好像一直都很烫,温度经胳膊传到脸上,明明内心没什么明显的波动,却忍不住地耳根发热。
他所知道的是魅骨对魔族有专门的蛊惑作用,轻则迷恋得神魂颠倒,重则修炼时会走火入魔修为尽失,甚至威胁到性命,怎么在他这,好像是反着来的......
傅阎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只领着人进了殿内。
谢槐抬头看了眼,忽然微愣住,魔族的宫殿和话本上说的好像很不一样。
没有那种张牙舞爪的可怖,或者动不动就会有魔被严刑拷打,然后被丢到蛇堆里,这里虽然也很昏暗,却很神奇地透着点温馨和谐的感觉,殿内装饰辉煌,同木枢阁的主殿相比,简直有过之无不及。
“我等拜见尊主!”分立在两侧的魔族手下整齐划一道。
谢槐垂了垂眼,他猜得果然没错,大魔头就是魔尊。
傅阎随意挥了挥手,两排人得令分别离开了大殿,与此同时,许赦不知道从哪出现,向傅阎禀报,“尊主,您吩咐的都已经备好。”
“知道了,下去吧。”
许赦揖道:“是。”不过临走前多看了一旁的谢槐一眼,心道,奇怪......真奇怪......
傅阎重新看向谢槐,看他一脸的若有所思,便说:“听他们这么说,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的身份。”
谢槐稍抬了抬眼,神色不明,缓缓开口,“你......”他想问是不是该轮到自己表明身份了。
傅阎却抢先道:“傅阎,我的字。”
谢槐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小幅度地点了下头,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两个颇具威慑性与代表性的字。
“谢槐,也是我的字。”出于礼尚往来,谢槐板着脸,下意识回道。
语气有些微僵硬,自以为很严肃,其实还是有些呆呆愣愣在的,傅阎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谢槐脸一热,头更低了。
傅阎像是没看见他的窘迫似的,反而意味不明地凑到他耳边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能说自己不想去吗?想想估计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显然对方是不容他抗拒的,全程没有放开他的手一下。
从大殿内一入口进去,绕过长廊,再七拐八拐经过一座座水......不,火桥,这里的桥底下和以前见过的不同,别的桥底下都是湖水或河水,这里是熔岩,稍一不注意掉下去就会尸骨无存。
谢槐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生怕自己脚底打滑。
傅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亦跟着放慢了脚步,还不忘善意地提醒,“抓紧我,才不会掉下去。”
“......”有很大可能,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不知道是否确实被他的话影响到了,还是魔头暗暗给他下了什么咒,他竟真的往他靠近了些,原本抗拒的手也放弃了挣扎。
最后走过所有的桥,来到平地上,谢槐手心出了些汗,缓缓松了口气。
“不着急慢慢来,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给你适应。”
“......?”
“目前最要紧的,是压制你体内剩余的魅毒。”
“剩余的魅毒?”
“没错,我之前所做的并不足以完全压制你的魅骨。”
一提这事,谢槐就不自在。
“除非是那种事情。你眼前的这处冷泉对治疗各种毒有奇效,比你体内魅骨更加难缠的毒都不在话下。”
谢槐顺着他的话看向冒着寒气的泉水,光是站在边上,他都能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他一个完全没有任何修为的肉体凡胎,下去岂不是要被冻僵......
“当然了,冷泉并不是唯一的途径,若是你愿意,我也可以带你尝试另一种方法。”比起介绍冷泉,显然说出这些的时候,他看上去更加有兴致。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魔尊和他的白月光
泉水冰凉刺骨,附着一层浓重的寒气,稍微靠近一点都冷得忍不住打颤,别说直接下去泡了,谢槐比常人更为怕冷,下去之后绝对撑不过片刻就被冻僵了。
他着实不想泡这什么泉,但若是不泡的话......魅毒带来的痛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傅阎感受到他的抗拒,询问道:“不敢下去?”
谢槐合理地猜测他是在明知故问,想对他用激将法。
若是换个情景,他或许会正中他下怀或者直接装作没听见。
然而此刻,“嗯。”他点了点头。
“......”傅阎也没料到他会直接认下,这叫做勇于接受真实的自我?
没接上话的傅阎手掌微抬,掌心旋即冒出一片暗红光芒,然后猛地打在泉水上方。
谢槐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只见水面微微荡起波痕,紧接着那一层寒气如冰雪消融班渐渐散去,原本的冰冷刺骨逐渐被温热取代,或许真正连温都称不上,只是和前一秒的冰冷相比,寒气散去之后泉水的温度足以道一句“热”。
“泉水并非真正的冷,只不过这泉中富含灵气,常常引得附近各种生灵投水,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水底沉尸无数,之后有人告诉我,那些灵兽不耐寒,我便想了这个办法。”
谢槐常年蜗居于后厨那点地方,空闲时间也被他用来自学医术,几乎没见过其他弟子如何使用厉害的术法,像此刻看到的,在他心里便自动归为修为高深的一类,一边默默惊叹,一边又听他说是有人告诉他这么做。
“受高人指点?”关于一些灵兽的习性特点等,他之前曾在几本灵兽相关的医书上看到过,当时只是一带而过,这会儿经他无意间提醒,才隐约想起来。
傅阎停顿片刻,嘴角微扬,说话时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嗯,确实是‘高人’。”
谢槐总感觉哪里不对,具体又说不上来。
傅阎于他之后又道:“那位‘高人’说是在某本医书上看到过,便告诉了我。”
“......”
这感觉就好像某个神秘的身影一开始是模糊不清的,直到越来越清晰后,他才发现看到的竟是和自己相似的脸......
虽然这位“高人”的做法与他不谋而合,但可以肯定只是某种巧合,回忆里,他并没有指点过什么魔尊。
“如何,现在可以放心下水了?”
对于泡泉水清余毒,谢槐觉得这人......不,这魔头怎么比他还要执着,好像天生魅骨的是他自己。
他毕竟不是矫情的性子,对方的身份虽然令人忌惮,但是到如今没做过伤害他的事,甚至还亲手撤掉了冷泉的法阵。
另外,他感觉如果自己还不答应,傅阎很可能会强硬地把他带下去,总之是横竖都躲不过。
愣神间,傅阎已经把外袍等衣物脱掉了,只留一件黑色里衣,衣边包裹着他修长挺阔的肩背,筋肉线条流畅,依稀可见其分明的轮廓。
谢槐站在他面前,身量小了一圈,似对方稍一弯身就能把他盖住的样子。
明明还穿着衣服,谢槐却有种把人看光的错觉,脸上发着热,连忙别开了目光,这个样子就差把心思明摆着写在脸上了。
傅阎上前一步,强大且无形的气息包裹住他,一时间让他避无可避,随后抬手附在他纤瘦白皙的后颈上,“你若是不好自己动手宽衣的话,我可以帮你。”
掌心的温度从后颈处传来,连带着他的耳根和脸颊似乎更热了。
“我、我自己可以......”谢槐有些惊慌失措,小步子地往旁边挪了挪。
脸皮这么薄,估计再逗下去就该钻石头缝了,虽然这里并没有缝给他钻。
傅阎失笑,“好,你自己来。”一转身他就在水里了。
谢槐想办法不去看他,但因为两人此刻正处于一高一低的位置,稍微一低头视线就能撞上,再低头余光也能瞥见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实在很难忽视。
谢槐艰难地脱去外衣,比某人多留了一件衣裳在外面。
他从可能是泉水的入口处走去,缓缓下了水。
温度正合适,不冷不热,缓缓漫过膝弯。
感觉已经走到了最底面,谢槐不像刚下来那般谨慎,结果一脚踩下去,毫无防备地踩空。
下一秒接触到的并不是冰凉柔软的水面,更像是一堵硬邦邦的带着温度的墙,这堵“墙”还长了手,此刻正揽在他腰上。
“怪不得刚刚一直不想下来,原来是有个惊喜等着我。”傅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经过刚刚摔倒之前的一番挣扎,谢槐身上和脸上湿了大半,额前的头发还滴着水珠。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结果就听到他这么说,立刻想要退开来。
但他脚底还没站稳,身前更是一片湿滑,刚要起来又差点摔了回去。
经过这一折腾,两人浑身都湿得差不多了。
谢槐眼睫上坠着一圈水珠,眨眼的时候时不时地会有水落到眼睛里,不得已只能微微闭着。
傅阎看着他被水浸润的唇,眸光不觉变暗,鬼使神差地用指腹在上面按了下,谢槐眼睫下意识重重抖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倒v开始
谢槐靠坐在水底, 水面刚刚没过下巴。
没想到刚下来时水还是凉的,这会儿水温却开始缓慢地升高,但不会很热, 顶多是温的状态。
不过这样让他觉得自己是起锅烧水待煮的鱼。
随即听到哗哗的水声......哦,旁边还有一条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大鱼。
傅阎起身时带起一大片水花,有几滴溅到了谢槐的脸上。
余光瞥见他正朝向自己这边, 谢槐悄然滑了下去一点,水面完全没过嘴唇,因着注意力全在旁边逐渐靠近的身影上,一不小心呼吸的时候被水呛到了。
谢槐咳得厉害, 眼睫上挂着一串水珠,一时都分不清那是不是他咳出来的眼泪,唯独视线是模糊的。
傅阎此时已经过来了他的面前,看他被呛成这样,又心疼又想笑,抬着他下巴露出水面, 替他抹掉水珠,视线这才清楚了一点。
“自损八百。”傅阎没来由说了这么一句。
谢槐却一下子听懂了, 耳根一热, 又想把自己闷下去,但一想到自己刚刚被呛成那样,才生生止住了这个想法。
“手。”
谢槐愣了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掌心相对,傅阎手指挤进他的指缝间握紧, “这样效果更好。”
“......”谢槐直觉自己被忽悠了, 却找不出反驳的点, 手指犹豫地顿了顿,最终也握住了对方。
他的手比对方纤瘦了一大圈,看上去两手像是完全被他握在手心里。
傅阎嘴角微扬,带着他一同别上了眼睛。
紧跟着,一种很舒适的感觉从掌心顺着胳膊传到体内,带着点温热,但是很快,他就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一点点驱逐,原本舒适的温热感有所削弱,逐渐变成有一把冰冷的刀正在一点点刮着他的肉。
力度由轻及重,酥麻和痛交织,谢槐明显有些力不从心,竭力忍受着,额头出了汗,手臂开始颤抖。
他想收回手,但整个人像是无形中被控制了,使不上任何力气,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正在慢慢脱力,像是一口气背着一大筐的柴火绕山头跑十圈。
逐渐的,那股温热感又开始缓慢上升,最终和体内的痛苦达到互相制衡的状态,以致他不会承受不住。
谢槐不知道自己被上了多少次刑,直到与他交握的手忽然抽离,连同他的最后一丝力气和意识都被抽走了。
傅阎伸手及时接住他,随后将人横抱在怀里,护成这样,说一句视若珍宝都不为过。
对方无意识靠着他沉沉睡去,完全没了清醒时的警惕与防备,整个人都软得不可思议。
傅阎抱着他离开了冷泉,朝着殿内走去,穿过中间的殿门,再往前就是他的住所擎苍殿。
殿门口站着几个人,其中为首的许赦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身,即使已经见识过他们尊主对那个、人有多么特殊,此刻见着他很熟稔把人抱在怀里,还是有片刻的惊讶。
两人衣服都湿了,其中一个已经昏睡过去,这是折腾了多久......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承受他们尊主的威猛。
许赦默默在心里替谢槐捏了把汗。
傅阎走近后,许赦揖道:“尊主。”
“何事。”
再开口时,许赦明显有些犹豫,“老尊主......来了,正在前殿等候,属下特来禀报您。”
傅阎脸色一暗,眉眼间闪过不耐烦,说:“让他等着,你先去准备点吃的来,清淡的。”
“是。”
果真,他猜得没错,这位就是准尊主夫人了吧?
然而身为属下,他还是非常合格的,一点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没表现出来,面色如常,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带着手下离开了殿前。
昏睡中的谢槐察觉到那股熟悉又安心的气息忽然变弱了,舒服的怀抱变成冷硬的床板,他下意识尽量朝对方离开的方向靠近。
傅阎微挑了下眉,坐到了床边,任由他抓着自己宽大的衣袖,显然对于他的主动依赖很是受用。
“睡着了不想我离开,清醒的时候又对我诸多防备,我到底该相信哪个?不过我觉得你大概更偏向前者,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