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重新回到宿舍,三个舍友已经来了两个,一个是穿着球衣球鞋的平头男,另一个是戴着眼镜的斯文男,斯文男自己过来报到的,而平头男爸妈刚走。
江云意名单上的名字仍是“傅云意”,为了减少麻烦,他不再坚持自己是江云意,而是干脆把自己跟傅岩风放在一起介绍:“我是傅云意,他是我哥傅岩风。”
成功瞒天过海的江云意得了便宜就卖乖,拉着傅岩风胳膊鸽子精附身一般,“哥哥哥”叫个没停。
消停不到十分钟,傅岩风在帮他擦桌子,江云意铺完床下来,冲人甜甜一笑,又一声“谢谢哥”。
最后一个舍友进门时,江云意正好在阳台接江惠清电话,电话打到一半,一回头,隔着透明的阳台门看到宿舍多了一个男生,这人全身上下色彩鲜艳,粉色衬衫和绿色七分裤,加上一头抢眼的金发,站在傅岩风面前像一缸染料,染料此时不知在跟傅岩风说些什么,笑得眼睛都眯成条线。
跟江惠清汇报完开学事宜的江云意拉开门进去,染料和傅岩风齐齐转头看向他。
“你就是傅云意吧!”染料主动上前跟他打招呼,不吝笑意道,“我是丁辰,睡你隔壁床位。”
丁辰说实在长得不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五官算是端正,只是不知为何整个人都散发着搞笑男的气质。
“你说搞不搞笑,我刚才进门把你哥认成咱辅导员,喊了半天老师才知道是你哥,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不是丁辰冗长的笑声破坏气氛,江云意确实觉得挺好玩,但眼下找不到间隙插上一句话,就只能抿嘴给个笑算是回应。
马上是午饭时间,平头男号召一起去食堂,丁辰过来拉住江云意胳膊,“一起吧……”
江云意看见丁辰冲自己眨眼睛,“叫上你哥一起呗,用你的饭卡帮他刷就行。”
在食堂他们挑了两张紧挨着的桌子,平头男和斯文男坐一张,江云意和傅岩风面对面坐旁边一张,江云意出于好意刚想叫丁辰坐自己身边,就看见拿着餐盘的丁辰到了他斜对面去,在傅岩风旁边的位置一屁股坐下了。
大学城开学,汽车站人多,傅岩风午饭过后就离开学校去载客了,这两天在汽车站能挣不少。
N大不查寝,晚上十点钟傅岩风回到出租房,看见灯是亮的,才知道江云意自己跑回来了。
没等他问,一见面江云意就扑过来紧抱住他不放。
傅岩风皱眉:“怎么回来了?明天不是要军训?”
“我不住校了,我要回来跟你住……”江云意揉揉眼睛道,“走路十分钟就到了,我明天早一点回去就好了。”
傅岩风坐客厅沙发上,拉他在腿上抱着,问:“怎么了?”
“我白天待学校,晚上回来跟你睡行不行……”江云意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委屈得很,啪嗒掉下两颗金豆豆,“这么近呢,以前几十个小时的车都坐了,没道理现在这么近还不住一起……”
傅岩风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帮他擦眼泪,“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刚开学先住校一段时间认识一下新同学么?再说又不是不见面,你打个电话我就去学校找你了,周末你可以回来住,平时还是要跟同学多相处。”
“我不要……”江云意不听劝地摇着脑袋,两条细胳膊缠上人脖子撒泼,“我再不回来,老公就真变成哥哥了!”
傅岩风问了才知道,原来他下午走后,丁辰就找江云意要了他的联系方式。
江云意说:“丁辰说他想跟你认识一下。”
傅岩风问:“哪种认识?”
江云意说:“他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
傅岩风问:“你怎么回答?”
江云意撇撇嘴说:“我说你没有,谁知道……”
谁知道丁辰又问傅岩风喜不喜欢男的。
“他肯定、肯定是看上你了。”江云意瘪嘴又要哭,“我真傻,哪里想得到……他也喜欢男的……”
傅岩风问:“把我的号码给他了?”
“给了。”江云意自暴自弃道,“要走的留不住。”
傅岩风说:“你觉得我选择你是因为身边只有你?”
江云意嘟囔道:“我一直在你身边转来转去……”
傅岩风反问:“所以要是换成别人在我身边转,我就会选择他们?”
江云意心里涌了一天酸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当下傅岩风这话算是点醒了他不自知的困扰。
于是他说不出别的话了,只是垂着眼兀自陷在感伤的情绪里。
但很快,他听见傅岩风说,“因果错了,是我选择了你,你才能留在我身边。”
江云意抬头,呆呆的没有反应过来,傅岩风握住他下巴,指腹摁在他脸颊,“江云意你这脑子不要可以捐了。”
江云意这才回过神,鼓着脸,装腔作势道:“你有这么喜欢我呀?我怎么看不出来。”
以桥正里
傅岩风说:“确实挺喜欢的,看不出来明天带你去眼科挂个号。”
江云意这下开始拿乔了,红着脸从人腿上下来,转身要走的样子。
傅岩风顺他的意,上前把人拉进怀里重新抱住,“不闹了云妹,哥抱抱。”
江云意这趟回来两手空空,只揣了张学生卡,好在出租房还留着部分他的换洗衣物,该有的都有,不拎包也能入住。
第二天江云意得早起回学校军训,傅岩风也要准备店面开张的事,两人简单洗漱过后就上床休息了,江云意胆子一天比一天肥,明天要军训,晚上还想着跟傅岩风亲热,傅岩风没让,拿被子把他裹成个蛹,在怀里抱得紧紧。
江云意动弹不得,只能乖乖睡觉,只是睡前不忘啰里八嗦几句。
江云意问:“什么时候可以那个?”
黑暗中傅岩风闭着眼:“哪个?”
江云意吞吞吐吐道:“就是那个……”
傅岩风把眼睛睁开了:“等你军训完。”
江云意声音带着点委屈:“那还要半个月……”
第二天江云意开始军训,晚上穿着军训服回来趴倒在沙发上胳膊都抬不起来,终于明白傅岩风的良苦用心,庆幸前一晚没做,否则今天他浑身上下非得散架不可。
半个月的军训,前几天江云意还天天往傅岩风这儿跑,跑两天就跑不动了,早上实在起不来,于是只好乖乖回去住学校。
不知是江云意防晒抹得勤还是天生晒不黑,军训完身边人都脱了层皮换了人种,只有他还白白嫩嫩的。
自丁辰这件事后,江云意已经好几天没登傅岩风QQ,半是害怕半是逃避,直到有一天丁辰过来勾着他肩膀,对他说:“你瞒得了咱宿舍那两个,瞒不了我。”
江云意嘟嘟囔囔道:“想瞒就不会给你他的QQ号了。”
“不怪你看得紧,能让本帅哥一眼看上的,确实要看紧一些。”丁辰冲他笑露八齿,“风爱小云,学到了。”
于是第二天丁辰郝姓男友的QQ昵称变成了【郝爱丁丁】。
军训还没结束,江云意和丁辰两个小0就手拉手成为了好朋友,虽然江云意宣称是他大度不计较丁辰曾经试图追求傅岩风,但傅岩风知道主要还是因为丁辰移情别恋找了个体院的男朋友。
丁辰确实试图追求傅岩风,但傅岩风后来才知道江云意给的不是手机号而是QQ号,于是无需他解释,对面已经客气地给“风爱小云”发来消息:对不起,不知道你和云意是这种关系。
傅岩风回复:现在知道也不迟。
不到一分钟,对面回过来一条:我靠?还真是?这小子藏得够深啊。
傅岩风没回了,过一会儿又收到一条:不过说真的,兄弟你这网名和头像白瞎了你本人长这么帅。
至于丁辰,他的头像是一个刘海遮住半张脸的金发忧郁少年,网名用了时下最流行的火星文——伱⑩涐旳。╮緈諨。
九月,傅岩风的小店正式开张,挂了牌还叫风云,店开了以后,傅岩风听从江云意的建议,开始启用“风爱小云”,加一些熟客QQ,把店内新品拍照上传到QQ空间,线上线下同时经营。
由于江云意每天在空间孜孜不倦转发推广风云,不到一个月时间,谁都知道江云意有个在学生街开店的哥哥,几个舍友加上半个班已经人手一件傅岩风的T恤。
甚至没到期中,傅岩风的老客户范围从江云意的经管学院延伸扩展到丁辰对象的体育学院。
除了开店做生意,傅岩风也同步准备自考,出租房和店里都放着备考材料,很多书他提前看过了,拿证只是个过程。
由于会计专业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全班男生统共只有江云意宿舍四人,江云意又是其中最好看的那个,于是作为班草,刚开学班上便有不少女生关注他,后来几个心思较细腻的率先意识到像江云意、丁辰这类的男生可能对女生没兴趣,一传十十传百,女生们渐渐就把他们当姐妹看了。
在阴盛阳衰的环境里,另外两个男生在开学不到一个月也自然地双双脱单了,从此宿舍四人皆脱离了宿舍集体开始了大学四年的自由活动。
大一专业课还不多,江云意没课的时候就往学生街跑,在傅岩风店里一待就是一天或者半天,学校也不回了,晚上直接跟人回去出租房。
这天晚上在店里,江云意抱着笔记本电脑登傅岩风的QQ,如往常一般帮他把今天拍的T恤照片上传到空间相册,上传完再登陆自己QQ转发。
中途江云意去上厕所,傅岩风看到电脑任务栏里的企鹅在闪烁,以为是客户消息,点开一看才发现现在登的是江云意的号。
他刚想把对话框关掉,余光已经瞟到一句话。
“弟弟国庆有计划吗?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备注是戴铭学长。
第52章
晚上十点钟学生街店面就关得差不多了,傅岩风也关了店,在没人的路灯下和江云意手牵手回去出租房,没几步路,拐几条巷子就到。
这周末就开始放国庆,江云意的生日也快到了,回去路上,傅岩风问他国庆有什么打算。
江云意说:“国庆你是不是要留在店里?我陪你看店吧。”
傅岩风说:“不看了,国庆有想去的地方吗?我们出去走走。”
换成往常江云意早笑弯了眉毛,但现在只是皱着脸蛋好像在思考。
转眼就到家门口,站在楼道里,就着头顶的灯泡,傅岩风看见身边这人耳朵脖子都是红的。
洗完澡傅岩风把洗衣机洗好的衣服拿到阳台晾晒,江云意蹭着双拖鞋,跟屁虫一样从厕所跟到客厅再到阳台,yu言又止。
傅岩风看他一眼:“有话就说。”
江云意眼睛看向别处,“没、没有呀。”
“没有就睡觉。”傅岩风晾完衣服,把他提溜进屋。
第二天江云意没早课,两人到床上例行做了一次。
江云意在人身下,揪着床单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突然蹦出一句:“有个学长约我国庆出去……”
傅岩风动作停了一下,说了句“然后呢”就继续,但明显没一开始温柔,两手卡住他的腰,把人钉在床上直进直出。
江云意登时僵了身子,指甲挠着人胸口,又挣脱不开,被弄得脑子一片空白像是缺氧,一下没了接下来的话。
傅岩风低头跟他对上眼,盯着他,心想还是管教不够,现在这人已经敢在床上提别的男人。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江云意,结束后才知道委屈,缩在被窝里,脑袋也不露出来,两条腿却快把被子踢出个洞。
傅岩风连人带被一整团箍在怀里,被子顶端开个口防止里面的幼稚鬼自己把自己憋晕过去。
过了一会儿,被子里传出呜咽,傅岩风扒拉开一看,看见里面这人哭得鼻涕泡泡都出来了。
江云意边哭边说:“你生气了……”
傅岩风从床头抽几张纸伸进被子里帮他擤鼻涕,反问他:“你做了什么事我要生气?”
江云意说:“我不知道。”
江云意说的不知道是真不知道。
傅岩风说:“没生气。”
江云意说:“你有,你就是生气了。”
傅岩风帮他把脸擦干净,“那我现在不气了。”
江云意说:“你骗人,你还生气。”
等江云意平复了情绪,傅岩风才开口:“先说学长的事。”
“这个学长是之前在上海跟我一个机构,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大三退学复读的学长,他也考来南州了,也在我们这个大学城……”
戴铭以前在东北读园艺,现在在隔壁Z大学金融。
其实傅岩风记得戴铭,江云意在上海备考时身边较亲近的朋友。
一半是关心,一半是记xin好,江云意提过戴铭一次傅岩风便一直记得。
简单来说就是大学城的岐山新开了家温泉民宿,戴铭那边一群人准备去山上联谊开party。
江云意揪着被子露出双含泪的眼睛:“他约我,我问可不可以带你一起,他说可以。”
傅岩风顿了一下,“他知道我是谁?”
江云意说:“当然啦,我以前跟他说过的。”
傅岩风说:“你想去我们就去。”
江云意一下从床上翻滚起来,扶着刚做完还有点麻的屁屁跪坐在傅岩风身侧,眼角还挂着泪,眉毛已经弯成可爱的弧度,“确定哦,那我明天就跟学长说。”
说“学长”两个字时带着糯糯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