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矖心里着急,洺山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梦魇,这里一定有什么让他猝发梦魇的东西。
他给洺山打上一层保护罩,然后就去外面搜寻。
别墅是洺山早年买下的三层小洋房,他先是去三楼搜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然后又在他们睡着的二楼查探,依旧一无所获之后他才想起来洺山收起来的傀儡。
他匆匆下楼,原本置放着傀的隔间已经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他暗骂一声,然后在群里发了消息。
只希望这傀不要做出什么作死的事情,否则白瞎了洺山的神力。
消息发的有点晚,千愿和究凉依旧在冷战,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傀已经不是洺山放出去的那只,这一只有思想有神力会攻击人,而且还有裂魂族的能力。
它出现的猝不及防却又带着毁人之势,究凉带着千愿速度躲过。
“……操!”千愿忍不住爆粗口。
他本身就不喜欢禄跃,现在这只傀又顶着禄跃的皮囊来攻击他,简直是有够知道怎么拱火的。
究凉被他突然的粗话给逗的低笑一声:“终于听到你骂别人了。”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千愿怒瞪他一眼。
这傀再怎么厉害也敌不过究凉,没两下就被解决掉了。
千愿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我得给花西里打个电话,我们现在分两路,你去看洺山我去花西里那边。”
“一起。”究凉动了动喉咙,莫名的有些不放心。
“一起来不及,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再也不说恢复记忆那种屁话了,你也不许再说那样的话故意气我。”千愿死死的盯着他,“不要吵架了,你不知道每次冷战我们都要少很多在一起的时间。”
“好。”究凉点头,“我过去,你顾好自己。”
他继续说道:“虽然说这种话真的很不是东西,但是他们都没有你重要,如果我过去的时候只有他们没有你,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我答应你。”千愿在他嘴角轻轻碰了一下,不含一丝情I欲。
这边两个人去车库开车然后分头行动,另一边九婴已经狂躁无比。
花西里原本就因为眼睛看不见变得敏感又脆弱,可那钻了空子的假傀儡居然化作九婴的样子骗了他。
预观只能看见未来的事情,并不能看到正在进行的,因此花西里着了道。
当九婴重新回到主卧,看到花西里滴着血的双眼,整个人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撕开了一道口子,然后对方还在不停的往大了撕。
这种钝痛让他发狂怒吼,连喉咙里溢出鲜血尚不知。
那人倒在血泊里,刚刚要长出的新魂就那么消散了。
“……宝贝儿。”九婴颤抖着手想要抚摸他,却迟迟不敢动。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太丑了,眼泪糊了一脸,他赶紧抹了一把脸,哑声:“不会……不会有事……的。”
兽的魂丹是人体无法承受的,遑论是上古凶兽的丹,从九婴身体被挤出就带着灼人的气息,外面的天空电闪雷鸣隐约有狂风暴雨之势。
千愿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天空,他似乎感知到大地的不平稳和汩汩水声。
九婴要彻底出世了。
……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千愿的心瞬间就吊了起来,能让九婴这样,只能说明花西里出事了。
等他赶到别墅的时候,整幢房子已经被凶火燃灭,只剩废墟。
而那废墟里只剩一只兽抱着自己心爱的人。
千愿眉心一跳赶紧过去,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脆弱了无生机的花西里,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淌血,偏偏他的唇色眉眼又精美至极。
附近其他别墅的人已经报了警,千愿说不出那种安慰的话,过于残忍。
他吸了吸鼻子,嗓音如同破布:“……先带回店里,我有办法,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千愿说着从自己的掌心凝出一泛着乳白色的丹,置于花西里的脑中:“他的魂丹已经凝实……所以九婴他不会有事的。”
“第二次……”九婴开口嘴角便溢出鲜血,滴在他白色的衣服上,那衣服的左胸口用马克笔画着一朵花。
这是他的小少爷亲手画的。
千愿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兽和人不同,他们骨子里就带着对自己人的亲近和偏执,万年前九婴能找上花西里,万年后依旧保持初心。
“……九婴。”千愿微微垂眸,颤抖的手下意识的摸了摸眉骨,却突然摸到了满脸的泪痕。
九婴抱着花西里不撒手,索性店里的供奉堂并不排斥上古凶兽,他将花西里稳稳的放到供奉堂的祭台上。
早在万年前一眼惊鸿,他就知道这人扯着他入了七情六欲的红尘,于是他变得贪婪、欲望恨不得时时抓着那人。
向来痛恨贪欲的人,最终还是走向了贪欲,为对方隐姓埋名、甘愿下界,不惜一切走到他身边呵护。
可是,怎么能呢?
怎么能……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再一次受伤呢?
怎么就!怎么就……这么残忍呢?
他颤抖着触摸着对方的脸,恨不得把对方的每一寸每一厘都嵌在骨子里。
目光触及对方唇红如血的娇唇,他坐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吻了自己的红尘和七情六欲。
千愿没有跟着回店里,被烧尽的废墟里残留着裂魂者的踪迹,他知道是那一只假傀儡。
这样的傀儡凡人自然对付不了,但是于千愿而言则是轻而易举,只是这傀实在是有些聪明过头了。
那傀立于废墟间,嘲讽的看着千愿:“还以为你有了记忆,不曾想依旧是这点能耐。”
若放在之前,这样的话定然会扰乱他的心神,但是自从知道恢复记忆的方式,他便从骨子里生出抗拒。
神魂不整就不整了,他不在乎。
“荼刖,即便你得到诸多势力,无妄海海主向来由上任海主钦定,你是被弃的。”千愿面上冷静自持,实际上他满口的牙都咬疼了。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过于迅速,根本不给他们一丁点反应的机会。
“那又如何!等我把这规则毁了,就没有人能阻止我!”傀儡身体里响起荼刖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你们又何必自诩正道,用这种肮脏龌龊的手段,卑鄙!”
“麻烦先搞清楚,是你把这些裂魂者放到下界的,医院里现在有数不清的昏迷者!你又操什么被害者人设!”千愿轻嗤一声,也懒得再跟对方纠缠。
掌心幻出一把利刃,利刃裹着灼人的神火。
千愿操纵着利刃往傀身上挥去,所到之处皆被刃火所伤,傀儡哪里敌得过千愿,恐怕就算荼刖真身在这都得落下风。
他毫不客气的收割了傀儡的人头,转身就要往洺山所在的别墅去,事故先发生在那边,洺山……
究凉去之前傀儡就已经不见了,他先是给洺山输了点灵力,强迫白矖打起精神。
要报仇的啊。
否则怎么能就这么过去呢?
“暂时让他的神魂睡了过去,虽然会有影响但是后续养好就没事了。”究凉蹙眉,“我们现在去和千愿汇合。”
他说着给千愿打电话,那边嘟嘟了几次直到挂断都没有人接,究凉好不容易稳起的心瞬间又像半瓶子水那样晃荡。
白矖还在愣神,小小的灵纸鹤飞到身边都没有察觉到,还是究凉腾出手接过的。
纸鹤上有一道灵识:“我们这边被大群的裂魂者包围了,目前正在往店里去,你们那边怎样?我联系不上千愿和究少爷。”
听到这话究凉原本紧抿的唇瓣更加苍白,许久他才开口:“…去店里。”
按照他对千愿的理解,对方恐怕正在来的路上,所以他只需要开慢一点关注着路边的车辆就可以。
这样……一定会看到的。
车子向前行驶,白矖抱着沉睡的人不为所动,视线只停留在睡着的人身上。
至宝、心头肉、心尖血……等等,这样的词汇尚不足以形容洺山在他心中的地位。
究凉发散着神识找人,就在他聚精会神的时候车子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然后撞上了路道边的桅杆。
他按了按太阳穴,透过后视镜问道:“没事吧?”
“没事。”白矖被刚刚那一下震的回神,他把洺山倒放在后座,然后打开车门下车。
盛夏的季节里,晚风却带着丝丝凉意和潮湿。
究凉也跟着下车去查看刚刚撞到的东西,如果是什么猫狗倒还好,但如果是撞到人就有点不太好解决了。
他随手一挥原本在马路上的车子瞬间隐匿,主要是他刚刚根本就没看见有什么,那东西好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晃就过去了。
果然,不管他和白矖怎么查探居然连人的踪迹都没有看到,哪怕是一点血丝都没有。
就好像这突如其来的一撞,只是为了给他添个小麻烦。
第八十五章 他的神明不见了大结局下
究凉原本就揪扯的心瞬间仿佛被人撕了一个大口子,他动了动喉咙看向白矖:“不对劲。”
“我们被封在结界里了。”白矖甚至放轻了呼吸。
来的时候都没有,突然就有了这么一个结界。
究凉用神识查探了一番,发现这个结界很小,小到只把他们附近给圈住了,那就说明这只是一个临时结界。
他从袖口抽出一根纯黑色权杖,杖身漫着一股黑雾,似混沌一般带着一股吞天之势。
究凉将权杖一扔,那权杖仿佛有思想一般直劈结界,不过两三下结界就彻底崩塌了。
不过是这么一方小结界,却直接打乱了究凉原本的计划,他有预感,千愿那边也是这样。
只是他现在联系不上。
“你们先去店里,我去找千愿。”究凉冷声道。
虽然他嘴上说着这些人都不重要,但是陪了他那么久的人,怎么可能都不重要。
即便是为了安千愿的心,他也要把这些人全都送到安全的地方。
店里有供奉堂,一般的邪灵和邪神是不敢随意侵犯的,没有当家的允许,他们连门口都站不得。
白矖蹙眉:“一起去吧!说不定他现在也去了店里。”
“他不会。”究凉肯定。
千愿没有看到他是根本不会找地方躲起来的。
即便原本荒芜的心里迎来了一丝春风,他骨子里还是疯狂的,那种自杀式的伤痛让他有心理上的快意。
白矖无法只好开车带着洺山往店里去,店里有供奉堂,那是可以让神灵休息的地方,那里的香可以洗涤神魂的不安,所以洺山会没事的。
夜里沿途的街道依旧还有很多的车辆,路过居民区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在楼下散步,偶尔还能看到一对情侣在街灯下亲吻或是吵架。
究凉一个人走在街上莫名的萧瑟。
他的神识并不能察觉到千愿,这样的事过于不受控制,满腔的怒火甚至连发泄的地方都没有。
“主人!”
究凉下意识回头:“怎么把重明带来了?”
“九婴彻底现世,下界水火成灾,我带它来寻你。”阿弥如是说。
妖兽现世,灾害四起,生灵涂炭也就在一瞬间。
“你带着重明回店里看顾他们,我去找千愿。”究凉轻轻摸了摸重明的脑袋,双瞳紧紧跟随者究凉的动作转动。
“您的一丝魂不是在店长那里吗?那样也找不到他吗?”阿弥有些不解,那魂可是究凉身体的一部分,如果连自己都没有办法感知自己……
究凉微微垂眸,找不到啊。
就是因为感觉不到,所以才会这么着急啊。
阿弥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这么简单的事情主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在说屁话!
阿弥带着重明直接到了店里,店里不似往日夜间的温馨,总带着一股阴沉。
最让阿弥觉得难以接受的是这些人伤的伤昏迷的昏迷。
他们……可都是神啊!
“阿弥!有没有看见店长?”
在店里的人纷纷问她,看到她摇头之后皆是眼眶一红。
“九婴呢?”阿弥轻声道,“他现世之后许多地方都发生了灾害,重明感觉到天阙恐怕要来神。”
“……他在供奉堂。”禄蓝轻声说道,仿佛怕惊着什么人一般。
阿弥这才发现花少爷也不在,能把九婴逼到直接现世……
她莫名的感觉鼻尖一酸。
重明的感觉并没有出错,下界的动静太大,千囚虽然在昏迷但是并不妨碍其他的神下界处理要事。
云层上依稀闪着几道人影,不过转瞬间就到了店门口,只不过他们进不来。
有供奉堂在,整间店面在神的眼睛里就是散发着金光的。
“开门!”门外的神衣袂飘飘,发丝用青簪随意一绾。
“开不开?”阿弥咬牙。
目前在这里的只有花西里和洺山是神,可这唯二的神现在正躺在供奉堂里,白矖和九婴他们都是神兽,更别提荼肜还有禄蓝这两条水生物。
阿弥莫名的生出了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怆感,她是魔,她的主人心系这里的所有人。
“开吧。”
不知谁说了一句,阿弥随手一挥打开了门,屋里的人下意识的紧靠,以防对方有什么突然的动作。
“你们怎么在神君家里?”
“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