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安慰:“不疼,不会让你疼的,乖乖换新的好吗?”
这人哪里是怕疼,这人是怕自己没有来预观能力不能帮上忙。
“我不想换!我不同意就没有人能随便动我的东西!”花西里低吼,猩红的双眸看在这些人眼里说不出的堵心。
禄蓝刚想靠近,花西里就已经察觉到有人接近,警惕的往沙发上躲了躲:“别过来!”
“我不过去!花花,你这样我们没办法跟店长交代,你知道他要是看见你这样肯定会很心疼的。”禄蓝安抚他。
花西里抱着双腿的手突然腾出一只捂住了眼睛。
痛感从眼睛袭遍全身,那是又要看见东西的前兆。
“九婴……”
“我在。”傅九婴伸出胳膊将他抱在怀里,“看见什么了?”
“裂魂者来下界了,他们会伪装成各种各样的人。”
花西里说完这句话在场的人都不可避免的愣了愣。
裂魂族和神界虽然是合作关系,但向来听命于千囚,千囚前段时间被究凉伤成重伤,即便是清醒了一时半会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行动。
怎么会突然下界?
“千囚那日被伤成重伤,是谁把他带走的?”荼肜突然出声问道。
那日在场的人都在这里,除了一个人。
众人的目光从花西里转移到洺山身上,他们并不是怀疑洺山,而是那人对洺山来说实在是过于特殊。
洺山自然也知道这些目光里的意思,他垂眸看了看指尖,那日的温存似乎还残留在身体里。
他淡声:“不用担心我,他跟我没关系。”
自那日白矖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千愿受伤,对他来说,白矖就是个危险的“反派人物”。
他确实不能勉强所有人都喜欢千愿,但是他却可以阻止自己走向危险。
“不是,你别误会,我们是想说可以问问白矖,他那日出现的那么急时说明一直在暗处保护你,说不定他会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荼肜笑说。
“我们对他的所作所为保留意见,但是千愿肯定也不想你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和他保持距离。”
洺山愣了一下,恍惚又想起了万年前的一个午后,那是他和千愿的第次争吵,是由那个向来舍不得跟他生气的人开始的。
那是他搬到泰山府的一千年后,跟他冷战的人来了泰山。
“我当这是什么好地方?不过就是一座破烂的山。”年少的神君子傲娇又骄傲,但他向来温润还是第一次说出这种狂妄又不礼貌的话。
洺山知道他在生气。
“我这破山与你何干!神君子这是存心来找茬?”
为友数千年,彼此的心性和口不对心早就一清二楚。
他们争吵的那么严重,甚至动了手,但打完架的畅汗淋漓说不出的美妙。
两个人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洺山闭着眼睛问道:“你以前不喜欢白色之外的衣物,今日怎么穿了红衣?”
“为了一个人。”千愿闭着眼睛,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
那样欢喜的笑容,是洺山从未见过的,这也使得他异常好奇,他从地上坐起来:“谁啊谁啊?你不是之前才养好伤吗?可是碰见什么人了?”
千愿并未回答他,只睁开漂亮的眸子看他:“阿洺,你孤独吗?”
“我从出生记事起就觉得孤独,我不爱与人接触却不得不接触,不爱与人为善却不得不为善,披着一层外衣与众神一起让我觉得孤寂又疲惫。”
“但是我遇见一个人,他跟我说不高兴了就发脾气,难受了就哭,高兴了就笑,不想理人就把他们全都赶走,他还跟我说他讨厌我这层虚假的样子。”
“你知道的,从来不会有人跟我说这样的话,他说心悦我,我自然也是心悦他的,他说他想娶我,我自然是知道这事是不成的。”
“但,我既然不能嫁与他,那我便为他穿红衣。”
起初洺山觉得千愿被骗了,因为他的身份太多人都想接近他,后来他被说服了,许是因为那人会因为千愿受了凉就骂他,亦或许是因为那人伤了自己也要笑意盈盈的对着千愿。
后来他常常想起千愿问他孤不孤独。
在泰山府那许久,自然是孤独的。
然后他遇到了白矖。
“我知道了。”洺山说,“我会想办法找到他然后询问的,只是花花你真的不换吗?”
“不用,千愿会理解的。”花西里对千愿说不出的信任。
毕竟在他认识千愿以来,这人虽然总是凶他,但面对他的事情却从没有说过一次拒绝的话。
他会怪花西里惹祸,但没有一次是没有站在对方身后善后的。
花西里说了拒绝的话,别人自然没有办法阻拦。
千愿知道之后也只说随他去,左右护个花西里,他还是护得了的。
第八十一章 洺山我错了
花西里的预观没有出错,不过短短几天下界就发生了许多突然昏迷送到医院检查却什么都检查不出的的事件。
洺山听了荼肜他们的意见决定去找白矖问问,但那人就像是故意躲着他一样,不管洺山如何都找不到。
他甚至把飞鸟放出去依旧无果。
洺山知道对方在闹脾气,这样的上古异神兽有些脾气是正常的,只是偶尔他也会比较羡慕花西里。
大概是傻人有傻福,九婴那样天生反骨的凶兽都能为他放下身段。
反观自己这边,倒是从一开始就像是错误的。
也罢,这件事过后,就算了吧。
不是他找不到白矖,一个人是没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就像一个人存心要藏,其他人是找不到的。
但是,可以赌一把。
洺山开车去了医院,也许可以看看这些被魂裂伤着的人是否有什么补救之法。
他可以用自己的精血救千愿,但不代表他会救别人,神的悲天悯人也是对事对人的。
从本质上讲,神的骨子里是自私的。
医院的普通病房里排排躺着人,被魂裂伤着的人陷入深度昏迷,但体表的温度会越来越冷,面部结霜之后会消化然后变的愈加滚烫。
洺山扔了一个隐身诀,他逐一探着这些人的体温。
“情况这样反复,哪里是人类的医疗技术可以解决的。”洺山无奈苦笑,顺手拿起一个病人床头柜上的水果刀。
他垂眸看着锋利的刀刃和青色血管:“怎么说也是神犯下的过错,用神来弥补,不算什么吧?”
他深吸一口气,葱白的手拿着锋利的匕首,静静等了几秒钟,就像是在等什么人拦下他一样。
但是,没有。
于是,手起刀落匕首划破白皙的手腕,绿色的象征着生命力的血液从手腕流出。
他刚要将自己的手腕放到病人的唇边,就被突然出现的绷带给紧紧裹住了。
洺山垂眸轻笑,瞧,他赌对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你疯了!”白矖捧着他的手腕低吼,“你拿精血救这些不想干的人作甚!”
又是不相干?
洺山突然就不想再忍着了,他用了挥开拉着自己的人,他微微抬头对上那双剔透的眸子:“对你来说什么才是相干的?”
“看着千愿受伤不出手,看着众人力抗千囚不下手,看着我割破手腕你也不出现!你觉得谁跟你相干?!”
“洺山你听我解释,我刚刚是真的有事,我以为你不想见我所以我才——”
“是!我确实不想见你!若非他们相劝我此生都不想再见你!你从来都不会考虑自己的错误!你觉得我不想见你你就不出现,那你现在又何必出现!”
洺山不止一次觉得自己瞎了眼,他就像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丑,因为没有见过世面,所以第一次有人那样鲜活的进入他的世界里,就让他倾心了。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自杀式试探,确实会让人觉得难受。
“洺山……我错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白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只横亘着一件千愿的事情,可是现在好像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洺山。
“你解释。”洺山直接气笑,“你解释我听。”
白矖突然蹙起眉头又缓缓松开,像是要说什么难以启齿的羞耻话。
“当日不救是因为嫉妒,你跟他走的那样近我都要嫉妒疯了,那时你明明知道他有究凉你还和他走那么近。”异神兽是什么高傲的品种,承认喜欢一个神已经很难了,何况要承认自己像个女人一样吃醋嫉妒。
洺山懂,他是真的懂,但是他觉得很累,喜欢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是真的特别累。
“我理解,我就想问一个问题,那日千囚重伤之后被人带走,你有没有看见是谁带走的?”洺山呼了一口气。
“你怀疑我?”白矖几乎瞬间就认定这是洺山真正的来意,怒意爬上脸颊,“你是不是在怀疑我?”
“我没有!”洺山无奈怒吼,整个人气的浑身都在抖,就连嗓音也颤抖沙哑,“我求求你!不要再闹脾气了!白矖,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被魂裂伤的人越来越多了,你是要我用自己的精血去救全世界吗?!”
白矖被他最后一句话吓了一跳,无措的看着他:“对不起洺山,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忍不住,是荼刖,我看到了是他。”
洺山忍着手腕的微痛给群里发了消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不再留恋转身就要走。
但白矖哪里愿意就这么看着他走,他瞬移到洺山面前,头一次像做错事的孩子那样请求的看着他:“洺山,我知道错了,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乱吃醋了,我肯定会听话的!”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一直以来白矖都是傲娇又冷酷的样子,对他来说除却洺山之外的都不是自己人。
可现在这个傲娇的小狼狗以这样卑微的姿态请求,刚刚筑起的心墙瞬间崩塌。
他早该知道的。
面对白矖,他从来都不能坦然。
“没有下次。”洺山泄了气,伸出三根手指,“第一,不可以闹脾气,第二,不许阴阳怪气,第三……算了想到再说。”
“我都答应都答应!”白矖忙不迭的点头,明明穿着衬衫西裤却总要一股清风老道的样子。
两个人交谈之际群里已经炸开锅,不管怎样都没想到会是荼刖,不过如果是荼刖倒也说得通了。
了解他们的作风,还知道千愿和究凉不在,甚至专挑千愿没有恢复神力的时候搞事情。
洺山到店里的时候大家已经都聚在那里了,他也跟着坐过去:“有什么对策吗?”
“你从哪弄来一条蛇?”禄蓝看着缠在他手腕的小白蛇问道,这品种他好像都没有见过。
白矖吐着蛇信滋滋作响。
洺山找了个借口一嘴带过,唯一一个看见蛇会害怕的花西里都看不到了,自然也没人在意突然多出来的一条小蛇。
“荼刖到底要做什么呢?”
第八十二章 放钩了
荼刖要做什么没人知道,看似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居然就凑在了一起。
“现在还是等千愿他们回来吧!”一群神坐在这里居然无计可施,听上去有点搞笑。
但是主要人物不在场,他们确实不能轻举妄动。
“那那些被魂裂伤到的人怎么办?现在情况越来越严重,总不能就这么眼看着吧?”花西里本质上很有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毕竟他现在是人。
听到这个话题,缠在洺山手腕上的白蛇警惕又威胁的吐了吐蛇信。
洺山对他突然缠紧了自己的手腕不置可否,主要是他不会牺牲自己去拯救苍生,那不是他的人设。
神创造了人,就应该担起责任,何况这样惨烈的“战场”是神一手策划的。
禄蓝有些迟疑:“要不然我去找他问问?”
“不行!”荼肜严词反驳。
让禄蓝再和荼刖见面,到底是要搞谁的心态?
“那怎么办?有没有什么能快速见到他的方法?”花西里问道。
几个人相视一笑,荼肜无奈:“别说还真有。”
众人缓过神来,这种情况下能让荼刖心甘情愿的现身,只有那一个人。
“禄蓝的哥哥禄跃。”
“可他不是早就死了吗?”花西里虽然不懂这些神也好妖兽也好,只知道一旦宣告死亡就说明再也无力回天。
难不成还有人可以让他起死回生?
要不要这么惊悚?
“是死了,但是我们可以弄个诱饵。”洺山笑说。
按照荼刖对禄跃的执着,哪怕只是看到相似的人都会忍不住一探究竟,这也能说明他为什么能想尽办法拉扯禄蓝两百年。
花西里品了品这句话,脑子哄然炸开。
他哑然:“老天,咱们这群人要是在热血漫里那可就是实打实的反派了。”
“怕什么?反正别人都做初一了,难不成还不允许我们做十五吗?”要不是碍于花西里在这,九婴那股子劲能轰死人。
花西里无语,他轻轻揉了揉眼睛:“那你们做,我最近没有看到什么,不过我感觉千愿和究少爷快回来了。”
几个人说做就做,有禄蓝提供的照片洺山直接用自己养出的青草做了一个有生命力的假禄跃,足以以假乱真。
然后就给他放了出去,没有做什么特定的记忆注入,毕竟只是一个假人而已,越是这样越能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