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架空] 少将行—— by作者:十七场风 完结
[db:作者]  发于:2023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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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完全是凭感觉盲扔,饶是如此,依然有重物落地声。
  霍松声的手滑到林霰微冷的指尖,说道:“这里容易误伤百姓,去人少的地方。”
  对方似乎也顾忌着城中百姓,几箭之后攻势渐弱。
  路上行人因为骚乱散开很快,霍松声在前面开路,穿过街市是一条无人的暗巷,巷子昏暗,几名黑衣人从墙头跃下,他们手持短刃,迎面而来迅速出击。
  霍松声将林霰护在身后,夺了一柄短刃,木制手柄砸在黑衣人的太阳穴上,登时打昏两个。他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反向一折,匕首应声而落,再转身抹了一人的脖子。
  热血喷在颈上,霍松声偏头躲开,狠辣的眉目松了一瞬,承受不住手中兵器重量般,胳膊软了一下。
  林霰捞住他:“将军!”
  “没事。”霍松声又捡了一把匕首塞在腰间,“走。”
  霍松声身上带伤,以少敌多显然不占优势,俩人一路穿过巷道,又被追上来的黑衣人将前后出路全部堵住。
  霍松声和林霰被迫停住脚步,幽深的小路,两侧都是高墙,黑衣人如阴影般笼罩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霍松声双手各持一柄短剑,缓缓将林霰抵在墙边。
  黑衣人已经逼近,为首那人说:“霍小侯爷,我们无意与你动手,只要你将林霰交出来。”
  霍松声挡在林霰前面:“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好抢的,大公主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起初霍松声怀疑又是聆语楼的人在追杀林霰,但他之前和聆语楼的杀手交过手,这群黑衣人的身手与聆语楼完全不同。他们不是来自江湖,而是出自大内。
  “小侯爷是执意要护着林霰吗?”黑衣人问道。
  “倒也不是。”霍松声笑了一声,“我只是很期待接下来事情会怎样发展。”
  话音未落,霍松声率先出手。
  两柄匕首在掌中打转,霍松声反手顶住前人的肩颈,一路向后逼退。
  几个黑衣人被他大力压在墙上,霍松声抬脚狠踢,一剑扎入一人眉心,紧接着是剑头没入血肉的“扑扑”声,人影应声倒下。
  黑衣人将攻击重点转向林霰,匕首当作暗器朝他胸口抛去。
  霍松声猛然回头,侧脸悬挂着几滴热血。
  他扔出手中短剑,“当”的一声,击落飞来的匕首,又扔出另一把,重力下击倒三名黑衣人。
  路破开了,霍松声拉起林霰就跑。
  凉风灌入肺腑的感觉极不好受,林霰始终未发一言。
  霍松声身上的血腥气很浓,全部随风吹进林霰鼻腔。
  突然霍松声脚底一个趔趄,膝盖狠狠朝地面砸了下去。
  “霍松声!”林霰的手触及霍松声的后背,温热粘腻的红色沾在掌中。
  霍松声朝背后看了一眼,交一把剑到林霰手上:“拿着防身,去东街找符尘。”
  林霰没接那剑:“那你呢?”
  “我什么。”霍松声这时还笑得出来,“我又救了你的命,好好想想怎么报答我吧。”
  他脸色比林霰还白,显然背后的杖伤已经完全耗尽他的体力。
  林霰眉头紧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霍松声的痞笑挂不到片刻,不耐烦道:“快走,想死是吗。”
  林霰目不转睛地看着霍松声,从他焦灼的脸到他褪色的唇,然后问道:“为什么救我?”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霍松声扶着膝盖尝试站起来,但失败了,无奈的推了林霰一下,“你赶紧走,大公主的人不敢拿我怎么样。”
  黑色影子出现在路口,霍松声握紧剑。
  林霰却异常冷静,也异常执着:“你不是一直怀疑我心存不轨吗,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的命。”
  “那你又为什么要挡那盏灯?”
  霍松声注视林霰的眼睛,企图在里头找到答案,可有些事只要林霰有心隐瞒,他就是捅破了天也猜不透。霍松声没期待能得到林霰的回答,负气般自嘲一笑,挺身将林霰往后揽,“不走是吧,那你就躲好了。”
  新一波黑衣人逼到身前,霍松声的眼睛凶悍的如同草原上凶猛的鹰。
  他卯足一股劲儿正欲攻击,忽然手腕被人用力截住,一股力道迫使他松开手掌,短剑向下坠落。
  霍松声眼尾剧烈的震颤一下,身旁那道弱不禁风的虚白人影如风般侵入月色。
  一道血线划破夜空。
  霍松声眼看着林霰一剑结果了围堵过来的杀手,并且动作十分流畅,根本不像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有那么一个瞬间,霍松声觉得林霰的病都是装的。
  但很快他看见林霰握着匕首的右手开始颤抖,林霰换了一只手,却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和力量。
  这天注定不太平静。
  只见又有十数个黑衣人翻墙而下,霍松声喊道:“林霰!”
  这波是聆语楼的人!
  他们飞快的向林霰奔来,剑梢的寒光汇聚成寒兵利器,齐齐朝林霰刺来。
  马儿的嘶鸣声由远及近,符尘驾着马车,缰绳将手掌磨出一片红色。
  霍松声费力起身,扒住林霰的肩膀将他拖后一步,左手和林霰的覆在一起,用他手里的匕首刺入杀手的胸口。
  血液湿滑,林霰一身白衣被血溅上,似在身上开出一朵朵妖艳的红梅。
  马车疾驰而来,霍松声先一步跳上车,转身将手递给了林霰,等林霰朝他伸手的时候,提着他的小臂将人拉了上来。
  两方杀手一起在后面追赶,马车在长陵城中疯狂奔驰。
  林霰不敢碰霍松声的后背:“你怎么样?”
  霍松声趴在榻上,解开披风,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额上湿淋淋的一片汗水,看着林霰,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人。
  霍松声由衷感叹:“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
  林霰抿了下嘴唇,伸手去解霍松声的衣服:“我看看你的伤……”
  霍松声搡开他的手,明显带了脾气:“我要是死了就是被你坑死的,姓林的,你藏得真他娘深。”
  谁能想到这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还会功夫呢?
  霍松声是真给林霰骗得团团转,一次又一次,不然都不能这么生气。
  林霰跪坐在霍松声身边,手在衣袖里团成了团:“你让我看……”
  霍松声凌厉地扫了林霰一眼,凶道:“少跟我假惺惺。”
  聆语楼的杀手有备而来,他们骑着烈马不断逼着符尘转换方向。
  又是一个急转,马车朝一侧倾斜。
  霍松声没扶住,那力道将他摔进了林霰怀里。
  林霰不再同他好言好语,趁霍松声龇牙咧嘴之际,直接扯下他的衣服。
  “病秧子!”霍松声火道,“你胆大包天!”
  林霰一声不吭的承了这火,视线里是霍松声血肉模糊的后背。
  长陵城中出了这么大的骚乱必然会惊动城中守卫和官府,皇家羽林军不是吃干饭的,立即出动包围过来。
  聆语楼的人见援兵赶到,调转方向回撤。
  霍松声闻声警觉,推开林霰坐起来,挑开窗帘朝外一看。
  符尘停了下来,位置不偏不倚,正停在大理寺门口。
  大理寺冷肃严厉的匾额高挂于前,在月下尽显晦暗。
  羽林军拦住符尘,问道:“什么人在长陵城中夜疾?”
  霍松声抬手将车门推开:“我。”
  羽林军看到霍松声,纷纷下马。
  “小侯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松声从马车上下来,发现大理寺门口除了羽林军外,还停着一队车马。
  他反问道:“这是谁的人?”
  大理寺守门的侍卫毕恭毕敬回话道:“小侯爷,是首辅大人。”
  “章有良大半夜不睡觉来大理寺做什么?”霍松声察觉不对,抬腿便要入大理寺,“通知你家主子了吗?”
  侍卫说:“已经派人去请王爷了。”
  霍松声边走边说:“许久未见首辅大人,我去打声招呼。”
  门外的侍卫没有拦他,霍松声走几步回身,冲马车说道:“林先生,不如也随我进去瞧瞧?”
  林霰抬起头,“大理寺”三字墨刻般嵌在眼底。
  霍松声等林霰走到身边,皮笑肉不笑对他说:“先生,从现在开始,你我便寸步不离地待在一起吧。”


第三十章
  今日观星,按制宫中百官皆要到场,但首辅章有良半个月前便向皇帝告了病假,据说一直卧床不能走动,因此没有出席今日的祈福大典。
  大理寺今天送来了什么人,只要是去观星的官员都知道。章有良称病不去上朝,大半夜却出现在这里,为的什么一目了然。
  大理寺监牢阴暗湿冷,人还未进入,先有一股腐朽之气传来。
  大狱外是章有良府上的侍卫,他们带了刀,防人进入般,将大门堵了个严实。
  霍松声沉声命令:“让开。”
  侍卫们互相看了一眼,竟然没动。
  霍松声神色趋冷,质问道:“我久不在长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理寺也归内阁管了么?”
  侍卫态度强硬,毫不顾及霍松声的身份:“首辅大人有令,今日问讯,闲人勿扰。”
  南林侯府虽然低调,但在大历声望犹在,皇帝虽然不喜霍松声行事作风,好歹也会留几分情面,章有良倒是底气足,连霍松声也不放在眼里。
  霍松声抬手扼住侍卫的脖子,指尖狠掐进肉里,脚踢在那人膝弯,迫使对方跪在自己面前:“内阁不懂规矩,本将军今日便教教你们规矩,让你们知道,这长陵城还没到大公主一手遮天的时候。”
  说罢他手上发力,直接将那人掐断了气。
  霍松声丢垃圾般将人扔在地上,对着指尖轻轻一吹:“还有谁挡我吗?”
  侍卫们见状纷纷犯怵,霍松声起身时随手捡了两颗石子,冷脸入了大狱。
  大理寺监牢绝对是全大历最令人胆寒的地方,这里有百八十道酷刑,凡是入了大理寺的犯人,不吐出点东西脱层皮是不可能出去的。
  今日河长明的预言断了吉凶,赵渊当即下令拿了燕康,却放过了赵安邈,这事儿只怕等天一亮就要传遍大历。
  其实这种靠预言断吉凶的做法,无论放在哪朝哪代都极为荒谬,百姓一度诟病老皇帝执政晚年愈发昏庸,听信妖言荒废朝政。可接连两年观星所示大凶之人,在后来都得到了印证,由此堵住了悠悠众口,也彻底令皇帝信服。
  燕康从遂州知府擢升入内阁,是章有良亲自点的,其在任期间在百姓中口碑很好,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所以从表面看,皇帝将他下狱确实是有点不分青红皂白了,可即便如此,内阁首辅连夜赶来大理寺,说到底还是心虚,怕燕康禁不住大理寺与刑部酷刑,说出一些不该说的东西。
  大理寺对燕康还算不错,给他单独安排了一间狱房。狱房在牢狱最后,安静隐秘,霍松声一眼看见章有良抱臂站在牢房外,似一尊无情石像,而牢房里面,两名侍卫手持白绫,正在绞燕康的脖子。
  听见脚步声,章有良侧目看了这边一眼,旋即转回去,低声说了句什么。
  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人灭口,被撞见也丝毫没有惧色,可见内阁首辅背靠大公主,已经到了何种权倾朝野有恃无恐的地步。
  燕康被白绫勒的无法呼吸,双脚不停在地面摩擦,喉间发出“咯咯”的气声。
  霍松声跑了过去,呵斥道:“住手!”
  章有良头也不回:“继续。”
  霍松声掌中两枚石子用力抛了出去,砸中一名侍卫的手腕。
  白绫松了一瞬,给燕康缓过一口气。
  章有良迈步进入牢房,推开两名侍卫,反手勒紧白绫,狠狠绞住。
  霍松声跑到牢房门口,只见燕康两腿僵直,头歪倒下来,已然断了气。
  “章有良!”霍松声一脚踹开房门,铁皮摔在石墙上,在安静的大狱惊起巨响,“你竟敢杀人灭口!”
  当朝首辅章有良年过六旬,发间布满青丝。
  他缓缓松开白绫,身后两名侍卫动作迅速用白绫将燕康吊于梁上。
  章有良微微一笑:“小侯爷莫要信口雌黄,此人乃畏罪自尽。”
  “首辅大人颠倒黑白的功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霍松声咬住牙关,脸部刚毅的线条狠狠抽动着,“今夜大理寺所有人都见你进了大狱,燕康死在狱中,本将亲眼所见是你动的手,首辅大人恐怕难逃罪责。”
  “哦?”章有良摊开双手,那掌心还有用力攥白绫后落下的红痕,“燕康乃我得意门生,今日被皇上下令入狱,我来询问究竟,有何不可?我到这儿发现他已经悬梁自尽,便命手下上前查看,正巧小侯爷此时进来,以为是我杀人灭口,皆是误会罢了。”
  “既然如此,还请首辅大人与我一同入宫面圣,你我当面将此事与皇上说清楚。”
  “好啊。”章有良放声一笑,“本辅行得正,坐得直,小侯爷可以试试,陛下是信得过老臣,还是信的过侯爷您。”
  “你——”
  林霰握住霍松声的手臂,阻止他与章有良发生冲突,并对他摇了摇头。
  章有良这才看见霍松声身后还站了一个人,他往前上了一步,牢房顶上一面天窗漏下几缕月光,他便借此看清林霰的样貌。
  “这位便是我大历的吉星,林霰林先生吧。”章有良双目阴翳,覆着一层浑浊的灰,“皇上命我在翰林留了三年的官位,先生何时肯来上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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