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詹：“那另一方面是什么？”
　　“另一方面是——严禁把兽药用在人类身上。”
　　“？？？”
　　“您也知道，国内兽药的管控其实没那么严格，尤其是地方区县的小畜牧站，药品多一支少一支并不起眼。”姜乐忱说，“动物体型大，耐药性也比人类强，所以很多药品都是‘猛药’，浓度高很多。
　　打个比方，固定剂量的兽用镇定剂，可以让一只处于疼痛中的公牛暂时安定下来，但同样的剂量给人注射，就会直接致死。
　　之前还有一则新闻，某人被辞退后怀恨在心，买了兽用抗生素，投在公司的饮水器里，导致全公司上下几十人服药过量，神经永久受损。”
　　“……”
　　姜乐忱一边说着，一边又敲了一行字：“所以这门课的第一堂课，老师就在给我们强调四个字——”他转过头，看向身旁的中年男人，“——‘杀人犯法’。”
　　回车键敲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温暖的火光在他面前轻巧地跳跃着，映衬在男孩乖巧甜美的笑容上，呈现出极为鲜明的反差。
　　老詹浑身一寒，原本夹在手指之间的烟都忘了抽，烟灰断裂落下，落在他的膝盖上，差点把裤子烫出一个洞来。
　　在那个瞬间，某个突如其来的灵感从老詹的脑海深处生出，刺破冲冲迷雾，直达他的眼前。
　　下一秒，他立刻扔下烟头用脚碾灭，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直接在膝盖上埋头写了起来。
　　他字迹潦草，就算丢在马路上寻常人也根本看不懂，只有他自己才能破解这串“密码”。
　　姜乐忱表情困惑地看着他奋笔疾书，实在搞不懂刚才自己哪句话触发了这位大编剧的灵感。
　　……难道这就是搞文学创作的人吗？随时随地都能写起来？
　　那就祝他永远灵感充沛、文思泉涌，永远不卡文叭。
　　……
　　豆瓣-内娱鉴嫂出警大队
　　标题：《已经过去三天了，我们依旧不知道他究竟是谁的嫂》
　　主楼：现在已经是早上五点了，我家狗已经在挠我爸妈的卧室门，催着他们起床去遛狗了。
　　可是我还没睡。
　　我已经连续三天失眠了。
　　我入内娱这么多年，这双眼鉴嫂无数，可《雷霆舞者》决赛舞台的混乱状况我实在鉴不明白。
　　谁能告诉我，姜LC究竟是谁家的嫂啊？？？
　　1L：看到标题就猜是姜LC，他的名字不是出现在热搜上，就是出现在嫂组里。
　　5L：同疑问，那晚的直播我看得下巴都要掉了。
　　8L：那个立牌是不是节目组特别定制的啊？毕竟姜乐忱也算是选手之一，虽然只录了一个星期。
　　14L：肯定不是节目组定的，网上实锤没看到吗，那个立牌是顾禹哲带进来的！
　　20L：所以是霸总带来的立牌、被鲟抢到了自己导师席旁边、最后又被top搬到了台中央？
　　35L：报——！我是现场观众！以下的内容是我亲眼所见，我发誓没有一点加油添醋！
　　这次我是和朋友一起去看的，朋友是鲟的事业粉，我是新晋top的颜粉，我俩的票都是大价钱找黄牛拿的，位置特别好，就在舞台正对面的第一排，能直接看到鲟的侧脸。
　　鲟是在正式直播前入场的，入座后他就注意到姜乐忱的立牌了，他和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工作人员就去顾总那边把立牌搬过来了。
　　这里插播一句，顾总是真帅啊！之前看过顾总和姜乐忱的那个在人群里搂腰的小视频，视频糊成那样，都觉得很有西皮氛围感。没想到真人更有味道……说实话，顾总再年轻一点，自己都能出道了。
　　总之言归正传，顾总所在的老板席，距离舞台还是有点距离的，但是鲟的位置很好，几乎和其他导师席平行，所以姜乐忱的立牌一搬过来，观众就都发现了。
　　我朋友当时特别骄傲的说，鲟一直特别照顾后辈，这是故意在给hotboys曝光。
　　然后就是按部就班的比赛，现场看舞台真的太爽了！呜呜呜呜呜我永远喜欢看他们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模样！！
　　内娱都给我大声唱！都给我好好跳！！不唱不跳算哪门子爱豆！！！
　　这次hotboys用的曲子特别好听，后来看幕后花絮才知道居然是闻桂自己写曲、自己编曲的！（男人你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最后公布比赛结果的时候也没什么岔子，说实在的，以闻桂现在的出圈程度，节目组也不会想不开做票。
　　等到获奖感言时，我tm都准备开始哭了，结果闻桂突然说了那么一番话，还让队友把姜乐忱的立牌搬上来！
　　当时现场工作人员都反应不过来！！
　　我当时脑子里嗡的一下，就一个想法——天惹！！光天化日之下有给子抢亲啊！！！！
　　镜头就在那儿呢，鲟的笑容都僵了，但是也没办法阻拦。我当时福至心灵抬头看了眼老板席，顾禹哲居然脸色一黑，直接就站起来了！！
　　这什么修罗场！！！这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什么雾里看花看不透！！！
　　最搞笑的是，顾禹哲起身之后，他左右的其他老板可能以为出了什么事，居然也跟着站起来了。（类似于你上课打瞌睡，同学突然起身说老师再见，你也跟着起身）
　　其他老板起身后直接开始鼓掌……
　　顾禹哲当时的表情be like：你们起什么身，鼓什么掌，关你们什么屁事？？
　　就……总之，我纯粹是吃闻桂的颜，才去看他的比赛。
　　但没想到居然吃了一碗狗粮，还是三家产品混合的，吃倒是吃撑了，就没吃明白。
　　40L：我去巡视了一圈微博广场，鲟的唯粉已经开始净化词条了，甚至还举报炸了寻欢作乐的超话……烫知识：所有被唯粉狙的cp，都是真cp。
　　45L：在这里分享一下闻桂毒唯的经典发言：“哭了，我家桂桂到底是什么善良天使，比赛直播这么高的流量，居然肯让他的糊比队长硬蹭。糊比队长就知道吸血我家桂桂！”……有米有可能小姜队长吸的不是闻桂的血，吸的是闻桂的精呢？
　　48L：救命，只有我入了霸总股吗？虽然霸总和小娇妻只同框过一次，但众所周知，真cp才会避嫌，真cp才会克制，真cp才会不熟！！没有年上宠，哪有年下娇！
　　52L：这种各家抢嫂子的局面真有趣啊。提醒一下，内娱真基还是要看林岿然，其他人为了一块破塑料板子打破头，可是小姜和导演朝夕相对在深山里拍戏：）
　　58L：姜LC到底是什么天赐好花，就算一只猴子从他面前经过也能和他发展出一段《R18预警/重口慎入/人兽/有阉割情节/虐恋/BE》的故事。
　　65L：是谁搞到了真给子了我不说（嘘）（挤眼）小朋友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all in！！
　　70L：全体起立，给内娱唯一的嫂子鼓掌！
　　……
　　在京城的某所985农业大学的图书馆里，一位身材高大的圆寸青年皱着眉头坐在桌子前，浏览着电脑上的网页。
　　他的表情过于严肃，眉心甚至都挤出了褶皱。坐在他对面的人还以为他在看什么艰深的文献，可实际上，他是在浏览豆瓣小组。
　　他很努力地想要看懂那些粉圈黑话，可是越看越不明白。
　　什么叫“巡视广场”，什么叫“狙”，什么叫“吸血”，什么叫“天赐好花”，什么叫“真给子”？明明他们说的都是中文，但是蒙赫只能连蒙带猜的看懂三分之一。
　　这种感觉很像是英语六级考试里的阅读题——关键词没背过，即使其他句子都能读懂，整段翻译还是读不明白。
　　蒙赫最开始只是想上网搜一下姜乐忱最近的动态，因为自从姜乐忱去了深山拍戏，他一周都不更新一次朋友圈了。他知道大小丁一直和姜乐忱有联系，又开不了口问他们情况，只能曲线救国。
　　也不知道怎么搜的，总之他误入一片新世界，围观了一场争嫂大战。
　　蒙赫看不懂，但并不影响他的心情变差。
　　——啧。既然这个帖子根本看不懂，那就干脆举报吧！


第61章
　　剧组是没有“休息日”的, 从摄影机开始运转那一刻开始，剧组每天消耗的金钱就像水龙头里的水似的。剧组不养闲人，每个人的时间都被排得满满的。
　　新年就在这种忙碌的氛围下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唯一不同的是, 一月一号当天早上, 在开工之前，身为导演的林岿然亲自给剧组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发了红包。
　　小姜同学因为化妆换衣服耽误了一些时间, 领红包时，排在他前面的队伍长又长, 他规规矩矩地排在队伍最后一排, 并没有因为自己是男三号就插队。
　　站在他前面的是后勤组的司机们，几人聚在一起念叨着：“奇怪，我也跟过这么多组了，别的剧组只在阴历春节才发红包，咱们剧组怎么阳历新年也发了？而且我听说, 红包里不是那种五块、十块的小钱, 每个包里都是粉票！”
　　“有大红包拿还不好？”另一个司机说, “制片组的人说, 这次发红包不是走的公账, 是林导演自掏腰包。”
　　“自掏腰包？”前司机啧啧两声，“剧组上百号人, 发一次红包就出去一万多块钱。”
　　“人家毕竟是导演嘛，也不看看他爹是谁, 这种小钱, 毛毛雨啦……”
　　他们还想继续八卦下去，但有个眼尖的人注意到了排在他们身后的姜乐忱, 他赶快拉拉同伴, 示意他们赶快闭嘴, 不要当着演员的面八卦导演。
　　于是队伍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姜乐忱照旧还是那副笑模样，他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才不喜欢向老师告状呢。人都有八卦的权力，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工作，不管是导演还是演员，都会被人在背后议论几句，只要不是恶意造谣中伤，被说就被说呗，又不影响赚钱。
　　待前面的人都领完红包了，姜乐忱才开开心心地走到林岿然面前，双手一摊，讨要起红包来：“林导，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他今日的妆有些“脏”，满头满脸的土，额角还带着擦破的伤。
　　林岿然看着灰扑扑的男孩，他没有从身后的副导演手里拿红包，而是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
　　那红包还是蛮有厚度的，里面至少有十张票子。
　　他受宠若惊：“林导，这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你没参加剧组的开机仪式，错过了开机红包，现在两个红包合一，你拿着就好。”林岿然顿了顿，手里捏着红包在男孩面前晃动，“不过，你拿了这么大的红包，吉祥话只说一句可不行，你多说几句，说得好听些，要不然这个红包我就收回去了。”
　　不就想听吉祥话嘛，这可太简单了！
　　姜乐忱眼睛也不眨一下，迅速开口：“那我就祝您：新的一年立项顺利，投资足额到账；合作的演员都遵纪守法不违反公序良俗，不需要AI换脸；哦，还有最主要的——电影过审迅速，马上拿到龙标！”
　　林岿然：“……”
　　倒也不用祝福得这么清新脱俗。
　　不过，小姜同学向来不按照常理出牌，林岿然也习惯了。
　　他带笑的目光落在男孩身上，把那红包轻轻放到了男孩的手心，用粤语念了一句，“小朋友，新年快乐。祝你学业事业皆顺利，所愿即所得。”
　　小姜磕磕绊绊地鹦鹉学舌，也用他的塑料粤语说：“林导，新年快乐。”
　　他蹦蹦跳跳地拿着大红包走了，林岿然侧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半晌没有收回视线。
　　直到下一个人走到他面前，林岿然才把注意力放到新来的人身上。
　　只见那人摊开大手摆在他眼皮子底下，语气揶揄地催他：“林导，我的红包呢？”
　　林岿然看向面前的老詹，没好气地敲了他的手一下：“你要什么红包？编剧没有红包。”
　　“啧啧啧。”老詹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自掏腰包给全组上下一百多人发红包，只是为了可以正大光明地给某位小演员发红包，听他说一句新年快乐……这桥段我就算写在纯爱校园剧里，制片都要说老套过时了。”
　　林岿然：“……你怎么话这么多？”他自然知道老詹这爱看热闹的性格，不想和他多费口舌，故意转移话题，“你最近不是闷在房间里写新剧本吗，怎么有空出来？”
　　老詹：“我这叫劳逸结合。”
　　林岿然：“我看你是闲的无聊。”
　　老詹：“……”
　　老詹最近半年一直在写一部刑侦题材的电视剧，是单元剧，有点中国版福尔摩斯的意思。其中一个单元卡了很久，他想写个有强烈反差感的凶手，表面上和善可亲，私底下却杀人如麻。他想把这个凶手穿插在主角身边，成为一个贯穿全剧的人物、甚至还要给他安排几场正面的高光戏……只有这样，当他的杀人身份被揭露时，才足够震撼。俗话说得好，要想骗过观众，就要先骗过主角。
　　可是老詹之前一直没有想好，要让这个人以什么身份出现。是主角的好朋友？老同学？还是亲人？
　　那天他和小姜聊了一会儿，忽然有了灵感——女主角的闺蜜是养猫的，他可以把这个角色设定为宠物医生，穿插一些烟雾弹感情戏。当所有观众都因为副cp的甜蜜互动磕到欲生欲死时，剧情急转直下，揭露宠物医生是幕后boss、杀人狂魔！
　　一想到这剧播出后，观众们一定会被这个剧情反转气得要死，怒骂编剧三千帖，老詹就觉得浑身舒坦，码字的时候都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