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没有官方人员在场，寝室里的摄像头也都被他们拔了。
　　大家都放开了玩闹，闻桂在第一场after party上没喝多少，但是第二场续摊被灌了不少酒。
　　小姜同学一听到闻桂被灌了不少酒，紧张到眼睛都睁大了：“那你怎么还不休息啊，你快休息吧！”
　　“这不是在等你的电话吗？”闻桂倚靠在床头，因为喝多了酒，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和平时的嗓音有些不太一样，多了一分让人陌生的成熟感，“你之前说你要拍大夜，我还以为要等到天亮才能听到你的声音了。”
　　“嘿嘿，我今天超常发挥了，最难的一段高潮戏我一条就过了，就连林导都表扬我呢！”姜乐忱若是有尾巴的话，这时候早就摇起来了。
　　听到林岿然的名字，闻桂的心情一下子落了下去。
　　今天在舞台上，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队友把姜乐忱的亚克力立牌抬到了舞台中央。但真正的姜乐忱，却在千里之外和林岿然一起拍戏。偏偏闻桂又不能在姜乐忱面前点破林岿然的心思，这股郁闷只能他自己消化。
　　闻桂不说话，姜乐忱以为他累了，就没催他。
　　闻桂在寝室里提前换上了睡衣，胸口的纽扣没有全部系紧，因为喝了酒，他的脖颈和胸口都是通红一片的。呼吸时胸口微微起伏，紧实的胸肌上偶尔还会有汗液滑下，姜乐忱实在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一次又一次地往闻桂胸口瞄。
　　闻桂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故意问：“你在看什么？”
　　姜乐忱被抓包，一点不心虚，反而理直气壮地说：“都是男人，我看你两眼又怎么了？”
　　既然是兄弟，那分什么你我？闻桂的肌肉练这么漂亮，他不仅要看，还要正大光明的看！
　　不过嘛——
　　“——私底下让我看看也就罢了，”姜乐忱语重心长地说：“身为男艺人，你一定要把守男德三个字刻在骨子里，不要觉得现在有名了，你就飘了！你记住，男人不自爱，就像烂叶菜，以后不准喝这么多酒，也不准在酒后敞胸露怀的，听到没有？”
　　闻桂：“……”他笑了，故意慢悠悠地把领口又解开一个扣子，玉白的指尖玩弄着那枚纽扣，充满暗示地说，“可是我热。”
　　“你那不是热，你那是酒精在体内与肝脏内的乙醇脱氢酶和乙醛脱氢酶产生化学反应，生成乙酸，乙酸在生物体内会促进汗液分泌。”姜乐忱严肃提醒他，“这是高中课本上都学过的内容，你才毕业三年，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闻桂：“……”
　　他默默把扣子又系上了。
　　他现在不热了，他现在很冷。
　　心冷。
　　小姜又说：“再聊下去，太阳都要出来了，你赶快补觉吧——对了，恭喜你获得冠军！我刚才在车上看完了你的比赛视频，我为你骄傲！”
　　闻桂：“那你看到我在舞台上说的获奖感言了吗，我把你的立牌带到舞台上了。我想在那种重要的场合，让你站在我身边。”
　　“停停停，别提这件事。”姜乐忱头都要炸了，作为当事人，他可不觉得自己的立牌从老板席到导师席再到舞台中央，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你知道现在网上怎么说我的吗，营销号说我是内娱唯一纸片人爱豆！”
　　“他们那是胡说八道。”闻桂纠正，“你明明是内娱唯一亚克力爱豆。”
　　姜乐忱：“……”
　　他有血有肉会喘气，就不能当个三次元活人吗？
　　小姜正要反驳，忽然手机屏幕那端传来一阵异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闻桂听到声音赶忙转过身去——他的一位醉酒队友，忽然晕晕乎乎从床上抬起上半身，捂着嘴巴干呕了两声。
　　下一秒，那人就俯身吐了出来！
　　黄黄白白的酒液混合着吃剩的食物残渣直接吐在了地上，即使隔着屏幕，姜乐忱仿佛也闻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酸腐味道。
　　闻桂表情紧张，赶忙起身。
　　姜乐忱：“哎呀他吐了！！”他立刻说，“桂桂子，我不和你聊了，你赶快去照顾他吧！”
　　闻桂也无暇多说，只能匆匆说了句再见，挂断了这个电话。
　　电话就这样戛然而止。
　　屏幕变黑，姜乐忱望着屏幕上自己的倒影，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困意犯了上来。
　　奇怪，明明拍完戏不觉得困、在回程的大巴上不觉得困、打电话的时候也不觉得困，怎么电话挂断之后，突然觉得好困啊。
　　仿佛是支撑他到现在的某种信念忽然褪去了。
　　姜乐忱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强撑着最后一分力气去洗漱卸妆。
　　等到他重新走出浴室时，他已经累到眼皮都在打架了。
　　手机亮了一下，是闻桂给他发来的消息。
　　@折桂：他醉的太厉害，我刚带他去马桶吐了，又叫了节目组的清洁人员处理寝室。
　　@折桂：你放心，他没什么大事，等寝室处理干净我们就睡了。
　　@折桂：你也睡吧。
　　看到这几条留言，姜乐忱最后一点紧张也放下了。
　　他一头栽倒在床上，在睡神召唤的间隙，迷迷糊糊想起了一件事——
　　——之前闻桂说在比赛拿到冠军后，要和他说一件事，可是闻桂怎么没说啊？


第60章
　　接下来的几天, 闻桂忙得像是上了发条一样。《雷霆舞者》顺利收官，闻桂绝对是最大的受益者，出圈镜头众多, 引流无数。他前一天刚提着行李从宿舍离开, 还没来得及休息呢，紧锣密鼓的工作就接踵而来。
　　他忙的只能在工作间隙给姜乐忱打电话。
　　电话里, 姜乐忱问他：“让我猜猜，你接了什么工作？是不是卖汉堡, 卖防晒霜, 再加拍电子刊？”
　　闻桂惊讶：“你怎么知道？”
　　“每个从选秀节目走出来的流量艺人，都逃不了这三件套。”小姜叹口气，“撑死了再加个卖口红。”
　　“……”
　　“资本家明明可以直接抢钱，可他却给了粉丝们味道奇怪的新品汉堡、这辈子用不完的防晒霜、不知道哪里生产的贴牌口红、和十几张高P手机壁纸，真是太仁慈了。”
　　闻桂无奈：“你这话可别让品牌听到, 小心一个商务都接不到。”
　　“接不到也没事。”姜乐忱语气严肃, “你没发现吗, 咱们是同一个团出来的爱豆, 严格来说咱俩可是竞品！咱们要是接同一个产品的商务, 还得给粉丝开两个单链，怪伤和气的。”
　　闻桂：“……”
　　真棒。
　　他可能是世界上第一个和自己的暗恋对象成为竞品的男人了。
　　闻桂努力把话题拽回来：“你新年也要在剧组过吗, 不回京？”
　　“哪有时间回去。”小姜叹气，“剧组好忙, 我好歹是男三, 戏份可多了。本宫要是走了，剧组就要停摆啦！”
　　俗话说得好, 过了圣诞就是年（这句俗话是小姜编的）, 这段时间剧组拍戏节奏特别紧凑, 姜乐忱和两位男主演几乎一天都要泡在剧组里。
　　“哎呀不能聊了，副导演在催我了！”姜乐忱急匆匆要挂断电话。
　　在挂断前，闻桂叮嘱他：“这是你第一次拍电影，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姜乐忱：“没办法，我这人天生勤奋。我要是生在元朝，铁骑已经拿下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了。我要是生在明朝，宝船南巡已经登陆新西兰了。”
　　“你要是生在清朝，康熙横竖也要封你个卷王。”闻桂打断他，“不准卷，再卷犯规。”
　　“略略略，我不听。”小姜耍赖理直气壮，“好了，我真的要挂电话了——桂桂子，你记住，多喝热水多吃肉蛋奶，换季戴口罩谨防流感！”
　　说完，他等不及闻桂说再见，就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没想到电话刚挂断，他就收到了闻桂发来的消息。
　　@折桂：嗯，我也想我的竞品了。
　　姜乐忱：“……”
　　靠，闻桂真不愧是他最好的兄弟，否则闻桂怎么知道他最后说的那一长串话，翻译过来是想他的意思？
　　……
　　今天这场戏十分有趣。
　　鲍爷取得了养猪少年的信任，骗他可以把猪带去县城售卖。但是还缺少运送肥猪的交通工具，于是两人里应外合，通过出老千，这段也是又搞笑又刺激，最终顺利在牌桌上赢来了一辆破旧的二手摩托车。
　　在剧本里，原本写的是打麻将。但是编剧老詹发现，当地人其实更爱玩一种长牌，用川省方言叫做“打kao ker”，更有市井感。
　　于是他临时改了这段戏，要求姜乐忱和鲍磊学打kao ker。
　　kao ker规则复杂，像是麻将和扑克的结合体，通过牌面上的红黑点数计数，还需要玩家“算牌”、“记牌”，十分费脑。
　　鲍磊实在玩不转，但小姜同学脑子灵活，试着玩了几局就把规则记清楚了，被同台的嬢嬢直夸脑子灵，真不愧是大学生。
　　这场室内kao ker戏拍了一上午就拍完了，接下来要转外景，拍警察伍叔循着摩托车痕迹追走的画面。
　　姜乐忱闲了下来，若是往常，他肯定要凑到片场旁观摩主角演戏，可今天实在是太冷了，雪虽然停了，但寒潮压境而来，冻得他两颊红扑扑的，跟颗桃儿似的。
　　林岿然跟桃子说：“你去旁边屋里休息吧，烤烤火。”
　　桃子问：“那我能烤东西吃吗？”
　　“烤什么，红薯还是玉米？”
　　“不吃了不吃了，我再吃猪就没的吃了。”姜乐忱带着一点炫耀的心思，拉开自己军大衣的兜兜，示意他往里看，“这是刚才我和嬢嬢们打牌时赢的橘子，我想烤橘子吃。”
　　林岿然第一次知道橘子居然也能烤，心里想，小朋友果然都是馋嘴的。
　　姜乐忱得了林岿然的同意，开开心心拿着橘子去烤火了。
　　堂屋用来暂时存放剧组的备用物资，地面正中凹陷下去一块，柴火堆得高高的，冒着腾腾的热气，偶尔会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不知从哪里来的几只野猫和散养的看门犬蹲在柴火旁，像是举办什么奇怪的仪式一样围成一圈，尾巴互相勾缠着。
　　姜乐忱拖了把椅子坐到猫咪和狗狗之间，很有礼貌地和它们问好：“打扰了，让我也挤挤哦。”
　　好在猫咪很大度，细声细气地“喵”了一声，爪子踹在胸口，往旁边挪了挪。
　　姜乐忱四处踅摸了一圈，找了一根钩火用的铁钳子，把橘子串在上面，递到火上烤。
　　火舌隔空轻轻舔着橘子，没一会儿，橘子皮上就出现了烟熏火燎的痕迹，姜乐忱怕烤过了，赶忙把橘子取下来，橘子表皮滚烫，姜乐忱“嘶”了一声，舍不得松手，把圆溜溜的橘子在两只手里翻来倒去。
　　待温度下来些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撕开橘子的表皮，露出里面晶莹的果肉。原本围在火堆旁懒散睡觉的猫猫狗狗瞬间支起了身，一个个精神无比地凑到了他身边，一只小黄狗甚至自来熟地把下巴放在了他的膝盖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渴求地望着他，尾巴摇成了螺旋桨，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姜乐忱教育他：“像你这样会媚粉的小狗，在内娱是要被骂的！”
　　虽然嘴上说着不客气，但谁会不喜欢小狗呢？姜乐忱还是忍痛分了一瓣橘子给它。
　　橘子被烤的暖呼呼的，一口咬下去，甜滋滋的汁水满溢而出，又顺着舌头流进喉咙里。姜乐忱随手拍了一张烤橘子的照片，又打开绘图模式在橘子上画出弯弯的笑眼，随手发给了闻桂。
　　信号不好，照片转啊转啊，转了五分钟才发出去，又过了五分钟也没有收到回音。
　　姜乐忱早有所料，倒是不着急，继续慢悠悠地撸猫逗狗烤橘子吃。
　　临近年尾，姜乐忱除了要忙拍戏以外，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写期末结课小论文。
　　为了拍戏，他申请以论文代替最终考试，好在大五只有几门选修课，并不是非考试不可。他的成绩素来优秀，还是院长的高徒，选修课的老师们很爽快地同意了他的申请。
　　白天上戏时，小姜都要抱着电脑去片场。没有他的戏时，他就找个地方猫着写小论文。
　　哎——只听说追星人需要写小论文，没见过明星自己也要写小论文的。
　　追星人写小论文，写的再差也会有同担点赞；他写小论文，写的不好就会拉低绩点影响他的奖学金！
　　和钱有关的事，绝对不能马虎！
　　小姜把最后一瓣烤橘子扔进嘴里，翻开电脑开始吭哧吭哧敲键盘。
　　他正写着呢，编剧老詹裹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小姜，又学习呢？”老詹是进来抽烟的。
　　其实这个行业内大编剧是基本不跟组的，跟组又累又烦，时不时就要被抓来改剧本，若是遇到那种不讲理的演员和他们的自带编剧，还不够打架的呢。但老詹是个负责任的人，再加上他和林岿然是老朋友，所以这次他也跟着一起进组了。
　　“詹老师，我在写期末论文呢。”姜乐忱给老詹递了个烤橘子，又拉过椅子请他坐。
　　老詹好奇地瞅了一眼，发现他在写的论文居然和法律有关。
　　老詹：“咦，你们兽医为什么也要学这个？”
　　“这是一门选修课，叫《兽医职业道德与法律法规》。”小姜解释。
　　老詹想了想：“哦，讲的是不是‘不能给动物滥用药’、‘不能虐待动物’一类的？”
　　“嗯……”姜乐忱的手指点了点键盘，“……您说的只是其中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