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月光的夏天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顾徕一
顾徕一  发于:2023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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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跑过来,扒在掉漆的门边叫:“漆老板,你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漆月笑道:“虎子就你嘴馋。”说着又盛了一小碗青椒肉丝给虎子。
  虎子笑嘻嘻接过道了谢,转身回家关门后,不隔音的老房子却让漆月听到虎子他妈的训斥:“又去要吃的?我饿着你了还是怎么着?都让你不要跟那女人混在一起,她是什么好东西?打起架来,那是要见血的!”
  虎子顶嘴:“我不怕血!”
  虎子他妈:“能耐了你!不怕血是吧,死你怕不怕?她那种人哪天死在街头了都不一定。”
  漆月无所谓的挑挑眉,反正两家人住得隔着段距离,这些话不要被漆红玉听去就好。
  她端着两碗面回了自己屋子,漆红玉一边慢慢摸索着吃面,一边问了句:“听说小喻回来了?”
  “咳咳咳。”漆月差点没被一条青椒呛死:“你听谁说的?”
  漆红玉:“邻居们都在议论这事,说她来改造我们这片老城区。”
  她问漆月:“小喻既然回来了,她什么时候来看我呀?”
  “她忙,可能暂时来不了。”因为漆红玉的一双盲眼看不到,漆月的脸色毫无顾忌的黯淡和狠戾下去。
  ******
  蝉鸣声声的下午,漆月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摩托车行,前两天有个客人送来了一辆很棘手的摩托车,全车行只有她一个人能修。
  她修车的时候,偶尔懒得穿工装,比如今天,就穿一件领口松垮垮的T恤加一条破洞牛仔裤,一边领口松垮垮顺着肩头垂下来,她却毫不在意的叼着烟吹着口哨。
  明明长得明艳妩媚,拿着扳手的细瘦手腕却带着一股狠劲,应和着她眼底浓浓的戾气,浑身机油也满不在乎。
  一直到车修好了,漆月站起来长长吐了一口气,扔了烟头往淋浴间走。
  有来修车的男人在氤氲的水蒸气中闻到沐浴露香,半带调戏的吹了声口哨。
  旁边车行的年轻男人小北,一个头盔砸过去:“漆老板你都敢调戏?疯了吧。”
  男人色变:“我操,是漆老板啊?我还以为是谁的女朋友来了。”
  正说着,漆月穿好了衣服走出淋浴间,一头浅金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白皙皮肤因为刚洗完澡几乎变成半透明,洗去了浓妆,比刚开始看着小了好几岁。
  在暮色夕阳下竟有种纯净的感觉。
  男人恭敬叫了声:“漆老板。”
  “刚才是你吹口哨?”漆月慵懒笑着:“活不耐烦了?”
  男人赔笑:“没没,我没想到是你。”
  圈子里没人敢惹漆月,一是因为她这人有种不要命的狠劲,二是因为她特花,男朋友女朋友交过一堆,但没有一个超过两周,整个人跟没有心似的。
  男人生怕那一声口哨得罪了漆月,结完账还给漆月和小北买了两包烟。
  小北颠颠烟盒:“漆老板还是你厉害,这些人哪个不是被你治的服服帖帖。”
  漆月挑了挑唇。
  活了二十多年,混在贫街陋巷,面对这群牛鬼蛇神,她自有一套法则。
  她取过头盔懒洋洋冲小北一挥手:“走了,酒楼上班去了。”
  她姿态潇洒的跨上一台火红机车,好像和那机车融为一体似的,那机车像她额外长出的一只胳膊或一条腿,被她驾驭着无比听话,在大街小巷的车流间灵活穿梭。
  像一尾鱼。
  或许漆月自己也像一尾鱼,谁都抓不住她。
  人行道上有穿着校服的女生拽着同学衣角喊:“看!是漆老板!好想跟她谈啊!”
  同学:“你想跟她谈?她那么花,没一个谈过两周的。”
  女生笑嘻嘻:“花怎么了,跟她这样又美又拽的,谈两周也够本了啊。”
  ******
  漆月一路飙车到卓远酒楼门口停下,有小弟来帮她泊车,恭恭敬敬打招呼:“漆老板!”
  漆月笑着点点头,把头盔抛给他。
  她一路往里走的时候,都有人用同样恭敬的语调跟她打招呼:“漆老板!”“漆老板好!”
  虽然在这一方以男人为主的世界里,她是女人,而且是个只有二十六岁的女人。
  但这些男人却跟外面的普通人不一样,他们都能看出漆月虽然在笑,但那股笑意却不达眼底,眼底唯有的是一股狠戾。
  不要命的狠戾。
  这也是钱夫人把无比难管的卓远酒楼交给她管的原因——虽然叫酒楼,却集合了商务宴请、KTV、酒吧等各种不同功能,吸引来的人也龙蛇混杂,必须有个浑身狠劲的人镇住场子。
  漆月两年前刚调来的时候也有人不服过:“就这小丫头?”
  立马有人教训他:“人家敢替钱夫人挡一刀,你敢吗?”
  事实证明钱夫人的选择没有错,每次有人想在卓远酒楼打架闹事,漆月总有手段镇压下来。即便在很乱的K市,卓远一次不正当的买卖都没发生过,钱夫人还因此成了优秀纳税人。
  漆月的地位,也在一次次博弈中稳固下来。
  这天漆月巡了一遍酒楼,发现一个男人在角落里鬼鬼祟祟,她叫了个人过来:“盯着点,干嘛呢?”
  服务员过去看了眼:“换酒呢。”
  漆月:“换酒?”
  服务员:“把瓶子里的低度洋酒换成高度洋酒,估计想灌人。”
  按理说这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漆月不该管,可她看到男人拿着酒瓶钻入一个包间后,很快包间外,又走来一个挺拔纤长的身影。
  漆月在看到那身影的一瞬间立马转身往后走,看上去本能想躲。
  走了两步,却低头暗骂一声“靠”,又走回来,站到本来想躲开的那人面前。
  喻宜之先是略带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哦,现在这酒楼是你在管。”
  漆月冷笑一声:“很意外吗?觉得我年纪轻轻爬太快了?”
  喻宜之摇头:“不意外,你够狠。”
  漆月冷笑得更大声了:“论狠谁比得上你喻总呢?”
  喻宜之不想跟她纠缠,伸手想推包间门。
  漆月侧身拦了她一下:“别喝酒。”
  喻宜之看着她。
  漆月:“你同事就那胖子,挺不是东西的,把瓶子里换成高度烈酒了,你……”她皱眉,似乎不满自己对喻宜之的了解:“你不是不太能喝么?”
  喻宜之淡淡的:“不用你管。”
  漆月:“谁他妈稀罕管你,别在我这里闹出什么事来。”
  喻宜之:“不会。”
  她推门进去了。
  漆月冷着脸回到自己办公室算账,算半天算了个屁,计算器一摔叫了个人来:“叫个给鸿运堂上菜的服务员来。”
  一个穿旗袍的小姑娘很快被叫了过来。
  漆月:“里面情况怎么样?有人醉了么?”
  小姑娘:“没有。”
  漆月惊诧:“没有?”
  她明明记得以前喻宜之不说一杯倒,也是三瓶啤酒绝对能放倒的烂酒量。
  漆月挥挥手让小姑娘出去了。
  她又算了一会儿账,还是屁都没算出来,索性拉开门走到鸿运堂门口,却已看到人去楼空。
  她叫了个人过来问:“人呢?”
  服务员:“吃完了,散了。”
  漆月:“都走了?”
  服务员:“应该是。”
  漆月本来想往自己办公室走的,想了想,却一个转身,拐进了一间洗手间。!


第3章 ·楔子
  窗外月色撩人,洗手间灯光暧昧。
  漆月倚在墙上,冷眼看着隔间门把手上架了一把拖把,所以任凭里面的人怎么推也推不开。
  里面的人好像早已认清这一点,静静的不再挣扎,没有一点动静。
  漆月悄无声息摸了根烟出来,咬在唇间也不点火,一下一下的晃着,因为并不想烟味暴露自己的所在。
  她知道被关在里面的人是谁,因为空气里都是喻宜之身上的香水味,那是一种乌木混合着琥珀,充满了权势的味道,又因为混合了喻宜之的体香,有一种清冷的撩人。
  那是一款喻宜之固执的从高中起就开始用的香水,哪怕那充满权势的味道与当年十八岁的少女并不相称,但喻宜之就是对此有一种痴痴的迷恋。
  甚至有一次,漆月陪喻宜之趴在窄窄的木板床上看纪录片,喻宜之看着故宫里的王座问了一句:“你说我们以后去旅游的时候,躲进洗手间,半夜能不能溜到王座上坐一坐?”
  漆月吓了一跳。
  她虽然看起来疯,但都没喻宜之这么疯,想不到倒是看起来乖乖牌的喻宜之说出这种话。
  漆月狠狠咬着烟嘴,想把这些当时温存、现在伤怀的回忆从脑子里逼出去。
  这时喻宜之在隔间里轻轻叫了声:“漆月?”
  漆月冷笑一声——她怎么忘了呢,她有多熟悉喻宜之身上的香味,喻宜之就有多熟悉她身上的香味。
  在曾经的那一年,她们无数次相拥,发丝绕着发丝,抵死缠绵。
  漆月咬着烟走过去,狠踢一脚隔间门:“现在知道叫我了?被人锁里面这么久,你他妈的给我发条短信会死啊?”
  漆月之所以来了这个洗手间,是因为做了如下推测——喻宜之新官上任,这应该是同事给她办的接风宴,而那个换酒的胖子摆明对喻宜之这个空降的总监心存不满,想要灌醉她看她笑话。
  没想到喻宜之现在酒量变得这么好,胖子估计悻悻而归,毕竟齐盛是全国就叫得响名头的大集团,喻宜之的空降肯定是总部的决定,他除了给喻宜之添点堵也做不了其他什么。
  不过对喻宜之眼红的不只胖子一个。
  喻宜之这人边界感很强,洗手间都喜欢用最角落没人来的那种,估计还是有点醉了,被人尾随进来锁在了洗手间隔间里。
  这洗手间有多偏呢?门一关,喻宜之在这儿大声叫也叫不来一个服务员那种,只能等到明早打扫阿姨来的时候才能把她放出来。
  K市昼夜温差不小,入了夜比白天温度低不少,穿着白天/衣服在这儿冻一夜也够呛。
  坑喻宜之的人并不知道喻宜之还有另一个选择,就是给漆月发短信。
  漆月:“你他妈不会早就把我手机号删了吧?”
  喻宜之:“是删了。”
  漆月发出一声“我就知道”的冷哼。
  两人隔着一扇洗手间隔间门沉默着。
  漆月低头看着,喻宜之那要价不菲的高跟鞋尖动了动,然后喻宜之低声报出了一串十一位数号码:“139xxxxxx89。”
  那流畅的程度,好像这串数字是深深刻进她脑子一样。
  漆月差点没把烟嘴咬碎。
  她并不想面对她早已镌刻进喻宜之生命这个事实,如同她也不想面对喻宜之早已镌刻进她的生命,这七年来,喻宜之笑的样子,沉默的样子,低头看书的样子,抬起手臂绑头发的样子,她不知道梦到过多少次。
  她并不觉得自己哭过,可很多次醒来的时候,枕巾都是湿的。
  她冷笑着问喻宜之:“既然记得为什么不发短信找我帮忙?因为你是骄傲的高岭之花是么?”
  就好像她今晚告诉喻宜之酒被人换了的时候,喻宜之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
  喻宜之早知道今晚是鸿门宴,也早知道除了靠自己的气势撑下来别无他法。
  漆月估计今晚瓶子里就算装着毒药,喻宜之也会喝下去,然后叫救护车把自己拖去医院洗胃,没办法喻宜之就是有这么骄傲。
  漆月曾经纵容这份骄傲,甚至滋养这份骄傲,但这份骄傲现在深深刺痛了她,她冷声对喻宜之说:“求我给你开门,不然你今晚就在这呆一夜吧。”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喻宜之的恨意,毕竟喻宜之七年前做了那样的事。
  喻宜之:“别这么孩子气了。”
  漆月暗自冷笑——孩子气,从她俩高三的时候,喻宜之就是这么看待她的。
  漆月:“喻总,你又有多成熟?”
  喻宜之:“我知道你恨我,所以,跟我合作拿下K市老城区改造的项目。”
  漆月知道喻宜之为什么找上她——因为地处边境的K市太过龙蛇混杂,没有漆月这样背靠钱夫人的地头蛇从中斡旋,光那些扎在老城区的钉子户就够喻宜之喝一壶的。
  更别提老城区改造是块肥肉,还有更多势力都想横插一杠啃下来。
  漆月只是没想到喻宜之有脸找她。
  喻宜之抛出自己的诱饵:“你可以在任意你想的时候惩罚我,就像昨晚那样。”
  让人人仰望的高岭之花臣服于自己身下,这确实是个巨大的诱惑。
  要知道喻宜之这么骄傲的人,就连以前和漆月谈恋爱情到浓时,每次也都是她攻漆月。
  也就是说昨晚那场云雨,是高岭之花喻宜之这辈子的第一次。
  这是一个足够有诚意的筹码,而且漆月能看出来,在昨晚她羞辱喻宜之时,喻宜之是真心实意的痛苦着。
  但漆月还是有点犹豫。
  她没什么文化,但她记得之前跟喻宜之在一起时,喻宜之曾告诉过她一句话——“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喻宜之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危险的深渊,她怕把自己埋进去尸骨无存。
  正当漆月思考的时候,喻宜之靠在了隔间门上。
  这对喻宜之来说并非一个常规动作。
  漆月:“喻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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