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或紧张,他还是担心和长辈相处,不知道哪里就会让人不喜欢。所以最后磨了半天,还是和林是非说了能不能再等等。
而且他昨天才挨过揍,林是非又因为情绪失控,惊动全家人找他。岳或就更觉是自己的错,不然林是非的家人也不会那么担心,都找到了他这里。
明确知道自己犯了错,对方家长也都知道,岳或心里就更加犯怵,更不愿意去了。
经过一番感情升温的林是非很好说话,闻言就道:“那这周我还在家陪你。下周国庆,学校应该会放个小长假,星星国庆跟我回去好不好?”
岳或答应:“好。”
晚上沈婉给岳或打电话,想让他回家住,还说了:“妈妈想你了。”
上次在陈家发生的不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到底谁对谁错。
沈婉在不确定的情况中听了陈谭渊的话,认定岳或早恋,是沈婉错。
晚饭的饭桌上谭谌不止对岳或阴阳怪气,还针对林是非,是谭谌错。
早上走时,已经许久没和岳或见过的冯呈话语轻佻,虽然林是非与他动手打得他很惨,但谁让他先嘴贱,所以是冯呈错。
这些小事如果放在以前,没有人会帮岳或说话,而沈婉哪怕知道是自己错了,也不会道歉。
像今晚的这句“妈妈想你了你回来”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哄人方式。
岳或不原谅都是他不懂事。
“年年,今天晚上你回来吃饭吧。”沈婉在电话里说,语气并没有商量。
虽然柔和,但她认定了岳或不会拒绝,所以字里行间带着些许命令的味道。
但岳或说:“我已经在吃晚饭了。不回去了。”
他接过林是非帮他拆开而递过来的一次性筷子,筷尖在色香味俱全的食盒上轻怼对齐,还没夹菜,嘴边便被送来一块排骨。
岳或看着那道菜,张嘴不是不张嘴也不是,有些发愣。
沈婉:“已经在吃晚饭了?和谁啊?”
林是非理所当然,故意制造声响:“你继续打你的电话,我喂你。”
听见声音的沈婉,音色果然立马有些尖锐:“和上次你的那个朋友吗?”
“……对。”岳或最终还是张了嘴,而后再用筷子接住,将肉香一点点往唇间送。
“年年,你的那个朋友根本就不正常你看不出来吗?他看你的眼神……”
“妈。”岳或蹙眉快速打断她,将话题拉回来,“我就不回去给你们添堵了。”
他低声:“你们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挂了。”
自岳或懂事起,沈婉从来没有被岳或主动挂过电话。岳或很渴望得到父母的爱,所以平常只要对他一点好,他就会很珍惜。
沈婉站在茶几边,些许茫然地盯着手机,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为什么年年可以反抗她了?
……他不需要妈妈再关爱他了吗?
但是……岳或说的他们不开心他也不开心是什么意思?
岳或从没有这样说过话,猛然说这么一句,不知为何,竟然让沈婉心里有些慌张。
好像岳或不再需要她了。
“……你别听我妈乱说。”岳或把手机放在桌边,看向听见沈婉说了什么的林是非忽而垂下眸子,又突然安静。
他凑上去说道:“你没有不正常。我说过了你很正常,我也愿意让你拥有安全感,愿意满足你的控制与独占欲。”
林是非正不正常,看他的眼神又怎么样,岳或现在知道的比别人多得多。
不需要沈婉告诉他,还是以那么不让人喜欢的说话方式。
林是非肯定又要很在意,还又会在情绪上折磨自己。
“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岳或说,“你想了解我的一切,那我就告诉你,一日三餐,心情变化,都跟你说。你想占有我,那你就占有,随便你。”
话音未落,林是非便猝然抬眸。他瞳仁很明显地微颤,眼底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暴念,岳或看不懂,但他身体下意识往后撤退了一厘米。
他觉得……他最后一句话应该是说错了。
岳或虚弱道:“我是说……”
林是非打断他:“Darling,我现在确实不再关心你妈妈说什么了。我只想知道——”
“你知道你说的‘占有’是什么意思吗?”
“不……不知道。”岳或小声回答,他就是想到了,所以就这么说了。
因为是林是非说的他没有安全感,控制与独占欲强,而岳或又确实愿意满足。
毕竟他很确定,如果是他有这么极端的情绪,需要了解林是非的一切。
林是非也会愿意迁就他。
在林是非犹如能吃人一般的热烈眼神中,岳或些许磕绊,羊入虎口似的把话给补全:“但我同意,允许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坏事。”
第32章
“啪嗒。”
岳或说完话, 就立马慌乱地垂下眸子,重新夹起方才林是非递到他嘴边的排骨,欲盖弥彰似的往微开合的唇间送。
鲜香味美的肉汁探到柔软的舌尖, 瞬时在味蕾扩散炸裂, 但岳或仍然像是食不知味,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一滴液汁也紧跟着坠在桌面。
“啪嗒”的声响犹如按下了什么开关,岳或慌不择路地放下筷子,拿纸去擦差点滴到他身上的汁水。
他低下头颅, 只用浓密的发旋对着林是非的视线, 只觉头皮发麻, 终于忍不住小声提醒:
“林是非你……你,你别看我了。”
自岳或明确地表达出“同意允许”, 林是非便错眼不眨地紧盯着他的所有,从头发到身体的一切部位。
最后视线便牢牢地定格在岳或的脸。
因为许久不眨眼, 他那双平日里尤其深邃的眸子便显得更加深沉, 且眼白不知为何似乎都蔓上了丝红。
岳或被他盯得心里发紧,怪害怕的。
但又不是那种让人产生恐惧的害怕……而是另外一种他目前好像触摸到些许, 但就是具体说不上来没办法宣之于口的感觉。
就在岳或真的要顶不住头顶那股似要穿透他的盯视,想再提醒一遍时, 他的下巴就突然被几根修长的指节有力地掐住了。
岳或微怔, 不得不随着对方有些强势的力度抬起头, 便见林是非清隽, 堪称雌雄莫辨的漂亮面孔倏地靠近。
岳或下意识就要后退,可察觉到他的动作, 林是非手上的力度更加强硬。
“别、动。”低沉且莫名含有命令的音色自林是非微开的唇间飘出。
待人真的不再动之后, 林是非压抑着嗓音问:“Darling, 你真的知道你在对我说什么,又对我做出了什么样的承诺吗?”
“我……”
“不许反悔。”林是非忽然有点凶地说。
语气凶,眼神也凶,仿佛岳或一旦真的反悔,那他就无法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虽然他很凶,但却并不令人害怕,反而很容易便能让岳或察觉到此时林是非才是紧张害怕的那个,纸老虎似的。
岳或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而后又绕上他的指节,任两个人的手相互纠缠,低声却坚定:
“不反悔。”
林是非眼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不是要哭,更像是他被允许朝自己的梦寐以求更加靠近,所以悸动不已。
他哑声道:“真的?”
岳或嗯道:“真的。”
林是非询问他期限:“什么时候都有效?”
岳或回答他的期限:“什么时候都有效。”
林是非:“一辈子?”
“……”以后他们两个人都会有爱人吧?
等林是非有了可以共度一生的爱人,那给林是非安全感,满足他一切行为这样的事,肯定就会是他的爱人在做。
想到这里,岳或心里又开始犯堵了。真的好奇怪。
而没有第一时间听到他的回答,林是非眉眼沉沉:“星星在想什么?回答我。”
“一……一辈子。”岳或觉得脸颊被捏得更紧了,忙回神即刻应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就是他在安抚林是非。
一辈子就一辈子。
话落,林是非视线下移,盯上岳或那两片柔软的唇,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几秒后,他克制地微微闭眼,没忍住探身在岳或的额头落下轻吻,而后松开钳制他下巴的手。
被亲了,岳或下意识抬手摸额头,眉尖轻蹙,道:“你不开心吗?”
不然不会亲他让他哄哄吧。
“是我那句话说错了?”岳或仰头看向忽而起身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似乎要放空自己的林是非,说道,“林是非,如果是我哪里说得不对让你不高兴,你要告诉我,我会收……”
“不许收回!”林是非反应激烈地打断他,强调道,“星星刚才已经说了不会反悔,就要说到做到。”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需要冷静。”
岳或不解:“冷静什么?”
林是非没有回答,他只是停在沙发靠背后面,目光灼灼地看着岳或的脸。
那双眼睛里没有喜欢,没有旖旎,真的只有对好朋友的在乎与信任,单纯天真得要命。
在心里大骂自己不是人的林是非突然弯腰俯身,捞起一个抱枕把脸埋进去,低喃般地喊:
“mom……”
像求助似的。
岳或听见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但又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喊妈妈?”
“我怎么你了吗?你还想叫阿姨过来揍我一顿?”
林是非没起身,声音隔着抱枕凄惨又兴奋:“Darling,我真的快要被你折磨疯了。”
岳或无辜,一心一意想要好朋友好起来的脑袋瓜什么都想不明白。
等林是非差不多冷静好,已经是大半个小时后。
他拿抱枕撞自己的头,长发都弄得乱糟糟,又去浴室洗脸。
最后甚至还特么冲了个快速的凉水澡。
岳或莫名其妙,但这一系列看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脸红心跳的。
这么长时间饭菜都凉了,要不是还是暑天,不热热根本没办法再吃。
现在的季节天气倒是问题不大,就是口感差了点儿。
虽然岳或最终也没想明白他把林是非“逼疯”的点在哪,但他忽然很警惕地觉得……知道不能细问,不然肯定要出事。
这件事就让它翻篇而过,绝对不再提了。
今天晚上洗澡,是林是非第一次没有再对岳或说“咱们一起洗吧”这句话。
往常岳或同不同意另说,反正他时而同意时而拒绝,但林是非每晚都会提出两个人一起洗澡很省水的建议。
今天他拿着睡衣独自走去浴室时,专等他说话、却就是没得到邀请的岳或还甚是不适应。
他满脑袋问号,下意识喊了声:“林是非。”
林是非侧首,应:“嗯?怎么了,Darling。”
他强忍没去看岳或的脸,只盯着他纤白的颈子,而后那截白对他来说也是巨大的折磨,只好把视线转移到岳或脚下的地板。
但他心底的欲念仍然满得要溢出来,他真的好想和星星一起洗澡,然后把他按在墙上。
如果星星哭着说不要,那对林是非来说根本就不是拒绝,而是催化剂,林是非绝对不会停下的。
他肯定会把岳或做的双腿在水中发软站都站不住,最后只能顺着温热水流的墙壁往下滑,可林是非仍然会掐着他的腰,让他继续承受……
岳或不知道林是非脑子里在想什么十八禁。
闻言开口道:“你……”
你什么?这要怎么说?就说你怎么不说跟我一起洗澡了?
操,好像变态啊。
“没……没什么。”岳或伸手摸耳朵尖,顾左右而言他。
片刻后,他想起了正事,正色道:“哦,你可以把苏尔谰……就是你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吗?”
林是非满脑子旖旎霎时先被清除干净。他回转身来,目光有些莫名的发沉:“怎么突然想起要他的联系方式?”
“星星对他感兴趣?”
不可以。
岳或不可以对任何人产生不该有的兴趣。
“我对他感什么兴趣,”岳或说道,“我对你感兴趣啊。”
话落,林是非有些怔愣,不太明白岳或说什么似的。
但奇异地,他方才疯狂要翻涌而出的暗念被生生往回压,平息了不少。
这时,岳或接着道:“我可以随时查看你的手机,这是你早就允许过的,你说你对我没有任何隐私。”
林是非应:“对。我永远都不会对你有隐私,任何。”
“所以我拿着你手机偷偷加他也可以,但这是对你隐瞒,你知道了肯定又会不开心,还会……教训惩罚我。”后面的话几乎是从唇间挤出来的,声音很低。
这次去给乔晃画画单骗林是非就已经挨了揍,岳或可不想再来一次。他及时甩掉挨教训时的画面,很懂似的主动道:“我想跟你的心理医生聊聊。身为你最好的朋友,他肯定会告诉我该怎么照顾你的情绪吧,知道以后我才能更好地为你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啊。”
林是非相信岳或,但他的心理问题让他不得不去确认:“星星只是为了我?”
岳或点头,认真:“只是为了你。”
二人对峙半晌,星星最重要的念头占据上风,林是非低应:
“好。”
林是非把苏尔谰的联系方式推给了岳或。
国外此时是白天,苏尔谰明显在工作中,看到陌生的账号加他,他就有股预感,几乎是以火箭般的手速点同意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