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不好,没有人比你更好了,”岳或认真地说,“我喜欢你这样对我。”
周一早上林是非先送岳或去学校,车停在校门对面能够泊车的马路边,下车前岳或突然转头对林是非说道:“宝贝,我想先尝试办一场小画展。”
他有作品有名气,办画展是迟早的事情,林是非道:“那我为你选块合适的场地好不好。”
岳或嘿道:“你这么支持我吗,就不觉得我会搞砸了?”
林是非回答说:“星星做什么我都只会支持。”
“第一场不在外面办,”岳或解开安全带,“我想先听听老师的建议,在学校里试试。”
林是非:“好。那以后的场地交给我。”
岳或应声:“嗯!”
早上的空气很新鲜,又带着独有的凉意,林是非陪同岳或下车,给他正了正深秋里的高领衬衫衣领,叮嘱道:“要按时跟我报备,告诉我你在干什么,下午如果没课了要跟我一起吃饭,不用我再提醒都还记得吧?”
提醒什么,提醒他怎么在家里瘫了好几天吗,岳或拍了他一巴掌,嘀咕:“记着呢。”
衣领被正好,骨节分明的手从眼下离开,刮蹭过下颌,有点痒痒的。
岳或忽然想起林是非对他说的外面是不是很吸引人的话,面容难得地正色,没任何铺垫地抬眸说道:“外面的世界很好,但不会吸引我,因为你才是我的世界啊。”
周边无人,他双手捧住林是非的脸,迅速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带声儿。
岳或没料到有“啵”,表情懵了半秒,无地自容说话声都染了几分羞赧,但仍然无畏天光窥探告白:“林是非,我爱你。”
第124章
眼前的宝贝怎么这么甜, 好想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林是非心想。
微屏的呼吸轻轻喷洒,随着宠溺的叹息声一起, 林是非隐忍着翻涌情绪, 哑声回应:“谢谢星星爱我,以后也要一直爱。”
“快去上课吧,不然我可没有办法保证一会儿不会把你拽进车里,不让你回学校了。”
掌心当即从手捧脸颊的肌理撤离,岳或嗔怪地抬眸瞪他, 小声咕哝:“烦人。”
随后挥手:“我走了, 下午见。”
下午没排课, 林是非颔首应下道:“好。”
周四一别已有数日未见,王辽见岳或出现在教室:“哇——或崽你来上课了啊, 我还以为你今天又不来了呢。”
岳或接过对方在宿舍帮他带过来的书,笑骂道:“滚吧。”
“或崽, 周四下午你男朋友来咱们宿舍找你, 看起来不太高兴,老吓人了, ”王辽八卦地凑近小声道,“你竟然跑去看演唱会, 不会是没告诉他去的吧。”
“啧啧啧, ”他摇头故作评价地说, “有家室的人还敢这样追星, 回去挨爆炒了吧?”
岳或反手把他的脑袋按在桌子上,冷酷无情地说:“凰片看多了吧你, 在我身上嘴欠。”
“哈哈哈哈哈对不起错了错了, 手下留情, ”王辽连忙双手举起讨扰,“许未你就在旁边看着吗,舍友间深厚的情谊呢,快救命啊——”
许未轻嗤懒得理他。
几人没闹太久,老师已经步入教室了。
等周四上完陈青山的课,岳或便跟老师请教了画展的举办流程,陈青山简单讲了讲,随后笑着说,后续如果哪里有需要的可以随时找他,他会好好地见证一个好苗子的成长。
口头确定后,岳或并没有闲着,他跟艺术学院的学生会会长沟通,想借院里平常展览学生画作的展览厅,几个月后用一天。
平日如果有同学想办小型画展都会在这里,空间足够,能够同时展览上百幅画,不过学生资历浅,没有这么多作品,大多只能展览二三十幅左右。
学生会会长早就想和岳或产生交集,甚至早先在人刚入校就想把他拉进学生会,只不过事情多便搁置了,此时见人找来满口答应,为防止和其他人安排的活动撞时间,他问道:“你想在哪天借展览厅?”
岳或没犹豫:“下年的五月二十号。”
现在十一月还没到,还有大半年,会长不解:“那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借?”
岳或笑了下:“日子比较特殊,怕别人都想在那天借,所以提前的就久了点儿。”玩笑完又正色,“我之前的所有作品都是接的画单,大家可以买断,使用权已经不属于我,所以我现在手上没作品,得现画,需要时间准备。”
“现画?”会长惊道,“你打算展览多少幅画啊?”
岳或道:“五十二幅吧。”
这个数字在能够展览上百幅画作的展览厅里并不多,但在还剩半年的准备时间里就显得很多了,会长惊疑确认道:“这么多你都要现画?没有一副是之前的作品?”
岳或点头:“嗯。”
“你就不怕突然没灵感,到画展那天还没画完吗?”会长设想了一下,“到时候你邀请别人来看画展的风声放出去了,展览厅里连二十幅画都没有……”
“不会的,”岳或道,“我画男朋友不会没有灵感。”
画其他的不敢说大话,灵感是很迷很玄的东西,虽然至今岳或还从来没体会过无灵感是什么感受,但画林是非他是真不怕。
没灵感绝对不可能。
会长:“……”
画展时间是五月二十号,画作展览是五十二幅,会长牙龈泛酸,突然有种本来好好走在路边却突然被狗踹了两脚的错觉,虚弱道:“……行。”
既然是画男朋友,会长就以为到05月20号那天肯定会看见满墙的人物,受邀前去看画展的学生肯定会和他一样被酸得牙疼。
但非常意外,四面墙壁挂着的52幅画作里竟然没有几张人物像,其中有一副还只有四分之一的侧脸,是个小孩子,正是岳或的艺考作品【痂】,挂在中位。
每幅画的色调都用得极其大胆鲜艳,置身其中便仿佛站在世间最浓烈的“希望”之中,心跳怦然。
岳或喜欢画细节,每笔的落下都与抽象无关,犹如真现。
所有来参观的人都只能看到画框里的风景变换,被岳或的画功惊叹折服,夸奖毫不吝啬。
但只有林是非能够真正看懂他画的是什么。
天空的金光自头顶倾落,光束如梦似幻,明亮的街尾小巷在风中显得很长,是在他们初二刚见面的时候;
入目无际般的机场未有人潮涌动,空无一物,建筑高耸,寂静沉闷,不知道是真的没人还是当时主人的心境便只有空,但同时又能让人莫名察觉出有抹盼人而归的希冀,是林是非初三暑假离“家”照看外婆,同时调整心理如数扭曲妄欲的时候;
街道对面的商店在刚落过冷雨的空气中彩灯明闪,卖棉花糖的婆婆身影模糊,动作温馨,从未尝过糖甜的岳或被林是非拉着买下满怀抱的棉花糖,一个都没给岳含舒留,奔跑时校服都被风吹起开心的鼓包;
深沉晦暗的庄园外,地灯的光线微弱,蓊郁树木在地面影影绰绰,花草在微风中倾倒,像是不敢窥探谁的秘密般,岳或少有地“胡言乱语”问朋友间可不可以亲嘴巴,林是非罕见地“丧失理智”把岳或压向树干,他们第一次在天地见证中厮磨接吻;
……
泛旧的公寓出租楼下,余晖的金橘落在宽阔干净的街道,视线自下而上,明显是画里并未出现的主人公在仰视,那天林是非把蜗居在出租屋的岳或带回家,珍重地藏进了生命中;
窗外路灯亮着,小小的房间里床位分上下铺,画架、画纸画笔一应俱全,作画的人只露出右手,尾指根部有颗极小绯痣,曾被林是非吻过无数次,岳或会画画的事情被“揭穿”发现,那晚笔刷堵口,他颤抖着说了许多哄人的话;
寥寥几件蓝白校服的身影在校园里行走,青春恣意,校外的景色未曾露现,但这里承载着林是非的秘密,他在门口被沈婉刺激地犯病抱住岳或让他别走,一遍遍地祈求这次要选他;
……
他们互表心意、订婚。
芬德拉、戴安娜、卡罗拉的三色玫瑰在画框中盛放绽开,林是非说喜欢岳或、爱岳或、至死都钟情岳或。
天上星在人间四季变换的景色里,诉说着浓郁的情意。
浪漫不渝地从天而降。
“好不好看啊?”岳或悄悄挪着步子,在来往的行人中凑到站定在卡罗拉画面前的林是非身边,脑袋倾过去压低声音,“是不是跟外公花园里的那些玫瑰开得很像。”
林是非哑声回应:“比它们还要漂亮。”
这大半年里岳或作画时,从来不让林是非看,说要当礼物送出,送给谁又不说。
虽然在五月二十号这个特殊的日子只能是送给自己的,但林是非还是不开心,恨不得天天和岳或斗智斗勇地想要偷看画。
结局便是每次都被抓,被揍了好几顿,今日亲眼目睹却只剩满心热涨暖涩,林是非细细地描摹眼底里这些全和自己有关的彩调,不知真假道:“Darling,我想嫁给你。”
岳或弯起眼睛说:“那不得先给我跪下正式地求个婚。”脑袋凑得更加近,浅哼道,“你把我骗上床、办订婚宴都没有给我跪下,光靠嘴。”
“要不是我爱你,被狐狸精迷了心窍,看谁搭理你呢。”
林是非低笑,学着恃宠而骄的模样:“那谁让星星爱我。”
这场画展邀请的主要是本校的学生,老师来得也不少,等差不多结束已经是下午,天边晕了大片的火烧云。
美得不似真实人间。
目送最后两名结伴的学生离开,岳或打算关门,不想让新同学来了,他有事要跟林是非说。
几乎每幅画作的顶部或旁边都有氛围灯,可以让浓艳的色彩更为瞩目。嵌有浮雕的白玉门被关闭,门外的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外了,偌大的展览厅顿时还只剩两个人。
岳或摸了下裤子口袋,竟然觉得很紧张。
他回头道:“林是非……!”
最后字眼在霎起的震惊中陡然变调,本就紧张的心脏当即跳动如擂鼓。
林是非长发半拢,凌散的碎发掠过精致眉眼,那双少许混血的深邃眸子抬起看着岳或,单膝跪地的姿势尤为标准:“我们已经办过订婚宴了,我不是在跟你求婚。”
“Darling,我是在请求你和我结婚。”
丝绒盒里对戒款式简单,没什么繁琐的纹式,但 logo 非常出名,每个人一生中只能订做唯一一对。
“我十八岁就说想要跟你结婚的,那天星星也答应了,但是爸不同意,还像个反派一样阻拦我,”林是非煞有介事,很不满林倚白当时的做法,说道,“非让我等两年再说。现在两年还没过去,但十月份就是我生日,所以四舍五入我已经20岁了,刚好过去两年,可以结婚了。”
他举着戒指,字句真情地说道:“今天的画展我很喜欢,它是你的热爱、是我的星光。我等不及真要两年整才可以结婚,就明天结吧,明天我看了,天气特别好,很适合办婚礼,虽然还不能领证,但我们能先举办婚礼拥有事实婚姻。”
“诶呀你干嘛抢先啊。”被连续的表白打得措手不及的岳或急了,反应过来便跟着标准地单膝跪下,掏出和林是非同logo 的丝绒首饰盒,感动得眼酸,但同时又有点哭笑不得,“我以为今天应该是我的主场的。”
看清他手上的东西,林是非怔愣,随即眼睛灼目地亮起,刚才嘴还挺好使,现在突然就开始结巴了:“Darling你、你本来也要跟……跟我……”
“是的,我也等不及,”岳或利落地把手上的订婚戒指褪下来,又褪林是非的,“我很想和你结婚,以后和别人介绍你的时候就不再是男朋友、未婚夫,而是我爱人。”
他难得地看着今天的两对戒圈发愁,抬眸征求意见:“所以是戴你买的戒指还是我买的?”
“不能两个都戴吗,”林是非自问自答提供思路,“能。”
尺寸都是提前订好的,本该是无名指的往中指套会有点紧。
最后几番权衡,戒圈的宽度大概有两毫米,岳或的左手无名指便戴了两枚戒指,林是非的右手无名指亦是。
别具一格,很好看。
戴戒指之前,林是非先按捺下心中悸动,走过场问道:“星星,你愿意娶我吧。”
没在一起时就说让娶,岳或笑出声,很干脆地点头:“我愿意。”
他也走过场:“林是非,你愿意嫁给我吧。”
林是非扬唇:“我愿意。”
展览厅墙壁画灯不熄,五十几幅画景色各不尽同,里面却藏匿着并未出现在画纸上的两道身影,他们亲密无间。
林是非将岳或拽进怀里,紧扣住他的后脑勺索吻。
胸前衣襟随指节不可避免的蜷曲被抓皱,岳或仰脸回应,交换呼吸,半晌哑声道:“这场画展,叫‘奔赴’……林是非,谢谢你给予我你的所有。”
林是非捧住岳或的脸颊,眉心相抵愉声回应:“更谢谢星星爱我的所有。”
他们四岁初识埋下缘分,一个没朋友,一个难懂分享,对友情一知半解;十岁再遇重聚,朋友与分享开始共存共生;十四岁之后成为彼此牵绊,尝尽甜苦。
此中途有诸多酸涩,有离别曲歌,有修缘正果。
情自此不消,浪漫不死,爱意永存。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