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之敌[现代耽美]——BY:骑鲸南去
骑鲸南去  发于:2023年03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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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飞白轻轻啧了一声。
  这和他们在监狱里暗算本部武时的情况完全不同。
  他们在第一监狱高级监狱区活动时,内部没有任何监控,很方便他们动手脚。
  怎么安放炸药是个难题。
  除此之外,怎么对付五人组,也相当让人头疼。
  宁灼委托“调律师”调查过他们,知道他们五人的前身是雇佣兵中的杀手。
  想一口气将他们收拾干净,实在很难。
  只要打草,必定惊蛇。
  而且,和身犯重罪、声名狼藉的本部武、拉斯金不同,这五人是形象光明的公众人物。
  要对他们不利,可以说是困难重重。
  宁灼在深冬微冷的空气中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
  之前,宁灼曾多次前往龙湾区附近散步,望着那恢弘的巨船,想他的心事。
  他没买过音乐厅的票,因为需要B级公民以上的身份ID才能购买。
  宁灼当然可以通过黑市代购,提早踩点。
  可他观察到,五人组的核心人物桑贾伊是个谨慎过度的人。
  去得太频繁,成为音乐厅的熟客,必然会引起他的注意,更加麻烦。
  好在“哥伦布”号博物馆的参观票是面向全体银槌市民发售的。
  宁灼来参观过几次,其间碰上过几拨来参观的学生。
  站在一帮还不及他腰高的孩子中,他望着“哥伦布”号的模型,隐隐出现了幻觉,总觉得在那船大到无边无际,而在甲板上,正站着一个神色冷淡的女人。
  她的发梢被柔和的海风吹动,月色浮在她的眼里。
  很美的画面,但那是一个不可得的幻觉。
  宁灼定定站在那里,任身边人来人往。
  他听到有些孩子天真地对身旁的伙伴说:“等我长大了,也要像他们那样出海探险!”
  但马上有童稚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地接话:
  “出去送死啊?”
  “这么好的船都翻了,傻子才要出去呢。”
  “你家就你一个吧?你去了你爸妈要伤心死了。”
  “你去吧,去了以后也变成照片,挂在这里。”
  原本雄心万丈的孩子哑了火,呆呆站在那里,一腔刚沸腾的热血就此冷寂了下来。
  银槌市里,连孩子都是异常现实的。
  长了一身浪漫骨头的,都葬身大海了。
  这间博物馆,在经年累月中,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一个负面的图腾。
  它矗立在银槌市一角,让人不可忽视。
  它提醒着年轻一代,冒险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你最好老实留在这里,乖乖地从冬到夏,从生到死。
  想要抹去这个图腾,必须要慢慢来。
  二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等宁灼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一眼就看见单飞白正躺在新双人床的被窝里。
  宁灼面露诧异,看向了那张闲置的沙发床。
  他觉得现在房间里有两张床了,他们理应一人一张。
  领会宁灼的意思后,单飞白飞快且坚决地摇头,显然不认同宁灼的安排。
  宁灼也不和他废话,自行改道,走到旧沙发床边,囫囵躺下,打算闭目养神。
  但是,不出十秒钟,他就听到了有人鬼鬼祟祟地踮着脚靠近他。
  ……潜行技术烂得要死。
  宁灼刚一翻过身,就见一个黑影带着一身温暖气息,滚上了他的沙发床。
  宁灼避无可避地和他脸贴脸了。
  单飞白身上的气味暖烘烘的,是清新的柚子味,陌生又熟悉。
  宁灼本来想把他一腿撩下去,单飞白倒是乖觉,马上抱紧了他,还小狗似的在他颈间嗅了一下,有点小得意地宣布:“宁哥,我们俩是一个味道啦。”
  宁灼这才想起来,这两天单飞白擅作主张,把他的洗漱用品全部更换一新。
  现在他们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
  宁灼被他蹭得小腹微微发热,不大舒服,便冷声赶他道:“……回你自己的床上去。”
  单飞白:“这就是我的床啊。我把我捂好的被子都带过来了!”
  说着,他将披在身上的被子兜头兜脸地蒙了下来,把两个人都罩在了里面,热情地询问:“暖和不暖和?”
  宁灼没接腔,心脏怪异地跳了一下,又一下,撞得他的肋骨有些疼痛。
  他伸手抓住单飞白的胳膊,逼他和自己对视了。
  单飞白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再听话、再乖巧,宁灼也总认为他这种人是不可驯服的。
  这并非错觉。
  宁灼在他身上有过太多的经验和教训。
  单飞白我行我素,随心所欲,轻而易举地就能在他心里点上一把火,让宁灼变得……不那么像他自己。
  在单飞白面前,向来冷静自持的宁灼像是一只野兽,总跃跃欲试地想要叼住他的要害,把他咬出血来,压过他,胜过他,让他俯首称臣,让他心悦诚服。
  仿佛这样,宁灼才能安心。
  ……可安心了之后又要做什么呢?
  宁灼也不知道。
  在对视中,单飞白异色的双瞳在夜色里闪烁着明亮的辉光:“哎,宁哥。“
  宁灼:“什么?”
  单飞白:“之前不是说好这件事交给我吗?交给我吧。”
  宁灼:“……你有计划了?”
  单飞白狡黠地笑:“有啊。我想把事情闹大。”
  宁灼:“要多大?”
  单飞白贴在他耳侧,小声又不失兴奋地耳语:“把天捅破,怎么样?”
  他用这样乖巧的神情,说出这样大胆的话来,形成了奇怪又魅力十足的反差。
  与此同时,有一股奇异的热意从宁灼的心口升腾起来。
  他好像被单飞白的提议,点燃了心里潜藏的某种蛰伏着的情绪。
  现在,宁灼的牙齿微微作痒,颇想要去咬单飞白的脖子一口。
  他强行按捺下这点异常的冲动,拍了拍单飞白的脸:“捅破了,你收得回来?”
  单飞白把腿跨在宁灼身上,大咧咧道:“那就看宁哥能让闵秋姐提供给我多少情报了。”
  宁灼轻轻“嗯”了一声。
  闵秋身为机械师,在精通主要业务的同时,也很擅长观察生活。
  并且,她很懂事地不出来影响妹妹,在她身体里静静地作着一场又一场的长眠。
  因此,闵秋的记忆,还无比清晰地停留在“哥伦布”号的生活中。
  接到任务后的单飞白则像个撒欢的大男孩,得了寸就要进尺:“那我们回去睡吧。这张床好硬啊,睡在上面我肯定要做噩梦了。”
  宁灼刚要踢他下去,单飞白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顺手把宁灼连人带被抱了起来:“走喽!”
  他忘了两个人都是高个子。
  砰的一声,宁灼的脑袋撞上了天花板。
  撒疯的小狗后脑勺挨了重重的两巴掌,终于消停了,孤独地被扔在了沙发床上。
  宁灼在柔软的双人床上,留出了一人有余的空隙。
  闭眼半晌后,他听到了蹑手蹑脚的靠近声。
  有一个人悄悄摸上了床来,小心翼翼地把头埋在了他的后颈处,撒娇讨好地蹭了两下。
  宁灼被他闹得不行,又懒得收拾他,于是安心装睡。
  装着装着,他就真的睡了过去。
  一夜宁静。
  他没有梦到鲜血、烈火、尸体和谴责的眼神,只有一只小狼,正围着他一圈又一圈地跑,好像是要把他圈起来一样。
  ……
  最近,各个辖区内开始陆续出现奇怪的爆炸案。
  案发点主要集中在下城区,和监控覆盖密度不高的中城区。
  所有的炸药做得相当蹩脚,威力差不多等于一个大号鞭炮。
  爆炸发生的地点也都是无人的地方。
  第一次爆炸,发生在旧码头的一处生了锈的老集装箱内部,把看守的人吓得一个激灵。
  第二次发生在三天后。
  一座待拆的居民楼里深夜里传出了一声爆炸的轰响,把两面本来就破碎不堪的窗户彻底震碎。
  附近的一个捡东西吃的小流浪汉以为是枪声,吓得嗷了一声,落荒而逃。
  第三次爆炸,终于在银槌市的网络上引发了一点水花。
  炸弹客安放的简易炸弹,在深夜的公园里崩飞了一个垃圾桶。
  附近恰好有巡逻的“白盾”警察,闻声赶来,没能抓到炸弹客,倒是抓到了一对在公园小树林里公然办事的小鸭子和他的嫖客。
  鉴于炸弹客目前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作为,哗众取宠的成分居多,大部分银槌市民对此并不感到多么恐慌,当作一桩逸闻津津乐道。
  只有一两个人提出:“说起来,第一个炸弹引爆的地点,不是当年‘哥伦布’号出发的那个港口吗?”
  只是他们的声音,被淹没在了炸弹客是不是又一个赛博精神病的讨论中,在洪流一样的声浪中,显得是那样不引人注目。
  作者有话要说:
  【银槌日报】
  特约锐评:
  近期发生的连环炸弹客事件,让我想到了五年前的炸弹客“疯匠”的悲剧故事。
  “疯匠”作为白盾的前任警官,原本是受人爱戴的好警官,因为追捕犯人时右眼被击伤,贪图便宜,安装了低质义体,导致身体多处器官感染,不得不提前退休。
  “疯匠”大量器官感染,导致他的精神出现严重问题,误杀了妻子后终于彻底陷入疯狂,带着自制炸弹,走上街头,居然无视了当初签订的免责书,要去炸给他更换义体的医院,给市民们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最终,“疯匠”被前同事击毙。
  请大家为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使用正版义肢,对自己的健康负责,以实际行动支持瑞腾公司为保护知识产权所做出的努力!


第76章 (一)归来
  银槌市的大多数学校都位于中城区。
  这里交通较为便利, 地皮相对便宜,治安比上不算足,比下却有余。
  伦茨堡大学位于银槌市东南方, 是银槌市第一批筹建的学校。
  当初, 他们的教学点只是几顶帐篷。
  如今, 他们已经开始筹备建校的120周年庆典。
  庆典的环节之一,就是特邀“哥伦布”号幸存者、如今的“哥伦布”纪念音乐厅的外联经理小林和业务经理詹森参会, 并发表简短的演讲,主题是鼓励青年斗志、敢于探索未知。
  小林和詹森是“哥伦布”纪念音乐厅负责对外交流的人员。
  能言善道的李顿是礼宾部经理,主要负责招待大公司的贵客。
  哈丹人高马大, 是礼宾部副经理, 但他总是三天打鱼, 两天晒网, 算得上是个闲人。
  桑贾伊则坐镇岛屿、统领全局,总是顶着一副笑眯眯的面孔,在明面上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吉祥物, 在私底下过得则像个苦行僧。
  庆典当日早晨,詹森开车,小林坐在副驾驶, 默诵着刚拿到手的讲稿。
  “小林”其实是小林的姓,至于具体的名字, 别人忘了,他也忘了。
  于是大家一齐默许了用“小林”来称呼他。
  小林三十来岁,容长脸、大眼睛, 长相体面, 就是眼睛实在太大了,乍一看上去满脸都是眼睛, 笑起来还好,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阴森森的。
  詹森听小林抑扬顿挫地念着稿,嘿嘿地笑出了声。
  小林乜眼看他:“笑什么?”
  詹森笑嘻嘻的:“出去三十五个,回来五个,斗志个屁啊。纯纯的赔本买卖。”
  詹森外貌也是端正的,可惜天生一副老鸹嗓子,不适合做演讲。
  小林的亲和力比他强很多,只要他想,就能挤出一双漂亮无害的笑眼。
  然而,在和詹森相处时,小林全无笑意,一张脸是木着的:“他们愿意出去就出去。命是自己的,不想活,谁也拦不住。”
  詹森瞄了瞄他那张冷森森的小白脸,感觉挺倒胃口,便把车辆切换成自动驾驶模式,抱起双臂,看向窗外。
  银槌市正在慢慢苏醒,有轻轨列车在他们的下方飞驰而过,上面已经满员。
  人们的眼神疲惫麻木,眼珠僵在眼眶里,非得碰上一些刺激眼球的信息,才能干涩地转上一转。
  “希望”和“空想”这样奢侈的东西,大家曾经有过,后来就和“哥伦布”号一起葬身大海了。
  耳朵里听着小林以没精打采的口气念着的无聊讲稿,詹森打了个大哈欠,感觉自己简直快要睡过去了。
  他和草木皆兵的桑贾伊不一样,一颗心在英雄的皮囊之下蠢蠢欲动,总忍不住想要找点乐子。
  詹森拿出通讯器,将推送的娱乐信息从上翻到下,突然“噢”了一声。
  小林被他这平地响起的老鸹叫吓了一跳,忙里偷闲地又看他一眼:“怎么?”
  詹森饶有兴趣道:“那个炸弹客昨晚又行动了。”
  小林眼睛大,翻了一个颇具规模的白眼:“你真无聊。”
  詹森对这句扫兴评语不予置评,自言自语地感叹起来,语带嘉许:“呵,他越弄越像样了,听说这次不是远程遥控引爆,是做出定时装置来了!”
  小林:“……哦。是有进步。”
  詹森好奇:“哎,他怎么还没被逮住?”
  小林语调平平地一语中的:“因为他不炸人。”
  詹森悻悻地一拍大腿:“多放一点炸药不就能炸死人啦!实在不行,放在公共厕所里,放在轻轨上——”
  他粗着嗓子,模拟了爆炸声:“——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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