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之敌[现代耽美]——BY:骑鲸南去
骑鲸南去  发于:2023年03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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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檎正要答话,有人敲响了会客室的门。
  是郁述剑。
  他探了头进来:“老大,出来一下,有通讯找你。”
  宁灼站起身:“抱歉,离开一会儿。”
  不是急事的话,郁述剑不会这样不分轻重地打扰他的会客。
  而宁灼对这位着急联系自己的人的身份,也已经有了猜想。
  他走出会客室,在与林檎一墙之隔的地方,接起了那通紧急通讯。
  站定后,宁灼下意识用单手轻轻拢住小腹位置。
  现在他不大喜欢站着,因为总有一股轻微的胀痛从身体内部泛起,好像是单飞白给他的身体叩了个章——就像他以往无数次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一样。
  不过这一次的伤口格外隐秘,带着一点血腥和独占的浪漫。
  宁灼:“喂,您好。”
  那边传来查理曼冷声的质问:“本部武为什么没有死?”
  宁灼略略低了头:“对不起,我以为尊夫人会好好替您完成任务的。”
  查理曼显然没能料到宁灼竟会这样理直气壮地承认他做的事情。
  宁灼这是把他们夫妻两个都搅进了泥潭里,还一鱼两吃,收了他们两份钱!
  他根本是在玩弄他们!
  他压低声音吼道:“姓宁的,你不错!”
  宁灼认真倾听着他的崩溃:“承蒙夸奖。”
  但查理曼也只是小小失态了一瞬而已。
  他用发抖的手指扯了扯领结:“我的任务你还没有完成,我说的是让你‘杀掉本部武’。”
  宁灼反问:“那您是要退钱吗?可以的,但只能一半,订金不退。”
  说完这句话,宁灼自己倒是先挑了挑眉。
  自己的语气怎么变得像单飞白了?
  像个无赖。
  查理曼怀疑宁灼是在故意挑衅他。
  他压低了声音:“我让你把本部武给我杀了!”
  “现在他在警方保护下,会很危险啊。”
  那边的语气变得阴冷起来:“你是什么意思?不认账了?”
  宁灼说:“我的意思是,要加钱。”
  “多少?”
  宁灼对郁述剑招招手。
  郁述剑会意,飞快地递来一样仪器。
  宁灼报价道:“五百万。”
  查理曼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
  “五百万,账号记一下。”
  宁灼在仪器上操作了几下,将实时生成的账号数字如实奉告。
  查理曼气得胸膛起伏连连:“那是一条烂命,搞不好明天就会死!”
  宁灼:“我知道。这个账号大概会存在十分钟左右,请您抓紧时间转账。据我了解,您账面上的活动资金是有这么多的,顶多是折您一半家财,买一个家和万事兴。这次是卖方市场,请谅解一下,不收现金。合作愉快,谢谢。”
  他立即挂掉电话,发现郁述剑在呆呆地看他。
  宁灼:“看什么?”
  郁述剑吞了口口水,斟酌了用词,小心询问:“您是不是……跟单飞白……学坏了?”
  他的后脑勺挨了宁灼一记拍击,顿时老实得成了只大鹌鹑。
  回到会客室,林檎笑着问他:“谈生意吗?听起来金额很大。”
  宁灼耸耸肩:“商业机密。”
  看到老友比以往活泼得多的神态,林檎半笑半认真道:“别违法乱纪。”
  宁灼望着林檎,想,刚才那通电话的主人的身份,就是“白盾”的高层,银槌市“神圣法律”曾经的代言人。
  即使是这样的人,如今的职阶还在林檎之上。
  宁灼不置可否,用指尖轻轻一敲桌面:“除了来诈我一下,还有别的事要做吗?”
  “这就告辞了。”林檎站起身,“好好保养身体。”
  宁灼扬了扬那张写了老中医地址的纸条:“会的。”
  开车驶出“海娜”,驾驶座上的小徐频频关照着林檎的神色。
  可他只低头翻看电子案卷,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不置一词。
  小徐试探着问:“您对宁灼……怎么看?”
  “我担心他。”林檎头也不抬,“他走路有些跛,真该去看看大夫了。”
  小徐舔舔嘴巴:“您和他……是什么关系,我看您和他很熟的样子。”
  林檎:“是救过我命的人,有点交情。非要说的话……”
  他微微笑了:“没血缘的弟弟吧。”
  小徐很尊敬林檎,但此刻,他实在摸不透他的想法,只能委婉地提醒他:“宁灼……和最近的几桩大案若有若无地都有牵扯,您是不是……该克服一下个人情感?”
  看着担忧的小下属,林檎摸了摸他的头:“小徐,你能这样想,真的很好。谢谢你的提醒。”
  得到了林檎的肯定,小徐的勇气更足:“如果真是他干的,您会怎么办?”
  “有证据的话,我会抓他归案,每天给他送饭。他的胃该养养了,不能吃监狱里的饭。总之,能杀他的,只能是法律,不能是任何人。”
  “如果法律惩治不了他呢?”
  林檎终于含笑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小徐的这个问题很可爱。
  “如果法律惩治不了人,那是法律不够完善啊。”林檎认真道,“要改,慢慢改。”
  小徐:“……”
  他现在又有些猜不透他们的关系了。
  林檎闭上眼睛,回想刚才的谈话。
  他总觉得宁灼有哪里奇怪。
  现在他福至心灵,忽然想起来了。
  宁灼穿的是白衣服。
  ……他胸前的两点像是鼓胀起来了,殷红的色泽凸透过雪白的衬衫,很是鲜明。
  林檎用电子档案盖住了脸,好掩盖那些让人面红耳热的猜想。
  ……他最近到底在干什么呢?


第102章 磐桥
  单飞白正在偷吃黄油面包时, 小黑屋的门被宁灼从外一把推开。
  宁灼:“……”
  单飞白:“……”
  宁灼快步上前,把刚被单飞白咬了两口的黄油面包一把夺下,打量着上面刚咬出的一圈新鲜牙印。
  牙口还挺好。
  宁灼见他眨巴着眼睛, 挺委屈的样子, 便就着他的牙印咬了一口面包, 又垂下手臂,问他:“哪儿来的?”
  单飞白赶快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 信口撒谎:“地里长出来的。”
  宁灼没带鞭子,随手解下了腰带,在手指上缠了一圈, 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体温。
  他轻轻在单飞白脸上抽打两下。
  单飞白马上老实了, 大声喊道:“傅老大——”
  躲在门外不远处的傅老大没想到自己被出卖得这么快, 弱弱探了个头出来, 小心笑道:“孩子说饿了两天了,刚刚还跟我哭呢。”
  宁灼捂住眼睛,觉得有点头痛:“你什么时候知道他在这儿?”
  傅老大双手背在身后:“就刚……”
  宁灼看他。
  傅老大马上改口:“昨天你把他抓进来的时候我就在呢。”
  宁灼:“……不问我为什么把他关这儿?”
  傅老大实话实说:“不知道。可是总不能不给吃饭吧。”
  宁灼不能对傅老大发火。
  他将两个小时前才被单飞白亲手解下的腰带作领带状, 转套在单飞白脖子上,随即从兜里掏出来一串钥匙,直砸向了单飞白:“滚出来, 干活了。”
  在尾随宁灼去往金雪深办公室的路上,单飞白一边揉着手腕上被锁出来的细细红痕, 一边快速了解了宁灼刚接的新单子。
  他咂舌道:“五百万!查理曼不得被你逼疯啊。”
  宁灼:“我没想让他疯。我想让他死。”
  单飞白:“那我们不去杀本部武?”
  “杀。”宁灼拿起了通讯器,“我们今天不出门,尽快把这件事办了。”
  “我们不出门, 谁来做这件事?”
  宁灼平淡道:“找了外包。”
  单飞白好奇:“多少钱?”
  宁灼:“免费。”
  话罢, 他刚拨出的通讯就连通了。
  不等那边的人开口,宁灼便平铺直叙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调律师’, 我今天不去见你,你明白为什么。看在我们的交情上,再送我个情报:‘白盾’直属医院今天早上八点,有一名接受了全身改造的病患紧急送医,送入的是单人重症病房。监测一下他的生命体征,如果他死了,及时告知我,我好跟客户反馈。就这件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个单,我指派三哥帮我做。”
  宁灼挂掉了通讯。
  下一秒,他一把推开了金雪深的房门。
  金雪深正在和于是非低声讨论着什么,被突如其来的门响声吓了一大跳。
  于是非率先看到了单飞白,见他重新出现,嘴角不由微微一翘:“……飞白。”
  不知道是不是听过于是非造谣的缘故,金雪深再看宁灼和单飞白同进同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飞快纠正了自己跑偏的思路,不大自然地咳嗽一声,语气不善道:“喂!长手是用来敲门的!”
  宁灼径直道:“我找到马玉树了。”
  马玉树,是将金雪深全家害到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金雪深到死都不会忘记他的名字。
  在接收到这一信息后,金雪深愣在了原地。
  他用单手按住桌面,好缓解突如其来的眩晕感。
  当金雪深的世界骤然安静下来后,体内机械的运转声和耳朵里血流的声音,便变得格外清晰。
  他听到自己冷静地发问:“马玉树,还活着?”
  “活着。”
  金雪深:“没死?”
  “没死。”
  金雪深:“……哦。”
  他抬起血丝遍布的眼睛,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抖:“人在哪儿?我干死他。”
  宁灼将装满马玉树电子资料的信息盘丢过去:“全部资料都在这里了。看完后来找我,别一个人往上莽。有的是办法让他死,没必要让他太痛快。”
  金雪深本来就性格暴躁,一时之间受到的刺激超了标,竟然隐隐有了过度呼吸的趋势。
  但宁灼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态度近乎于无情。
  单飞白急着去追宁灼,也只匆匆撂下了一句话:“于哥,看好他,别让他乱跑。”
  离开金雪深的房间,单飞白快步赶上了宁灼。
  他试探着问:“哥,你好像很着急?”
  “是。”宁灼干脆地承认了,“查理曼夫人做事不漂亮,本部武如果死得干净,死无对证,林檎不会这么快怀疑我。接下来会有很多双眼睛盯住‘海娜’,有查理曼的人,也会有林檎的人,没时间细水长流了。尽快制定计划,尽快结束一切。然后……”
  他停顿在了“然后”这里。
  宁灼刚才性烈如火,野性十足地四处蔓延席卷,雷厉风行地处理了好几件难事。
  如今骤然安静下来,才叫人看清他那双干净漂亮的绿眼睛里始终漾着一层薄薄的水色。
  那股支撑着他的烈火,熊熊燃烧了十数年,现如今,似乎已经抵达了熄灭的边缘。
  宁灼背靠住墙壁,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棒棒糖。
  他忙了这么久,潜伏的低血糖又冒出头来了。
  宁灼说:“这一单,我挣了五百万。全给你。”
  单飞白偷偷往下看了一眼,有点不好意思:“我不至于这么值钱吧。”
  宁灼闭上了眼睛:“你说过,要带我走。这五百万送给你,你能不能把‘海娜’都带走?”
  “那你呢?”
  宁灼没有回答。
  单飞白的笑意有些僵硬了。
  他确认道:“你……不要跟我走吗?”
  宁灼睁开眼,望向走廊尽头。
  浑身焦黑的母亲抱着一个同样漆黑一片的襁褓,冲他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宁灼垂下头,看自己的鞋尖。
  远方的那只烧焦的手,徐徐摇动,召唤着他回到家人的身边,终结他经年的痛楚与哀恸,让他抵达真正的安乐之地。
  而身边则有一只可以握住的手,温暖,柔软,就在他触手可及的距离。
  宁灼不知道该让谁失望。
  在他黯淡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单飞白。
  单飞白蹲了下来,双手抱膝,对宁灼的“拒绝选择”毫不愤怒,也没有急切地逼迫他什么。
  他只是露出了他招牌的快乐微笑:“宁哥,不知道怎么选,就让我看看你的手相吧——看你还能活多久。”
  宁灼下意识抬起手,用冰冷的机械手指抚摸了掌心的纹路,评价道:“幼稚。”
  单飞白却很坚持,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手。”
  宁灼把手交了出去。
  单飞白把自己的下巴摊到他的手掌上,笑嘻嘻地磨蹭两下,露出了俏皮漂亮的小梨涡。
  宁灼并不撤手,托住他的脑袋,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单飞白一本正经道:“这是一只智慧的水晶球。它说宁哥能活到一百岁。”
  宁灼:“……”
  他忍俊不禁:“我活到一百岁,又能做什么?”
  单飞白活力满满:“要做的事情很多!我们可以冲浪,钓鱼,打扑克,跳伞,发呆,搓麻将,打网球!做都做不完呢!”
  宁灼:“我不会。”这些事里,他连发呆也不是很擅长。
  单飞白认真注视着他:“不会,我教你呀。”
  这话听来似曾相识。
  宁灼仔细回忆,想起来那是在亚特伯第一监狱里,单飞白教他打游戏时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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