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没错。”鲍欣美也说,“最好荷一上台,以后每天中午都有免费的午餐。”
“鲍总,你家没人做饭吧?”操建川边呼噜嘴边说。
鲍欣美:“是啊。钟点工辞职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
说着说着,话题又偏了,东家长西家短,反正没姜柏息什么事儿。
姜柏息鼻孔喷着浓烟,不甘心地大吼:“都还没投票呢,怎么就是荷一上台了!你们能不能别吃了!”
这话说的,大家都吃得半饱,谁愿意停筷啊。
荷程慧不耐烦地抬头:“姜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姜柏息上蹿下跳,一颗狂躁的心无处安放。
看看吃得正欢的荷一,又看看其他人,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大声道:“是,荷一是第一大股东,但第二大股东还没发话呢。云图手里的份额加上我的,说话还是有份量的吧!”
云图?
哦,那个最近以极高的价格从众人手里收购了不少散股的黑科技公司。
怎么着,也想分一杯羹?
众人一面吃,一面眼珠骨碌碌打转,在乌泱泱的人头里寻找云图代表的身份。
那位身高腿长,正混在人群里跟大伙儿一块挥筷呢。
就是有点儿装逼,上半张脸戴着深色□□镜,下半张脸套着黑色口罩,只留一张薄削的嘴唇在中间,不停地动啊动,吃得嘴角流油。
听见姜柏息问话,他头也不抬,声音清清泠泠地说:“没事,我跟大家一起。”
姜柏息:“……”
一起什么?一起投荷一的票吗?那怎么行!
姜柏息对着话筒怒吼:“你们能不能正经点!”
正经啊,这不正经吃着火锅吗!
谁也没理他,荷程慧抻长了脖子大喊:“秘书呢,我点的鸭肠怎么就吃完了,再去买,快快快!”
撑死你算了!姜柏息在心里咆哮。
可是肚子没能抵过香味的诱-惑,挺不争气地咕噜起来。
姜柏息:“……”
他涨红了脸,跟自己做起了思想斗争。
斗争来斗争去,张牙舞爪的胃最终说服了大脑,他只好认命,吩咐秘书去拿了自己的碗筷来。
谁知,碗筷刚送到,大伙儿吃完了,连汤底都被荷一喝得干干净净。
姜柏息:“…………”
好气哦,可是肚子唱得更欢了。
大伙吃饱喝足,瘫在椅子里享受片刻的宁静。
姜柏息这肚子一叫,显得十分突兀。
荷程慧打着嗝伸了个懒腰:“姜董,你还没吃呢?要不就散会吧,姜董好不容易来咱们公司一趟,要是饿晕了,说出去别人该以为我们欺负你了。”
姜柏息:“咕噜咕噜!”
好家伙,现在他成了格格不入的外人,姓荷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倒是抱成了团。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他怒火直往天灵盖冲,再不端着形象了,张嘴大骂:“咕噜咕噜——!”
谁知,话还没出口,先打了一串饿嗝。
这下更没形象了,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姜柏息:“…………”
算了,他还是捂着脸溜吧,没脸见人了,嘤嘤嘤!
他低着头,飞快地跑了。
其他人见状,哈哈大笑。
这次会议很有意义嘛,大家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以后可以多开这种形式的会议,既能吃,又有成果,工作休闲两不误,还促进了同事关系。
一举多得,不错不错!
饱餐一顿,所有股东都很满意,出门没有不扶墙的。
荷一吃得最多,感觉食物都快漫出喉咙了,实在走不动,只得让尤许派人,用担架把他从会议室抬出去。
尤许紧紧跟着,一个劲地跟人说:“小心小心,别伤着了我们的新董事长!”
没错,就是这么硬气!
我们少爷真厉害,只不过一顿普通的火锅,就收服了人心。以后看谁还敢说我们少爷是傻子。少爷才不傻,少爷是全天下最适合做大事的人!
荷一才不知道他想什么,捂着肚肚瘫在担架里,舒服得直哼哼。
对他来说,当不当董事长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快落!
……等等!
那个全副武装的云图代表从他眼前走过。
他没来由地,很想揭开这人的口罩看看。
可是担架软软的,他爬不起来,情急之下,长腿一伸,用脚趾把人家的墨镜挑了下来。
“……”
“…………”
四目相对,全世界都安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彷:哦豁,掉马了!
第42章
荷一眨眨眼睛, 片刻后,又眨了一次。
眼前这人肤白若雪,星眸璀璨, 喉结一颗明亮的小红痣, 不正是那化成风离去的漂亮小甜O吗?
说实话, 化风而去这么离奇的事,荷一骨子里是不相信的。只是因为说这话的人是苏彷, 他愿意相信。
可眼下,化成风的人又有了实形, 清晰地站在他面前。
他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了,那些不断涌出的胃部食物似乎逆流回了身体里,胃部痉挛起来, 身体一阵阵地发凉。
很久很久,他耳朵里都回响着苏彷细细的声音:
“我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前不久福利院也倒闭了,院长丧心病狂,想把我抓去不可描述的场所赚钱还债。我、我拼了命跑出来,现在躲在又脏又旧的烂尾楼里,要一天打五份工才能凑齐上大学的学费……”
就是这个一天打五份工的小可怜, 他穿着限量款的卫衣, 戴着价值上万的墨镜,就连口罩, 都是定制版。
荷一感觉这人把福利院院长送去那种地方赚钱的可能性更大点。
可怜的院长 ╮(╯_╰)╭
荷一在心里为院长默哀, 苏彷转身就走。
“你站住!”荷一捧着鼓胀的肚子, 连滚带爬地把人抓住。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可嗓子哽住了, 发不出声音, 只好等苏彷开口,但苏彷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两人于是僵着。
僵了差不多半个世纪,荷一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不是……”
完了,后面的话他又说不出来了。
不知是着急还是胃里难受,他眼角染上了一层樱红。眼底一片水光氤氲,看起来像要哭了。
苏彷垂下眼眸,什么也没说。
从他离开荷家,接手云图那刻起,他就知道,这事早晚发生。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样快,快到他那向来灵活的头脑竟一时宕机了。
不知该怎么跟这傻子解释……
不过似乎也没有解释的必要,荷家本就是他的,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瞥了眼荷一拽着自己的手,一点点地掰开,然后转身去按电梯。
荷一:“……”
电梯的指示灯亮起来,梯门即将打开。
荷一心里没来由地发慌。
一个荒唐的念头冒出来:苏彷又要走了。这次不是化成风,而是实实在在地,要楠峰从他眼前消失了。
叮咚!电梯门应声开启。
荷一忽然用力,一把将这人推进斜对面的办公室。
“……”苏彷猝不及防,被他丢进沙发里。
正欲爬起,荷一摔上门,长腿一跨,坐到了他身上。
苏彷:“!!!”
上半身被狠狠压制着,荷一的小臂抵着他的喉咙,呼吸有些不畅,他试图把人推开,但荷一不知哪来的力气,空着的那只手摁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往沙发深处压了下去,他只好反手去拽荷一的手。
荷一重心低下来,拼命咬着后牙槽:“你不是要化成风吗?化呀,化一个给我看看。”
苏彷:“……”
说来好笑,Omega天然的声线向来柔和,不具杀伤力,尽管荷一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展露在苏彷眼前的却仍是那惯常的绵软模样。
苏彷觉得自己一弹指就能把这人弹到对面大楼去。
但那样就太野蛮了点。
他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冷冷道:“放开。”
“不放!”荷一说。
荷一现在气得要死。
那感觉就像是,你养了一只毛茸茸的狗,宠爱它,千方百计给它最好的,把它养得胖乎乎、可可爱爱,结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它根本不是狗,它是一只善于伪装博取宠爱的猫,而偏偏,你对猫过敏。
察觉到苏彷试图挣脱,荷一又往下压了压,全身的重量都用上了。
空气里回荡着彼此粗重的喘息。
“放开。”苏彷有些恼了。
没想到荷一生起气来,力气如此之大。
他试图抬腿把荷一别开。
荷一脾气也上来了,干脆一屁-股坐在苏彷腿上,挑衅地冲这人呲了呲牙。
“孤儿?住福利院?一天打五份工?”他红着眼眶,嗓音干涩,“有句实话没有!”
苏彷:“……”
他下午还有别的安排,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而且就算他解释了,荷一也不一定能理解。
他决定速战速决。
一只手对抗着荷一,另一只手努力伸长,去抓沙发边缘的抱枕。
差一点,只差一点了……
谁知荷一比他快,抢先拽过抱枕,狠狠往他头上砸。
苏彷:“……”
荷一这下用尽全力,登时把他砸懵了。
一股无名火从胸口蹿起,他狠狠抬膝盖,出奇不意将荷一顶出去。
荷一重心不稳,连退几步,后背撞上对墙的陈列柜,顿时一阵唏哩哗啦响。陈列柜上,奖杯、证书、古董花瓶簌簌往下掉。
好在办公室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这些东西安然无事,他随手抓起一块奖杯,就要往苏彷身上丢。
说时迟,那时快,门口传来一声清响,荷程慧猛冲进来,及时将奖杯抢救了回来。
“你疯了!这是你爸最引以为傲的奖杯,你敢砸它?!”
情绪如潮水,来得快,去得也快,荷一喘着粗气,红着眼眶恶狠狠地瞪着苏彷。
苏彷也觉得刚才冲动了。
两人谁也没说话。
半晌,苏彷站起来,把衣服的褶皱抚平,转身往外走。
荷一气得跺脚:“你站住,不许走!”
苏彷没站,继续走。
荷一眼眶红了几分:“你走!你走了就别再回来,从此以后,我再不认你了!你没钱花,饿死街头,我、我都不理你了!”
苏彷头也不回,径自跨出了门去。
四下安静下来,回应荷一的只有轻微的关门声。
他气得快要死了。
这是小甜O干的事?说谎、打人、还不理他!
简直是……简直是……!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发泄,随手又抓过一块奖杯,朝地上丢去。
荷程慧吓个半死,好在那奖杯不重要,碎了也就碎了。
她没好气地撇嘴:“啧啧啧,你就这点出息?自己包-养的小甜O,拿捏不住人,跟这儿砸东西无能狂怒?”
“姑姑,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吧!”荷一用力翻白眼。
他都要气死了,荷程慧还说风凉话。啊啊啊!搞得他更气了。
他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生闷气,两腮鼓了又鼓,鼓成一只大号的胖头鱼。
荷程慧:“……”
说实话,荷程慧有些同情他。
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他第一次包-养小甜O,就落得这么个下场。这还是新上任的霸道董事长呢,啧,小说都没这么敢写。
虽然不清楚个中缘由,但此时荷一从头到脚都绿了,荷程慧也不好再像往常一样打击他。
她叹了口气,打算说几句安慰话、
谁知话还没出口,荷一冷冷瞪她一眼:“你觉不觉得这里的格局很糟糕?”
荷程慧:“?”
exm,这思维跳得是不是太快了点?
荷一气鼓鼓地指指陈列柜:“丑死了!”
又指窗边的绿植:“这个也丑!空间不对,格调也不对!还有你,你杵在这儿,更丑了!”
荷程慧:“…………”
荷程慧硬生生被他气笑了:“你不丑?你漂亮?你漂亮也没让这儿好看起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荷一红着眼眶,喘了口气,赶在荷程慧反抗之前说,“闭嘴,我是董事长,你再说一个字就扣工资,扣一个月!不,扣半年!”
荷程慧:“…………”
好家伙,她算是看明白了,荷一拿她当出气桶呢。
啧啧啧,自己搞不定包-养对象,拿下属撒气,这董事长当得可真能耐。
荷程慧狠狠翻了个白眼,到底心疼半年工资,没敢再吭声了。
荷一这才觉得好过了点,走到窗边,望着遥远的天空发了会呆,忽然灵机一动,朝荷程慧勾了勾手指。
荷程慧:“?”
荷一回过头来,冲她甜甜地笑:“程慧啊,我想到了,以后公司就以你为标准,比你丑的,统统开除,长得好的,加工资!你说好不好呀?”
荷程慧:“…………”
她有一句法克不知当说不当说。
荷一:“还有,公司的格局我也想改一改。墙壁刷成鹅黄色,地毯要天鹅绒的,走廊尽头的会议室不要了,改成游戏室……”
他掰着手指连说了好几项,再抬头,见荷程慧麻木着一张脸,没什么反应,不由皱了下眉:“你怎么不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