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车子坏在哪条路上了?”荷程慧没忍住多问了句。
姜柏息不赞同地皱了下眉,“荷总,你这么胆小还怎么合作?你放心,他的车离开家没多久就发现问题了,他现在就是跑步过来也赶不上。”
“我还是觉得……”
“荷总,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建议你也别开会了,就在这儿等着他,你觉得呢?”
荷程慧:“……”
她没什么好觉得的,她就是被荷一折腾怕了,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放心。
姜柏息倒是跟荷一打交道的少,十分瞧不上她这番做派,当即也不多说了,转身就朝会场走。
“姜董,你等等我。”荷程慧赶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往大楼里走,天空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抬头看去,一辆贴着荷氏标志的直升机缓缓降落在楼顶停机坪。
姜柏息:QAQ
荷程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是不会安安分分坐车过来的!”
话音没落,直升机停稳了,舱门打开,荷一开着一辆酷炫的敞蓬车从机舱里出来。
尤许坐在副驾驶指挥他:“少爷,踩刹车,慢慢来,别着急。”
荷一战战兢兢把着方向盘,肩膀高高-耸起,很用力地盯着前方。
“刹刹刹车?”
他手脚全都不知该往哪放,尤许体贴地帮他踩了刹车。
在直升机发出的轰隆声中,车子缓缓停稳。
尤许笑眯眯地跳下车,替他拉开车门:“少爷真是聪明,连驾照都还没考,就自己开车从家到了公司呢。”
而且安全没出事故,火花塞的问题也在半路排除了。
汽车维修说明书被尤许不小心夹在了花名册里,没想到阴差阳错,就这样被少爷背了下来。
少爷真是用功,自己叮嘱的事,表面上不在意,但其实都有认真完成。
尤许流下了欣慰的泪水。
至于姜柏息得到的消息,那辆委托了保险公司的车停在路边,等保险人员抵达后一核对,才发现只是两辆车型相似的车,荷一的车压根没上过马路。
他早上突发奇想,打算自己开车,结果尤许说他没驾照,不能上路。没办法,只能想出这个办法,在直升机里开一开。
于是姜柏息在路口设置的关卡没能把他卡住。
于是他也没有迟到。
趴在楼顶栏杆边向下望,能看到缩小成蚂蚁的姜柏息和荷程慧。两人齐刷刷望向楼顶,四肢全都凝固了。
“柏息!程慧!”看见他们荷一很兴奋,拼命挥手,担心两人听不见他的声音,他还拿了个大喇叭来,非常用力地大吼。
姜柏息&荷程慧:“……”
两人脸都绿了。
“姜董,这就是你说的车祸?”荷程慧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刚才听姜柏息说得那么笃定,还以为他真有手段呢。结果就这?就这?
姜柏息接连吃了两次暗亏,脸上肌肉都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抽搐。
他干咳了一声,努力维持形象,“怕什么,他撞坏了脑子,难道还能翻天不成!”
“你的意思是?”
“等着看吧,抵达公司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就会后悔出席了。”
说话间,荷一乘坐电梯哒哒哒地冲到了两人中间,两只胳膊一伸,一边挽住一个,甜甜地微笑:“太好了,一来就看见你们。我还以为今天见的都是陌生人呢!^_^”
“……”
这对话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两人接不下去,不约而同地给了对方一个无奈的眼神。
姜柏息拼命咬着后牙槽:“时间快到了,我们进去吧。”
“好呀!@v@”荷一站着不动,等他带路。
姜柏息:“……”
没办法,只得在前面带路。
荷程慧断后,脑子飞快地运转着。是了,荷一撞坏了脑子,不记得公司的情况,待会只要让大家都知道他傻了,这新任董事长的位置自然就落不到他头上。
这么一想,荷程慧又觉得底气足了起来。
迎面走来一个熟人,荷程慧自然地打招呼:“操总,你来了啊。”
操建川五十多岁年纪,一脸富态,看见她后加快了脚步:“荷总,姜董,你们怎么一起来了。还有荷一,好久不见。”
“操总,你好。”姜柏息大笑着同他握手,扭头又对荷一说,“你可能不记得了,这位是操总,跟你爸爸关系不错,你要叫叔叔。”
操建川笑得合不拢嘴,“怎么会不记得,荷一小时候我还抱过他。”他捏了捏荷一的肩膀,“听说你在医院住了不少时日,恢复得怎么样?我上次寄给你爸的茶叶收到了吗?”
“你寄了茶叶?”荷一显然不知道这事,两眼迷茫。
姜柏息暗暗跟荷程慧使眼色,瞧见没,他失忆了,他脑子不正常,他就要曝露他贫穷的智商了!
操建川点点头:“是啊,你家飞舰出事前寄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荷一说。
姜柏息连忙拍着他背脊笑道:“操总,别见怪,荷一这个脑子……”
他指了指太阳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操建川表示看不懂:“怎么了?”
姜柏息尴尬地笑笑,说:“医生说他撞坏了头,很多事情他不一定还记得。”
“失忆了?”操建川眉头皱起来,狐疑地打量荷一。
“听说智商还受到了影响。”姜柏息补充说明,“他这个状态,今天恐怕……”
“你们要上厕所吗?”荷一突然打断他,笑嘻嘻地问。
操建川怔了下,出于礼貌,顺嘴问:“要我陪你去吗,厕所在左手边……”
“不用。”荷一摆摆手,“我知道在哪。”
“你知道?”
“左转走廊尽头,心爱咖啡厅旁边。”荷一边走边说,说完又停下来,回头盯着操建川的眼睛,“操建川,男,58岁,你们家在N8行星有茶园,养了一只田园犬叫小白。每年茶园的产量在五吨左右,你会寄一些给荷鹏飞,不过今年我确实没收到,因为到货的时候我正在医院,说不定是柏息帮我收起来了。”
操建川:“……”
不是说失忆了吗?
他怔了下,两眼冒出欣喜的光:“你都记得,你没有失忆!太好了!”
荷一自信满满:“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去厕所了,对了,负责厕所的清洁工换人了吗?过去是老王吧,他总不记得更换卫生纸。”
“我去帮你看看!”
谁说我们少爷失忆了,这不挺聪明的吗!操建川惊喜万分,亲自指引荷一去厕所。
剩下姜柏息和荷程慧两人,面面相觑。
“姜董,你还有什么想忽悠的?”荷程慧咬牙切齿地问。
姜柏息:QAQ
说什么忽悠不忽悠的这么难听。
他咬着后牙槽:“你当尤许是吃素的吗?肯定会叫他提前背资料啦。他记得操建川有什么奇怪,公司这么多人,他总不会个个都记得吧!”
想想荷一的智商,荷程慧也觉得他不可能记得住每个人。
结果荷一沿途跟王总陈总张总钱总打了招呼,连前台养的鱼都被他伸手指摸了摸,喊道:“小红、小绿,见到你们真高兴!”
前台妹子乐得咯咯笑:“没想到少爷还记得小红小绿,有时候我都分不出它们呢。”
“尾巴有红点的是小红,另一个是小绿。”荷一说。
欢声笑语从前台传来,姜柏息在荷程慧质疑的目光中,脸色很难看。
第40章
姜柏息一而再, 再而三地在同一个地方跌倒,荷程慧对他的信任度大打折扣,几乎怀疑他和荷一是一伙的了。
“姜董, 我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荷程慧盯着姜柏息的眼睛说, “你跟荷一才是一伙的吧?他的失忆诊断书也是你伪造的吧?”
“我疯了吗, 伪造诊断书对我有什么好处!”姜柏息怒吼。
荷程慧没理他,狠狠踩了他一脚后走了。
那边荷一高高兴兴上完厕所, 就被通知会议开始了。
他虽然没有来过这幢大楼的记忆,但将内部结构图背得滚瓜烂熟, 都不用问人,自己七弯八绕的就来到了会议室门口。
尤许正站在那里等他。
“少爷真是聪明,自己就找过来了。”尤许照例无脑吹捧。
荷一点点头, 正要往里走,一个矮胖子斜刺里过来,凉凉瞥了他一眼:“是挺聪明的,要不怎么全家都不在了,就你活下来了呢。”
荷一:“?”
他在脑子里搜寻一番,想起来了,这人叫赵明, 是他大哥荷英韶的心腹, 目前职位是事务部的副部长,负责主持这次股东大会, 手里也握有一部分荷氏股份, 据说家里和姜柏息也有些关系。
荷一冲他点点头, 甜甜地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聪明的活了下来, 笨的都死啦?emmm, 虽然不太正确,但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他赞许地在这人肩膀上拍了拍,转身进了会议室。
赵明脸绿了,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吧。
会议室里,荷一刚露面,原本闹哄哄的房间顿时鸦雀无声,不少人笑容收不住,凝固在脸上。
“你们好!^_^”这场景让荷一有一丢丢尴尬,不过他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然后坐到第一排写着他名字的椅子上去。
其他人或站或坐,不知要不要回应他,因为就在前一秒,大伙儿还在置疑这位继承人的能力。
按以往的观察,荷一是荷氏几个兄弟姐妹中最不起眼的那个,许多人连他的长相都不记得。他每次出现,都只是默默地跟在兄弟姐妹们身后,用他那双乌沉沉的眼睛打量四周。
公司里没人觉得他好相处,不少人背地里说过他的坏话,刚开始还小心翼翼,后来发现,当面说他也不会怎么样,胆子就渐渐大起来。
可以说,这个会议室里七成以上的人都和荷一有过节。
这就很搞笑了。
谁也没想到,一场事故,偏偏是这位阴森森的荷少爷成了继承人,手里还握着近半的公司股份。
用姜柏息的话说,谁知道他手里除了握有股份,还有没有握着别的东西。
大家脸色都不好看,作为主持人的赵明硬着头皮走上讲台。
“各位股东,”他调整话筒,开始了发言,“又到了这个季度的股东大会。今天出席的人数一共两百三十八位……”
身后的巨形屏幕上密密麻麻地出现了到场情况,列席股东的姓名被点亮。可以看到,荷一的名字在阶梯会议室的正中,散发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赵明刻意掠过了他的名字,说道:“今天的议程如屏幕显示,首先,请财务部长宣布本季度财报……”
财务部长从座位里站起来,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道:“慢着,财报这些数字的东西我们自己可以去内网查询。直接进入最后一项吧,董事长的位置,不会真的要交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吧。”
说话的是总部的一位董事,叫鲍欣美,是荷一那位表姑奶奶的女儿。表姑奶奶没从荷家讨好任何好处,还气病了,如果连公司都被荷一攒在手里,那他们一家的日子将会很难过。
其他人嘴上不说,心里也都是这个意思。
一时间会场沉默下来,所有人都盯着屏幕上那个代表荷一的话筒,但很可惜,话筒迟迟没有亮起。
赵明只好清咳一声:“要不,鲍董,说说你的意见?”
鲍欣美环视四周,声音哄亮:“董事长由谁来当,这么大的事我可不敢做主。反正我就一个要求,过去荷董带着我们,每年至少能拿12个点的分红,希望新董事长上台后,利润不会比这个数字低。”
“你说了个寂寞!”有人立刻拍桌子,“谁都想赚钱,但今年行情比去年明显下滑……”
“听你的意思,是董事长的位置由你来坐咯?”鲍欣美反唇相讥。
对方噎了一口,“我可没这么说。我提名荷程慧荷总,她资历摆在那,又是荷董的亲妹妹……”
“不行,”又有人说,“她不过一个子公司负责人罢了,只不过手里有点股份,她根本连总公司大门往哪开都不知道!”
“要我说干脆就提名姜柏息姜董……”
“疯了吗,让一个外人来我们公司当董事长!”
巨形屏幕上代表发言的话筒不断亮起,会场吵闹起来,好几个名字被提及,但荷一不在其中。
尤许气个半死,好几次想代替荷一点亮话筒。
荷一:“?”
尤许气愤道:“他们太过分了,就这样把少爷排除在候选人之外。少爷,可别让他们抢了你的风头,你要说点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呀。”荷一打个哈欠,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少爷!”尤许真是恨铁不成钢,“我怎么跟你说的,要是经营权落到他们手里,你以后就没有玫瑰龙虾吃了,也吃不起价格昂贵的月亮饼,说不定连家里那些Alpha佣人,晚上也不能再给你唱催眠曲了。”
荷一:“……”
他抿了抿嘴,不是很赞同尤许的说法,因为这些人吵闹了半天,连最根本的逻辑都没理清。但他也不知该怎么反驳尤许,还是什么也没说。
又过了一会,尤许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提名我们荷一少爷!”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有人低低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