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里没有一点吵醒了他的歉意。
“没有,我本来就睡得不沉。”林酝蹭了蹭枕头,这才敢睁开眼睛。
桑思逸已经洗过澡换了衣服,此时一身清爽。大手隔着被子在他身上拍了拍:“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哦。”林酝坐起身来,掀了被子下床。
睡衣被他滚得皱巴巴的,上衣都缩在身上,露出浑圆的小肚脐。
身后的男人目色很深,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开口。
桌上放着一碗海鲜粥,鲜甜的海鲜混合着粥香,勾起食欲。
林酝没去喝粥,微圆的双眸先看向了桑思逸,委屈巴巴地眨了两下,低头:“思逸哥,我错了,你别生我气了……”
从小到大,在无数次惹怒哥哥之后,这一招主动认错一直无往不利。
如今,移花接木,同样也威力无穷。
桑思逸叹了口气:“算了,你做都做了,我又不能让时间倒回去。再说了,如果让你再选一次,你还是会选救人而不是自救吧。”
林酝抬眼,弯弯的眼睛里满是笑意:“还是思逸哥懂我!每次我哄哥哥的时候,他都……”
见男人看过来,林酝忙住了口,开开心心往桌子边一坐:“吃东西吃东西。”
等坐下了才想起来:“思逸哥,我的香辣蟹呢?”
“在冰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还想吃辣的?”桑思逸垂眸给他盛粥,“我拿去给里奇他们吃了。”
“啊——思逸哥,做人不能太记仇,”林酝喝了一口粥,哀叹,“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怎样?”桑思逸盯过来,“我又没有在香辣蟹要出锅的时候突然改清蒸,然后要求炸了厨房。”
这话似乎带着无限委屈,说完两人都愣了。
噗呲。
林酝先笑了出来。
口里含着粥他不敢开口,憋着笑又怕呛着,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眼泪都出来了。
桑思逸一步跨到桌边,抽出纸巾来接在他口边,着急地劝:“吐出来。”
林酝抬眼,对上男人的双眼。
那眼里,哪里还有怒气,满满都是关切与担心。
他低头用鼻尖拱了一下男人的手掌,把粥咽了下去。
“思逸哥——”软糯的声音里带着娇气,“不生我气了好不好?”
男人绷着脸不说话,拿着纸巾的手有些僵硬。
林酝再接再厉,眨巴眼睛:“所以,我还有机会吃到香辣蟹吗?”
桑思逸终于失笑,伸手在撒娇的人头上使劲揉了两把。
“海蟹冷了很腥,再加热一次就不好吃了。”
“哦~~~”林酝拖长了调子,“那我们过两天吃新鲜的?你做,我就守在锅旁边,不给他们留。”
刚说到这里,窗外便传来吉米的声音:“怎么样,华国的食物好吃吧!前段时间我去了一趟他们的川省,满街都是这样的美味。啊,真是天堂!兄弟,这次任务完成,我们一起去吃一顿!”
似乎有人表示了赞同,脚步声慢慢远去。
林酝看看窗外,热过两次的香辣蟹你们还这么宝贝?
再低头看看自己面前新鲜香甜的海鲜粥,眯起眼睛悄咪咪地笑起来:
“我就知道,还是思逸哥对我最好了!”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有人会说那啥的时候亲吻疤痕什么的,我先替你们说,会写的,还有体型差,都会写的。
还有就是,香辣蟹又没吃成QAQ
----------------
感谢在2022-05-04 09:00:00~2022-05-05 0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银不可能这么萌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一更
林酝吃完海鲜粥, 又美美地睡了一觉,再醒来时,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回复了体力。
冲澡的时候, 他又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后腰上的疤痕。
思逸哥对这个疤的反应也太奇怪了,他想,好像很讨厌,又好像有兴趣。
想起男人指尖触及疤痕的情形, 那天如过电般酥麻的感觉瞬间回来了, 林酝摆了摆头, 赶紧站到花洒的水流下。
再一想,自己给了自己一拳。
昨天光顾着甩锅撒娇了,居然忘了直接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一天都过去了, 再抓着人问你为什么掀我衣服摸我腰, 很有控诉对方耍流氓之嫌。
他郁闷地泼了自己一脸冷水,算了,以后再说吧。
洗漱完在民宿里逛了一圈,他认识的人居然都不在。
老板娘倒是十分热情,看他来了,忙招呼着吃早餐。
她本就喜欢这个俊美可爱的东方小伙子, 得知他昨日救人的壮举后,看他的眼神更加热烈。
林酝一顿早饭的时间,已经从老板娘那里听了一篮子八卦。
弗迪已经被送往首都奴克接受腿部的治疗,不过他的情况不错, 腿骨虽然粉碎性骨折, 但应该可以完全康复。
弗迪的妈妈早上来过了, 送来了很多好吃的小甜点, 本来想亲自感谢林酝, 但看到他在休息,便没有打扰。
现在小镇都传遍了,有个东方来的英雄小伙,救了当地的孩子。大家都琢磨着,过几天等弗迪情况稳定了,就在酒吧开个party,对林酝表示感谢……
林酝听到这里忙摆了摆手,谦让着说是大家的功劳。
“昨天来的救援队伍很厉害啊!”他这时反应过来,两眼放光“挖隧道那么快,还有军用炸药。”
老板娘压低了声音:“我听说,那支队伍来自东部的矿区,有人说,他们其实是国王的军队。”
林酝一愣:“军队?”
“谁知道呢,”老板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都说东边的矿区其实已经被国王买走了,现在正在开采红宝石,咱们这边属于西区,据说也快要卖了。参议员列腓里,就是昨天很激动那个老头,一直说国王不是好人,一个人扛着压力不肯出售矿场。所以居民们说,国王趁着救人的机会,直接派了军队过来,是为了矿场来施压的。”
“可他们昨天一直在帮忙救人啊!”
“这就不知道了,现在什么说法都有。西区的矿场大家多少都有点份,现在人心惶惶的。”
林酝目瞪口呆。
现在这样的法治社会,怎么可能用私人军队强买矿场?这里的居民,是不是平时电视剧看太多了?
再一想,对方是国王咧,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那个奇迹的男人,似乎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的男人正坐在酒吧里,面对极度顽固的参议员。
里奇唾沫横飞。
“参议员先生,我们已经多次强调,我们是现代公司,不是私人军团,不可能用武力征服你们,我们是怀着诚意来寻求合作的。”
“东边矿场的情况您也应该有所了解,我们提供了大量的机械设备和技术支持,就地培养了一批采矿工程师和打磨切割师,东区矿场现在已经可以自给自足,在国际宝石市场上崭露头角,我们只要求拿到优先采购权,价格随同市场价涨跌。咱们西区同样可以复制这样一条致富之路。”
里奇说得口干,可参议员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放在桌上:“不要说我是老顽固,你们自己看看,你们在非洲的矿场虐待工人、掠夺当地资源、污染环境,这还是人做的事吗?”
说到这里,里奇更是生气:“列腓里先生,之前您就向我们投诉过,我们也做了调查,这些确实不是我们做的。”
上次谈判便是僵在这里,里奇一头燥火,有点自暴自弃地靠上了椅背。
一直没说话的桑思逸突然问道:“您是怎么确定是我们的人在非洲做了这些?有直接证据吗?”
“直接证据?”一说这个,参议员更来气了,“做坏事的人怎么可能留下证据。但我找人仔细调查过,他们采矿的手法和你们很相似,领头的也是一个东方的年轻人,自称Mr.桑。我有证人!”
桑思逸和里奇对视一眼,桑思逸打开手机,在方礼朋友圈里翻了几页,找出了陈思祺的头像。
截图递到对方身前,桑思逸冷然道:“让你的证人认一认,是不是他。”
老人转发了图片,片刻后,确认了。
“居然是他。”桑思逸的声音更冷了。
他是“国王”这个秘密,其实一直保护得很好。但国王是东方人,又自称“Mr.桑”,和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
陈思祺应该不知道他是国王,否则以他俩的关系和国王的名声,他大概率不敢冒名顶替。
但就是因为不知道,他才侥幸利用了这一点,瞅准了国王事务繁忙,没那么快查到他,能坑一笔是一笔。
上辈子有段时间,也曾收到过这样的投诉,他没有详细了解情况,只是调了一支专门的队伍,只要听到风声就直接过去堵人,几次下来,还没有结果,他便和林酝双双葬身火海。
这次,既然让他知道了,绝不会放过。
里奇了解桑家的情况,拉过桑思逸小声道:“你这个弟弟怎么回事?”
“我没有弟弟。”桑思逸声音冷硬。他简单把家庭关系和母亲遗嘱的事情说给了里奇,这位老人却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还真是若燕干得出来的事!结了婚才给钱,哈哈哈。”
两人说的是中文,参议员听不懂,直接把两人的对话当作了做贼心虚,恼怒道:“你们不用狡辩了,也不用打什么感情牌。昨天你们救人我们很感激,但矿场的事情,我不会让步的!”
正僵持着,酒吧的大门突然被人风风火火地推开。
桑思逸目光一凝,站了起来。
“啊,思逸哥!”林酝还穿着那件翻毛大衣,双手抱着着民宿老板娘买菜的帆布大包,包里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什么。
本就圆乎乎毛绒绒,再抱个大包,活像只抱着西瓜的长毛兔子。
见到了桑思逸,林酝立刻开心地跑了过来。
酒吧里不少人昨天都参与了对弗迪的救援,这会儿看到他,都报以微笑。
林酝笑眯眯地跟大家打了个招呼,走到三人桌前一看,惊喜出声:“参议员,您也在啊,正好,我找您!”
参议员一头雾水,反倒看了桑思逸和里奇一眼,那眼光很明显:你们又安排了什么节目来胁迫我?
桑思逸压根就没理会他的眼神,伸手接过林酝手上沉甸甸的帆布包放在桌上,又拿纸巾去擦他额上的细汗。
酒吧里暖气很足,他直接动手,拉下林酝翻毛大衣的拉链,帮他把衣服脱下来。
林酝由着他动手,嘴里却不停。
“参议员先生,昨天我在岩洞里看了一眼,出来以后太晚了就没求证,刚才我又去了一趟,您看——”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半,伸手打开了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面是一大包石头,潮湿的海腥味扑面而来。
“您看,您看,”他兴奋地拿出一块石头,带出来一桌子的沙子,“这块石头里面红色的结晶,是上好的石榴石,做首饰的好材料!”
他本来就很显眼,说话的声音也不小,立刻引来了酒吧里其他人的注意。
见人们围了过来,林酝又兴奋地拿出更多石头给大家看:“你们看,石榴石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的晶体一颗一颗的,跟红石榴的籽一样,非常容易辨认。你们这里长的都是巨型石榴,每个晶体都好大!”
“这叫石榴石啊,”有人插嘴,“我家后院很多这样的石头呢,你刚才说什么?可以做首饰?”
“对呀对呀!”林酝喘了口气,接过桑思逸递来的半杯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下去。
“虽然和等重的红宝石比起来,石榴石几乎没有价值,但作为半宝石,大颗的石榴石也很值钱。质量好的话,每克的国际售价是二十到三十美元,这么大一颗,”他掂了掂手里那颗石榴石,“这都有一公斤,你们算算是多少?”
半晌,才有人回答:“两万?”
“嗯,没那么多,”林酝说,“石榴石还需要磨皮,去掉杂质多的部分,不过就这一块来说,应该可以保留一半的重量。”
“那就是一万?”
“一万美元一块石头,哈哈哈,那我不是发财了!”
“天啊,我们以前丢掉了多少钱啊!”
酒吧的人们兴奋地议论纷纷,参议员却目瞪口呆。
这个孩子是不是傻的?这种秘密,不是应该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么?
不是应该悄悄压价买过矿场,然后再开采出来卖高价么?
你这嚷嚷得大家都知道了,怎么可能再压得下来价?
他还没想完,林酝又来了一句:“对了参议员,你们应该培养自己的打磨师和切割师,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前期的损耗可能会大一点,但很快能出师。打磨可以让价格翻翻,这个钱,自己赚了就好。”
参议员无话可说,桑思逸却忍不住笑了。
他把林酝推着转了个方向,揽着他走了两步,责备道:“看你弄的,手上脏兮兮的,赶紧去洗个手,鞋子湿了没有?”
“思逸哥——”林酝不干,“我又不是小宝宝,不会那么笨的。”
“不笨?那这裤脚上的水是哪里来的?”
两人说着话走远,里奇拍了拍参议员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慢慢把桑家的情况说给他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