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朝宗摇头,手指抓着后面的台阶,他们距离只有一米了,看得出,楚渊对他的态度不是很抵抗,“不是幻觉,少爷,我真来了。”
“我拿什么相信你呢?”楚渊唇角微挑,冷淡的看向身后赶过来的保安和医生,他们手上拿着药,仿佛时时刻刻都准备冲上来,把他打晕,捆绑起来。
“202号,有什么诉求都可以告诉我们,不要想不开呀。”
“楚先生,我们院长在这里,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说。”
“…”
“给我什么?出院许可证,我不是很想要那个东西。”楚渊冷眼旁观他们的每个表情,直到他的脚尖突然踮了起来。
众人的心被提起来。
楚渊直接往后退了一步,半双脚在空中,他低声嘲讽自己,“我果然是病了,连朋友都凭空幻想出来了。”
他被关在这间牢笼里,在压抑的日子里,走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金朝宗:“你的家人,我都知道,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
“我知道你最讨厌谁,我知道你其实很喜欢你的大哥和二姐,只是不想去靠近,楚渊,你的每个事情,我基本上都知道。”
金朝宗语速很快,从小时候说到长大,他们私下里做过的叛逆事,“对,林薄雪,你喜欢的人,我认识他。”
他调出手机里面的照片,对着楚渊的方向放大,“你看,这是他,对不对?”
照片上,楚渊和林薄雪坐在一起,对着镜头笑得温和,非常的相配,背景是散着烟的烧烤店。
楚渊眼神微动,有一刹那的怔愣,在空中的脚总算站了回去,心情还是难过的无法言语,“是他,没有用了,他已经死了。”
“我见到他了,他没有死,楚渊。”金朝宗走上前,把手机放到他面前,总算使劲抓住了楚渊的腿,手肘猛地用力,两个人一起摔在了旁边,“我真的见到了,你先下来,我跟你讲。”
一群金发碧眼的医生和护士一拥而上,又细又长的药物扎进脖子,镇定剂注入了楚渊的身体里,而金朝宗被拉到了一边。
金朝宗眼睁睁看着楚渊被他们带走,自己被护士围在一起感谢,但无法往那边走。
“先生,请问你刚才给他看了什么?”护士大概是刚毕业没有多久,很容易套话,也很容易露馅。
金朝宗笑了笑,只能故作遗憾,“看了大学的合照,他看起来忘记我了,我们以前是同桌呢,他本来前途无量,现在太可惜了。”
——人多眼杂,他要第二次再来问了。
“这个病人在这里住一年多了,很让人头疼,听前辈说,一开始来的时候,他说自己有男友,说他们的每个故事,但我们查了,根本没有啊,他的幻想症很严重。”
金朝宗不动声色的记下了,和保安聊了几句,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离开了这个地方。
隔天,他富二代的样子出现,照例塞了钱进来,又和小护士多说了几句,送了最新款式的钱包,“昨天回去之后,我路过店铺,发现了这个包,感觉非常适合你。”
小护士表情羞涩的抱住包,直接走了,给他们换来了没人监视的空间。
这是一所私人的疗养院,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生的病各不相同,他们说楚渊是疯了的一类人,最费关注和时间。
金朝宗开门的时候,楚渊照常靠在床边,手里面捧着一本书,淡漠开口:“来了,看来昨天不是幻觉。”
“楚深现在飞机上,我们明天就会接你出去。”
金朝宗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旁边,看他情绪正常,想和他聊聊,“说一说吧,你想跳楼是怎么回事?”
“他们每个人都说,车祸的时候,林薄雪早就死了,车里救下来的只有一个人,我现在是爱上了一个虚幻的人。”
“医生不相信,护士也不相信,所有人都说我疯了。”
“我甚至梦到过他的墓碑。”啪一声,楚渊合上了书,扔在床头柜上,声音低哑沉寂,英俊如前,“梦到之后,我每天的能看到他出现。”
金朝宗问:“现在还能吗?”
“你来的时间正好。”楚渊拿起桌子上的药瓶,不疾不徐道:“刚吃完药,是我最镇定的一段时间,暂时看不到。”
“少爷,等着吧,明天就带你出去。”金朝宗拍下了药品,“你真的有没有病,我们出去再看,这里是松曼安排的,他们的话都不要相信,这些药,也先不要乱吃了。”
楚深发来了疗养院注资人,不只是松曼,上面更有楚英泽的亲生签字,或许楚英泽信了松曼,或许更是一种默许。
金朝宗留下一部手机,让他发信息用,随后,和护士说着话离开了。
“隔天,楚深带了律师来,同疗养院谈判,并且在一夜之间搜集了关于疗养院的新闻和事件。”
“在疗养院同意后,楚深接到了楚渊,他没有去放弃诉讼这件事,直接把疗养院告上法庭,索赔六百万。”
在林薄雪遗忘的四年里。
楚渊同样,他一天没有去过好的生活。
金朝宗放下咖啡杯,“我说完了。”
林薄雪直视着他,“不对,楚渊确诊了吗?”
金朝宗看着窗外的奔驰车,摸了摸鼻子,“确诊了,是中症,之前是没有的,这是医院和松曼一同造成的。”
松曼撒谎,对楚渊的医生说,车上只有他一个人。
后期,楚渊无限次的被否定,他从一个天才,逐渐变成了一个疯子。
楚渊冷眸低垂,他脸色铁青的伸出手,一身西装革履,气质突出的站在走廊上,像一尊煞神,充满阴鸷的气息,“阿雪,跟我回去。”
林薄雪他很心疼,但一直顺着楚渊不是办法。
他会越来越偏执的,必须要想法子恢复正常。
林薄雪向后坐,他说:“我不要,楚渊。”
楚渊转头,看向金朝宗,“你都说了?”
“说了。”
“所以,是因为我疯了,才害怕我的吗?”楚渊低下眼眸,他抬起林薄雪的下巴,同他对视,晦暗难堪,“哥哥,你说要爱我一辈子的,你要骗我吗?”
“我没有骗你。”
林薄雪用力推开他的手,不再装的乖巧,“但是,你现在的状态,真的需要冷静。”
楚渊冷笑着低下头,捏着他的手腕力气,几乎要捏碎骨头,“我怎么冷静的下来呢。”
楚渊附在他的耳边,每一句都让他们两个人心疼,“你不知道,我看到你晕倒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我…”
楚渊痛苦的低吼,眼泪往下滴,“我怕你死了,我怕你死在我面前,你明白吗?”
林薄雪眸色清明,他仍旧摇头,识图对楚渊讲道理,“我明白,可是你应该尊重我。”
容斐看的直皱眉,金朝宗扫了一眼手机,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头,“先别动,等一下。”
林薄雪猝不及防,被楚渊拦腰抱了起来,他大步往外走,“和我回家。”
金朝宗和容斐快速跟上去,防止发生什么事。
街边,一辆红色跑车拉开了门。
楚如卿红裙似火,她对着金朝宗微微点头,几步迈了过去,手臂对着楚渊的后颈,轻松砍了下去。
林薄雪被容斐扶着才没有摔倒。
楚如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费力气的扶着楚渊,把人扛上了副驾驶,大大咧咧道:“抱歉啊,林先生,我弟弟该吃药了。”
楚渊靠在副驾驶上,被系上安全带。
一米外,楚深徐徐走来,白色的大衣衣角微微浮动,他神色温润,温声说,“林先生,初次见面,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林薄雪漂亮的眼眸注视着楚渊,他抚了抚心口,才摇头,“没事。”
楚深一看就知道两个人情意很深,没办法,只能当拆开情侣的这个恶人,解释说:“我弟弟的状态现在不太好,需要如卿先带回医院观察。”
楚深礼貌的抬手,“至于其他的事情,林先生有空聊一聊吗?我刚好在机场遇到一个小孩,看着很像幼年时期的阿渊。”
林薄雪脸色煞白,“我…”
楚深自认不是坏人,他无奈的说,“我很相信林先生,也不准备把这个孩子抢走,只是阿渊的状态,对林先生不太安全。”
“我希望你们重归于好。”?
65.小兔子冷漠说分手狼狗开始追妻!(二合一6300+)
一个小时前,机场,楚深刚下飞机,在等助理拿行李。
楚深低下头,发觉是一个软乎乎的小朋友,在背着卡通书包,咣咣一声,没刹得住车,撞到了楚深的腿,奶声奶气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尖,乖乖说:“叔叔,对不起,阿瑾撞到你了。”
抬起小脸的一瞬间,他真像阿渊小时候,只不过性格对比起来,一看就绵软很多。
“没关系。”楚深忍不住的想,直到自己看到了小孩的家长,林薄雪的姐姐林静愉赶过来道歉,想起楚渊前几天对自己说的话。
楚深去问过金朝宗,他们说的一样,他紧赶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带如卿来这边看一看,没想收到了楚渊关人的消息。
这个孩子,真的是阿渊的?
楚深看向阿瑾一走一蹦的小背影,可爱的像个奶团子,心里估量后,已有了答案。
咖啡店门口,林薄雪和容斐两人坐上了楚深的车,楚如卿的跑车开在前面,看地图上,他们的目的地是一所位于市郊的心理诊所。
林薄雪指尖泛白,有些不安的问:“他的状态非常严重吗?你们不会把他关起来吧?”
林薄雪一开始只是想折腾几次楚渊,让他认清现实,让他知道,自己并不会害怕,他很坚强。
楚深面容温文尔雅,轻声回道:“当然不会,我只是想让他恢复理智。”
车辆停下时,楚如卿正背着楚渊往门边走,诊所里同步从前台走过来一个穿着花衬衣的高个男子,把楚渊轻松的接过来,放在门口的移动病床上,推往诊室。
另一边是文质彬彬的心理医生,穿着白大褂,拦住了林薄雪三人的脚步,居明珺温和开口,他的身上似乎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您好,初次见面,介绍一下我姓居。”
林薄雪只能提起精神,“你好,我叫林薄雪。”
“我认识你,楚渊唯一提过几次的人嘛。”居明珺弯了弯眼眸,带领他们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态度宛如和风细雨,“对了,楚先生,需要一杯热水吗?您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不用了。”楚深姿态熟练,像是来过不止一次这个地方,“我的时间不多,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林薄雪一头雾水的坐在楚深旁边的椅子上,对面是摊开病例资料的居医生,他快速道:“好的,我们先聊一聊楚渊表现的异常,再进行分析。”
“可能从我晕倒进入医院时,他就开始不正常了…他很怕失去我…我向他保证过,我爱他,这份感情不会变。”
林薄雪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包括楚渊被发现之后的态度,旁边两个人安静的听下来,没有打断发问。
金朝宗靠在墙边,偶尔会接一句话,悄无声息的离开。
容斐坐在走廊里,肤色苍白的透明,要了一杯温水吃药,状态才变好了一点,缓缓吐出热气,他对着金朝宗笑了笑,“我没事儿。”
“综上情况,我们需要进行现实疗法,在楚先生来之前,我已进行分析过楚渊的状态。”居明珺微微一笑,手指敲了敲桌面,“这个疗法,需要大家一起帮忙,效果会不错。”
林薄雪和楚深屏息凝神,同时看着医生。
…
黑漆漆的屋子内,楚渊睁开了眼,眼底是晦暗不明的黑色,凝结成黑色的冰。
他正被绑在一个病床上,一万种的在笃定,这种感觉不是在家里,尤其是当他嗅到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带给躯壳是挥之不去的麻木感。
他的阿雪呢,在哪里?
“你醒了。”楚渊回头,看到林薄雪站在窗边,眼尾上翘,清冷的眸色透着朦胧,唇角的弧度好像在对他笑。
夜色带给人清晰的视线,风吹动帘子,屋内投射过光线,逐渐变得清醒或者是更加沉沦和迷恋。
楚渊只想选择沉沦。
在林薄雪消失的世界里,他无法存活。
楚渊怔怔的望着林薄雪的侧脸想,一双冷眸分寸不移,他伸出了唯一能动的手:“阿雪…过来。”
林薄雪没有动,他站在原位笑着,甚至往前迈了一步,神色很疏离的感觉,衣衫孤零零的飘在空中。
“你说,我跳下去,会有什么结果。”
像是他以前有的幻觉,窗边、下坠、还有他唯一的爱人。
楚渊曾经想抓住一抹风,在他眼里,是林薄雪的手,还有一整个世界。
“是我疯了吗?”楚渊精神高度紧张,他望着天花板,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他喃喃道,“哥哥,即使我疯了,也不想你跳下去。”
仿佛是自我的两个意识在斗争。
他眼眸微眯,分不清现实的真假,又或者,他在做梦。
“现在,去问他问题。”蓝牙耳机里,响起居医生的声音,林薄雪才把腿从栏杆上收回来,坐在楚渊的床边。
林薄雪淡淡开口,嗓音和楚渊的一样漠然,“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呢,阿渊,你明知道不愿意,你还是失去了理智。”
“是你让自己疯的。”林薄雪说。
从一开始,林薄雪就很心疼楚渊,但他希望彼此间是一个健康的关系,更何况他们还有小阿瑾,他不能任由着楚渊,他们没有太多时间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