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是这样说,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楚渊和容斐。
金朝宗揉了揉头发,犹豫的不知道怎么打过去,他抬头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跑车在柏油路上,一路飚着在工厂门口停下。
金少:“……”
完了,这次这得疯了。
楚渊一身黑衣,面色冷淡的走下来,神情肃穆。
面前是数十位警官,他的神色中毫不在意,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阴沉的压迫感,像是地狱走来的恶鬼,漠然道:“罚款我会交,他在哪儿?”
金朝宗头痛的说:“他不在这儿,地址是错的。”
楚渊不是没有想到这个可能,他低下头,拿出了手机。
楚渊平静的神色下,是控制不住在颤抖的指尖。
他呼了一口气,快速调出了屏幕。
虽然只有一天时间,金朝宗看楚渊,感觉他加速的瘦了下来,气质更加的瘦削和冷冰,难以让人靠近。
楚渊在来的路上联系了系臻,对方善于研究网络信息,让他调查当时林薄雪手机信发出的最后位置,“这是电话发出信号的地方。”
“是在这个区域内移动。”警官松了一口气,拿过去看,“我们加紧排查,很快会找到的,绑匪还没有要赎金,林先生的安全应该能够保障。”
楚渊目前没有别的办法,他只是微微点头,冷眸瞥向了夜色里的废弃工厂,随后,翻出地图看。
这里荒芜寂静,远处看,就像是一个大型的坟场,安静到让人感到了窒息,又感到了愤怒。
有一瞬间,楚渊会想一把火,把这里全部烧毁。
但是不可以,林薄雪在这里。
在成长的这些岁月里,楚渊第一次感受到恐惧,比起上一次醒来得知的突兀,这次,更是让他感到度秒如年,让人恍惚。
楚渊尽力保持着理智,和警察一起,反复看林薄雪在监控上最后出现的几分钟,放大观看每一个表情。
他们现在是毫无头绪的处境,又直接跳进了绑匪所挖开的陷阱里,说的上是一无所获,只能按部就班,加班加点的看仅有的线索。
终于在无数次重复里,找到了一丝线索。
办公室没留下什么痕迹,抽屉里更意外的有一封林薄雪的手写信,表示本人要离开一段时间,自请辞职。
如果不是他们的坚定,可能根本找不到反常。
林薄雪性格温柔,做事周到,不会对他们不辞而别,就算不喜欢楚渊,阿瑾那么爱哭,想想就知晓得伤心。
他也不舍的这么做。
车边,楚渊靠在车门边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捏紧手里的玉,就像是凭空握住了什么一样。
楚渊眼里泛着血丝,他无声低语,一次又一次,像是祈求,又像是许诺,“阿雪,我会救你出来。”
金朝宗端着两杯热茶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不忍心再看,“刚刚得知,林家的林珍一起消失了。”
“不知道他和绑匪是什么关系,为了应证,我派人去问过,但看目前的状况,林家人并不知道他消失的事情。”
“他们奇怪的说,林薄雪是怪物,凭空消失也不奇怪。”
金朝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看上去角度有点草率,怎么想都是偷拍的。
不过也能看得清楚,照片上的林薄雪正穿着宽松的毛衣,神色温柔,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腹部鼓起,不同于常人。
——当年在山庄时,所留下的照片。
楚渊拿起来时,指节微微作响,眼里寒冰密布,他近乎冷静的开口,对他淡淡问道:“他们里面的谁拍的?还是全部都知道。”
金朝宗想了想助理说的几个名字:“应该是叫林宛然的,林家不就一个女的,她是临走的时候,偷偷塞过来的。”
助理的原话,“他们对于林先生失踪的态度,用词语形容,大概是幸灾乐祸,不像是亲人,像是仇人。”
楚渊把照片仔细的收起来,扔出一句冷森森的话,“呵,我会去找他们的。”
“现在别冲动。”金朝宗压下了楚渊的肩膀。“放心,我警告他们最近不安全,林家人现在闭门不出,你想见,随时能见。”
“林珍和林薄雪消失的时间一样,他去了一趟洗手间,人再也没有回来过,林薄雪是去吸烟,监控死角的位置拍不到。”
“我知道,我在等。”楚渊拎起保镖手里的棍子,他拿的很轻松,俊美的五官上寒气凛人,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泛着森冷的观感,显得渗人的紧儿。
楚渊的身上弥漫着一种密不透风的狠劲。
冷幽幽的,不敢再看第二眼。
-
系臻工作室。
[警告,有陌生人在门口停留超过十分钟。]
系臻和容斐正在看林薄雪的告别信,他不悦的带起黑框眼镜,鼠标移动,打开了门口的监控,“他来干什么?”
陈知言犹犹豫豫的站在门口很久,伸手又收回去,不知道要不要进去,听不清在说什么。
系臻直接咣咣走过去,拉开了门,把他吓了一跳。
“你来干什么?”
陈知言红着眼睛,“我…”
“进来说吧。”系臻把他拽了进去,陈知言一进来就看到了桌子上摊开的信和顶楼员工的个人资料。
“薄雪…失踪了吗?”陈知言问。
系臻眼眸一扫,“你上哪儿知道的?”
陈知言攥着自己的衣服,头压的越来越低,满是羞愧,“我今天没有找到陆修远…员工说,他一天没有来上班了,我昨天晚上好像听到他在说,要绑架薄雪。”
系臻好气,“你知道啊,你为什么不提醒他?”
容斐浅棕色的眸子透着探究感,“你怎么证明?”
陈知言摇头,“他说过很多遍,我不知道是真的。”
“他对薄雪的执念很深,这段时间他有点奇怪,好像要得到什么了一样。”
陆修远是有前途的权威律师,容斐其实在私下里见到过两次,是对林薄雪嘘寒问暖的形象。
“我可以打电话给陆修远,我能帮忙的。”
陈知言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不好意思道:“一般我们亲密之后的两天,他对我的态度会好一点。”
系臻和容斐聊了后,还是决定试一试。
“勉强信你一次,你打吧,我这边定位,你尽量聊三分钟以上。”
陈知言拿着手机,“我…尽量吧。”
他和陆修远最多聊过几分钟,还是在吵架的状态下。
陈知言拨了第二次,陆修远才接通,态度倨傲,“喂,找我有什么事儿?不是说了,没事不要联系我吗?”
陈知言声音温和无害,态度过于卑微,“修远,我给你做了吃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加班,没空,你自己吃吧。”
陈知言声音弱弱的:“我可以给你送过去当夜宵的,修远,我好想见你,不是说了要陪我的吗?”
“c上哄你的话,还当真了啊。”
陆修远冷漠回应:“陈少爷,没事别来烦我,不想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我们只是p友,装什么情深。”
电话挂断,陈知言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抱歉,我没有能说太长,他不在公司加班,也不在家,我早就去看过了。”
“ok了,是在这片区域,位置很具体了。”系臻点头,发送给楚渊后,立刻站了起来,准备去现场。
容斐披上外套,美人认真说道:“谢谢你。”
陈知言摇了摇头,情绪低落,“我担心他,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我只在外面看着,不会打扰的。”
系臻意外的同意了,快速锁了门,开车去往京郊。
…
夜色已浓,外面烟雾飘进仓库里,熊熊烈火在四周灼烧。
“真的来了啊,比我想象的要快。”
漆黑的空间里,季遇垂下眼眸,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不明的药物针剂,手的力气很大,更何况林薄雪另一只手臂还在被捆着,饿了一天,身体虚弱,根本无法挣开。
哪怕林薄雪专门为此练过,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随着药物注射进林薄雪的血管里,季遇对他笑吟吟道:“前辈,不感觉游戏很有趣吗?”
“我留给他的线索,可能都用到了,不然,楚渊也太蠢了。”
真是一对有情人,季遇冷不丁的想。
可惜,他的游戏结束的有点快,让他有些不舍得这位美人。
“还没有想起我吗?”
“看来我在你的记忆里,真是毫无存在感啊。”
本来可以放过他的,这个药剂只是折磨人,不会起什么副作用。
“失忆,听起来真是无聊。”季遇附在他耳边,声音含笑,“听,外面的打斗声,有没有你最爱的楚渊呢?”
“对了,里面还有陆修远,他应该会被打的很惨,我可是特地安排他站在最外面。”
他笑的乖巧,清脆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前辈,我是不是对你很好呢。”
“前辈,下次见。”季遇微微一笑,他拉开了仓库的门,穿着一身保镖制服,轻松混进了人群中。
林薄雪呆怔的看着季遇,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的嘴上封着胶带,手脚捆绑,他无法说出口,身体里更不知道是注射了什么药物。
只在一瞬间,林薄雪感觉自己整个人在向后倒,一方面是头晕目眩的痛感,导致他只能虚弱的靠在椅子上。
在阵痛中晕了过去。
楚渊走进来时,看到林薄雪低垂着头,侧身对着他,漂亮的手指搭在椅子后面,隐约往下滴着血。
——触目惊心。
楚渊扔开了手上的棍子,咣当掉在地板上。
他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神色慌张的跪在地上,探寻到微弱的呼吸,颤抖着手,给他解开手上的麻绳,修长干净的手指上,不知道沾了是他们谁的血。
但是,是一个死结。
他掏出火机,把麻绳烧开,把林薄雪抱了起来,脸上的神色隐约看着,有些不对劲儿,“我带你去医院,哥哥。”
楚渊踉跄的走出去,跑到了救护车前。
林薄雪躺在担架上,眉眼紧闭。
楚渊紧握着他的手,很怕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现场,陆修远直接被楚渊一脚踹开,扔到了一边。
他的能力,根本不是楚渊的对手。
金朝宗招了招手,让人把他抬过来,扔在黑漆漆的角落里。
然后,他们所有人看到楚渊从仓库里出来,他慌张的抱着林薄雪坐上救护车,“一会儿见。”
金朝宗的神色阴晴不定,神色狠厉的让人压制住他的动作,再抬起脚,极为慢条斯理的踩住了他的指骨。
“嘶,我可是良好公民啊。”
容斐跳下车,小跑过来,“他们走了吗?”
金朝宗没松开力气,他转头说道:“林薄雪的状态不太好,阿斐,你先去医院看看吧。”
容斐目不斜视的走了,没有看陆修远一眼。
系臻还在车上,快速把他带回去。
唯独陈知言,他走下了车,不远处看着他,“修远。”
陆修远终于摘下了自以为是的假面,他低声吼道:“陈知言,滚!你来看我笑话有意思吗?!”
金少爷懒得看他们情深义重的样子,派人盯着,慢慢走过去和警局的人交流,警长正在仓库内,解救另一名人质—林珍。
这件事情,看似已经尘埃落定。
事实上,林珍从睁开眼后,一直呐呐自语,说仓库里有别人在看着他们,陆修远不是主谋。
林珍说不出对方的长相,只说他戴着口罩,语气很凶狠。警长让人把他和逮捕的人员带了回去。
说实在的,警局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两天后,医院。
单人病房内,小餐桌上摆满了吃的还有花束,金朝宗每天让人送吃的过来,这位少爷最多闻闻,兴致缺缺的放在一边,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
哦,比上次更瘦了。
连万年不露一次面的楚深,专门从南林市飞了过来,难得看到弟弟一幅油盐不进,失魂落魄的样子。
好说歹说,楚渊给了大哥面子,喝了一碗粥。
晚上身体不支,挂起了葡萄糖滴液。
一下子,两个病人待在一起。
林薄雪睡了多久,楚渊就守着他多久。
一步不离。
小阿瑾那边被瞒的严严实实的,除了伤心时,抱着姑姑委屈巴巴哭两场,抽抽噎噎的说:“想雪雪了。”
除此之外,依旧是个活力四射的乖宝宝。
他晕倒的原因,身体注入了导致嗜睡的药剂。
这种药剂,有致瘾性。
林薄雪睁开眼的那天,楚渊正抓着他的手,拿着温热的毛巾,给他一点点擦手指。
他许久没有说话,嗓子有些哑,唇角边,带着劫后余生的笑,“怎么瘦了…”
楚渊怔怔的看着他,“阿雪。”
林薄雪没什么力气,努力的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手,依旧是温软的触感,乖乖巧巧的表情,“哎,不想我吗?”
楚渊缓慢的说:“我真的很想。”
他低下头,无法克制的吻上他的唇瓣,鼻梁轻轻相触,“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不会的,我说了,那些话是在说谎。”
“嗯。”林薄雪没有看到,楚渊修长的手指握紧了他的手腕,在这双冷眸里,字字句句写满了占有感,害怕再次失去,害怕无法得到。
想把他关起来,变成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林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