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胳膊上产生轻微的灼烧感。
井向泽手指碰上袁也的胳膊,袁也以为这人终于会挣扎——这是人的本能不是吗?
而他竟然伸出两根手指替袁也擦了下胳膊上落下的烟灰。
“老师想要什么东西?”井向泽嗓音轻微沙哑。
袁也松开了自己的胳膊,抽出嘴里的烟,把剩下的一节烟重新塞回井向泽的嘴里。
他啧了声:“要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活得挺好的,一点都不想死。”
井向泽咬着烟头,低声轻咳了两声,深吸了口烟头,说话有些任性:“那我不管。”
袁也叹气:“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先去解决他们好不好?”
井向泽吐出烟圈,想要熄灭烟头,四顾了圈没有找到适合的熄烟处,他低头展开自己左手手心,右手准备按下去,嘴上问:“什么?”
袁也拿过他手中捏着的烟头,直接扔到地上,用脚碾熄。
凑到井向泽身边道:“今天你招来的护工,哪儿找来的?”袁也笑的有些坏,“是我熟人。”
“……”井向泽的眼睛眯了眯。
他往袁也脚底瞥了一眼,有些遗憾:“地板脏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没有写完,就放到早上啦,以后还是稳定早十或者晚十点更哦,啾咪~
第36章 Week2-3
井向泽不相信袁也说的话,他对袁也说的话天然有些不信任,觉得他说出嘴的每句话都需要打些折扣。
更何况这个护工,是阿培叔推荐过来的。十年前做了他们家几十年管家的阿培被无故辞退,辗转回到了故乡。
井向泽也是直到去年才辛苦找到阿培,本来是想让他回来继续帮忙管理家庭事情,被他以年纪太大拒绝,井向泽也没有强求。
井向泽现在活着没什么念想,试图重新构造出自己十三岁之前的人生,也基本属于掩耳盗铃。
井向泽不出家门,也不大会用什么电子设备,只逢年过节会给阿培打电话问候。
护工是在阿培叔身边照顾很多年的,前段时间阿培住进疗养院,才问家里需不需要护工照顾。
井向泽当时是拒绝了的,他最近几个月时间费力把很多这十年在自己家工作过的人找回来,也辞退了很多无辜的员工。
他不需要有人再过来,他终有一天会一把火烧掉这个屋子。
他因为弄伤了一个假冒的国际刑警,而袁也持续随身照顾对方,导致他好几个晚上没有睡着。
他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盯着床头柜,盯着袁也住了几个晚上的房间。
夜晚的每个地方、每个时刻,都像是有一只大张着嘴的巨兽在垂涎三尺地看着他。
——他本来可以忍受的。明明过去那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睡不着时候,周围呜呜恶鬼嚎哭般的呻吟声音;周围扭曲的空气,眼底夸张到难辨真假的颜色。
对他而言已经是常态,医生给他的抗焦虑和助眠药物都被他扔进了垃圾桶里,他没法吃药。
他在刀尖上睡了近十年,他不可以真正睡着,他得保持清醒和保持恨意。
井向泽过去很熟悉这样的生活,每时每刻都大脑里诅咒自己仇恨人的姓名。
可是这几天突然又开始变得无法承受了,他觉得痛苦,画面和声音把他撕裂开,他好像突然变回了十三岁的年纪。
一切又重新变得可怕起来。
他头疼欲裂地给阿培叔打电话,让人立刻去接来阿培叔的那个护工,然后换回袁也。
——他需要闭上眼睛睡觉,井向泽想。
护工能有什么问题?他是准备去骗取一个孤寡老人的那点可怜的遗产吗?
井向泽并不在意。或者大不了等他的人把闻梁找到之后,把这个骗子护工也一起关在屋里烧了吧。
反正人总是要死的。
井向泽在袁也和他一起回到小屋后,没一会儿就钻到被子里睡觉去了,他牙齿发炎,吃了止疼药之后神经仍旧一下一下地抽痛着。
袁也回屋后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井向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袁也的动静。
听见他走来走去,经过自己床旁,往屋外的方向走去,井向泽“倏”得一下睁开了眼睛,他神经紧绷地想,他还是应该把门锁起来——或者至少找两个人跟着老师吧?他随时都可能逃跑。
他肯定已经开始策划怎么逃跑了!
井向泽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看过去,竟然看见袁也把自己房间的被子抱到玻璃房里去晒了起来。
他竟然在晒被子?
袁也在玻璃房里伸了个懒腰,他现在心态仍旧很轻松,以井向泽的身体素质,他一肘子就能敲晕,再大摇大摆地从井家离开。
他准备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直接离开,压在他心里好几年的事情总算有了个结果,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也算得上是好的结果。
袁也心里那些古怪的、偶尔如同蚂蚁爬过的愧疚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再也不用被老头三言两语拿捏,他现在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里计划他的新假期。
袁也晒好被子后,回来对蜷在被子里的井向泽说了一声:“我出去逛一圈,晚餐的时候回来。”
井向泽在被子里挪了一会儿,没有搭腔。
袁也又提醒:“记得把我的手机带回来,现在社会没有手机寸步难行。”
井向泽在被子里挪,他半个后脑勺露出来,仍旧不搭腔。
直到袁也要走,他声音从被子里闷出来:“老师。”
“嗯?”
井向泽把被子扯下来,他的脸被闷的通红,两根手指按在自己后槽牙的方向:“牙疼。”
袁也双手环胸,低头看他:“找牙医。”
井向泽坐起来,他紧了紧腮帮子,隔了会儿他垂下眼睛,低声邀请:“你陪我睡吗?”
袁也顿了顿,醒悟过来,有些发笑:“所以特意把我叫回来睡觉,是因为自己睡不着?把我当助眠抱枕?”
井向泽沉默不语地看着他,眼下青紫的痕迹看得更明显了。
袁也走过来,躬下身看他:“你的家庭医生呢?管家?佣人?之前那个小秦呢?让人叫医生过来,先看牙齿,再看精神科开助眠药。”
井向泽沉默地注视他。
袁也说:“既然自己已经自由了,那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自己给自己找医生,自己救自己。”
井向泽漆黑的眼珠看他,神情看起来有些愤怒,牙齿紧了又松,好一会儿他沉下眼珠,沉着脸,几乎命令地说:“讨好我。”
“……”袁也眨了下眼睛,明显诧异。
“你能不能从屋子里走出去,是我说了算。你的手机能不能拿回来,也是我说了算。”井向泽几乎咬牙。
“……”袁也抿了下嘴,相较于愤怒或是无奈而言,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憋了笑。
井向泽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里翻滚着怒火:“就连你能不能活着都是我说了算。”
袁也再次抿唇:“那陪睡之后,我能不能活着了?”
袁也在这个瞬间突然感觉,这个人可能在十三岁的时候停止生长了,即使现在凶神恶煞,把弄死谁整天挂在嘴边。
井向泽的愤怒更盛,已经很久没有人会无视他的情绪,他们对他的每句话、每个表情都小心翼翼,毕竟他神经紧绷,随时处于发疯的边缘,他们都怕他。
井向泽的手掌紧紧捏起,他觉得自己必须得让袁也怕他,要让他正视自己的每一句话,他紧扣着手指,猛地掀开被子,朝袁也扑了过去。
袁也不设防被他撞得直接摔到了地毯上,闷哼了一声。
井向泽的手指虚扣到袁也脖子上,他侧头张嘴去要袁也的耳朵,他想自己要咬断袁也的耳朵,让袁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话语权。
袁也侧头躲开:“冷静一……”话没说完,被咬到耳朵,袁也抽了口气。
他伸手准备把莫名其妙发疯的井向泽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你——”
井向泽转头,用手背顶起了他的下巴,咬住耳朵的牙齿突然转移阵地,咬上了袁也的嘴唇。
“……”袁也蹙了下眉头——发什么疯?得了狂犬病的狗是吗?!
井向泽手背顶着袁也的下巴,松开自己的牙齿,舌头在袁也的唇上轻轻地舔了一下。
他用自己的嘴唇贴在袁也的唇上,轻轻地摩擦,把自己的舌头送进袁也的唇缝里。
直到被袁也拎着睡衣的后颈,从袁也身上撕下来,再丢到旁边去。
他坐在地毯上,气喘吁吁。
袁也伸手摸了下自己嘴角,嘶了一声,好想生气。
井向泽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气,沉声说:“你讨好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袁也摸着自己的半边嘴巴:“你是同性恋?喜欢男的?什么时候发现的?”
——所以陪睡是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说:
改了几分钟错别字..
第37章 Week2-4
“什么意思?”
入夜后,井向泽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电视画面里仍在播放着乱七八糟的卡通片。
电视荧光光打在天花板上,五颜六色的光线。
井向泽牙疼的半边身子都有些麻,他直到现在还在回忆袁也话里的意思。
同性恋是什么意思,他当然知道。
喜欢男的什么意思,也浅显易懂。
每个字拆开组合起来的意思他都懂,加在他身上之后他就不理解起来了。
下午袁也说完那句话后,他当时也反问了一句“什么意思”,可袁也用手指擦了下自己的嘴唇,没有搭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袁也摸了下自己的耳垂,用很无所谓的态度告诉井向泽说:“好,我会讨好你,先把我手机拿回来,我出去逛一圈,晚餐之前回来。”
袁也就离开了,井向泽让保镖跟着他,自己坐在床上愣神愣了一个下午。
晚餐的时候袁也信守承诺地回来了,他带回了个不知道哪来的糕点,撕了包装单膝跪在床上,把井向泽从被子里捞出来,示意他吃。
井向泽听话地吃下了东西,他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好在糕点很绵软,让牙疼的他几乎免了咀嚼的动作,稍稍含一下就能够化在嘴里。
袁也看他:“没吃过吧,好吃吗?”
井向泽鼓着嘴巴,沉默地抬眼看他。
袁也的眼睛带着笑意:“特意从别人那里骗来的,对你好吗?”
井向泽缓慢地吞咽了一小口。
袁也语调不变地再问:“可以把我手机换回来了吗?”
井向泽吞下嘴里的东西,他抿了下唇,一言不发地下了床,光脚走在地上,越过电视机进入玻璃房,打开门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他带回了袁也手机,再一言不发地把手机递给了袁也。
袁也谢过,低头摆弄了会儿按键,声音带笑:“这种讨好怎么样,还满意吗,小泽?”
井向泽的脚底脏兮兮的,他坐在床上,拿纸巾擦拭自己的脚底板,嘴里还残留着一些绵软糕点的清香,他仍旧保持了沉默。
手机因为一个多星期没有使用,没电自动关机了,袁也揣回口袋,抬起眼睛看了一眼一边擦脚一边时不时看他两眼的井向泽。
他压低声音说:“我在你刚刚吃的东西里面下毒了。”
井向泽的手顿了顿,他把纸巾捏在手心里,抬起眼睛阴森森地看了袁也一眼。
袁也笑:“我是个骗子,不要相信我。”
晚餐过后,袁也给手机充着电坐在沙发上摆弄自己的手机,一边热情邀请井向泽:“来,小泽,陪你看会儿电视。”
井向泽觉得自己变成了提线木偶,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一些无形的东西控制。
直到两人坐到九点,袁也放下手机,开始扯木偶线:“好啦,睡觉。”他侧过头,在井向泽的脑袋上轻亲了一下,“晚安。”
他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井向泽躺在床上,开始思索——什么意思?
他想不明白,有些焦躁,牙疼也让他烦躁异常。
他猛地掀开被子,拿起挂在旁边的厚重睡袍,一边往身上穿一边找到地上的棉拖鞋。
睡袍的绳子系好后,他脚步很重地离开了房间。
出门走了两分钟后,有保镖过来询问他晚上要去哪儿。
井向泽揣着双手,板着脸往主屋的方向走去:“哪个假冒的刑警呢?”
“在主屋客房里待着,没有出来过。”
井向泽到Joe房里的时候,Joe四仰八叉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见到井向泽阴森森地开门而入,吓了一跳。
他面对井向泽的时候还是有些发怵,毕竟他是对方发疯的直接受害者。如果不是止疼药,他现在肯定还在抱着自己的胳膊鬼叫。
他放下手机,坐直身子,严肃地面对井向泽。
井向泽慢腾腾地走过来,垂下眼睛看他:“你跟温江是一伙的?”
Joe迟疑了零点一秒,迅速地了解到这个鬼名字是袁也编给这个疯子的,他咳了一声,默认。
井向泽眼睛瞥了眼自己的手指:“你过来是想要做什么,带他离开?”
Joe警惕地看他。
“他来是为了什么,你们想要什么?钱?还是什么所谓的金库地址?”
Joe搞不清楚井向泽来找自己是要做什么,他谨慎又小心地问道:“你想要知道什么?”他还替袁也打了个掩护,“不过看来,他已经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