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江舟看向陈橘,眸光冷冽,俊美的脸上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透明,“别忘了,阿姨还在我手里。”
话音刚落,江舟便看见陈橘从旁边的保镖手里抢走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瞳孔一缩,手里的烟头掉落在地。
“陈橘,你TM想干什么?!”江舟眼底布满血丝,咬牙切齿道,“给我把刀扔了!”
“我跟你回去,你不要找宋远麻烦,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和江舟的愤怒相比,陈橘显得异常平静,他看着江舟的眼睛,说话没有一点结巴和停顿。
江舟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陈橘的眼睛,久久没有说一句话。
“陈哥!”宋远惊呼,神色紧张道,“快把刀扔了,这样很危险!”
“宋远,谢谢你,”陈橘抿唇露出笑容来,眼尾泛红,“这次真的麻烦你了,我就不跟你一起走了,你的钱,我会还你的。”
宋远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陈橘,他知道,对于陈橘来说,阿姨是最重要的,如果现在把他带走,江舟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好,陈哥等我,我会再来接你的。”宋远压低声音,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宋远拉开车门,上了车,拦在车前的保镖们不敢轻举妄动,看向江舟,等着他的指示。
“放他走。”江舟喉结滚动,吐出艰涩的三个字,比起身上的伤口,胸口传来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光是站在这里,就耗费了所有的力气。
宋远的车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陈橘才松开手里的匕首,哐当一声,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旁伺机待发的保镖立刻冲过来,按住陈橘的胳膊,把人困住。
“都别碰他,松手!”江舟沉声道,保镖们慌忙松开手,围在陈橘旁边,把匕首捡起来,以防他有其他危险的动作。
江舟朝陈橘的方向,刚走一步,膝盖被铁棍打到的地方一阵剧痛,踉跄了一下,身旁的保镖慌忙要扶,他冷着脸,手一摆,保镖见状,只好退后。
我不会放他走
陈橘抿唇,看着江舟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他攥紧衣摆,压制住身体内部的恐惧,但是颤抖的肩膀还是透露了他的害怕。
“过来。”江舟在距离陈橘还有一步远的位置停下,朝他伸出手,掌心上还残留着未擦干净的血迹,他就那么看着陈橘,漆黑的眸子里深不见底。
陈橘深吸一口气,朝前走了一步,举起颤抖的手放到江舟的掌心,肌肤刚碰触到,便被握紧,下一刻,整个人被拉了过去。
江舟托住他的后脑勺,吻了下来,陈橘心脏一紧,下意识扭开头,头发根根抽疼,男人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转过来,承受这个粗暴的吻。
淡淡的血腥味在嘴巴里蔓延开,陈橘咬破了江舟的唇瓣,但是江舟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没有发怒的松手,反而加深了这个吻。
这不是接吻,更像是两个人的较量,看谁能忍受到最后。
刚松开,陈橘喘着气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脚下悬空,整个人被江舟扛在了肩膀上。
“放我下去,我自己可以走!”陈橘挣扎,脸颊涨红。
但江舟没有理睬,面无表情地扛着陈橘穿过狼藉的打斗现场,走到屋子前门,门口停了一排的车子,把这个房子团团围住。
在众目睽睽下,江舟把陈橘扔进车子后座,随后也坐了进去。
看着江舟面无表情的脸,陈橘惊恐地攥紧衣服,整个人往角落里缩,尽量和男人拉开距离。
“过来,”江舟靠在椅背上,微微侧头,眯起眼睛,威胁道,“别怪我在车上对你做什么。”
陈橘微微睁大眼睛,眼眶里立刻有了湿意,他攥紧掌心,靠了过去,刚挨到男人,胳膊就被一把抓住,随后,江舟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把全部的重量压在了他的身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陈橘的脸颊上,又热又痒。
陈橘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生怕江舟发疯,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什么来。
维持这个动作好一会儿,都不见江舟有继续的动作,侧过头,便看见江舟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眉头紧皱,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陈橘快速收回视线,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没有再看江舟一眼。
车子启动,很快到了别墅门口,司机刚停下车子,江舟便睁开了眼睛,窗外的光线倒映在眼眸里,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陈橘呼吸一窒,一时忘记移开视线,愣愣地看着江舟的眼睛。
“下车。”江舟低低道。
从车子里下来,江舟便抓着陈橘的手腕,一言不发地往别墅里走,他走的很快,陈橘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来。
刚到卧室门口,陈橘便被推进屋子里,眼见江舟要关上门,陈橘慌忙把手塞到门缝里,剧烈的疼痛传来,江舟慌忙把门打开,抓住陈橘的手,皱眉道:“你在干什么?!”
陈橘顾不得手上的疼,攥住江舟的衣袖,忍痛道:“我,我答应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放了我妈妈?”
江舟顿住,抬眼看向陈橘,男人的眼神紧张而不安,充满戒备地看着自己,胸口蓦地传来一阵锥痛,他松开了手,盯着男人的眼睛,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声音来。
“求求你,”陈橘抿紧唇,眼眶瞬时红了一圈,“只要让我见到妈妈,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江舟面色一凛,眼前陈橘的动作像是放慢倍速的电影画面,一帧一帧播放着,男人面无表情地拉开外套拉链,脱掉外套后,又开始脱毛衣。
“我,什么都愿意,只要你愿意,放了妈妈……”陈橘想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但是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光是脱下外套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够了。”江舟合上眼睛,尾音发颤。
但是陈橘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手上的动作,江舟一把抓住陈橘的胳膊,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陈橘的眼睛,咬牙切齿道:“我说够了,别以为这么容易我就会放过你,告诉你不可能!”
陈橘朝后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江舟站在门口,面色淡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蚂蚁,一直都是如此,江舟就像是天神一般随意决断着他的人生,而他毫无选择。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这间卧室半步。”说完,江舟转身离开了卧室,重重关上了门,切断了走廊外的光。
一直压抑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滚落下来,啪嗒啪嗒砸在了地板上,陈橘低着头,手掌紧紧攥成一团,呜咽出声。
好难受,好疼,好像是生病了一样,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着,叫嚣着,原来正视自己的情绪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但他已经做不到像过去那样忽视,心中的情感像是野草一般肆意疯长。
江舟靠在门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呜咽声,攥紧拳头又松开,冷着脸朝楼梯口走去,一旁的保镖见江舟的脸色惨白,想上前询问,但又在接触到江舟可怕的眼神时忍住了。
当下到第二层阶梯时,江舟高大的身体忽然摇晃了一下,一脚踩空了阶梯。
“大少爷!”跟在后面的保镖慌忙冲上前。
江舟在最后时刻攥着扶手,稳住了身体,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耳边又想起陈橘的哀求,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一般刺在他心上。
原来在男人心里,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
江舟让人叫了私人医生,在另外一间房子里给他治疗,伤口恶化的很严重,在做完处理后,江舟又发起高烧来,他皱着眉头,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他又回到那间潮湿狭窄的房间,女人的尸体悬挂在衣柜里,朝他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你只有你自己,没有人会陪在你身边,从始至终,你只有一个人,那个男人迟早会离开你的,他不爱你,你看到他眼底的害怕和恐慌,你还在期待着什么呢?”
“没有人会陪你到最后,也没有人会一直爱着你,接受这个事实吧。”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橘是爱着我的,我们互相喜欢,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但是不重要,我会让陈橘留下来的,会让他重新爱上我!”江舟咆哮着,不再压抑那汹涌的情感,用尽全身力气砸坏屋子里触手可及的东西。
女人停止了笑容,不再说话,看向他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淡淡悲哀,忽然,她也消失了,狼藉破败的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江舟一个人,他站在屋子的中央,感到脚下的地板向下陷,周围的一切化作浓稠的黑水漫过来,直到将他完全淹没。
江舟猛然睁开眼睛,从这荒诞的噩梦里醒来,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在木制的地板上,老管家一脸担心道:“大少爷感觉怎么样?饿不饿?我去让厨房热点粥过来。”
“不用,”江舟从床上坐起来,他扶着额头,身上冷汗涔涔,发丝被沾湿垂在额角,“陈橘怎么样了?”
“陈先生他……”老管家欲言又止。
“说。”江舟抬眼,哑声道。
“他不肯开门,今天早上和中午送的饭都被拒之门外,说是要见他的母亲。”老管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离开前,两个人的关系明明缓和了不少,怎么一回来反倒变得更坏了。
“我知道了,”江舟说,他掀开被子,穿上拖鞋,站起身朝门口走去,高大的身影微微佝偻着。
陈橘坐在床上发呆,他已经一夜没有合眼了,不是不睡,而是根本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他就会看见妈妈,哭着求他救救她,带她离开这里。
于是他想了一夜,只想到一个鱼死网破的笨办法,他知道自己笨,从来就没有江舟聪明,可是,只要能救妈妈,他什么都不怕。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陈橘攥紧拳头,开口道:“我不吃东西,除非你们放我走。”
“开门,”江舟冰冷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传进来,“我不说第二遍。”
陈橘心脏咯噔一下,身体内部的战栗又开始了,他知道,这种法子对于江舟来说没有用。
门打开了,陈橘攥着门把,抿唇看向江舟,在看到男人苍白的脸色时他微微愣了愣,江舟好像生了一场很大的病,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不吃饭?”江舟开口,声音冰冷,拿着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今天不要给她饭了,我什么时候说给,再给。”
陈橘瞪大眼睛,愣了足足三秒钟,反应过来江舟在和谁说话,他立刻伸手去抢手机,眼睛发红,像是一只发怒的兔子,伸出獠牙和爪子扑向江舟。
“把手机给我!我要和妈妈说话!给我啊!”
但是他的动作在江舟的眼里不堪一击,江舟举起胳膊,挂断了电话,一只手牢牢箍着陈橘的腰。
看着黑掉的屏幕,陈橘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扑簌簌滚落下来,重重打了江舟胸口一拳,揪住他的衣领,仰起头,咬牙切齿道:“凭什么?你凭什么不让她吃饭?这是我们两的事情,你有什么怨恨都冲着我来,和她没有关系!”
订婚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陈橘泣不成声,眼里充满了泪水,他攥紧手里的衣服,狠狠地瞪着江舟,从喉咙里挤出颤抖的话语,“江舟,别让我恨你。”
陈橘的话语像是一把尖锐的锥子,一点一点砸进胸口,锋利的锥尖刺进跳动的心脏,传来锥心的疼痛,江舟揽着陈橘的腰,任由男人捶打挣扎,他冷着脸,眼神近乎于冷漠的平静,注视着陈橘,开口道:“把饭菜端过来,我要和他一起用餐。”
男人话是对旁边的保镖说的,但却看着自己,陈橘没有那么笨,知道江舟的言外之意,如果不乖乖听话吃饭,那么他也会让妈妈吃不到饭。
仆人进来把卧室的餐桌整理出来,铺好了餐桌布,明明可以直接下去,到客厅里用餐的,但江舟没有,陈橘知道,因为男人说过,他的可活动区域只有这间屋子。
陈橘发现自己没有很生气,不是习惯了,而是这与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对于江舟来说,他就像一只养的宠物,好像给他很大的自由活动空间,但在可活动的时间里,他的身上一直被栓了一道无形的绳索,绳索的另一头是江舟的手。
屋里屋外对陈橘来说没什么区别。
仆人把饭菜端到桌子上,江舟坐在陈橘的对面,挺着脊背,目光沉沉,身上的烧还未完全退去,他感觉身体很沉,一半的意识还残留在那个噩梦里,无意识间,朝着床边的衣柜看了好几遍。
门是关着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女人的尸体不在,陈橘也没有离开,他好好地坐在自己的面前,只要让他乖乖吃饭,养好身体,阿姨那边他也正在找全国最好的医生去治疗,没关系,现在只是短暂的,一切都会变好的,他一定可以让陈橘重新爱上自己,让他幸福。
哐当清脆的一声响,汤勺从手里滑落,掉在碟子里,江舟惊醒,伸手捏了捏眉心,脸上是难掩的疲惫和虚弱。
陈橘停下动作,抿唇看向江舟,男人碗里的东西一点也没动,他想到了在山上江舟受的伤,难道变严重了?想到这,陈橘脸色微变,慌忙低下脑袋,他在干什么?江舟都那么对待自己,还把妈妈关起来威胁自己,这种时候他还在关心他有没有受伤?
江舟怎么样都和他没有关系,况且,这说不定又是男人戏耍自己的一个计谋,用苦肉计吸引他的注意力,他不会那么傻了,同样的陷阱,他已经踩了两次,不会再有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