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坚点头，随手拎起个铁桶：“刚开始，我以为我们被绑架了，或者卷入了什么案件。”
　　“他还让我故意装作不认识他，通过对方反应来猜测绑架意图。”黄佳玲说。
　　“难怪啊，你们刚开始那么沉默。”孟渔阳点点头，也想去拎铁桶。
　　楚云西伸手制止了他，随即弯腰，把孟渔阳选的桶拎起来。孟渔阳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拿起桶。看着桶里红彤彤的肉块，谢仁忍不住问：“于哥，你说这些是什么肉啊？”
　　林坚和黄佳玲表情瞬间凝固。
　　孟渔阳摆摆手：“你最好不要知道。”
　　一路无话抵达饲养区。把肉扔进笼子时，孟渔阳留意看了看，肉块上并没有刀痕砍痕，反而有些利爪撕扯的痕迹。
　　结束一天劳作，林坚叫住孟渔阳，在他房间门口撒了些白色粉末。
　　“这是？”孟渔阳疑惑。
　　“面粉，佳玲在厨房找到的。”林坚解释，“工具箱里的东西不多了。”
　　“也不知道今晚脚印的主人会不会出现。”目送林坚离开，孟渔阳关好房门，扭头看楚云西。
　　欣赏了一小会儿，孟渔阳揉揉脸颊：“云西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那我们不如来做点什么？”楚云西顿时活跃起来，漂亮的蓝眼睛闪闪发光。
　　孟渔阳摆手，声音凝重：“云西，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什么？”楚云西语调还带着兴奋。
　　“你是我的男朋友。”孟渔阳想了想，努力挑选措辞，“男朋友的意思你明白吧？”
　　楚云西：“可以交尾的人。”
　　孟渔阳：...
　　“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也是你的男朋友。”孟渔阳伸出两根手指头，指尖贴在一起，“我们两个之间，不可以有第三个人，你懂吗？”
　　“不懂。”楚云西眼睛黏在孟渔阳脖子上，回应地十分敷衍。
　　孟渔阳深吸口气：“我的意思是，除我之外，你绝对绝对不可以跟别人doi，现在你懂了吗？！”


第43章 动物收容所（七）
　　“懂了, 跟你就可以。”楚云西飞扑而来，把孟渔阳整个压在床上。
　　背紧紧贴住床板，孟渔阳深感亚历山大——不管是身体上的, 还是精神上的。
　　这二十几年里，学习、读研、读博、做实验这些事情，占据了孟渔阳绝大部分日程。别人十几岁情窦初开的时候，他刚从那两年噩梦里缓过来神, 什么情啊爱啊的...连记忆是真是假都分不清的人，那有心思想别的？
　　后来大学毕业，又读了研究生, 眼看着周围大部分人开始谈恋爱, 孟渔阳也没想过, 自己有朝一日会喜欢上谁。
　　结果呢，莫名其妙进了副本, 莫名其妙碰上这么个人，莫名其妙被人家盛世美颜所折服, 又莫名其妙当了下面那个...
　　好吧，也不是莫名其妙，孟渔阳悲伤地想, 在下面这事, 主要是因为武力值不足——谁能想到学的那几年散打, 在绝对武力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可不管怎么说，刚确定一天男朋友关系，也不该有移情别恋的苗头。是可忍孰不可忍？孟渔阳舔舔嘴角, 心说哪怕要分手，自己也得找机会把人上回来。
　　“让我...”话刚出口，楚云西迅速捂住他的嘴。
　　“让你不痛, 我保证。”楚云西忽闪着蓝汪汪的大眼睛，从口袋里掏出管东西，“这个很滑的。”
　　孟渔阳：...
　　结束某种不可描述的运动，孟渔阳瘫在床上，脑子终于转过来弯：“云西，你哪来的这种东西？”
　　楚云西：“黄佳玲给的。
　　“黄佳玲为什么给你润滑剂？”孟渔阳诧异。
　　楚云西：“我找她要的。”
　　原来是去要这个？孟渔阳看了看那管润滑剂，下意识笑了笑。
　　不知过了多久，孟渔阳隐约听见小狗在床底下哼叫。模模糊糊间，他想到林坚的话：林坚说为了保障安全，希望大家今晚保持清醒，一旦发生什么可以大声呼救。
　　“副本里有个警察也挺好的啊？至少很有正能量。”孟渔阳小声嘀咕。
　　虽说被告知不要睡，但进行过剧烈运动后，真不是想不睡就能不睡的。第二天一早，孟渔阳在此起彼伏的叫声里惊醒，而尖叫的原因，是门外白花花的面粉上多了很多x形脚印。
　　“于哥，你这也有啊。”看孟渔阳推开房门，谢仁哒哒哒跑过来。打过招呼后，他对着走廊一顿比划：“林哥那里，黄姐那里，还有我们几个房间门口，都有这个印迹。”
　　“你们几个？”孟渔阳抓住重点，“你、曹振豪、钱智、徐宏，还有那两个女生，都没事？”
　　“没事啊。”谢仁注意力还在x形印迹上：“于哥，你说这是什么留下的痕迹啊？”
　　“猫头鹰。”孟渔阳揉揉鼻子。
　　林坚缓缓吐出口气。
　　没一会儿，黄佳玲和朱琪也走过来。孟渔阳数了数，剩下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了——换句话说，昨晚没死人。
　　按照规则，每晚将会死两个人，可是昨天却没人死去。回忆昨晚小狗的状态，结合面粉上抓痕，孟渔阳很确信，那个前晚杀掉两个人的东西，昨天肯定也来了。
　　只是为什么昨晚没有杀人？这个杀人步骤里，难道还要遵循其他规则？孟渔阳又思索了一小会儿，听见楼外传来脚步声。
　　没一会儿，npc滚圆的脸出现在门口。
　　他发完早餐，冷冷地盯着所有人：“没有食物、没有食物，不能开工、不能开工。”
　　没人接话。
　　“不能开工、不能开工，找食物、找食物。”npc说。
　　“去哪里找食物？”孟渔阳问。
　　npc阴测测地笑起来，尖锐笑声听得人直掉鸡皮疙瘩。他没有回答，反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本子，撕下纸，npc把带着豁口的纸一页页放到大家面前。
　　等最后一张纸摆好，npc黄色的眼睛转了转：“投票。”
　　孟渔阳有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没有食物，没有食物要受到惩罚，所以你们投票选出食物。”npc咕咕笑着，脑袋左右摆动。
　　“什么意思？”“投票？怎么投票？”有人问。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投出两个人作食物？”林坚皱眉。
　　npc：“叮咚，答对了。早饭后我来收票，你们快投票，不然，嘿嘿嘿…”
　　“不然怎么样？”孟渔阳问。
　　“受罚、受罚、受罚…”npc声音逐渐尖锐。一边发出奇怪地尖叫，npc一边迈着诡异步伐晃荡出大门。
　　笑声渐渐飘远，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都不怎么好。
　　吴茂率先站出来，他扯着红背心喊：“你们不能选我、不能选我，我…”
　　环顾一周，吴茂盯住孟渔阳和楚云西：“选他们，咱们都选他们！”
　　谢仁第一个反对：“你怎么能这样？选于哥不是等于让他去死？这怎么可能？”
　　对上谢仁，吴茂一点也不怕。他冷哼一声，振振有词：“你们看不出来？于阳身边那个，满身煞气的，在副本里可没少杀人。咱们留下这个东西就是祸害。”
　　谢仁愣了愣，不敢置信的看着孟渔阳：“于哥，他胡说的吧？云哥怎么可能杀人？”
　　孟渔阳没说话。
　　“真、真杀过人？”谢仁结巴，其他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楚云西好像对这种场景浑不在意。他坐在桌边选了份早餐，慢条斯理开始喝粥。白米粥里加了少量红米，随着他舀粥动作，深深浅浅的红色在粥碗里晕染开来。
　　“听我的，就投他们俩。”吴茂扯着嗓子喊。
　　孟渔阳看他一眼，坐到楚云西旁边：“云西啊，你之前进副本，是不是也碰到过类似情况？”
　　楚云西点点头，选块面包递给孟渔阳。
　　孟渔阳接过来咬上两口，笑眯眯问：“那投票给你的那些人，怎么样啦？”
　　楚云西：“死了。”
　　吴茂声音突兀顿住，其他人也停下窃语。
　　孟渔阳摸摸楚云西发梢，又看了吴茂一眼，轻轻咬了口面包。
　　沉默地吃完早餐，谢仁捏着手里的纸，脸色越来越差：“快回来了，那个npc就快回来了。”
　　“你想投谁？”孟渔阳问。
　　谢仁愣了愣，嘴唇哆嗦几下，最终摇头。
　　“谁也不能投。”林坚忽然站起来。他重重的锤了下桌面：“投谁就是让谁去死，我们必须团结起来！”
　　“可是不投就要接受惩罚，谁也不知道惩罚会是什么。”有人小声嘀咕，其他人也跟着搭腔。
　　黄佳玲看看林坚，咬着嘴唇站起来：“我同意林坚的。只要我们不投票，大家就都是一样的，哪怕要惩罚也不会致命。”
　　“你怎么知道不会致命？”吴茂反驳，“你没看见那npc的眼神？都不投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因为有两个人会胜利，这是规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徐宏推推眼镜，站了出来。朱琪想了想，也跟着表了态。
　　孟渔阳掰着手指头算：“哇，现在是1比4呢，哦，不对，是1比6。”
　　说完，他拉着楚云西站到林坚一边。
　　谢仁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也来到孟渔阳身边。
　　“1:11了。”孟渔阳摸摸下巴，从下到上打量起吴茂，“你说，如果现在投票的话，谁会被投出去？”
　　吴茂脸唰的白了。
　　孟渔阳意味深长得看了吴茂半天。
　　确认吴茂双腿隐隐开始发抖后，他才用又轻又快的声音开口：“哎呀？我就是随便说说，你想哪去了？你放心，虽然你提议投我和云西，虽然你歧视我们俩，但我们也是不赞成投你的。”
　　吴茂愣了愣，脸色缓和一点。
　　“毕竟我和云西可都是好人呢。”孟渔阳拉长尾音，“所以，就算你哪天死了，也跟我们没关系哦。”
　　吴茂脸色更白了。
　　林坚：“你？”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嘛。他要是真死了，我会尽可能记得帮他立个墓碑的。”孟渔阳说完，伸出指头轻轻敲了敲桌子。
　　清脆声响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激得大半人打了个哆嗦。
　　“你们都陷入误区了。”孟渔阳说。
　　“什么意思？”林坚皱眉。
　　“字面意思。”孟渔阳耸耸肩，学者npc的语调重复：“没有食物、不能开工，今天没有食物，要受到惩罚～”
　　“这话有什么问题吗？”谢仁小声问。
　　“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孟渔阳不答反问。
　　谢仁想了想，试探着说：“喂动物？完成任务？”
　　孟渔阳摇头。
　　吴茂推推眼镜：“通关？打副本？”
　　孟渔阳还是摇头。
　　“那还能是做什么？”有人开始不安的嘀咕，“总不能是送死的吧？”
　　孟渔阳挑眉，看了看说话的人。那人是五个大学生之一，叫钱智，刚刚提到投票给楚云西时，也曾经跟着小声复议。
　　“你是不是来送死的我不知道。”孟渔阳走到他面前，歪着脑袋笑了笑，“但我知道，我和云西是一定会出副本的。”
　　对上孟渔阳冰冷的目光，钱智抖了抖，下意识后退半步。
　　林坚拉开他，亲自对上孟渔阳：“说这么多废话，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孟渔阳也没继续吓唬学生的情趣，他摸摸下巴，环视再次众人：“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你们都不记得npc最开始的话了？”
　　“什么话？”“最开始说了什么？”“让我们分配房间？”大家声音嘈杂起来。
　　“我们是来应聘的。”在嘈杂声里，楚云西忽然开口，冷冷的声音仿佛冰凌，一字一句砸在地面。


第44章 动物收容所（八）
　　孟渔阳由衷感慨：“还是我家云西聪明。”
　　“应聘？应聘怎么了？”谢仁不解。
　　孟渔阳撇嘴, 用关爱儿童的眼光打量谢仁。谢仁被看得不自在，挠着脑袋嘀咕：“于哥，你那是什么眼神？”
　　“应聘饲养员。”孟渔阳说。
　　谢仁还是没懂。
　　林坚皱了皱眉, 不确定的问：“应聘饲养员，应聘者作为非正式员工，不能接受惩罚？”
　　孟渔阳摇头：“饲养员啊，我们是应聘饲养员, 又不是采购员。”
　　众人一愣。
　　“采购和饲养属于两个板块啊，饲养员不负责采购，而采购通常是由专门的采购人员进行, 不是很正常？”孟渔阳耸肩, “何况从始至终, npc所说的惩罚，都没有带过主语。”
　　没有带过主语, 意味着惩罚对象不明确，联系饲养员不负责采购, 答案呼之欲出——食物短缺，需要接受惩罚的并不是玩家。
　　看还是没人说话，孟渔阳一一扫视众人。目光落在吴茂身上, 孟渔阳眼神里带了些嘲讽：“连这个都想不到的你, 是哪里来的信心, 敢提议投我和云西出局？”
　　吴茂嗫嚅着嘴唇，半天憋出来个你字。
　　看看吴茂红背心上的裂口，孟渔阳好心道：“哦, 对了，友情提醒，之前云西只是吓吓你, 并不是真想杀你哦。而现在嘛，嘿嘿。所以，奉劝你管好自己的嘴呦。”
　　吴茂下意识捂住嘴，半声都没吭。
　　早餐结束后，npc提着空桶出现。看着聚集在大厅里的玩家们，他咧嘴咕咕笑起来：“是谁是谁？让我看看，被投出来的是谁？”
　　看到桌上并排放着白纸，他陡然变了脸，黄色的瞳孔也瞪得更圆：“白纸？怎么会是白纸？你们不想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