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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泞的小路蜿蜒曲折，孟渔阳望着远处橙色光点，深吸口气。
　　“不走了吗？”楚云西问。
　　孟渔阳咬牙切齿又挪动几步。再次深吸口气，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路边石头上。慢吞吞挪到石头旁边，孟渔阳弯腰，屁股刚要碰到石头，又忽然想到什么，他连忙直起身子。
　　楚云西漂亮的眼睛里浮出疑问。
　　“少装可爱。”孟渔阳撇嘴，小声嘀咕，“还不都怪你。”
　　楚云西依旧歪着头，眼睛亮闪闪的。
　　欣赏了一会儿比星星还要明亮的蓝眼睛，孟渔阳悲伤地意识到，自己这就叫色令智昏。明知道亲自去送合同的结果是什么，拿到合同的时候，依旧兴奋地巴巴跑去别墅，所以现在这个情况，就是作茧自缚。
　　不过。也多亏够兴奋，孟渔阳依旧是打车去的别墅，剩下了一些时间——do了几次后，他们竟然还能抽出时间整理行囊，自行前往副本入口。
　　“对了，你之前都是被传进副本的？”孟渔阳扶着腰问。
　　楚云西点头。
　　想到楚云西家一张纸都没有的情形，孟渔阳眨巴眨巴眼睛：“连合同都不看？”
　　“不看。”楚云西说。
　　“不知道大概都内容，也从来没有拿到过线索？”孟渔阳问。
　　楚云西再次点头，银色发丝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下拂过眼角。
　　孟渔阳沉默几秒钟，默默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家云西，真美。”
　　楚云西舔舔嘴角：“再来一次吧？”
　　孟渔阳：…
　　休息了一小会儿，孟渔阳再次迈腿，本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精神，他硬是一口气走到小路尽头。望着尽头那盏橙黄色小灯，孟渔阳眨巴眨巴眼睛：“云西，我们这是进副本了吗？”
　　楚云西：“你还疼吗？”
　　孟渔阳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看来还没进。”楚云西说。
　　孟渔阳啊了一声，理解了这话的意思。在副本里，除去致命伤外，其他伤害值都会被降到最低。换句话说，只要进了副本，某个隐秘位置的痛感便会消失大半。
　　绕过黄色小灯，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孟渔阳隐约看见不远处有座小小的房子。
　　他扶着腰叹口气：“我说云西啊...”
　　楚云西停住，偏头看他。
　　孟渔阳缓缓伸出手：“作为始作俑者，你都不想负点责任吗？”
　　楚云西想了想：“怎么负责任？再来一次吗？”
　　孟渔阳：…
　　“你就不信能想点别的吗？”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孟渔阳一句苛责的话也说不出口。他沉默几秒钟，把手塞进楚云西手里：“云西啊，你怎么就不知道扶我一把呢？”
　　又走了很久，按照一步60cm算，孟渔阳怀疑他们已经走了快十公里，才终于来到小房子外。
　　小房子是石头搭建的，样式古朴。孟渔阳伸头看了看，里面已经有不少人。
　　看见两人牵手走进来，有的人暗自皱眉，有的人面露不屑，有的人浑不在意，还有的人从始至终连头都没抬。
　　找到椅子，孟渔阳心惊胆战坐下。屁股挨到座位上，他眨巴眨巴眼睛，彻底信了楚云西的话——在副本里，某处的伤已经没了感觉。
　　“不疼了？”楚云西问。
　　孟渔阳点头。
　　楚云西勾起嘴角。
　　孟渔阳一愣，为防止楚云西有什么不良企图，他赶紧先发制人：“云西你看，不算我们一共7个人，算上我们就是9个了。”
　　楚云西兴趣缺缺。
　　“那你能看出来谁最厉害吗？”孟渔阳没话找话。
　　楚云西用指尖指指自己，表情仿佛在质疑孟渔阳的眼力。
　　“是是是，我家云西最厉害了。”孟渔阳顺毛安抚，“除你之外呢？你看墙角坐着那个人，是不是应该有两下子？”
　　顺着他的目光，楚云西看了看墙角的男人。
　　孟渔阳：“你看他的坐姿，看起来好像随意坐着，其实随时都在防备，还有我们进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抬头。”
　　“他不敢。”楚云西说。
　　“什么？”孟渔阳愣了愣。
　　“他很聪明，知道不应该和我对视。”楚云西目光扫过那个人，又慢慢偏移落在其他人身上，“他、还有那个穿红背心的，他们两个讨厌我。”
　　停顿片刻，楚云西补充：“我们，他们两个讨厌我们。”
　　他这话说得太过自然，好像是在说外面风景不错，或者是明天据说要下雨。孟渔阳伸手，摸了摸楚云西脑袋。
　　楚云西用蓝汪汪的眼睛凝视孟渔阳。如果目光可以化作实体，孟渔阳怀疑自己衣服将再次不保。
　　好像，也不是不行？反正副本里伤害值可以降低…可是，虽然副本里不会太痛，但是出了副本那是要叠加的。孟渔阳摇头，把杂念晃出脑袋。
　　打量完在场的7个人，孟渔阳碰碰楚云西胳膊：“2女5男，算上我们俩一共9个人，我记得之前两个副本都是10人。副本一般都是10个人吗？”
　　“不一定。”楚云西说。
　　“你之前进过更多人的副本？”孟渔阳有点好奇，相较于楚云西的副本经验，孟渔阳自认就是张白纸。
　　楚云西：“可能吧，我没数过。”
　　“那你觉得这些人里有新手吗？”孟渔阳换了个问题。
　　楚云西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孟渔阳有点惊讶。他再次环顾众人，那7个人或坐或站，表情都很凝重，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声音，哪怕是其中的两位女性，也都安安静静坐在墙边。
　　这种氛围有点奇怪，哪怕才进过两次副本，孟渔阳也能察觉出不对劲儿——怎么就没人大吼着要出去，或者大吼不要耍我、质疑在拍什么电视节目呢？
　　他刚这么想着，门外传来嘈杂声音，女孩儿尖叫声混在男孩儿怒骂声里，有了点恐怖片的意思。
　　“谁！到底是谁干的？放我们出去！”“啊！！这是哪里啊？”“为什么会这样？我想回寝室！”“有房子？那有房子，我们进去看看。”
　　孟渔阳眨巴眨巴眼睛。
　　门口，几个学生模样的人你推我我推你挤了进来。看见对方衣服上的校徽，孟渔阳摸摸下巴。
　　他们身后，沉重的石门悄无声息关上了。


第38章 动物收容所（二）
　　石门关闭后, 房间里灯光闪烁几下，再次稳定下来。孟渔阳偏头，发现已经关闭的石门再次缓缓开启。
　　尖叫声里, 有个圆脸男人从石门外走进来：“你们是新来的应聘者？”
　　“你？你是谁？快点方面出去！”有人喊。
　　“绑架、绑架是犯法的，再不放人我们就报警了。”其他学生也跟着喊。
　　圆脸男看看他们，扭头打量其他人：“这次的应聘者看着也不怎么样。”
　　对上他的眼睛，孟渔阳摸摸下巴。楚云西没说话, 目光落在圆脸男身上。
　　“云西看什么呢？”孟渔阳问。
　　楚云西：“他眼睛是金色的。”
　　孟渔阳盯着npc看了看，表示认同：“是挺特别的。”
　　楚云西：“和我母亲、姐姐的颜色一样。”
　　孟渔阳一愣，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他…难道是你家亲戚？”
　　楚云西莫名其妙看着他。
　　孟渔阳拍拍胸口：“吓我一跳。”
　　“金色的眼睛很漂亮。”楚云西说。
　　楚云西语气很平常, 就像在谈论当天的早餐, 可不知为什么, 孟渔阳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抬手揉揉楚云西头发，孟渔阳笑眯眯道：“我家云西的眼睛最漂亮。”
　　楚云西从npc金色眼睛上收回目光, 对着孟渔阳勾起嘴角：“那？”
　　“不能再来，副本里绝对不来。”孟渔阳心惊胆战。
　　可能是被几个学生吵翻了, 圆脸男不知从哪里抽出把砍刀：“闭嘴！再不闭嘴，把你们丢去喂动物。”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暂时噤了声。
　　圆脸男满意地点点头：“我们收容所好久没来新员工了, 虽然你们看起来歪瓜裂枣的, 但好歹也算是劳动力, 都跟我来吧。”
　　孟渔阳和楚云西对视一眼，跟在圆脸男身后走出石门。
　　门外早已不是他们来时的场景，泥泞的小路和小黄灯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郁郁葱葱的花园。跟着圆脸npc走了十几分钟，他们来到栋破旧的单层建筑前。
　　“这是宿舍，两人一间, 你们自己组队。”圆脸npc带着大家走进大厅，他晃动手上锈迹斑斑的钥匙。随着他的动作，钥匙叮叮咚咚响起来。
　　其中有一把没有拴稳，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圆脸npc捡起钥匙。看看数字，他绕过大厅里的圆桌，打开了离圆桌最近的一扇门：“给你们展示一下房间。”
　　随着门被打开，血腥味渐渐飘散出来。看着门里的情形，孟渔阳隐隐皱眉。
　　“错了错了，不是这里。”圆脸npc迅速关上门，把钥匙揣回口袋，“这间是上个管理员住的，该死的，钥匙怎么混进来的？”
　　哪怕门只开了那么几秒钟，其他人也都看见了房间里的情形。学生们不负众望发出尖叫：“血？好多血？怎么回事？”
　　其他的人表情各异，却没人开口。
　　npc没回答任何问题，他从钥匙环上摘下几把钥匙，又交代明天一早在这里汇合，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很忙的，我很忙的。分配房间的事情你们自己来。”
　　看着圆桌上锈迹斑斑的钥匙，没有人动。
　　“要不，我们想把房间分一分？”孟渔阳提议。
　　红背心嘀咕：“你俩一间，变态。”
　　孟渔阳皱眉。楚云西仿佛没听见这话，连个眼神都没分给红背心。
　　“两个男的手牵手进来，怎么好意思？”红背心继续嘀咕。
　　“你叫什么？”孟渔阳问。
　　其他人自动和他们拉开距离。
　　“我叫什么你也配知道？”红背心满脸不屑。
　　“不说就算了吧，无所谓。”孟渔阳耸耸肩，笑嘻嘻道，“本来还说等你死了，我好心帮你立牌位，既然你不想说名字，那到时候我就随便起了啊。”
　　“你？”红背心愣了愣，捏拳朝孟渔阳挥过来，“你找死。”
　　楚云西冷冷看他一眼，从腰侧拔出匕首。
　　“等等？云西！”孟渔阳喊。
　　话音未落，红背心毫无征兆地停顿，接着歪歪扭扭向后仰。
　　寒光擦着红背心闪过。寒光消失后，红背心胸前多了道口子，血珠从那条口子渗出来，一滴滴鲜红又可爱。
　　“啊...啊！”红背心尖叫。
　　楚云西转了半圈匕首，俯身又刺。
　　孟渔阳赶紧拉住他：“云西，等等、先等等！”
　　楚云西停手。
　　惨叫声里，红背心僵硬地被拖开。
　　有个人从红背心身后走出来，他皱眉，目光落在楚云西身上。
　　通过衣服和动作，孟渔阳认出这之前独自蹲坐墙角的家伙。见他站定后没有什么动作，孟渔阳拍拍楚云西胳膊，示意起收起匕首：“你好，我叫于阳，这位是云西。”孟渔阳
　　“林坚。”对方回答。话是对着孟渔阳说的，注意力却放在楚云西身上。
　　楚云西冰冷的目光依旧定格在红背心上，要不是被孟渔阳抓着胳膊，这会儿早已经再次动手。
　　红背心颤抖着朝林坚背后躲。
　　“好了好了，云西乖，把匕首收起来。”孟渔阳摇摇楚云西胳膊，对着林坚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弟弟脾气暴，让你们见笑啦。”
　　“不是弟弟。”楚云西把匕首塞回腰侧，舔舔嘴角，“弟弟不可以做。”
　　孟渔阳：...
　　孟渔阳揉揉鼻子，坚强地冲着林坚笑：“我是在读研究生，跟那边几位应该是同校。”
　　听见他这么说，那几个学生连忙凑过来：“真的真的？你是我们学长？”“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走在回学校的路上，突然就进到这里了。”
　　这是两女三男的组合，一共五个学生，看样子都是第一次进副本。
　　孟渔阳安抚般对着两个女生笑笑，又想拍男生肩膀。接收到楚云西冰冷凝视，孟渔阳连忙手下转弯，改成用目光打招呼。
　　学生受到安抚镇定不少，两个女生先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刘倩、她是李珊，我们前一秒还走在学校走廊，后一秒就到这里了。”
　　孟渔阳点点头，又看向三个男生。
　　“我叫曹振豪。”第一个男生说，“跟刘倩她们情况一样。”
　　“我是钱智。”第二个男生说，“跟他们情况也一样。”
　　最后一个男生咽了口口水：“我、我叫谢仁。”
　　“你见过合同吧？”孟渔阳突然问。
　　谢仁身体朝后躲：“我...”
　　孟渔阳：“不说实话的坏孩子会被狼吃掉哦。”
　　男生：“...”
　　男生自我介绍叫谢仁，和其他四个人是同专业同学。下课前，他发现书里夹了本奇怪的小册子。好奇心起，谢仁随手翻了翻，听见下课铃响了，就把册子夹在其他书里，一起带出教室。
　　“后来呢？他们四个怎么碰到的合同？”孟渔阳问。
　　“我和曹振豪、钱智在走廊里撞上，书掉了，刘倩、李珊帮忙捡。”谢仁声音越说越小。
　　这就难怪了。合同翻开，在场的几个人等同于都读了合同，孟渔阳点点头，再次看向林坚：“你呢？是第一次进来，还是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