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屎。”郝不闻看都没看他,满眼都是老婆爱吃的虾。
郝易不满了,蹲下来跟他并排,一个认真挑虾,一个无聊玩水。
“你说说你一个纯种的俄罗斯人,整天说着一口中国话,屎尿屁挂嘴上,像话吗?”他谆谆教诲,表情恳切。
“不像话。”又自问自答。
郝不闻太知道怎么呛他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的什么屎。
“都说混血聪明,可你不仅丝毫没有中国人的智慧,也没有俄罗斯人的勇敢。”他拿了只虾,屁股冲着糟心儿子,当起了临时主持人,“请问郝易同学,这到底是为什么?”
“阿巴阿巴阿巴……”郝易同学装聋作哑。
“哟,这你家孩子呀。”这家店老板是个中年女人,个子不高,身材肥胖,身上系了件黑色皮围裙。
“是啊。”郝不闻笑着道:“我儿子。”神色全然没有在家里的嫌弃,反倒有一种炫耀的意味。
老板又道:“长得真漂亮,像个小姑娘似的。”
郝易顿时拳头抵着胸口,豪气道:“我可是24K纯爷们。”
郝不闻在旁边听着,噗嗤笑出声。
老板也笑,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像是戴着虚假的面具,“我看网上有那个什么变性人,男人可以变女人,女人可以变男人,多新鲜啊,我看你家这孩子长得这么秀气漂亮,缺少男子汉的阳刚气,以后要是变成女人,兴许会嫁个好人家。”
郝不闻脸一黑,把手里的虾一扔,站起身,灰眸中满是怒火,“我的孩子什么样不用你操心,而且谁规定男人必须什么样,女人必须什么样,我的儿子,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老子有这个资本,至于你,蓬头垢面,膀大腰圆,你男人怕是连你的头发丝都懒得碰吧。”
一下戳到心坎,这几天正因为她丈夫在外面养女人闹得不可开交,唯一的儿子正处在叛逆期,整天不着家,她看见别人和和美美,就联想到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这对父子和谐相处的模样,她就觉得碍眼,她自己的儿子也正处在这个年纪,但平时除了要钱,打游戏,很少跟她沟通相处。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自己过的不如意,就见不得别人脸上展笑颜。
虾是没买成,也不想吃了,气都气饱了,换一家买了鱼,又买了些肉和蔬菜。
郝易跟在爸爸身边提着菜,又蹭了根雪糕,边舔边眯着眼笑,肉眼可见的好心情。
原来爸爸这么爱我呢,他心里是这样想的。
可从小到大为什么老是打我呢?
啊,明白了。
爸爸突然开了天灵盖,顿悟了,觉得我是个绝世好宝宝,决定以后不再打我。
就宠我,呵护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对,一定是这样。
“爸,我不想去上学了。”他甚至都没有用问句,而是霸气又勇猛的陈述句。
此刻他完全沉浸于虎爸变猫爸的「事实」,在脑中不断畅想以后的幸福时光。
多么美好。
“你说什么?”郝不闻声音如腊月冰窟,哪还有刚才那股暖心样,“我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郝易头很铁,大概还是带着最后一点点希冀的,“我,我不想去上学了,可,可以吗?”咕咚,吞咽了下口水。
郝不闻面无表情地点头:“可以。”
郝易心中窃喜,刚想欢呼。
就听郝不闻继续说:“你给老子等着,现在人多,不揍你,等回到家,老子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你的脸又为什么这样肿。”
“呃……”作者有话说:
郝易:呜呜呜——老板你看,我爸是骗你的,我才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关于穿女装去gay吧:
郝易:我专门反串的,这里是男人的天堂,跟女人没关系。
步槐:他们是男人,不是废人。
关于小时候的睡前故事:
小郝易:哥哥哥,我想爸爸妈妈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呜呜呜——
小步槐: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你先乖乖睡觉,哥哥讲故事给你听呀。
小郝易擦干眼泪,躺在被窝里,乖巧地点头。
小步槐:从前有只小兔子,有一天不小心掉进狼窝,被大灰狼啊呜一口吃掉了……
小郝易:呜呜呜——不要次掉,哥哥我害怕。
第二天一早,小郝易找到爸爸,让爸爸再给他讲一些有趣又美好的故事。
傍晚,小郝易兴奋跑来,“哥哥哥,我爸妈回来了,晚上我就可以在家里碎觉了。”
小步槐满脸惋惜,“我还有特别多特别好的故事没讲,本来打算今晚都说给你听的,哎,既然这样就算了,你在家睡吧,哎,真可惜了。”
小郝易听见有故事听,兴奋了,“我去跟我爸妈说,今晚我还要跟你碎,要听故事的。”说完哒哒哒跑上楼。
小步槐靠在门边,捂着嘴笑。
之后的每天,小步槐都会缠着爸爸给他说新故事。
第8章 小可爱鬼
36、“我亲爱的妈妈,你终于回来了。”门一开,郝易立马扑上去,“想死我了。”
可着劲撒娇,小脸往妈妈的脖子蹭啊蹭。
秦不问紧紧抱着儿子,温柔笑着,“妈妈也很想你呀。”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笑起来眉眼弯弯,五官精致柔美,个子不算高,但身段极好,一身修身旗袍,黑发盘起,优雅大方,举手投足间透着浓浓的书卷气。
脾气特别好,待人也温柔。
郝易的嘴巴和脸型特别像她。
“我们杆杆在家有没有乖,没惹爸爸生气吧。”
“没有。”
“才怪。”郝不闻系着围裙,手拿锅铲,站在厨房门口,他身量极高,自己开了家健身会所,也兼任教练,肌肉块大,壮实,往那一站,严严实实把母子俩笼罩起来。
“你要再不回来,我就要被他活活气死了,你就见不到你英明神武,帅气逼人,全世界只爱你的绝世好老公了。”前半句吐槽儿子,后半句夸自己。
媳妇是天上珍宝,儿子就是地里野草。
「呕~」
自恋的隔夜饭都要yue出来了。
郝易听得直翻白眼。
可这回自家老父亲的视线压根就不在他身上,翻就翻吧。
who are you?
“宝宝。”他笑得一脸甜蜜,冲着秦不问张开胳膊,“抱抱。”
是个爷们,目前还比较矜持。
秦不问轻咬着下嘴唇,略微羞赧,脸上保养得很好,依旧白嫩,不见几条细纹,眸光亦如年轻时那般纯真灵动,刚想松开儿子过去。
就被拖住。
郝易把她搂得更紧,母子俩脸贴脸,看着郝不闻。
秦不问疑惑不解。
郝易耀武扬威。
“妈,我超级超级超级想你的,你得先抱抱亲亲身体里跟你流着同样热血的人。”忽地冲着郝不闻一挑眉。
言下之意,你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给我靠边站。
chi裸裸的挑衅。
欠揍。
不过郝易不怕,他的护身符回来了。
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
“好好好,先亲亲你。”秦不问拿他没办法,笑着朝他额头「吧唧」亲了一口。
郝不闻慕了,不装了。
矜持什么的,滚一边吧。
撅起嘴——
秦不问心一动,迈步过去。
郝易不爽,还想拦。
郝不闻声音凉凉,“厨房里有刀,刚杀了鱼,还带血。”
秒松。
郝不闻终于搂到心心念念的亲亲媳妇,低头朝着粉唇狠狠亲了口。
“哎呀,我长针眼了。”郝易嫌弃地吐槽,捂眼,从手指缝里看。
可惜,没人理他。
“出差很累吧,你都瘦了。”
“没有,每天的伙食都很好,我胖了两斤呢。”
“怎么可能,明明就瘦了,你好好看看我,我想你想的夜不能寐,都快瘦成郝易,难看死了。”
“喂喂喂,说话给我注意点,这还有人呢。”本尊不满了。
这……不重要。
“我中午做了红烧鱼。”郝不闻说着就揽着媳妇往厨房走,边走边说:“还有你爱吃的可乐鸡翅。”
想得到夸赞。
“老公,你真棒。”满足心愿。
“本来给你买了基围虾,可郝易笨手笨脚,只顾着舔雪糕,拿个东西都拿不好,不知道掉哪里了。”郝不闻声音有些委屈,“我一只一只挑了很久的。”
郝易握拳,大怒。
想邀功不用这么丧心病狂吧。
“别这么说我们儿子,他聪明着呢。”媳妇不高兴了。
儿子很高兴,松了拳,心情立马舒畅。
被人夸,尤其是被爱的人夸,简直会美得冒泡。
难怪每次爸爸看见妈妈都睁着眼睛说瞎话,想让妈妈多夸夸他,多多爱他。
“他就知道气我。”可郝不闻丝毫不想媳妇把注意力转移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身上,哪怕那人是自己的儿子。
继续吐槽:“早上不起,晚上不睡,成绩稀巴烂,脑里装浆糊,手脚缠麻绳,我们挑个时间带他去医院看看吧,我有理由怀疑,他不是小脑偏瘫就是四肢不协调。”
离谱。
过分。
没底线。
秦不问轻锤了他一下,笑着斥责,“哪有你这样当爸爸的,这么说自己儿子。”
还是妈妈好。
“那我气坏了,你不心疼?”委屈巴巴。
猛虎变乖兔。
秦不问犹豫了几秒,“那你下次小声点说,别被儿子听见。”
谢谢,已经听见了。
郝易满脸阴郁,正因为爸妈的同盟而生气,就听郝不闻大声吼:“郝易,现在,立刻,马上,滚回你房间去。”
“嘭——”
关上厨房门。
郝易撇嘴,无声学话。
扒猫猴。
转身回房。
这顿饭,直到下午两点才吃上。
37、“杆杆,你去把这个送给小槐。”秦不问拿了一个礼品方盒,巴掌大。
郝易接过来,好奇道:“这是什么?”盒子被礼物带系着,不方便打开。
就摇了摇,秦不问抬手拦下,轻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尖,“是一块手表。”
“我的呢?”不满地嘟嘴,冲她摊开手掌。
秦不问又拿了个大小相同的粉色盒子,“你的在这里呢,小可爱鬼。”
可爱鬼立马喜笑颜开,乐颠颠地打开盒子。
“哇哇哇——”惊喜感叹,眼神放光。
是一块粉色的手表,圆表盘,窄表带。
简约又精致。
“你们两个一人一块,可别说我偏心。”
郝易猛摇头,开心道:“不偏不偏,妈妈最公正了。”
秦不问抿嘴笑。
还是不要告诉他手表是女士的了,粉色的男士手表太难买,挑了很久,最后只好挑了一对情侣手表。
两人戴着都合适。
“步槐步槐。”人未到,声先闻。
刚吃过晚饭,步槐一家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步叔,白姨好。”一进门,郝易嘴甜打招呼。
步一名笑呵呵道:“小易啊,吃晚饭了吗?”
“吃了吃了。”郝易道:“步叔你的气色都没以前好了,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呀,少喝酒多吃菜,尤其是白姨做的,世间仅有的美味。”说完还一脸馋样的咂咂嘴。
步一名满脸欣慰,“还是小易贴心。”
白念直接起身,拍着大腿哈哈笑,揉了揉郝易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厨房里还有汤,姨这就去给你热。”话落窜进了厨房。
步槐低声笑:“马屁精。”
为了避免郝易被「残害」,步槐把他拽进自己房间。
关上门。
步槐大咧咧地坐在床上,双手撑被,微微后仰,看着他笑,“找我干什么?”
郝易一个弹跳,直接侧躺在床上,咧着嘴,“你猜?”
他穿了一件宽松外套,拉链拉到脖子,一进门的时候没仔细看,这会儿肚子那块就显出来了。
“这是什么?”步槐抬手敲了敲。
发出轻微响声,很硬。
“你猜猜。”郝易双手抚着肚子。
步槐像是想到什么,薄唇轻扯,笑声困在喉咙,连着胸腔都跟着微微震荡。
他又抬手敲了下,戏虐道:“怀了?”
“七胞胎。”郝易一向对胡说八道很配合。
步槐夸道:“葫芦娃?还挺能生。”然后又皱眉,状似烦恼,“但我可能养不起,毕竟你一个就这么能吃了,孩子要是像你我得去讨饭。”
“卖了吧,卖的钱给你买礼物。”
“买什么礼物?”
“大娃买小说VIP章节,二娃买实体书,三娃买立牌,四娃买吧唧,五娃买漫画,六娃买广播剧,七娃……冲个复数吧。”
步槐笑得合不拢嘴,搞半天原来是想给自己买。
不过也是,从小到大,步槐的东西就是他的,他的东西还是他的。
这种认知已经深入骨髓,对于郝易是这样,对于步槐亦然。
一直以来,步槐就像一条撒尿画圈的狼狗,把郝易拽到圈内。
由着他闹,由着他撒野。
再在圈外挂上一张「闲人免进」的牌子。
“也给你买。”郝易坐起身,掀起外套,“当当当——”
步槐垂眸,就看见一个黑色的方盒子,塞在他的……裤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