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渺笑起来,他俯身轻轻趴在席斯言的胸口:“哥哥,我有和他说话哦,我和他说的话,都写在日记本上了。”
“你不念给我听吗?”席斯言的手摸到井渺柔软的头发,蓬勃的生命力从他的手指侵入到心脏。
“这是我和宝贝的秘密,等他出生了,等你出院了,你自己去看。”井渺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我连名字都给他取好啦。”
“叫什么?”
“也不告诉你。”
席斯言噗嗤笑出来,枯竭的声相里挥发出光彩:“对不起渺渺。”
“嗯?”井渺杵着下巴看他,“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因为让我担心了吗?那你要快点好起来哥哥。”
我不该这么早标记你。
席斯言眼角掉下眼泪,瞬间消失在白色的枕头上,连水渍都没留下。
“对啊,辛苦了。”
“不辛苦。”井渺低下头,露出自己白净的后脖颈,那里散发出来的浓郁花香,席斯言现在只能闻到浅淡的一缕。
他的腺体上留着终生标记的印记,信息素的表达里再也不会让别人闻到发情的意味。具象化的爱情就像上了枷锁,臣服且甘愿。
“我觉得,这个牙印,很好看。”
——
席斯言从回忆里抽身,低头看到他的脖颈,腺体那里的标记很淡,但永恒的留在皮肤上。
“哥哥,你要听吗?”
“要。”
他把井渺抱到床上,俯身在他的腹部。
“你感受到他在动了吗?”井渺好奇地看席斯言的反应,像是想要在他的眼睛里找到第一次胎动的喜悦。
其实什么都没感受到,小孩子也不是无时无刻在乱动。
席斯言笑起来:“嗯,感受到了。”
“那是什么感觉呀!”井渺激动地坐直,“他会和你打招呼吗?”
“他说......他饿了。”席斯言捏捏他的耳朵,“起来把衣服鞋袜穿好,我们准备去吃晚饭了。”
井渺乖乖点头,很久才反应过来:“哥哥你是个骗子,灵犀姐姐说过只有我可以听到小孩子讲话。”
“哦,原来渺渺也没有哥哥想的那么笨。”
“渺渺可聪明了!”井渺不服地嘟囔,席斯言看着他弯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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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晚了!
第43章 弟弟
“淘汰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啊?”
“唉,不知道,我舍友今早被淘汰了,我们作息一致,一直在专心解题。”
“他去申诉了吗?”
“去了啊,也不知道结果,但是都第二周了,也没有见到。”
食堂里很多人在议论不明天所以的淘汰规则,甘自森也敲了敲碗筷:“哎,你们有头绪吗?”
霁月坐在甘自森对面,他正偷偷摸摸地看从希光,后者似乎察觉到,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怎么了阿月?”
“没。”霁月笑笑,“听甘医生这么问,我下意识看向你,你有看法吗?”
从希光摇头:“没有,不过现在开始不安的人,明天多半也要走了吧。”
霁月看了她一会,然后冲着甘自森笑道:“甘医生,我觉得希光说得对。”
霁云打着哈欠来,一脸愁苦:“差一点又把时间忘记了,阿月,你帮哥打饭没?”
“这呢。”霁月白他一眼,“哥,你没被淘汰我真的觉得不太科学。”
“胡说什么呢?我可忙了,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这几天我的宿舍跟动能讨论组似的,我自个儿的题目还没看多少,净给人当老师了。”霁云杵着额头,“这要是把我淘汰了,动能方面的专家可就只剩一区那位老师了,那前辈都快五十了,经得住他们折腾呢。而且哪来这么多新的问题,这该不会是未来三年天府泽要研究的东西吧?哎哟喂,头疼。”
甘自森忍不住笑:“你是少见的理论转实践派,动能运用这块,大概没有人比你们和平鸽更了解了。头两天我们还吐槽考核方式没水准,这样看来,水准真的很高啊。科研界各自为伍很久了,依靠智商进化、天赋和科技,专业之差。”
井渺听着,感到好奇:“也有很多人来找哥哥。”他吞下半颗奶球丸子,腮帮微微鼓起来,“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来找渺渺讨论数学呢?”
席斯言抬起纸巾递给他,示意他给自己擦嘴角的奶渍:“因为渺渺一个人就可以做完。”
“是啊,我都还没问,渺渺换到了什么题目?”甘自森问他。
小孩转转眼睛,轻轻摇头:“题目是哥哥给的,没有换。”
霁云稍微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席斯言和井渺。
“还能自己出题?这都不淘汰你们?而且临智......不是和井渺一个专业吗?”霁云疑惑道,“你可以找他组队,和他做一份题。”
席斯言夹了一块瘦肉在井渺碗里,声音低沉:“渺渺,多吃肉。”他看向霁云,“临智换到的题是电能相关,渺渺的题,他自己可以做完。”
毕竟现在还能把北极星往原设定的第四阶段演算的人,也许只有井渺了。
Omega撅起嘴,不情不愿地看着碗里的肉:“我吃不下。”
“你现在很瘦。”甘自森放柔声音,“渺渺也要为肚子里的小宝贝考虑,只有你吃的好,他才能得到足够的营养。”
“好吧。”井渺乖乖咽下那块肉,嘴里含糊不清,“揣小朋友真的很麻烦。”
霁云愣住,半垂的眼睛变得温柔,他浅浅笑着:“以前有一个人,也这么说过。”
席斯言抬了一下眼皮,又恢复如初。
几个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很是轻松,和周围显而易见的焦躁形成鲜明的对比。
“阿月!”锦杬冲进来,一脸兴奋的样子,她毫不顾忌性别地揽住霁月的手臂,“快快快,跟我来,我有悄悄话和你说!”
霁月眼睛睁圆,然后猛地站起来,把自己的餐盘推给霁云:“哥,你帮我一下!”
两个人形状亲密地跑了出去,留一桌子人目瞪口呆。
霁云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啧,要不是锦杬是个Beta,他俩还挺配的。”甘自森笑着调侃,“不过霁家不太在乎性别配对,是吧霁云?”
从希光微微眯眼看了一会儿,然后附和道;“锦杬好像很喜欢和阿月一起玩。”
霁云握紧了手里的筷子:“呵呵,是、是啊。”
“嗯?”井渺微微前倾脖子,很直白地说,“可是霁云哥哥看起来很生气......唔,你很像哥哥在看到我和别人说话时候的样子。”
一句话,让两个人都微微尴尬。
井渺天真地问席斯言:“哥哥,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呀?和渺渺不喜欢你身上有其他Omega的味道。是一个道理吗?”
“咳咳咳!”霁云猛地咳嗽,“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霁月是我弟弟!”
“哦,我才不是小孩子。”井渺撅嘴,又转向席斯言,“哥哥,我也是你弟弟吗?”
席斯言:“......”
从希光和甘自森憋笑憋的辛苦,霁云满脸黑线。
“你是我的Omega。”席斯言捏了一下他的鼻子,“不许八卦,我们去散会步,晚上还要让自森哥哥给你检查肚子。”
“哦。”井渺点头,和席斯言手牵手站起来,“那我们能再去一次阅览室吗?”
“嗯?去干什么?”
井渺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在和席斯言说悄悄话:“我想知道Alpha的不高兴和Omega的不高兴,一样吗?”
“你......”席斯言捏他耳朵,“不许这么调皮。”
几个人看着他们两个人离开,甘自森也站起来:“我先回去了,二位自便。”
他朝外走,看到长廊尽头的阴影处站着一个黑色军装的男人。
王淞冲他挥了挥手,脸上笑意灿烂。
随即有个身材颀长的军官走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王淞脸色瞬间严肃起来,眉头也皱在一起。
那位军官比王淞身形瘦削很多,后背却挺正,隐在军帽下也难掩容貌昳丽。
原来这就是那位Omega审讯官。
甘自森刚要迈出脚步,看到一个疑似考核官的人站在旁边说话,又忍住了脚步。
顾崇顺着王淞的目光看过来,Omega脸上露出得体的浅笑。
他们两个军官,一个挺拔帅气,一个俊秀优雅,站在一起实在是很登对。
甘自森回了一个微笑,然后这两个人很快消失在他视野里。
锦杬四处张望,像做贼了一样:“考核官要是在监控里看到我偷偷摸摸拿室友的都抑制贴,会不会以我很像个变态把我淘汰啊?”
霁月拿出一个研究专用的塑封袋,把锦杬给他的抑制贴小心保存好,好笑地瞪她:“说这么难听,你只是帮室友处理一下垃圾而已。”
“啧,我要是被淘汰了去申诉,一定把你给卖了。”锦杬挽着他的手臂,“我俩可是一条船上的阿月!”
锦杬活泼热情,怕霁月和别组人住在一起不开心,几乎每天都来找他说话,聊天的内容又是席斯言和井渺。小姑娘萌起这两个人来滔滔不绝,霁月也爱听这些说这些,两个人一来二去还发展出了点革命友谊。
于是霁月才让她帮忙拿一个从希光用过的腺体抑制贴。
“那可不?我跟你同甘苦共命运。而且我们是干正经事,我这不是没见过波莱罗和信息素过敏症之间的联系嘛,但我是男孩子,不好开这么口。”霁月揉着鼻子不走心滴撒谎,“这是为了科学!”
锦杬翻了个白眼:“行行行,反正Omega和Omega是没有未来的!不过说真的,这么多天了,我还一次都没闻过希光的信息素味道......原来月季花有这么多味道啊。”
霁月稍微有点意外:“一次都没闻过?你们同住一室,不太可能吧。”
“额,可能她比较注意吧。”锦杬耸耸肩,“而且我是Beta,本来就没有你们对信息素的味道敏感,她这么小心,你是怎么把波莱罗和信息素过敏联系在一起的?”
女孩子说着就毫不避讳地凑近霁月的腺体:“唔,你的月季味道好甜呀,希光的很香。”锦杬笑的像个女流氓,“不过还是师母的最好闻,呜呜,好可爱的,可迷人了!”
霁月忍不住笑:“锦杬,你好像个痴汉啊。”
“你们在干什么?”低沉的男声措不及防打断两个人形同亲密的耳语,锦杬下意识松开了霁月的手臂。
霁云的西服外套搭在他的臂弯,年长一些的Alpha寡着脸走过来。
他到底比他们两个都大了很多岁,进了基地哪怕表现的再平易近人,脸沉下来的时候就会让所有人都发觉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各种差距。
霁云是和平鸽集团的继承人和现任的决策者,商场上浸淫十几年,锦杬被这种莫名的压迫感吓到,往霁月身后退了一步。
男人目光里有隐隐闪动的怒气:“你们现在是可以趴在肩膀上闻腺体的关系了?”
霁月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对不起,哥。”
“霁月,我就是这么教你的?”霁云凉凉的目光看逡巡着面前的男孩子。
锦杬吓得抖了一下,然后火速九十度弯腰:“霁先生!对不起!是我、我不太有分寸,我就是想闻一下月季花信息素气味的不通......”
“阿月,我问的是你。”霁云不太绅士地打断锦杬,“你要女孩子帮你说话吗?”
霁月嘴唇微微颤抖,又说了一声:“对不起,哥,我以后会注意。”
锦杬还要说什么,看到霁云过分冰冷的目光,忙不迭告辞:“霁先生,我先、先走了。”
“抱歉。”Alpha的表情稍微软了一点,“我教育弟弟,不是针对你。”
锦杬松了口气,打算马上离开。
“等等!”霁云蓦地伸出手拽住锦杬:“锦杬,记得保密。”
锦杬眨眨眼,然后反应过来:“你放心啦。”然后赶紧跑开。
霁云心里升起快要压不住的火,他使劲捏紧自己的外套,似乎在忍耐:“阿月,你很喜欢和她在一起?”
锦杬和自己的室友玩的不是很熟,和霁月却十分处得来。霁云看着他难得交一个活泼的朋友,没有多加干预,但不代表他能容忍霁月和另外一个不同性别的人相处如此亲密。
“我不反对你交朋友,但是现在你学业未成研究未果、天府泽考核也还没有通过,就要忙着早恋?”
霁月意外地抬头,然后疯狂晃动脑袋:“不是......我们没有......”
“阿月,是家里没有人陪你,还是我不够照顾你?爸爸对你多大的期待你不知道吗?你现在还小,我希望你心思放在正事上。”
霁云的声音那么冷,那么重,砸的霁月头晕目眩。
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湿润,仓皇地抬起手擦试过眼角,才发现是一滴眼泪。
又来了。那种心烦意乱不知所措,瞬间席卷上霁云,他看到霁月长长的睫毛沾着水滴,鼻子有些红。
是不是又把话说重了?
霁云唾弃了自己一声,正想从西服口袋里掏出手帕帮他擦眼泪。
“你为什么要管我?”男孩子嗫嚅着,声音很小很轻。
霁云手一顿,气压又沉下来:“我不管你谁管你?阿月,你......你从到霁家那一天,就是我在照顾你,我在教你。”情绪些微有些失控,“你的哥哥姐姐,霁霜和霁风,早你七八年就来到家里,但是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你多。你说我为什么要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