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付[现代耽美]——BY:回南雀
回南雀  发于:2023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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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重放下杯子,我粗鲁地挡住外国人的视线。
  “有事吗?”
  外国人被我吓了一跳,用蹩脚的中文向我解释他只是好奇贺南鸢的穿着,所以才来搭话。
  可能看出我心存戒备,他无奈地举起手,以示自己的无害,然后端起咖啡杯走开了。
  “他没有恶意。”等人走远了,贺南鸢才开口。
  我一听他竟然帮对方说话,心里有点烦。
  我当初也没有恶意啊,你还不是把我按在地上捶?
  “这些外国人最坏了,专门骗你这种漂亮淳朴的小男生。”我将巧克力奶推给他,说,“你这样很容易吃亏上当的。以后在外面视线不要离开你的杯子,不然一转头你就给人下药了。”
  隐隐的,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在远离我了,那是我一度觉得无比重要的……直男的节操。


第35章 我跟你一起回厝岩崧吧
  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就换去了边上那桌,既保留了贺南鸢与渣爹的谈话空间,也不至于离贺南鸢太远。
  “你放心,这儿我也能听见你们说话,他要是乱说话,我就替你上去扇他。”我撸起袖子道。
  “不用。”贺南鸢喝了口巧克力奶,想也没想拒绝了我的提议,“到时候你别动,我自己来。我是未成年,又是他儿子,还是少数民族,真打出事,最多就是家庭纠纷,他们奈何不了我。”
  嚯,这是把BUG卡得明明白白啊,背地里做了多少功课?
  离约定时间还差两分钟时,店门上的铃铛轻响,一名穿着长款大衣的儒雅中年男人推门而入,环视了一圈室内,明确地朝贺南鸢走来。
  “久等了。”不知道是不是有特地保养,贺明博与十多年前相比没什么太明显的变化,身材一点没走形就算了,脸上也只是在眼角多了几条岁月沉淀的细纹。四十多岁的人,瞧着就跟三十多一样。
  看起来过得很好啊,这么多年,完全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样子。在贺南鸢对面坐下时,他眼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愧疚和心虚,态度温和又客套,不像是对儿子,更像是对一个可有可无的工作人员。
  “你长得……跟白珍很像,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微笑着说道,仿佛这么多年从来没忘记过那个被他抛弃在山南的层禄族女孩。
  “我很庆幸长得不像你。”贺南鸢从怀里掏出那条银色的爱心项链,推到桌子中央,道,“我阿妈的信印呢?”
  见到项链,贺明博眼里涌现惊喜,伸手就要去拿:“这是当年我送给白珍的定情信物,想不到她一直留着……”
  就在他指尖要碰上项链时,贺南鸢强硬地将项链一把按住,不让他碰。
  “我阿妈的信印呢?”他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贺明博一愣,讪讪收回手。
  他那双永远多情的眼眸注视着贺南鸢,轻轻叹了口气:“带来了,在这呢……”他从大衣的内侧袋里掏出一块被手帕包裹的东西,“一开始,我也是有寄钱给你阿妈的,但她全都退了回来。我以为她是讨厌我,不想跟我联系了,就没再去找她。我不知道,她偷偷生下了我们的孩子。”
  一点点剥开外层的素色手帕,一朵六角形的雪花缓缓呈现在两人面前。由于年头有些久了,雪花表面起了一层氧化反应,与贺南鸢那朵比起来“脏”了不少。
  东西有没有被爱惜,一眼就能看出来。要是贺南鸢这辈子都不找贺明博要回这朵雪花,它说不定就要在哪个犄角旮旯一直脏下去,永远不见天日了。
  “所以,是她的错吗?你一次次给她希望,说会去找她,却又一次次爽约,以各种理由搪塞她,都是她的错吗?知道她有孩子又怎样,你难道还会娶她吗?”贺南鸢攥紧项链,手上骨节暴起。
  贺明博靠向椅背,表情变得有些苦恼。这种“苦恼”我在初中班主任脸上经常看到,一般他觉得我冥顽不灵,跟我说不清的时候,就会露出这种表情。
  “我至少可以把你安顿好。”
  贺明博逃避了贺南鸢所有不堪的问题,话只捡对自己有利地说,俨然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辜的、被蒙在鼓里的父亲角色。我心里叹服不已,怎么,他还委屈上了是吗?
  贺南鸢冷笑一声:“小时候,阿妈总觉得你迟早会回去找她,因为你答应过她。可其实你们夏人的承诺就跟开春后巴兹海附近的牛粪一样,泛滥而廉价,只有我们这些傻子才会把你们随口说的话当宝贝一样记一辈子。把我安顿好?怎么安顿?让你老婆养我吗?”
  所以当初我让他来海城,说要招待他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觉得我只是随口一说,根本不是认真的?
  不要对夏人的承诺怀有期待。是贺南鸢长这么大以来,从贺明博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身上,学到的刻骨铭心的教训之一。
  我托着下巴,一边咬着吸管,一边竖起耳朵听两人对话,忽然目光扫到贺明博斜后方的一个身影。那人戴着一顶棒球帽,帽沿压得很低,下半张脸都被口罩遮住,一眼看上去就非常的……鬼祟。
  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坐下来的,好像是在贺明博进来之后?
  对方明显有在听贺南鸢他们说话,不时会往两人看一眼,手里虽然一直握着手机,但已经很久没操作了。
  由于我一直盯着他看,对方感觉到了视线,也往我这边看来,然后我们就对视了。
  我:“……”
  我一下直起身,惊讶地差点叫出声。
  那人迅速压低帽沿,整个人都要趴在桌子上。
  【你在干嘛?】我给贺聪发去信息。
  那人看了眼手机,无视了。
  【别装了,我认出你了。】
  那人又看一眼手机,还是装死。
  【十秒内你不回我,我就过去掀你帽子。】
  那人瞬间打字如飞。
  【别啊,有话好说!】
  没错,只是一个对视,我就认出这个打扮得跟变态跟踪狂一样的人是贺聪。
  【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聪出现在这里,绝对不可能是巧合。总不见得是跟我一样,充当保镖打手来的吧?
  【我跟着我爸来的……】
  贺聪解释,他前两天用贺明博的电脑查资料时,不小心看到了对方和贺南鸢的聊天记录。尽管贺明博没存名字,也看不到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但身为儿子的第六感还是让他觉得这事不简单。
  【我爸年轻时候就风流,为了这,我妈老跟他吵架。后来我渐渐大了,我妈就懒得吵了,反正吵了也没用。现在他们基本上就是各过各的,一个月见不上几次,见到了也不怎么交流。】
  【他这人吧,就是个精致利己主义,道德、血缘都是没有办法束缚住他的。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我一点不意外。】
  说到这,贺聪发了个默默流泪的表情包。
  掐指一算,贺明博还有十三年就要病死了,六十都活不到,是福报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样?】我问他。
  隔着两张桌子都能感受到贺聪身上的无助与颓丧。
  【不知道啊,我才十六岁……】
  十六岁怎么了?哥十五岁就敢抽烟放火。
  【贺南鸢,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他弟弟啊?】不等我回复,贺聪又发来信息。
  【嗯。你跟你爸长挺像的。】
  【……怪不得他看我眼神怪怪的。】
  “你舅舅现在厉害了,连海城都有他的信徒。你们既然一早把我调查清楚了,我也没什么话好说的。”
  在我跟贺聪互发信息期间,贺明博与贺南鸢之间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儿子,你看看这里,看看这座灯红酒绿的城市,厝岩崧拿什么跟这里比?”贺明博唇角勾起,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吃惯大鱼大肉的人,偶尔吃一顿稀粥小菜,是清肠养胃,可如果顿顿都是稀粥,很快这个人就会腻烦发疯。你们都觉得是我辜负了白珍,但我也只是让喜欢吃大鱼大肉的人继续吃大鱼大肉,喜欢吃稀粥的继续吃稀粥而已。”
  牛逼,一个人竟然可以渣得这么理直气壮,这脸皮简直堪比城墙了。
  我见贺南鸢脸色难看,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去给渣爹一拳,忽然就有点心疼他。
  力是互相的,打了人,贺南鸢的手也会痛的。
  还不如我来。
  拿掉饮料杯盖,我起身就把杯子里剩下的冰沙拿铁泼向贺明博。
  咖啡色的液体顺着贺明博的下巴滴落到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大衣上,他快速站起身,抖落衣服里的冰沙,脸上又惊又怒。
  “你干什么?”
  贺南鸢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冲动,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抓起桌上的雪花信印握进手里,起身挡在了我和贺明博之间。
  他这是以为我要肉搏吗?呵,太小看我了。
  对付无耻的人,就要比他更无耻。我拽住贺南鸢的胳膊,将他扯到了自己身后。
  “你个臭不要脸的老男人,有妻有子竟然还学人网恋骗小男生!”我就怕别人听不到,能喊多大声喊多大声,“大家快来看啊,这个是我市著名的艺术家贺明博。在网上专门骗我们小孩子奔现,见面了就要带我们去开房!我才十七岁,我还是个孩子啊!”
  围观群众看贺明博的目光一下子带上了批判的色彩,有人甚至已经偷偷拿手机开始录像了
  “你……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这人怎么胡说八道?”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贺明博的应变能力遭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考验。
  “你还说爱我,结果在这里骗少数民族,你是不是人啊!”我用力瞪着他,把眼睛瞪得又干又涩,这样乍眼一看,差不多就跟快哭出来一样了。
  充当背景板的贺聪瞠目结舌地看着我,整个人已经傻了。
  “你可以……可以用钱俘获我的心,但是……不可以用钱腐蚀我的良心!”我当场表演了一个抽泣不止,回头握住贺南鸢的手,道,“兄弟听我一劝,回头是岸,他不值得。你长这么好看,天涯何处无芳草,走吧,我们去报警。”
  我拉着贺南鸢就要走,贺明博这时回过神,拦住我们的去路。
  “你们是一伙儿的吧?”他微微眯了眯眼,看向我身后,“小鸢,你这是干什么?”
  “让开。”贺南鸢冷声道。
  “话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对不起了兄弟。
  我一指贺明博背后:“咦贺聪,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也被这个老男人骗了吗?”
  趁贺明博吃惊回头的功夫,我拉着贺南鸢就跑。
  我们一路穿过马路,跑进对面的商场,又连着爬了两层楼,最后钻进了商场的公共厕所。
  躲进隔间里,我俩急喘着,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起来。
  “你怎么想的?”贺南鸢靠在门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翻下马桶盖,我一屁股坐下,用手扇着风道:“这不是为了帮你报仇吗?你就说爽不爽吧。”
  他看着我,挣扎了两秒,终是不得不承认:“爽。”
  就是嘛,招不在大,够爽就行。
  扫到贺南鸢手里一直握着的雪花,我扇风的动作一顿,牵过他的手,掌心向上,摸了摸那枚破旧不堪的信印,道:“恰骨,过完除夕,我跟你一起回厝岩崧吧?”
  被我捧着的那只手颤了颤,贺南鸢愣怔道:“什么?”
  “带我去看巴兹海吧。”我仰起头道,“你说会带我去看的。”
  我也是个吃惯大鱼大肉的人,不可否认,海城确实对我有着很大的吸引力。我迷恋这里的繁华,怀念这里的热闹。
  可是,这一切在生命……不是,在爱情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36章 你俗欲太多
  说了要请贺南鸢吃好吃的,可到最后买单的时候,我却慢了一步,钱是贺南鸢付的。
  知道他是想谢我,谢我陪他见渣爹,也谢我为他出头,如果不让他请这顿,就跟不收米大友的钱一样,他心里会不舒坦,但我还是觉得别扭。
  米大友财大气粗,自己用钱不节制,对我的零花钱也不怎么节制。没钱了就找他要,想要什么就自己买,所以一直到高中,我都是朋友里手头最阔绰的。
  阔佬就要有阔佬的样子,米大友别的没教会我,对朋友要大方这点倒是教得透透的。只要出去玩,就没人能从我手里把单抢过去。我永远是那个买单的人,我永远是朋友的钱袋子。
  就是被米大友查抄全部财产那会儿,我也没让人请我吃过饭,这是我第一次把“买单权”拱手相让,还是让给相当于约会对象的贺南鸢。
  吃着餐厅送的饭后小冰棍走在商场里,虽然是大冬天,但因为商场里暖气很足,所以也还好。
  他没爹没妈的,舅舅还是个出家人,平时零花钱估计不会很多,今天这顿要好几百呢,不知道他身上还有没有钱。
  路过一家服装店,看到橱窗里的假人模特,我一下停住脚步,将贺南鸢拉了进去。
  “你去试试这身吧?”我指着模特身上那套衣服道。
  米色的毛衣,灰白的宽松长裤,黑色的羽绒服,颜色是常规的颜色,款式却十分休闲运动,不会显得过于沉闷。
  贺南鸢讶异地挑眉:“我?”
  “对,去试试吧。你还没穿过夏人的衣服吧?”由于是快销店,服务员不会主动上来搭话,我一件件翻找,很快找齐了贺南鸢的码,随后将三件衣物推给他,让他去更衣室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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