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香气[现代耽美]——BY:娜可露露
娜可露露  发于:2023年0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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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不得把他的生日会搞砸,把他身边的朋友都赶走是吧?
  “……”
  关雪息心梗又气闷,委屈混着心酸,低头双手掩住脸,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傅洋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有点慌张:“关雪息,你哭了?不至于吧……哎呀你别难过,其实不是什么大事,睡一觉大家就忘了,没啥大不了!生日也不是只有这一回,明年我们再——”
  “没有。”
  关雪息打断他,嗓音竟然很平静:“没哭。你去玩吧,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
  傅洋走了,关雪息一个人在角落里窝着,直到散场。
  今天散场比预计得早,还不到十二点。毕竟主人家不痛快,客人也难玩得尽兴。
  这已经是杨逸然和宋明利尽力暖场的结果了,否则打完架当场就得散。
  关雪息强撑起笑容,把人挨个送走。
  杨逸然、宋明利和傅洋是最后一波离开的,他们提出送关雪息回家,关雪息拒绝了,买完单后独自一人拿着两个大帆布袋,回包厢收拾礼物。
  今晚他收了很多东西,大小不一的礼品盒堆满半张沙发。
  但这么多礼物,却没有他最期待的那个。
  ——陈迹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雪息委屈到极点心里窝火,但现在气也气够了,他什么话都不想再说,只想回家睡觉。
  关雪息面无表情地装好礼物,给何韵发消息,告知自己很快就到家了,叫她别担心。
  他穿上外套,提着礼物袋子走出KTV大门。
  冬夜风急,关雪息一出门就打了个喷嚏。
  零下十度的冷风裹着雪花,刀锋般刮过他的脸,为他的十七岁生日打上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句号。
  关雪息被冻红了眼睛。
  他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虽然这件事好像不大,像傅洋说的,睡一觉明天就忘了。
  但他觉得他忘不了。
  想到这儿,他心里又有点冒火,不想就这么算了。
  但他去找谁算?
  陈迹吗?
  关雪息意兴阑珊,突然觉得很没劲。
  这种天气不好打车,他踏上人行道,沿着路灯往前走。
  凛冽的寒风把细雪吹成了一丝丝白线,前方模糊的雪光里,似乎立着一道熟悉的人影。
  关雪息定睛一看,是陈迹。
  不知陈迹是一直等在这里,还是离开后又回了头,见他出来,快步走近了些。
  “……”
  关雪息心里头的火是一簇小火苗,颤颤巍巍,行将熄灭。
  但陈迹一出现,它立刻烧成汪洋火海,关雪息脸一沉,转身往反方向走,作势不理他。
  关雪息顶着冷风走了十来米,却没听见身后有紧随而至的脚步声——陈迹没跟上来。
  他鼻腔一酸,呵出的热气吹到睫毛上结了层薄霜。
  关雪息只微微一顿,继续前行。拐过这个路口,对街有地铁站,只是不知道这个时间还有没有车。
  他越走越远,显然不打算回头。
  陈迹突然在后面叫了一声:“关雪息。”
  声音不高,风这么大,又吹散了些。
  关雪息佯装没听见,走得更快了。陈迹忍不住追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寒夜里终于有了点热度,是陈迹的体温。关雪息的气却喘得更不顺了,他试图甩开对方,但两只手都提着礼物袋,不方便做太大的动作。
  陈迹用力抓紧他,低声问:“你往哪儿走?躲着我?”
  关雪息瞥他一眼:“谁躲谁啊?你自己干的好事别推我身上。”
  “……”
  陈迹明显是在冷风里吹久了,脸上血色都被冻住,泛出一种冰冷的苍白感。嘴唇有些干涩,他抿了一下,突然毫无预兆地低头来亲关雪息。
  关雪息躲了一下,没给他得逞,恼怒道:“你神经病?”
  “是啊,我是。”陈迹冷冷道,“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吧?还说什么了?是不是没少讲我的坏话?让你离我远点儿?”
  关雪息瞪着他:“你别满脑子被害妄想。是你打了人,还不准人家说两句?”
  “你不问我为什么打人?”
  “不用问我也知道。”
  关雪息撇开脸,陈迹却冷笑了一声:“你知道什么?知道你的好兄弟趁你睡着的时候在你脖子上乱摸,意淫你?”
  他说话的时候紧盯着关雪息,意料之中地看到后者微微一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胡说什么?你脑子有病吧!”
  “你只会骂这两句。”陈迹不甘示弱道,“你早该知道我有病,同性恋就是最没救的病!”
  “……”
  关雪息噎住,半天才说:“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头疼。”
  雪夜的街上行人寥寥,关雪息绕开陈迹往前走。但他忽然有点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奔着什么前进。
  没走几步,腰间一紧,陈迹突然从背后搂住他,冰凉的脸贴在他脖子上,一身寒气渗进骨肉里,像要把他一起冻死似的。
  关雪息听见自己身上的骨头响了一声,是被揉碎的前兆。
  陈迹问:“你相信他们,不相信我?”
  关雪息顿了顿,嗓音很低:“我相信你有什么用?连普通朋友都知道应该在生日这天照顾我的心情,但你不在乎。”
  “……”
  “你巴不得我过得不好,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快乐,是吧?”
  关雪息一字一句刀子似的捅向陈迹,把自己今晚受的委屈尽数奉还:“你以前哄我的时候说得好听,好像什么都愿意为我做。把我骗得喜欢上你了,你又不愿意哄我了,让我为你难堪,让我的生日过成一坨狗屎,还要装笑脸,让每个人都知道,我过得很好!我不伤心!”
  关雪息费力地转过身,一把推开陈迹:“你说了半天,连一句道歉都没有,不会是在等着我给你道歉吧?”
  关雪息提礼物袋的手缩回袖子里,藏起自己的颤抖。
  “好,那我给你道歉。”他说,“对不起,陈迹,今天我就不该邀请你来我的生日,不该让你吃莫名其妙的醋,不该惹你不开心,也不该期待你的礼物——好了吗?你满意了吗?”
  关雪息深吸一口气,临走前警告道:“我讨厌你,别跟着我。”


第53章 “你还要不要我?”
  陈迹被喝止,果然没有再跟着了。
  关雪息也没再回头,转过路口,拦到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这场雪下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关雪息精神恹恹,不想起床吃饭。何韵叫不动他,只好任他躺着,只叮嘱说,等会儿要他帮忙贴对联。
  关雪息这才意识到,还有几天就过年了。
  他昨晚睡得不好,做了很多噩梦。凌晨惊醒一次,七点钟又惊醒一次,醒来的第一反应是看手机,但并没有收到他内心深处期待的消息。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其实也没有那么期待,只是觉得,这件事没结束,理应有后续。
  毕竟,他和陈迹还没分手。
  “分手”这个词突然冒出来,关雪息愣了一下。
  其实高中学校里早恋的人很多,他初中的时候都有不少,那些人经常闹分手,甚至有的人这个月跟A谈恋爱,下个月突然又跟B在一起了,年纪不大,身经百战。
  当时旁观,关雪息觉得他们很幼稚,过家家似的,扮演爸爸和妈妈,惹人发笑。
  但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才发现,幼稚是真的幼稚,难受也是真的难受。
  不,似乎难受的只有他。
  他认识的某些朋友分过好几次手,好像没怎么样。人家云淡风轻,不痛不痒,很快又谈下一个。
  只有少数人反应较大,一分手就要死要活,拉着兄弟们哭嚎,像成年人一般借酒浇愁,但浇完也就拉倒了,下个月也去谈新对象,转眼就把旧爱忘了。
  这挺正常,不然呢?难道痛苦一辈子?
  哪来那么深刻的感情啊,谁少了谁活不下去?
  合则聚,不合则散,连他爸妈都会离婚,然后各自找了下一春。想那些有的没的,纯属庸人自扰。
  关雪息握着手机发愣,心想,他和陈迹或许也是这样,不合就该散了。
  说什么一辈子在一起、永远喜欢你,都是鬼扯。
  没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承诺只对当下有效。说不定下一秒就有小行星撞地球,该死的都得死,去他妈的永远吧。
  但散也需要一个过程,那股消不掉的剧烈情绪正在关雪息的胸腔里拉扯,但他理不清头绪,只觉得煎熬。
  其实情侣吵架,对错从来都没意义,他只是想感受到,陈迹特别喜欢他。
  可能陈迹也是这么想的吧。
  所以呢,话又绕回来了。
  关雪息心道,他没有任何变化,是陈迹变了。陈迹不愿意继续像以前那样事事哄着他、迁就他了,这才是昨晚一切矛盾的根源。
  其他所有的人和事,充其量都只是导火索罢了。
  他们才在一起多久?
  一个月都不到,陈迹就变卦了。
  当初那些承诺全都不作数,全是假的。
  可能真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追到手就不珍贵了。
  关雪息突然觉得自己看透了,恋爱也不过如此。
  当然,这里面也有他的问题,他何德何能,要逼人家一直惯着他,谁还没点尊严呢?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说明他俩不合适。
  他也不是不谈恋爱就会死的人,有什么大不了?
  关雪息扔掉手机,起床帮何韵贴对联。
  下午又陪何韵采买了一些年货,何韵吞吞吐吐地问他,想不想和李叔叔一起过春节。李叔叔也是离异的,孩子在前妻那边生活,自己一个人过年挺孤单的。
  关雪息听完愣了一下。
  他理智上支持何韵谈恋爱再婚,并为她高兴。但当一个陌生的男人突然插入他们的生活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接受度没有预想得那么高。
  虽然他肯定会点头,但心里有点别扭。
  关雪息甚至有点失落,他忽然意识到,一起过生日、一起过年,其实只是初步的试探。下一步,李叔叔就要和他们住在一起了,占领他爸爸的位置,他家里彻底多出一个人。
  这意味着,妈妈不再是只属于他的,她身边有了更亲密的人。
  关雪息心里不是滋味,突然觉得自己即将沦为外人了。
  他们不会再生二胎吧?
  何韵还年轻,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这件事让关雪息一整天都闷闷不乐,但他没表现出来,嘴上说“挺好,过年人多热闹”,笑得演技精湛,把何韵哄得很开心。
  回到房间关上门,嘴角才垂下来,心累,又一宿没睡好觉。
  关雪息做了个很糟糕的梦。
  梦里有很多人。
  关靖平说:“儿子,爸爸给你铺路,出国留学吧,将来靠你光宗耀祖。”
  何韵说:“雪息,你都十七岁了,怎么还撒娇呢?你想把妈妈绑死一辈子给你当保姆吗?真自私!”
  宋明利说:“作业呢作业呢?快点给我抄作业,没作业你找我干什么?”
  杨逸然说:“你有事才能想起我,没事就跟陈迹一起玩,人影都抓不到,你把哥们当什么啊?”
  陈迹说:“关雪息,天天哄你,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受够了。”
  ……
  醒来时天还没亮,关雪息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深重孤独感包围,他突然发现,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属于他的。
  其实他很早以前就懂,并且享受这种孤独。
  因为那时候他根本就不需要谁,他只要游走在众人之间,随意挥洒一点光芒,世界就风平浪静,前途就无限光明。
  一切都和谐美满,他懒得跟任何人交心。
  ——他本来也没有心。
  但不知从哪天开始,生活变得不一样了。
  哪儿变了?
  关雪息认真想了想,归根结底,好像还是陈迹的错。
  陈迹千方百计撬开他的心门,让他学会把自己的情绪抛出门外,悬挂到另一个人身上,从此心脏被牵动,整个人都敏感起来,越发容易感受到外界的风吹雨打,心情不由自主了。
  直到这一刻,关雪息才真正地意识到,他不该和陈迹谈恋爱。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除非,跟陈迹分手。
  关雪息后半夜睡不着,一直在想分手的可行性。
  一开始是为了自己,理智分析利弊。后来思绪跑偏,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陈迹说初中的时候就很在意他,可他们初二那年见面究竟聊过什么,关雪息至今也没想起来。
  想着想着,理智又崩裂了。
  他想起有一回陈迹被他抬杠时无奈微笑的脸,给他煮的面,以及许下生日愿望时虔诚的表情——其实那天他都猜到了,陈迹的愿望八成是“我要永远和关雪息在一起”。
  还不能讲,讲出来就不灵了。
  那现在……因为被他猜到了,所以也不灵了?
  关雪息再次拿起手机,依旧没有陈迹的消息。
  陈迹似乎真的受够了,再也不想哄他了。
  所以说,他在这分析什么该不该分手,纠结个什么劲啊?说不定在陈迹看来,他俩已经分了。
  关雪息半睡半醒地熬到天亮,起床后好好拾掇了一下自己,快过年了,总不能垂头丧气地迎接新年。
  中午的时候,他和杨逸然闲聊,聊着一半杨逸然突然说,听说陈迹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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