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腕被按在床单上,压得床褥深深凹陷下去。
陈迹上衣的纽扣已经全部解开了,露出一片汗湿的胸膛。少年人很少有他这么好的身材,力量源于结实的肌肉,每一块都不虚。
但又很好看,有型而不粗,是个天生当男模的好材料。
关雪息瞥他一眼,冷不丁对上他的目光,心头一跳,下意识闭上眼睛,呼吸却急促了起来。
他的呼吸也是陈迹的呼吸,没完没了的深吻处刑般折磨人,关雪息左闪右躲都没有用,他被捏住下颌,被迫承受对方无止尽的索求。
关雪息连牙关都在战栗,陈迹喜欢摸他的脖子,脖颈间白腻的皮肤被揉捏得尽是指痕。与爱抚的技巧无关,陈迹只是舍不得放手。
他太黏了,黏得人受不了。
关雪息的衣服好好穿着,但感觉自己全身上下被他摸透了一遍,包括大腿内侧。
陈迹的手探进来时,关雪息本能地夹紧了一下腿,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这个动作不对,但再分开就更不合适了,像一种允许。
他僵硬地一动不动,陈迹也知分寸,在内侧游荡了片刻就放过他,将滚烫的手掌抽了出来。
关雪息松了口气,但迎接他的是更猛烈的吻。
直吻到他浑身酸软,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乖乖地任陈迹随意揉弄、翻来翻去地抱、变换姿势从嘴唇亲到后背,后来实在没有办法,被迫叫了好几声男朋友,这场“折磨”才终于结束。
他们明明没发展到更深的那一步,关雪息被放开时,浑身却散发着一股“事后”的气息,像被疼爱坏了。
陈迹一身汗地去浴室洗澡——洗澡是次要的,主要是解决那个,关雪息感觉到了,他自己也有点,暂且还能忍。
但这种“忍”让人不太舒服,不上不下的,既累,又觉得还不够。
不,不能“不够”。
今天已经太过火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亲密画面,循环播放,没完没了,还带声音的,是陈迹的喘息。
“……”
关雪息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地缝没有,被子倒是有一张。
关雪息麻利地钻进被子里,把自己盖住了。
然而躲避是没用的,陈迹迟早要回来,他必须要直面这段全新的关系。
也就十来分钟,或者二十分钟,陈迹就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见关雪息窝在被子里,把自己团成了一只虾米,在装睡。
“关雪息,”陈迹隔着被子压住他,“你在干什么?”
关雪息一动也不动。
陈迹掀开一块被角,露出他光洁的额头,亲了一口:“好喜欢你。”
“……”
关雪息躲无可躲,只好往上探头,眼睛也露出来了。他双手扒着被子边缘,提防道:“不许再亲了,嘴巴疼。”
“肿了吗?”陈迹拽开被子来看,“没肿,还可以再亲五分钟。”
关雪息:“……”
“我开玩笑的,你别一脸不高兴。”
陈迹自己也钻进被子里,贴身抱住关雪息。
这是一床单人被,挤两个大男生有点不够用,陈迹说:“以后你常来吗?我换个双人被。”
“我才不来。”关雪息低下头,不给他看自己的表情。
陈迹道:“为什么?刚睡完就想甩了我?”
“……谁跟你睡了,乱讲。”
关雪息突然叫了声他的名字,疑惑道:“陈迹,你说我喜欢你什么啊?”
陈迹一顿,只提取自己想要的信息:“你终于承认喜欢我了?”
关雪息不回答他,自顾自道:“你说你学习好吗?没我好。长得帅吗?反正没我帅。身材好吗?也就那样吧。性格好吗?不,你脸那么臭,脾气还不如我呢。”
陈迹:“……”
关雪息自夸起来一点都不心虚,他非常认真地思考:“所以,我喜欢你什么呢?”
不等陈迹回答,他就主动揭晓答案:“我觉得我只是喜欢欺负你。”
“谁欺负谁?”陈迹瞥他一眼。
“当然是我欺负你啊。”关雪息模仿陈迹经常对他做的动作,抬手去握后者的脸。
但陈迹的手比他大,他脸又小,握上来时有一种极度暧昧的掌控感,拇指摩挲着他的脸颊,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关雪息模仿不到精髓,他的手在陈迹脸上乱摸时更像小猫咪用肉垫贴人,假意亲近,实则装也装不了几秒,接下来就要给陈迹一拳。
但陈迹是个只要能撸猫,挨拳也无所谓的主儿,主动凑近些让他摸个够,他想撤退时才忍无可忍地捉住他的手腕,放到唇边亲了亲。
“我又不在意。”陈迹说,“你想怎么欺负都行。”
“真的?”
“嗯。”
关雪息很好奇陈迹的底线在哪里:“如果我和你分手呢?”
“……”
陈迹呼吸一滞,眼神竟然有点可怜:“关雪息,我们今天才刚在一起,你就聊分手的话题?”
“这不是聊天么。”
“聊天也不行,不许提分手两个字。”
“……”
好吧,好吧。
关雪息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他是真的喜欢欺负陈迹,看陈迹紧张心慌他就高兴,多少是有点缺德在身上的。
但陈迹刚才把他弄得难受死了,还逼他叫男朋友,他缺点德怎么了?
关雪息躺在男朋友的胳膊上,打了个呵欠,懒懒地道:“陈迹,我饿了。”
“嗯,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我想吃炸鸡,烧烤,糖炒栗子,酱板鸭,米粉,汤圆,红烧排骨,麻辣烫。”关雪息报菜名似的念了一整串。
陈迹:“……”
“要不,你吃我吧。”陈迹拿他没办法,把自己的胳膊递了过去。
关雪息却露出一个“早知道你没用”的表情,蹭地掀开被子,坐起身道:“今天零点你生日,我来做饭吧,给你露一手。”
“?”
陈迹不太信任他:“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我会看菜谱啊。”关雪息自信满满道,“别啰嗦,你等着吃就好了,要知道天才到哪个领域都是天才。”
陈迹:“……”
他确定不会搞出黑暗料理吗?
眼看关雪息趿着拖鞋去厨房里翻食材了,陈迹发了会愣。
他习惯主动了,突然成了被动等待关雪息照顾的那一方,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突如其来的幸福感令人晕眩,陈迹迟钝地反应过来重点:“关雪息,你的意思是……今晚要留宿?”
第48章 满足你一个愿望
陈迹披上睡衣,跟到厨房。
这会儿才下午四点钟,有充足的时间准备晚饭。关雪息找到油盐酱醋调料罐,从冰箱取出一棵西兰花,一块五花肉。
“你要留宿吗?”陈迹倚在厨房门边,饶有兴味地看他做饭。
关雪息头也不抬道:“我想留下陪你过生日,但我妈可能会发火,等会儿我打电话问问。”
他专注地盯着自己手里那棵既熟悉又陌生的绿色蔬菜——经常吃所以熟悉,但没怎么见过它下锅之前完整的样子,不知如何着手处理。
关雪息是懂常识的,要先洗菜。
可西兰花不像番茄豆角之类的那么好洗,他在水龙头下冲了半天,隐隐觉得这样好像不对,洗不净花蕾缝隙里深藏的灰尘。
关雪息回头看了一眼陈迹。
“要我帮忙吗?”陈迹走到他身边,主动询问。
关雪息摇摇头,坚持自立自强:“不,我可以的。”
说完,他掏出手机,在网页里搜索:“西兰花怎么吃”。
陈迹:“……”
“哎,关雪息。”陈迹实在忍不住笑,“你问百度和问我有什么区别?”
陈迹抽走他的手机,放到不碍事的地方,从背后拥抱住了他。
关雪息被挤在对方的胸膛和料理台之间,挣了下道:“你好烦,别添乱行不?”
“不是添乱,我教你。”陈迹贴身拥紧他,左手握左手,右手握右手,亲自帮他洗菜。
“随便冲一下就行,先切好。”
陈迹就着关雪息的手,从刀架上拿出菜刀,将西兰花切成小块。
“切的时候要注意,”他说,“顺着花茎切,切成一朵一朵的,完整点,否则等会儿炒的时候会碎。”
关雪息眨了眨眼:“然后呢?”
陈迹拿出一个塑料小盆,将切好的西兰花盛在里面,说:“接温水,撒盐。盐水泡上十五分钟,才能把花蕾里的虫卵杀死,漂出来。”
“虫卵?”关雪息抖了抖鸡皮疙瘩。
陈迹点头,搓了搓花蕾说:“这种缝隙里可能会有,所以要处理干净,下锅前还得焯一遍水。”
“……”
好麻烦,关雪息刚才一腔雄心壮志,要做满汉全席。然而第一个菜还没洗完,他就折戟了。
但陈迹很有耐心,他很享受和关雪息一起做饭的感觉,或者说,做任何事都可以。
陈迹突然打开储米面的柜门,舀出一勺面粉,洒进泡西兰花的盐水里。
他握着关雪息的手,搅拌开水中的盐和面粉,搓洗了几下。
关雪息好奇:“这又是干什么?”
“面粉除灰,洗得干净。”陈迹说,“好了,泡着吧。我们先烧一锅水,把肉切了。”
“……”
关雪息在他怀里被摆弄来摆弄去,跟不上他的节奏,索性不配合了,只顾盯着他的手看。
如果要比美,陈迹的手其实没有那么好看。但当一个人认真做事时,熟练而流畅的动作会让他变得分外迷人。
关雪息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
“小学。”陈迹说,“五年级就会做了。”
“那么早啊?”
“嗯,那时候我妈很忙,我要帮她分担家务。”
“……”
关雪息有点汗颜,五年级的时候他还在小区里当孩子王呢,除非找东西吃,否则连厨房的门都不踏进半步。
——现在其实也差不多。
关雪息回头看了眼陈迹。
他们贴得近,他一回头就蹭到了陈迹的脸,后者顺势亲了亲他的额头,嗓音低沉而温柔:“关雪息,别乱动。”
“……”
他灼热的呼吸扑了一脸,关雪息的心随之一颤,心头忽然涌现出一种奇特的感觉。
“男朋友”。
关雪息心想:他是我男朋友,以后我们要在一块儿生活,一起做饭,睡一张床,每日每夜互相陪伴。
如果不出意外,身边的人一辈子都是他。
在十七周岁即将到来之际,关雪息猝不及防地展望了一下生命的尽头。
可能因为距离太过遥远,他没感觉到踏实,反而觉得今天的甜蜜来得有些仓促,他被陈迹吻得昏了头,现在心里还鼓胀胀的,而脚底轻飘飘的,不大清醒。
“你在想什么?”
陈迹放下刀洗干净手,凉水没擦就往他身上摸,黏黏糊糊道:“在我怀里就只能想我,关雪息。”
关雪息纳闷儿道:“你能不能别老是连名带姓地叫我?”
“那叫你什么?”
“随便换一个。”
“真随便吗?”陈迹冰凉的手指捏住他的脸蛋,恶作剧似的捏了又捏,“叫老婆怎么样?”
关雪息拍掉他的魔爪,面色一窘:“不行,好难听,肉麻死了。”
“那我不换,就叫‘关雪息’。”陈迹固执地说,“你什么时候同意我叫老婆,我什么时候再改口。”
“行吧,那你就叫一辈子。”
关雪息拿他没辙,懒洋洋地往陈迹身上一靠,彻底放弃了“满汉全席”:“做饭好累啊,男朋友。我给你换个礼物吧。”
“嗯。”陈迹怎么都顺着他,“不送也行,只要你陪我就好。”
“我是想陪你,可我怕陪不了……”
关雪息从一旁的灶台边摸到自己的手机,“我先给我妈打电话。”
他冲陈迹比了个“嘘”的手势,电话接通,关雪息开门见山:“妈,我同学过生日,我在他家玩游戏呢,今晚不回去了。”
打电话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关雪息能想象出何韵女士皱眉头的模样。她的口吻不太愉快:“过生日就过生日吧,过完回家,你住人家算怎么回事?”
又问:“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关雪息笑了声答:“还用问?当然是男同学。”
何韵心存怀疑:“真的?你可不许骗我。”
“……”
这算撒谎吗?不算吧?可关雪息十分心虚,尤其现在陈迹正抱着他,气氛好比偷情,他控制不了自己急速升高的心率,下意识攥紧陈迹的手。
“真的,骗你干什么?”关雪息说,“你就别担心了,妈,今晚早点休息,我挂了啊。”
“等等。”
何韵仍然不放心,突然说:“叫你同学接电话。”
关雪息哽了下:“不用了吧,他忙呢。”
话音刚落,陈迹冷不丁地插话进来:“阿姨,您叫我吗?我是关雪息朋友,二班的陈迹。”
“……”
关雪息猛地回头瞪陈迹,但电话那头的何韵却笑了起来,口气大改:“陈迹?原来是你呀。我听关雪息的班主任讲过,你成绩很好,下学期要进一班……好好,你们好好玩,阿姨不打扰你们了,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阿姨,阿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