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让我打听你的过去,却很爱探究我的事啊。”
钟南月捏住颜雨的脸,眯起眼睛给他施压。
“那老子就是要这么不讲道理!老实说,内玩意儿谁给你的?重要到冒着生命危险硬闯水晶湖郡也要拿回来?”
颜雨撇了撇嘴,如他所愿地点头,“对,是定情信物。”
“……”钟南月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
“唉,你是真的很好骗啊。”
颜雨看他信了又慌张起来,无奈地解释,“是我爷爷送我的,他退休后没事做,每天在海边逛,收集了一年的贝壳才选出这么一串,一颗一颗打磨起来穿好送给我做成年的礼物,当然要拿回来。”
他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那天钟南月遗落在酒店的那条月亮吊坠,张了张嘴,终究是没问什么。
说好不过分要求的。
自己本就稚嫩,格局不够宽广,也无法分担他的压力,唯一的优势便是乖了,总不能连这一点都守不住。
“哦,”钟南月僵了僵,想着这么珍惜,老人家该是已经不在人世了,不太自在地说,“抱歉啊。”
颜雨没明白这有什么好抱歉的,钟南月咳了咳,又咕哝了句,“你之前那个初恋……”
颜雨还在想心事,闻言看向他微微眨了下眼,“嗯?”
“你现在可以独立赚钱了,有能力抵抗很多事情,如果,我说如果,再遇见那个女孩……”
他的嗓音有点紧绷,情绪明显到连自己都觉得难为情,话说到一半不得不停下来定了定神。
“你有可能会跟她复合吗?”
颜雨的心其实很乱。
虽然态度蛮横得让人不舒服,但是认识这么久以来,这好像还是钟南月头一回这么坦诚地向他问心事。
没有逃避,没有迂回试探,没有包裹的杂余信息做遮掩,就这么直白地问了。
钟南月铜墙铁壁的心像是被他用蛮力撞开了一丝熹微的缝隙。
有光照进内里,颜雨隐约窥见,那里面深藏的真实情绪与自己并没有分别。
想要被全心全意的对待,不爽喜欢的人心中还留有旁人的位置,会觉得不安,会为自己不曾参与的过往而泛酸。
哥哥这样明确的在乎着他的感觉真的好让他满足和心动。
“你希望我跟她复合吗?”颜雨问。
“你不要考虑我,”钟南月佯装不在意地说,“按你自己的心意。”
颜雨没再说话,认真地看着钟南月,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熟悉的、放任自流的淡漠。
好像只是一瞬间的错觉,那份少见的在乎刚刚露头就被钟南月无情地隐了去。
颜雨其实很聪明,清楚地知道这个人喜欢自己,他甚至是爱着自己的。
只是爱的很浅很保留。
不然也不会到自己撞见了伤心了才想起来开口解释。
颜雨长久的沉默让钟南月心头窝起了火。
“会、不会,最长两个字而已,有这么难抉择吗?”
“不会复合。”颜雨说,“会分手就说明不适合,没有必要走回头路。”
钟南月听着心间松快了点。
颜雨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愈加狂烈地烦躁起来——
“我是双唉月哥~男女通吃的。”
颜雨歪头拽拽地笑了下,似乎是在解释前任的事情,又似乎是在冲钟南月就眼前的关系撂狠话——
“想要的话什么样的找不到,怎么可能在一棵树上……”
钟南月没有听他说完。
他闭起眼眸拢住颜雨的脖子与他吻在了一起,压下了后面的混账话。
小朋友终归是道行浅,被吻得迷乱,沉沦进去顾不上计较刚刚在聊什么,手上开始四处点火。
钟南月捉了颜雨向自己身下探去的手,“往哪摸呢坏小子?”
“威胁谁呢,就你现在这样子,确定还直的回去吗……”他将唇贴上颜雨的耳朵,轻咬着颜雨的耳垂很轻很坏地骂,“双你妹双!”
颜雨意识到自己被涮了,却也没有生气。
他叹了口气,惩罚性地掐了钟南月的腰,“你性格真的好复杂,不去做表演观察样本可惜了。”
钟大少垂下了眼眸,烦躁没消,又涌起了愤怒和心酸。
“所以你这么关注我的性格是拿我当表演观察样本在研究了?”
“唔。”颜雨向下压了压唇角表达认可,“又渣又浪脾气还坏,也就这点利用价值了。”
“你说什么?!”
“好了小钟,”颜雨撇开眼睛笑了下,把他拢进怀里收敛回了正形,“不要气了。”
他揉了揉钟南月的头,垂着眼眸有些苦恼地嘀咕,“认真对你你又看不上,不认真了你又要发脾气,怎么这么难伺候。”
“说得好像你多怕我一样。”
钟南月气得脸红,怪腔怪掉地呛他。
“其实是怕的。”
颜雨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似的将视线投向了窗外,叹息着说,“怕你生气,怕你误会,怕你伤心,怕……”
他语速极快地带过了一个词儿。
钟南月没有听清,把他的脸掰过来摆正了强迫他看自己,“好好说话不准吃字儿!说什么?”
“怕老婆。”
颜雨望着他无所畏惧地坏笑着说。
作者有话说:
小钟哈哈,反了他了。
第37章 笑笑的性向之谜
鼎霄集团内部流传着三个未解之谜:
一是钟铝铭这个糟老头子究竟涉猎了多少产业?
二是钟公子为何一直没有对跟了他七八年的助理笑笑下手?
三是又暖又有钱的大帅哥笑笑性取向究竟是男是女……
这些年里关于笑笑性取向的传言从未断过。
有人说看到他开车把一个男歌手带回了家,车子整夜未再出小区。
后来有好友问起,男歌手失落地解释说笑笑耐心地开导了他一整晚,还分享了自己私藏的乐单给他听,成功帮他走出了创作瓶颈。
也成功让此前喜欢高冷御姐的男歌手转性爱上了温柔哥。
然后他表了白,便再也没有了然后。
有人说笑笑对可乐情根深种,为了日常与可乐相处才一直留在钟南月身边。
在一次公司年会上众人起哄让他俩亲一个,笑笑十分大方地拉了可乐起身轻吻了她的额头,酥的台下尖叫一片。
然而隔日酒醒二人依旧只是走出公司大门连招呼都懒得打的社会主义好同事。
再后来可乐做错事被钟南月骂哭,抱着笑笑梨花带雨地说“你怎么这么暖啊笑,好想有你这样一个爸爸”,彻底了断了二人之间的粉色传闻。
时间久了各路传言渐渐被整合成了一个版本,说笑笑对他家小公子情根深种,甚至为他断绝了一切感情纠葛,多年单身陪在钟南月身边戎马征战,却一直对他家渣公子爱而不得。
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传闻,钟南月从来是听都懒得听的。
但这天会议结束过后他留下了笑笑,相识以来第一次认真地询问了笑笑关于性向的问题——
“别跟我说你真的喜欢颜颜,”钟南月冷着脸翻着资料,“你都快三十了,他还没过二十一,你也不嫌臊得慌。”
笑笑蹙了蹙眉,不明白自己二十六岁刚过没几天怎么就直接奔三十了。
“我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岁被狗吃了?再说,没记错的话咱俩应该是同岁吧?”
“你生日是五月,我是十二月,我明明比你年轻那么多。”钟南月胡搅蛮缠地说。
可不是,年轻一百多天呢~
笑笑无奈地摇头关上了门,拉开椅子坐上去滑到钟南月身边扯走了他手里的资料。
“这就慌了?”内心而言笑笑并不很怕钟南月,日常在公司防人嚼舌根维持个上下级的表面尊卑而已。
他故意挑事儿,玩着手指顺嘴念叨,“说真的——”
“公司新入职的孩子基本都是从我手上度过的新人期,我最会哄这些漂亮弟弟了。像他这种小男孩对温柔哥哥不设防,我想撩的话一手一个准儿。”
“我还是颜雨的直属上司,艺人工作琐碎,我跟他相处的机会比你多很多~”笑笑压着笑意假意认真地望着钟南月总结说,“我要下手你可没什么胜算。”
钟南月对上了笑笑的眼神,神色比开会时还要严肃几个度。
“我没在跟你耍贫嘴。”
“我也没有啊,”笑笑摊手,“我只是陈述事实。”
钟南月呼了口恶气,将手中的咖啡杯重重地搁在了桌面上。
感觉到老板是真的要炸膛了,笑笑及时召回了自己的求生欲。
“好啦,现在回答你的问题。”
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怪你平日里叫我应酬的人情世故太多了,人心看得太清楚,私人感情方面反倒没了念想,对男对女都是。”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老子年轻有为,身体健康又有钱,一个人就是一个宇宙,犯不着找谁来管教我。”
笑笑咂了咂嘴,略带严肃地说,“你这场飞醋吃得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颜雨聪明漂亮性格好,又正值可口的年纪,随便到哪都是目光中心,有的是人觊觎,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你俩能不能处跟外人无关,重点是你自己的态度。”
笑笑知道钟南月对方乐语不可能认真,因而没有去过问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只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颜雨知道你选中他是因为他长得像江秋见么?”
钟南月偏开了视线,摇头说,“近距离接触下来就会知道颜颜有多特别,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长得像谁,就是纯粹喜欢他本身。”
“我跟姓江的已经划清界限了,没有必要让他为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平白伤心,你不要多嘴。”
笑笑不好干涉太多,简单点了下头,说行吧,你自己把握。
他走了两步,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转回了头。
明知道对老板说这些逆耳的忠言于自己无益,还是选择了苦口婆心地劝导——
“我看人很准,颜雨嘴上要强,其实在你之前几乎没有过成型的感情经历。他是不留任何余地地把你当成初恋在对待,这事儿不说清楚隐患太大了。”
“我肯定不会多嘴,但是知道你过去的人并不止我一个,你最好是能瞒得滴水不漏,否则将来一旦事发,他疯起来你不要后悔。”
笑笑掩门离去,钟南月将身体靠入椅背,捏着眉心让自己平静。
他何尝不知道这件事瞒下去隐患巨大。
可眼下他背负着对赌协议,面临着被逼婚的压力,只能将一切解释滞后。
让人觉得自己对江秋见余情未了也是对颜雨的一重保护。
万一被老人渣察觉出颜雨替身的身份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他甚至不需要履行对赌的承诺,只要拿捏了颜雨就可以逼迫钟南月做任何事。
私心层面,钟南月也不想让颜雨知道自己的过去。
他们之间的开局实在太差,颜雨那么纯粹地付出了感情,要是知道故事的起因只是缘于自己长了那么一张脸,必定要伤心一场。
那是钟南月最最不愿看到的。
他极力在收拾自己的心,咬牙与过去作别,试着重新投入感情,全心全意地去呵护他的男孩。
他想让事情向前走,不要惹颜雨难过。
很多时候,钟南月觉得即便没有外因干扰,自己与颜雨或许也并不合适。
相恋这件事,年轻人拼激情,年长者比包容,而他徒有年纪,却只是攒了满肚子的小脾气,做好哥哥式的恋人不够温柔妥帖,也比不得颜雨同龄的那些孩子张扬洒脱。
虚长了五岁的年纪,在很多方面却比颜雨还要幼稚,相处起来别说冷暖互补,能维持着不打起来就已经是万幸。
除了杜萧那种脑筋古怪的奇葩,身边就没有一个人觉得他俩看起来登对的。
那词儿怎么说来着……
哦对,毫无CP感。
他总是这样消极,从一个细枝末节的角度出发,一路钻营着往坏处去想,直到落入绝望的深渊。
钟南月点开与颜雨的对话框,翻看分别这几日的聊天记录,心头酸酸涩涩。
颜雨恰在这时给他发来了消息。
他拍了剧组的盒饭给钟南月看,附了两个表情包和一条文字消息。
【小颜宝宝】[工作究竟给男人带来了什么.GIF]
【小颜宝宝】[这个秃头的男人是谁?哦,是沉迷工作的我自己.GIF]
【小颜宝宝】收工了小钟,滚去吃饭
钟南月看了眼照片里那清汤寡水的菜色,有点心疼,又被颜雨孩子气的关怀惹得想笑。
他撇了撇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十一点半,按正常人的工作作息,的确是快到了午餐时间。
想回复一条语音,因为笑笑的话涌起的情绪让嗓子梗得难受,无法将话说完整。
颜雨看到顶头的提示栏显示“对方正在讲话……”,而后灭掉,变成“对方正在输入……”,好久不见动静,复又变成“对方正在讲话……”
“宝宝——”
很久之后,他收到钟南月微带情绪的一声轻唤。
不是惯口儿批发给身边一切人的塑料爱称“宝贝儿”。
是夹带着浓重情念、独属于颜雨一人的——“宝宝”。
钟南月没头没尾地喊了一声,发现表达心意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