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祁年接得很快,他那边有点吵,喻修景听出是他室友的声音。
“你已经回宿舍了吗?”喻修景懒懒的,手指在抠床单。
小胖在洗澡,所以他没有压着说话。
“对,刚刚回来,”徐祁年说,“我室友去洗澡了。”
“我室友也去洗澡了。”喻修景笑笑。
“你有室友?”徐祁年声音立起来一些,旁边室友叫他,他只说:“等会儿。”
“对,这次有,我们住的是双人间,两张床。”喻修景有点儿紧张。
“好吧。”徐祁年不太开心,但也只能这样。
“今天拍戏怎么样?是你在这个组第一天吧?”他又问。
“对,”喻修景说,“而且这部戏的主演之前和我也是一个剧组的。”
“真的吗?”徐祁年不经意地说,“男生女生啊?”
喻修景哈哈笑了下,“男生,哥。”
“嗯,”徐祁年没多说什么,“好好照顾自己吧,在外面拍戏不要冷着了,有事儿要跟我说。”
他这么一提,喻修景忍不住动了动脚趾头。
但是不能说。
很久之前因为学骑自行车摔伤的膝盖,到现在还有些消不掉的青。每次他们做一些亲密的事情,徐祁年都会看到那里,用手掌心包裹住,或者亲一亲,其实就是心疼又担心。
如果这样的事情也能让徐祁年挂念这么久,那喻修景不想让他再为自己操心了。
“我知道了……没什么事儿的,我现在都习惯进组了。”喻修景转移话题,问他:“复习得怎么样?今天累吗?”
“累啊……”徐祁年叹了口气,“但是还好,等我考完试你应该也拍完了,我们一起回去。”
“嗯,”喻修景又说,“但是也不排除有可能会延长一点时间。”
“那反正我还是先把我俩的票抢着,到时候再说吧,如果实在回不去我也没关系。”徐祁年说。
喻修景:“你妈妈今天在哪里?”
徐祁年:“重庆,她和我后爸,还带着他俩孩子,过年都去重庆。”
没讲多久,小胖出来了,喻修景往被子里一缩,手机盖在耳朵下。
“还想说什么吗?”喻修景问。
“催我了?对我不耐烦了?”徐祁年笑着和他开玩笑。
“说什么啊哥……”喻修景压低声音,“我室友出来了。”
“那好吧,”徐祁年也不为难他,“那挂电话吧,早点睡,爱你。”
“嗯,”喻修景心被徐祁年这一声爱你烫得软乎乎的,“我也是,爱你。”
没想到喻修景一语成谶,剧组的进度还真的耽误了,原因是之前联系好的场地,因为一场暴雨不能用了,要重新找。
这样耽误了几天,喻修景杀青可能要等年过完。
工作人员把这件事告诉他之后,他第一时间给徐祁年打电话。
徐祁年没觉得有什么,就说:“反正我票是买好了的,但现在春运你也知道,其他时间买不到了,那今天我们都留在北京过年吧,你看看除夕能不能出来一下。”
“不行,”喻修景说,“你妈妈在重庆啊,你回去吧,我等到能买票的时候就马上回来。”
徐祁年也犟,立刻否决:“不行,我们要在一个地方。”
“在不了哥,”喻修景怕他真的不回去,“你要回去看看妈妈啊。”
“没你重要,”徐祁年很坚持,“别以为叫哥有用。”
喻修景眼皮一耷拉,哦了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挂完电话徐祁年的短信就到了:【想什么呢?你不想跟我一起过年吗?】
喻修景:【想啊,但是没办法,你要回去跟妈妈一起。】
徐祁年:【我成年了,不是非要跟我妈一起过年,而且我和她说她也会理解的。】
喻修景:【我不理解!】
徐祁年:【你怎么不理解了?我爱你你不理解吗?】
喻修景盯着手机,眼睛红,脸也红,不知道怎么回复。
琢磨半天,他幼稚地就说一句:【不理你了。】
徐祁年:【得。】
这可以说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这么认真地互相生气。
之后几天还真的就没有联系,以前每天晚上,只要有时间喻修景都会给徐祁年打电话,现在回到酒店,喻修景拿着手机也不知道干什么。
小胖反而看出来了,问他:“这几天怎么不打电话了?”
喻修景不好意思地笑笑:“吵架了。”
小胖也笑:“感觉你和你对象感情挺好的。”
“嗯。”喻修景点点头。
“这一行很少有人认真谈恋爱,”小胖躺床上,把被子拉好,望着天花板,“帅哥美女太多,谁愿意对一个人专一啊。”
“不是这样的吧?”喻修景不太确定,但觉得爱应该和单纯的欣赏不一样。
“你真单纯。”小胖侧过身,问他:“你演多少戏了?我觉得你很像一线演员。”
“啊,我差得远……”喻修景说,“之前跑过很多剧组,但基本都是群演。”
“群演?”小胖不理解,“你演技这么好,人又帅又高,怎么只拿群演?”
喻修景:“我还在读书,平常学习任务挺多的。”
小胖:“意思就是你还没有经纪约?”
喻修景有点茫然地问:“经纪约……是不是就是签公司的意思?”
“对啊,”小胖比他还疑惑,“你竟然没有签过公司吗?”
“我没有,但是有很多经纪人联系过我,我也看过合同,基本都是五年以上,签约之后需要听公司的安排,比如说一年拍多少戏这类的。”喻修景说。
“那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啊,”小胖搓了搓头发,“一般都是艺人要求每年拍更多戏的,竟然还有像你这种不想拍的。”
“不是不想……”喻修景望着天花板,“我觉得,既然考上了大学,就应该先好好学习,可以把这个作为就业方向。”
“你是什么学校?”小胖忽然问,“方便和我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吧,”喻修景说,“我是G大的,学外国语言文学。”
“我操……”小胖从床上坐起来,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怪不得你说你要先读书,我要是有你这个学历,我还演什么戏啊,我也读书。”
“但是啊,”小胖扬了扬头,又说,“签了公司真的会不一样点,如果你签到一家相对负责的公司,你可能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跑片场了,而且肯定能拿到更好的资源,你演技这么硬,公司会看到你的价值推你去更好的戏。很多资源都是直接给到公司的,一般人演技再好也碰不着啊。”
聊完这个话题,两个人就各自睡了。
黑暗的房间里,喻修景翻了个身。
其实他也知道小胖说的道理,但这代表他要提前做一个关乎很多年的抉择。
他真的准备好要进娱乐圈了吗?
喻修景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一迷茫他就想到徐祁年,想说给他听。
怎么就吵架了……要怎么哄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哄
第50章 P.50 可以早点结婚吗?
除夕前几天, 徐祁年给喻修景打了一通电话。
“我会自己回去。”徐祁年说。
听到这句话,喻修景也没有变得轻松一些。
他就是希望徐祁年回去的,但徐祁年说他要走的时候, 他又觉得会很想他。
“好……我问过剧组了,我们除夕晚上放假的, 会一起吃年夜饭, ”喻修景说,“我们可以打很久的电话。”
徐祁年说好,就挂了电话, 听上去也没有比之前好多少。
除夕那天, 晚上剧组真的放了假。
导演请大家吃烤肉, 在走过去的路上,喻修景给家里打了电话。
杨晴和喻国文在厨房里准备年夜饭, 菜下锅,油的滋滋声从话筒传过来。
“晚上你吃什么呀?”杨晴嗓子扯得很大, 问。
“剧组请客,我们吃烤肉。”喻修景说。
“哦,那还挺不错的。”杨晴交代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 总而言之就是让喻修景好好照顾自己。
这通电话没打多久, 前面就是烤肉店。
喻修景和杨晴说了新年快乐, 又让她把电话递给喻国文。
大家都往里走,喻修景还记挂着打电话, 在店门口站着。
天气冷, 他没拿电话的手放在外套口袋里裹着, 水泥地上有一块井盖, 他就绕着井盖来来回回转圈。
“喂?小景啊。”喻国文的声音有点哑。
“你感冒了吗爸?”喻修景皱了皱眉。
“有点, 到楼下诊所打了一针, 好多了。”喻国文说。
“好吧,你多穿点衣服吧,买一件羽绒服。”喻修景念叨他,最后和他说了句新年快乐才挂点电话。
喻修景走进烤肉店,一家小店被他们整个剧组坐满了,很热闹。
他本来是想跟着小胖,和其他小演员一起坐的,半路被邱念山拉走,邱念山跟他说:“我才不想等会儿林天阳在我旁边。”
他一向爱憎分明的,喻修景也没有问为什么。
喝酒的时候喻修景跟着喝了一点,不过他酒量不好,喝完就有点晕。导演是南方人,大年夜要吃汤圆,大家都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他让厨房煮了一大锅,喻修景分到几个,就当是今年的好运气了。
结束以后往酒店走,就当成散步,喻修景还是跟着邱念山。
他也算进过很多剧组,见过很多一线演员,但在喻修景心里,邱念山始终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
不论如何,他帮过自己很多次,喻修景已经把他当做朋友了。
“又跟着我啊?”邱念山今天也喝了很多,但他很能喝,只是有点上脸。
“你就不怕我是那种,娱乐圈里要包..养新人的前辈?”
“啊?”喻修景摇摇头,“你不是。”
“我怎么不是了?”邱念山睨他一眼,“我们什么关系啊你这么信任我?”
“不是朋友吗?”喻修景看他晃,想去扶,他助理先把他扶住了。
“别碰我……我能走。”邱念山把他助理推开,助理不说话,就默默地跟上来。
“那你觉得我凭什么每次都帮你说话?”邱念山问他,“我们之前认识吗?”
“我不知道。”喻修景其实也想问,表情看上去变得纠结。
“得了吧,别想了。”邱念山挥挥手,又忽然低下头,小声说:“我他妈也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你演过《窄楼》,”他伸出手来对着喻修景点了点,“这个圈子里有点儿良心的人不多了,我多小开始演戏的,你知道吗?”
“网上说是十岁?”喻修景说。
“你还知道这些啊,”邱念山笑笑,“还要小一点吧,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带着我上综艺,谁他妈愿意被那个闪光灯一直闪啊……”
“后来他老人家说我不学无术,就演戏有点天分,我也不想读书了,就干脆开始拍戏。”
“可是你真的很有天分,”喻修景想到第一次看他演戏的时候,“你好像很容易进入一种情绪,然后又很容易地出来,我就不行。”
他得真的活成这个人。
“这种就算天分了吗?”邱念山挥挥手,“那我给你吧,送给你,我不想演戏了……”
喻修景遇到过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要一个角色,只有邱念山说,他不想演戏。
“你还不懂,”邱念山笑得很厉害,“这里的人鼻子跟狗一样,谁身上有钱味儿就朝谁去,谁身上钱味儿多,谁是老大。”
进了电梯,到喻修景快要下的时候,邱念山忽然说:“如果有一天我退圈了,我们就是兄弟,怎么样?”
喻修景对兄弟这样的词很陌生,他走出电梯门,又听邱念山补充:“就是好朋友,你是我第一个圈内朋友。”
“真的吗?”喻修景有点惊喜,电梯门缓缓关上了。
他还记得要给徐祁年打电话的事情,在走廊里就给他发短信问在不在。
徐祁年说在,但是在洗澡。
喻修景干脆自己也去洗了个澡,回来之后给徐祁年打过去。
明天上午也放假,小胖晚上要和其他演员一起出去玩儿,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喻修景对着电话说:“我们晚上去吃了烤肉,我只喝了一点点酒。”
“嗯,今天晚上家里来了几个亲戚,我也喝了。”徐祁年说。
“你还生气吗?”喻修景小心地问。
徐祁年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是不是傻?”
喻修景:“嗯……”
徐祁年叹了口气:“不生气。”
因为酒精,喻修景比平时要大胆一些,情绪也更敏感。
“哦,那就好,”喻修景还笑,“我怕你今天晚上都不理我。”
“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过票没有?”徐祁年问。
春运的票实在是太难买了,火车飞机喻修景都看过了,有票的话得要到初七八。
“好晚,”徐祁年说,“我们多长时间没见面了。”
“我也不想的,”喻修景脑袋往枕头里一埋,“我想你,哥。”
“这次原谅你,”徐祁年语气好了一点,“下次不准说让我走了。”
喻修景没说话。
这点沉默又把徐祁年点着了,他冲手机说:“喻修景,反正我们的事儿我告诉我妈了,你以后就是要跟我结婚的,我们北方管这个叫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