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你也就感冒了,”白念有些生气,拉着严时律的手站了起来,语气严肃道,“别喝水了,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呢?”张黎阳这才注意到了他们的对话,好奇道,“烧烤马上就来了。”
白念扬声道:“买点儿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严时律被他拉了起来,刚走了两步,又听白念说:“穿上羽绒服。”
白念绷着脸,看起来还挺凶的。
身高一米九的严时律,看上去冷酷又嚣张,而现在却被软乎乎的白念拖走,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真该用手机拍下来,”张黎阳看得啧啧称奇,“严哥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白念把严时律拉到旁边的服装店,这才终于停了下来,几乎是在命令:“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我不用。”
严时律说完,转身要走,被白念张开双臂拦在了门口。
后者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不容置疑的表情。
严时律:“……”
售货员忍不住笑了:“小弟弟,给哥哥买衣服呢?”
白念点头,一脸严肃:“他衣服被打湿了,你看有没有适合他穿的。”
售货员拿了件衣服过来,介绍道:“这系列的卫衣就很适合哥哥。”
“不是兄弟。”严时律转身,拿起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
“这个也不错,适合哥哥的气质,旁边还有白色版本的,弟弟穿也很适合。”
严时律本来还想纠正,听到对方那句话却顿住了,沉默地拿着衣服进了更衣室。
等他换了衣服出来,白念已经把钱都付了。
白念:“你衣服都湿了,直接穿这个吧。”
严时律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听到他要把衣服穿走,服务员拿着剪刀过来给他剪标签。
严时律却后退一步躲开,把剪刀递给白念:“你帮我剪。”
“也行。”白念没想那么多,接过剪刀站在了严时律身后。
严时律比他高了大半截,白念要踮起脚才能够到他后颈。
剪完标签后,白念找服务员要了个购物袋,把严时律换下的衣服打包。
然而离开前,服务员却递给了他两个袋子。
“这是……?”白念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严时律已经接过袋子朝门外走去。
“你哥哥帮你买的衣服,”服务员笑了起来,“他身上同款白色的。”
白念不想要,可是严时律已经走了,他想退都没东西退。
白念没办法,只得追了出去:“你怎么也给我买衣服了?”
此时,天空中飘起了小雪。严时律站在雪地中看他,头发上落着片片积雪。
他抬手拨掉白念头上的雪花,缓声道:“我不能白收你的。”
白念:“可你本来就是因为帮我,才会打湿衣服。”
严时律:“那是我自愿的。”
“可……”白念还想辩驳,严时律突然拉着他羽绒服帽子,直接把他脑袋挡住了。
白念:???
干什么啊!他在好好儿说话呢!白念愣了一下,有些恼怒地取下帽子追上去。
严时律大步行走在雪地中,嘴角微挑,双眸亮如寒星,露出了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
白念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
“你们终于回来了,”张黎阳端了两大杯啤酒过来,“迟到了啊,每人自罚三杯!”
白念能喝一些低度数酒,听说这家店的啤酒是德国生啤,烧烤店的必点饮料。他于是没有拒绝,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很快,他们点的烧烤都上了,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一大桌。
“牛肉你要吗?”孟柯俊拿起一串烤好的牛肉问他。
对方都直接拿了过来,白念不好拒绝,点头道:“谢谢啊。”
“哟,服务这么到位呢?”张黎阳开始起哄,“老孟,也给我拿一串牛肉呗?”
“滚!”孟柯俊笑骂一声,没过多久,又拿了串羊肉串放到白念餐盘里,“羊肉串也很好吃,你试试。”
白念:“……”
这里的羊肉是肥瘦相间的,味道还可以,但是吃多了就腻。白念刚才已经吃过一串了,胃有些不舒服,不想再动。
孟柯俊还在安利:“你试试,真的特别好吃。”
“行吧。”反正再多吃一串而已,应该还是能吃下去的。
白念拿起羊肉串,还没来得及
张口,旁边突然横过一只手,拿走了他手里的竹签。
“他胃不舒服,不能吃太油腻。”严时律拿着羊肉串,淡淡道,“我帮他吃了。”
孟柯俊没吭声。
严时律挑眉:“怎么,不愿意?”
“没有。”孟柯俊摇头,暂时没再帮他拿东西。白念隐约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服务员端着两盘刚烤好的肉串走了过来。
张黎阳抬头看了一眼,乐了,连忙对服务员道:“他点的,放他面前。”
白念面前多了一堆半透明的东西,撒满了调料,看不出是什么部位。
“我点的?”白念有些好奇。
“没错儿,”张黎阳点头,“就是这个。”
白念不认识,试探性地咬了一口。很难形容那种口感,硬硬的,嚼起来咯吱咯吱响,但味道还不错。就是吃完一根,腮帮子有些疼。
他揉了揉脸颊,打算喝一口水缓一缓。抬起头,就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
张黎阳:“怎么样?”
白念:“味道还行,就是有些费牙。”
说完后,他把餐盘递到对面,没一个人动。
白念:“你们不吃吗?”
“算了算了,”张黎阳摇头,“这玩意儿我有心理阴影,我怕晚上做噩梦。”
“什么啊,还会做噩梦?”白念不理解,“不就是吃的东西吗?”
不就是吃的东西吗?
张黎阳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由衷道:“是我小看你了,还是你牛逼。”
白念其实也没觉得很好吃,但这毕竟是他点的,放着也太浪费了。他缓了一会儿,又拿起一串往嘴巴里塞。
这串吃完,他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
白念看了一圈桌上的受害者名单,最后拿起一串递给严时律,卖力推销道:“严哥,你要不要尝尝?味道很好的。”
严哥……
严时律动作一滞,他低头看了白念一眼,默默接过了对方手里的肉串。
第一串很快就吃光了,白念大喜,连忙又递过第二串:“味道确实不错吧?再试试?”
严时律默默接过,还有第三串,第四串,第五串……最后,他一个人把剩下的东西全解决了。
白念很高兴:“原来你这么喜欢吃啊,看来我点得还是不错。”
严时律:“……”
吃完饭后,他们结完账步行回酒店。
屋外下雪了,白念戴着帽子,很兴奋地在雪地里踩来踩去。
严时律提着衣服袋子走在身后,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刚从室内出来,他脸颊罕见地有些红。
“严哥,请让我采访一下。”张黎阳满脸兴奋地凑了过来,“一口气吃完五串烤牛鞭,你现在身体状况如何?”
严时律:“……”
张黎阳:“有没有那种热血沸腾的,身体快要烧起来,恨不得立刻发泄的感觉?”
“有,”严时律点头,冷冷道,“我现在特别想揍你一顿发泄。”
张黎阳:“……”
你就装吧,看你今晚怎么熬!
第32章
张黎阳翻了个白眼, 懒得和严时律多说什么,跑到前面问白念:“明天一起去泡温泉吗?”
白念:“房间里不是有温泉池?”
“那哪儿能比得上室外的?”张黎阳摇头,“明天那家是火山温泉, 还是唯一一个有活水的温泉池,不必酒店里那个小浴缸强?”
“也可以, ”白念点头, “正好我带了泳镜泳帽, 顺便还可以练一下游泳。”
“你还没学会游泳呢?”张黎阳笑了起来,“小学学,初中学, 这都到了大学了, 你还在学。”
“那、那只是因为……”白念霎时涨红了脸,磕巴道, “因为我之前都没有认真学而已。”
“也是, ”张黎阳点点头,“你小学溺水过,有阴影也正常。”
白念愣了一下, 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茫然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张黎阳乐了, “你这种糗事我能记一辈子, 自己都不会游泳,还偏偏赶跳下深水区救人……”
“张黎阳。”严时律沉声打断了他的话。
张黎阳不满抬头,却看到严时律的目光落在了他身后。
路边站着一个人影, 是和他们一起出来玩的贺骁。室外气温零下四季度,他却只穿了一件卫衣, 有雪落在他头顶, 他本人也毫无察觉。
张黎阳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不再开口。
贺骁站在街头,静静地看了白念足足四五秒,这才走了过来,缓声道:“白念,我有事找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白念装糊涂:“好啊,你说吧。”
“我想单独谈,”贺骁往前一步,语气中带着一丝祈求,“给我十分钟就好。”
白念顿了顿,转头对严时律和张黎阳说:“我和贺骁谈一点事,那你们先回去吧。”
白念和贺骁走远,张黎阳这才回过神来,纳闷道:“你刚才干嘛不让我把话说完?”
严时律收回视线,淡淡道:“这件事以后别告诉别人,也不要对白念说。”
张黎阳:“为什么?”
严时律:“白念觉得太丢人了,不想被别人知道。”
“也是,”张黎阳点点头,“跳下深水区救人,人没救起来,反而和别人一起被淹了。要是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也巴不得早点忘记。”
严时律没有回答,转身走向了酒店。
“不过贺骁找白念做什么?”张黎阳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好奇,“什么事情非要叫过去单独谈?”
……
“你找我有什么事?”白念仰头看向贺骁,“现在可以说了吧?”
贺骁却只是看着他,眉头皱得紧紧的,仿佛陷入了重大的抉择中。
“你穿这么少冷不冷?”白念又说,“不然我们去酒店里说?”
“不用。”贺骁这才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慌乱,不复之前的镇定。
白念站在雪地中,有些好奇地抬起头。
“对不起!”贺骁突然朝他鞠了一躬,很大声地说,“对不起,我之前做了一些伤害你的事情!”
白念愣了一下,没想到贺骁竟然是要和自己道歉。
“怎么突然说这些?”白念有些茫然,但还是开口道,“没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
“你没生我气?”贺骁猛地仰起头,眼睛也亮了起来。
白念摇头:“至少现在没有了。”
而且说到底,贺骁只是烦人了一点,也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过他。
“那、那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贺骁再次皱起了眉,脸上流露出迷茫的神情。
“我没躲你呀,”白念歪了歪头,“我现在不是还在和你说话
?”
贺骁愣了一下,他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一时间又找不出问题。
“那你,”贺骁顿了顿,有些急切地往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那你以后也能不躲我吗?”
白念被他吓了一大跳,连忙抽出双手后退一大步:“你干什么?”
“对不起,吓到你了吗?”贺骁又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拘谨地站在旁边,像是一只太过热情而被主人拒绝的大狗。
“我只是……”他别过脸,神情恼怒,耳廓却泛着红晕,“我只是,以后想多和你在一起而已。”
白念心脏顿时一沉,心中隐约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喜欢你!”贺骁仰起头,几乎是急切地说,“白念,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夜空中下起了雪,弥漫了山川和田野,到处都是簌簌的落雪声。
……
白念戴着羽绒服帽子,双手抄在口袋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往酒店走。
雪越发大了起来,伴随着阵阵冷风打在他身上。哪怕他把自己裹得再严实,但在这种极端寒冷的天气里,身上的热气也被冷风一点点带走。
室外风雪弥漫,能见度不到十米,路上行人寥寥,只有几站路灯孤独地立在路边。
白念呼出一口热气,拉起衣领,加快脚步往酒店走去。500米不到的距离,在这一刻,却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
然而当他走到了一座石桥旁,却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一看——
寒冷的北国冬夜里,严时律撑着一柄长伞站在桥头等他。
夜风呼啸不休,他独自站在路旁,安静又坚定,宛如一尊古老的雕像。
白念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有人举着一把伞,走到了独自挣扎的蝴蝶人身边。
北风裹挟着鹅毛大雪,从他们中间席卷而过,吹向了更高的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严时律抬脚朝他走来。
白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跑了过去,语气中带着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欣喜:“你怎么来啦?”
“大雪,你没带伞。”严时律现在他身旁,用雨伞把他浑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