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饵[现代耽美]——BY:西湖百晓生
西湖百晓生  发于:2022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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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恰开口,声音冰冷而平静,“我还活着,除非你们让我也死了。”
  他有无数种不上飞机的办法,除非他也死了。
  酒店房门“滴”的一声开了,“顾先生,有人找您。”
  可以擅自刷开他房门的,除了殷儒平还有谁……
  “来了。”
  他松开殷恰,转头对他说:“你先在这里。”
  酒店隔音好,外头的琐碎声传来,殷恰听得并不真切。
  “爸,要是让他见了他不就知道……”
  “殷素死不死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俩结婚。”
  “可是!”
  “没有可是,你现在就让他出来,带他去。”
  殷恰趴在门上,听到有脚步靠近时慌忙后退了几步。
  “出去吧。”
  顾沉飞牵他出门,看到沙发上熟悉的背影时殷恰脚步还是不由一顿,“父亲。”
  殷儒平回过头,眼神的锋芒一如从前,鬓角却多了几道银丝。
  殷恰迎着目光向前走去,几乎每走一步就打一个颤,好像戒尺下一秒就能从他背后抽来。
  站到殷儒平跟前时,他低下头,声音怯懦地重复,“父亲……”
  “你就非要去见他?”
  冰冷的声音降下,殷恰咬着牙,克制着自己顺从的本能坚定道:“对不起。”
  锃亮的皮鞋尖在地上点了点,殷恰一颗心像是要跳出喉咙,堵在嗓子眼让他下一秒就能窒息。
  “顾沉飞,送他去吧。”
  殷恰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了眼盯着殷儒平,一时间竟然忘了这样的失礼。
  殷儒平没有计较,眼尾反而柔和下来,“去看看吧,婚礼还有两个月,不急。”
  他把殷恰送到门口,见人消失在转角时拉住顾沉飞,眼神阴郁下来,把东西不着痕迹地往顾沉飞手里一塞。
  “我嘱咐你的事情,要快。”
  顾沉飞手里多了一袋药,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应下,收进西装口袋。
  走廊尽头,殷儒平目送两道相隔甚远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
  他不再需要殷素了,更不需要殷恰。他不缺时间,现在他需要的是一个孩子,一个从小由他掌控的人,从头开始。


第66章 哥哥
  黑色轿车停在大门前,没有司机来给他开门,只有从驾驶座下来的酒店门童将钥匙递到顾沉飞手中。
  “他还活着对吗?”殷恰注视着门童离开,看向顾沉飞时眼神沉寂下来,“死人为什么不敢让人找到?”
  顾沉飞眉心蹙了蹙,把人塞进车里。
  “死没死的又有什么差别……”
  车厢内细微地沉下一口气,很轻,空气中却能感受到气息的颤动。
  这就是殷素一直以来的生活吗?欺骗,杀伐,算计,勾心斗角……
  殷恰空洞地盯着前方,眼眸中的疲惫早已盖过迷茫。
  他垂下眼眸,深知哥哥只会过得比他更辛苦。
  殷恰抿着唇,牙齿咬得下唇越来越紧,感受到一阵尖锐的刺痛时,眼中才闪过一道锋芒。
  “离我远点。”
  顾沉飞单膝跪在他身旁,手伸向后窗时,身体同时压迫下来。
  殷恰皱了皱眉,下意识偏过头。
  “就这么恶心我?”
  顾沉飞捏住殷恰下巴掰回他的脸,见到他厌恶的神色时嘴角勾起一道冷笑,从窗下抽出的领带在皮质坐垫上拍出一道鞭响。
  “顾沉飞!”
  殷恰用力推了一下顾沉飞肩膀,丝滑厚重的皮带盖上他眼睛,他被迫向后仰头,下一秒就感受到后脑被系上一个死结。
  “你敢扯下来一下都再也见不到哥哥。”
  殷恰没再说话,刚刚向后那一磕,嘴唇内侧被咬住的地方瞬间渗出腥咸的味道。
  他要带哥哥走,不惜一切代价。
  顾沉飞几乎开过一个路口就要转一次弯,没拐几下,殷恰恶心的感觉就从胃里翻滚上来。
  “真是难为你,这么高看我……”
  蒙了眼还害怕他记路吗?殷恰嘴角微微抬了抬,他倒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能耐。
  一脚刹车下去,顾沉飞回头看了殷恰一眼。
  倒是乖乖的没碰领带一下。
  明明应该感到省心,顾沉飞心里却像被压了一块石头似的堵,额头也被无意挤出几道细纹。
  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拍打在方向盘上,顾沉飞灌了口水,再看向殷恰时眼中满是不悦。
  原来沾上殷素的事,他也是可以听话的。
  汽车在公路上疾驰,殷恰恶心的感觉这才被压下去一点,但还是胸口闷闷的不舒服。
  顾沉飞瞥了眼后视镜,殷恰一动不动地侧躺在后排,苍白的嘴唇不均匀地染上血色。被遮住双眼后,鼻梁到唇峰的轮廓被凸显得愈发清晰,像是被艺术家精心捏出来的一般。
  顾沉飞看了两眼,隐约觉得殷恰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冷艳和清丽矛盾又融合地共存在这张漂亮的脸蛋上,明明什么都没变,却像是雕刻品被注入了生机,那是一种想要挣脱的生命力,像艺术品也有了脊梁,散发着令人难以接近的气质。
  思绪一闪而过,他望着殷恰的脸怔了怔才仓促地收回视线。
  车子开上一段不寻常的土路,殷恰好不容易平复一点都恶心又弥漫上来,忙撑着坐起身。
  “顾沉飞,你不想让我吐你车里就别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
  他面色看着比在酒店里还要差,惨白得跟张白纸一般,顾沉飞瞟了一眼,目光重新投向路面时猛踩了一脚油门,“就快到了,没绕。”
  他真的没绕,这段路一直持续到手闸拉起的那一刻。
  殷恰几乎是被顾沉飞搀扶着下了车。
  “给我把领带摘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蒙了眼,他还从来没这么晕车过,殷恰吞咽了几下,努力压下胸口的反胃感。
  顾沉飞从他身后解开领带,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是他从没见过的一套别墅,灰色砖墙上爬满青苔,周遭树木死的死枯的枯,和这栋别墅一样没人打理,被遗弃。
  殷恰环视了一圈,他还从不知道纽约周边有这种地方,死的,荒的,没有生机的。
  地上的落叶也不知枯了多久,踩一脚就发出一片断裂的脆响,像是踩在尸体上,没有生命。偶尔听到几声凄烈的鸟鸣,大概是鸟儿也想从这片地方逃开。
  殷恰眼睛红红的,嗓子有些酸。
  所以哥哥就被关在这种地方……
  “跟我进来吧,先转个身。”
  殷恰背过身,听到密码锁“滴”的一声时才被顾沉飞拉进屋里。
  “小恰,我先说,我不希望你见他是为你好。”
  “骗我他死了也是为我好吗?”
  以为殷素死了的那一刻,他才是要死了。
  殷恰恨恨地甩开手腕上的手,大跨步往客厅走去,“他在哪里,我现在就要见他。”
  哥哥就在这个别墅里,他离自己这么近这么近。
  殷恰声音都在颤抖,从踏入这个房子的那一刻,一颗狂跳的心就像要被捏碎了。
  “二楼就一个房间,你上去就看到了。”
  明灭的火光在顾沉飞指间闪动,他吐出一口烟,凝视殷恰背影消失在缭绕的浓雾后。
  空空荡荡的房间只摆了一张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和几个护士坐在房间角落,见有生人进来,立马站起身。
  “殷先生?”
  其实根本不用确认。
  门口站着的人几乎是一个翻版,同样脸色苍白,却也比床上那位看着健康饱满。
  沾着血的嘴唇上下启合,医生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似的痴愣地注视着他。
  门被推开的一瞬,死寂的别墅像是打进一束光。
  他就这么平静地站在门口讲话,那种美却是汹涌,令人窒息的,四两拨千斤。
  奇怪的是明明他看上去身体也不好,脸色更是难看……
  “你听不听得见人说话?我叫你们出去。”
  殷恰有些恼火,从他见到这个别墅起这股火就从小腹开始烧,这些人对他都这样,那对哥哥更是……
  “出去!”
  医生有些看呆了,一时忘了接话,“哦哦,抱歉先生,我们得二十四小时守在这里。”
  “那转过去,面墙。”
  殷恰皱着眉,见他们都背过身时才稍稍舒展开眉心,快步向床边走去。
  冰冷的房间,冰冷的仪器,只有生理监视器上那条起伏的绿线给他带来了一点点安心。
  连个椅子都没有……
  殷恰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见到哥哥那一刻,他几乎不敢认——这个苍白的,浑身连着仪器,插着氧气管的人是他哥哥。
  那个从小守着他,照顾他,说会保护他一辈子的人就这么冷冰冰地躺在病床上。
  那个意气风发的人,那个无所不能的人……
  无所不能的人怎么会生病?无所不能的人怎么,怎么可以憔悴成这个样子??
  殷恰肩膀不停地抖,轻轻的啜泣越来越失控,直到眼泪肆无忌惮地顺着脸颊滴落在雪白的床单。
  他凝视着殷素,忽然委屈地好想骂他,甚至想打他,想怪他当初干嘛非要跑到洛杉矶去。
  明明他们不是不可以逃,他不是非要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安稳未来,他也可以过躲躲藏藏的一辈子,只要是和殷素在一起。
  他真的好想骂他,却吻上了他。
  殷恰撑着床,细密的睫毛微微颤栗,眨了几下眼睛泪珠就晃悠悠跌落,顺着哥哥的脸轻轻滑到唇边,最后化开在这个青涩的吻中。
  嘴唇都干了……
  殷恰心疼得唇都在颤,粗粝的唇刺着他的嘴,更扎着他的心。
  这样会不会舒服一点?会不会不那么疼?
  殷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问,难过地知道即使开口哥哥也不会回答。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像小时候摔跤时哥哥小心又无助地吹他伤口,现在是他反过来亲吻哥哥,只希望他不要再难受,亲亲就不疼了。
  殷恰吻着他,视线哭得得模糊成一团,他眨了眨眼,试图看清哥哥的样子,透过氤氳的水气却映出一双迷蒙的眼。
  “恰恰不许哭……”


第67章 烟雾
  听到哥哥声音的那一刻,仿佛有一束光降下,温暖,闪耀,夺目得让大脑空白。
  眼泪彻底击败理智,更加失控地泪眶中宣泄而出,殷恰后知后觉地想开口,才艰难地从喉间挤出一个“哥”。
  “不哭了乖乖,把哥哥脸都哭湿了”
  漆黑的瞳孔布满疲惫,却依旧遮盖不住目光中的柔和。
  殷恰对上这双眼睛时怔了怔,忽然用力在殷素唇上咬了一口,两片苍白干裂的嘴唇这才有了点一闪而过的血色。
  殷恰盯了几秒,随即又号啕大哭起来,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你不可以再走了!不可以!”
  殷素笑着咳了两声,想捋捋他的头发,他艰难地抬手,却只能虚虚落在殷恰后腰。
  殷素嘴角浮出一丝苦笑,安慰地拍了拍怀里的人,“好了好了,哥哥不好。恰恰不哭了,嗯?”
  殷恰伏在他肩头,悲恸得浑身都在颤抖,嗓子酸涩得说不出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恨不能这辈子就这样黏着他了。
  “不难过了,哥哥还好好的是不是?”
  握在他腰上的手顿了顿。话音刚落,殷素就剧烈咳嗽起来,越想克制反而咳得越厉害。
  “你!你还说你好!”
  殷恰恼火得气都喘不匀,慌张坐起来才发现哥哥原本干净的衣服洇红了一小块。
  “我压到你伤口为什么不说?!”
  “小伤,好久没抱恰恰了……”殷素说着就要伸手去搂他。
  还笑!还笑!!
  殷恰撅着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要不是看殷素受伤,他恨不能往他胸口锤上一拳。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扯开哥哥的衬衫,衣服下的绷带被血浸透得还要厉害,殷恰手指都在发抖,指尖刚触碰到殷素的胸就弹开了。
  他吸了吸鼻子,心疼得声音打着颤,“疼不疼……”
  “不疼,看到恰恰就不疼了。”
  “你骗人!都被戳了个洞了怎么会不疼!”
  鬼知道他没有哥哥的这一个多月是怎么过的,从今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殷素。他要他健健康康,一块肉都不能少。
  他要带哥哥走。
  “哥……哥你都瘦了,他们没给你好好吃饭是不是?”
  殷恰心疼坏了,他好想抱抱殷素,再亲亲他,可看着这副身体他却哪儿都不敢碰,最终只是伸手抚向他的脸庞。
  “还好……”
  殷素话还没说完,就见殷恰一抹眼泪,火急火燎地回头大喊:“你们是不是没给他好好吃饭?”
  “吃了,都吃了。”殷素眼尾带着温和的笑意,轻轻拽了拽殷恰袖口,“转过来,让哥哥好好看看你。”
  没事就好,人还在就好。
  殷素看人还是鼓着一张小脸,眼眸像盛了一汪水般柔和下来,“哥哥真的不痛,看见恰恰就不疼了。”
  “骗人……”
  一滴泪珠滑落眼角,殷素的每一句话都抽得他心颤。殷恰肩膀耸动着,越哭越伤心,无论殷素怎么安慰都止不住泪水。
  他没想到再看见哥哥心会这么疼,疼得一颗心都要被呕出来了。
  上次见明明还好好的,直升机失事他都躲过了,这次又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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