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办地回抱住他,心想这小孩都上小学一年级了,还做出这样的举动可真是幼稚,但又莫名觉得徐心诺有点可怜。
于是司机来时,庄逢君用了一起写作业的理由,把长在自己身上的徐心诺也带回去了。
后来因为徐春华没下班,庄逢君只好又把徐心诺带到自己家里,幸而这天,秦玲和保姆都在,秦玲热忱地接待了徐心诺这个邻居,让他去庄逢君屋里写作业,又让保姆多做一个菜。
晚上徐春华听说了这件事,在庄家当场大骂徐父一通,方把孩子接了回去。
但从那以后,庄家慢慢就成了徐心诺写作业的常去之处。后来徐心诺跟庄逢君混熟了,还趴在他耳朵边上吹过彩虹屁:“我觉得你比我爸爸和奶奶还好。”以及如果有长辈问徐心诺最喜欢谁,也是第一个是徐春华,第二个是庄逢君,第三个是幼儿园时的某个阿姨,偶尔在挨了徐春华打的时候,庄逢君的顺位还能往前再提一名。
呵,等闲变却故人心,想不到如今全都忘得精光。
庄逢君喝了一口汤,问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虽然记不清楚,深谙自己小时候什么德行的徐心诺还是有点心虚,视线到处游移。
庄逢君淡淡地评价:“小白眼狼。”
徐心诺左顾右盼:“我不是,我没有,你干活是不是很辛苦了,今天我来刷碗吧。”!
第31章
所谓刷碗,就是庄逢君看着徐心诺把沾油的碗筷收拾起来,扔到洗碗机里,启动,还不知道会不会记得拿出来。反正多半还要庄逢君记得这回事。
以上,就算完成了一次糊弄的家务。
庄逢君并未跟徐心诺斤斤计较。
饭后,庄逢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使用平板电脑看文件和回邮件。
他自己的卧室有书桌,以及符合人体工程力学的办公椅。那张书桌是房东的,椅子是助理小高特别去买的,两把,让人送货上门,办公舒适度更高,但庄逢君不想进去。
大概就是得益于他的身体力行,徐心诺这才也养成经常在客厅活动的习惯。
这是个好习惯。
在同一屋檐下,两个人各忙各的,互不影响……这么说大概不精确,还是有影响的,徐心诺几乎像一个信号干扰器,不停地搅扰庄逢君分心。
在过去,庄逢君的时间总是分割得很精准,几点几分,应该在做什么,但现在,则只能模糊地把一个下午归纳为:用于办公两个小时,帮徐心诺找掉在地上的乐高积木一刻钟,思考到底什么时候开口要求确立关系比较合适一刻钟,思考将来的婚礼是大办还是简单操办五分钟,听徐心诺在东拉西扯的零散时间合计约半小时……
总之效率低到令人发指。
但这种干扰,并不让庄逢君觉得麻烦,相反是种颇为柔软惬意的体验。就像秘书办那个养猫的员工周末也总是发朋友圈,甜蜜地“抱怨”猫非要躺在键盘上,导致自己无法工作。
现在当老板的也不想工作,因为徐心诺又在喊他名字了:“庄逢君。”
庄逢君问:“什么事?”
徐心诺道:“我想起来了,咱们好像真的一起吃过饭啊。”特指小学时那一次。
庄逢君眼睛盯着屏幕:“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徐心诺不知在想什么,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
然后又说:“你知道吗,那个中年女人其实是我爸的小,也是我的继母。”
庄逢君说:“我知道的。”
徐心诺很老成地摇头:“小时候我觉得她这人很坏,每次见到都感觉要气死,现在纯觉得她这人很瞎,都见过我奶奶是个那样的人,就这样还敢跳进火坑。不过她带的那个小孩,算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妹妹,可能觉得孩子都有了,婚也离了,不结婚还能怎么办?”
“当小有风险。”庄逢君评价,“提
前做好风险调查很重要。当然,最好还是不要当。”
“不说这个了。”徐心诺坦然向庄逢君道,“说起来,怎么感觉那时候我们关系还不错。”
说这话的时候,徐心诺把已经完成的瓶中船丢在茶几上,然后自己跳上沙发,跪在垫子上,细瘦的胳膊压着庄逢君的肩膀,并没太用力,庄逢君却仿若肩扛千斤,不敢乱动。
庄逢君想了想,斟酌道:“本来就是这样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半分心虚,担心自己好像个渣男,试图粉饰自己刻意疏远的罪行。
不过徐心诺没有在意。他性格里记吃不记打的那一部分天性又开始发挥作用,摒弃掉所有庄逢君对他冷脸的记忆,其实是有很多美好时刻的。年幼的他在很多时候,甚至希望庄逢君是他哥哥就好了,那样走到哪都有义务带着他一起去,还可以每天都跟他一起回家。
就算最后没有成真,至少也不该变得互不搭腔,老死不相往来吧?
徐心诺乖乖地说:“好吧,可能有些事是我太计较了。我也有不好的地方。”
庄逢君其实觉得一点都没有,但他笑了笑,似乎嗅到一种冰消雪融的气息。
为了掩饰情绪,他顺手从茶几上捏起徐心诺的瓶中船,佯作观察,透明外壳组成细长的瓶身,瓶底装了许多浅蓝色的海洋颗粒,上面“漂浮”着一只精致小巧的帆船。
它还有一个棕色的底座,上面装着指南针,庄逢君伸手,把瓶子轻轻放在上面。
“对了,说起来,我们还有一个说好的——”徐心诺小心翼翼地提醒。
他的绝版黑珍珠号!
“问过了,还在的还在的。”庄逢君说,“你如果表现得好,我找朋友要来给你。”
徐心诺立刻抬起胳膊,改压为捏,狗腿地给他揉肩:“君哥~工作辛苦了~”
庄逢君享受地翘起二郎腿:“力度可以再大一点。”
徐心诺说:“您看这样行不行?”
庄逢君说:“还可以,继续保持,多谢。”
徐心诺似乎觉得他鲜少如此,笑点很低地咯咯笑了起来。
庄逢君的肩膀宽厚坚实,他是个自律的人,在繁忙的工作里还保持了健身的习惯,维持着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这会儿他穿了一身深蓝纯棉的家居服,头发也没有定型,整个人看起来年轻温和。徐心诺捏着他紧实的斜方肌,突发奇想:“话说你有没有胸肌?”
“……徐心诺。”庄逢君不得
不给他科普,“是个人都有肌肉。你也有。”
“你知道我说的哪种,你不是经常健身吗?”徐心诺问,“那腹肌呢?”
“有。”庄逢君未卜先知地回答,“但是是隐私,不给你看。”
毕竟真看起来就很麻烦,怕不是今天要变成生米煮成熟饭,先上车候补票的戏码。
以至于之后徐心诺一直在说他“小气”“不会吧不会吧泡健身房的人谁没发过腹肌自拍啊”“你是不是在骗我”甚至“你是不是其实有小肚腩”,庄逢君都心若磐石,不为所动。
但是庄逢君那点感动已经烟消云散,甚至想回身打他一顿。
作为一个Gay,徐心诺在别的同性面前,还有自觉避嫌的意识,到了庄逢君跟前,却完全失去警惕性,这让庄逢君不知该不该沮丧,是不是他被自动踢出了潜在求偶对象范围。
约等于跟彭家乐跟马小涛一个待遇。
平淡无奇只是还算和谐的同居生活就这么又过了两周。
期间,一切都风平浪静,毕竟现实还是和电视剧有一些差距,既没有两个人洗澡之后被水滑倒嘴唇戏剧性地贴到一起,互相之间也都没有什么机会喝得酩酊大醉,以至于庄逢君暂时望不到酒后乱性的可能。唯一发生的就是庄逢君的厨艺在磨炼中稳定而缓慢地得到了提升。
还有就是许萍萍奉命来探望过一次,名义是给他们送家里保姆阿姨自制的泡菜。
当时徐心诺没在家,庄逢君既坦然又略有忐忑地迎接了她的巡检。
坦然是因为屋里什么值得怀疑的迹象都没有,一个人一个卧室,很和平。
忐忑纯属做贼心虚。
“真的什么都没有。你也看到了。”庄逢君说,“我这么老派的人,还是要先领证的。”
“没关系,你不用解释。”许萍萍也没想多留,扔下玻璃桶就准备撤了,“其实我家父母也就是担心他不会照顾自己,或者万一跟谁鬼混,心里没数,意外造个人出来什么的。不过你们俩的话,看起来应该没有这个功能,那就没事了。再多的不需要跟我说了。”
庄逢君还是叫徐心诺回来,个人一起出去吃了顿饭,好让许萍萍得以回去交差。
另外,徐心诺之前报名的那个线下赛,定下了初级海选的时间,并给所有选手发了通知。
这场赛事,据闻主办方有意做一期十二集的节目,在网上播放,试水之作成本不高,可能制作人都没抱太大希望,宣传也做得相当佛系,一副已经预见
到没人会看的样子。好在徐心诺他们这些朴实的参赛者,大多不太关心这些,想来也没几个人会指望靠这个出名的。
徐心诺临市的那几个朋友坐高铁赶来参加,交通尚算便利,只需半个小时即可赶到。
海选只是进行一个初筛,从乌央乌央的报名人群里,过滤掉大部分浑水摸鱼的参赛者,因此进行速度很快,每个人登记完资料,留了照片,花个大半天就搞完了。
不出意外,他们这帮老玩家闭着眼都能晋级,于是剩下的时间都花在了啤酒烤串上面。
正式的比赛会分阶段安排在之后的周末,其中还跨了国庆的时间。因此群里那个鸽姐暂时没来,说等小长假才来旅游,吴康自然也没有出现。倒是庄逢君也跟他们一起坐在大排档谈笑风生,从跟这些朋友见面开始,便俨然以徐心诺的发小自居,很快混了个脸熟。
还有朋友开玩笑:“哥们长挺帅啊,不会是什么明星吧?
庄逢君谦虚:“哪有?就是坐办公室而已。
其他人嘻嘻哈哈的,没人怀疑他的说辞真实性,因为他从头到脚没有超过两千块的单品。
在带庄逢君面基之前,徐心诺还隐约担心过他那贵公子的做派会跟自己朋友格格不入,不料庄逢君主动脱了所有奢牌,除了车还开着宝马。但仅凭这么一辆车,也证明不了什么了。
之后众人告别,赶高铁的赶高铁,回家的回家,进入下一周的工作循环。
回家路上,庄逢君开车,徐心诺扭头看他一眼,庄逢君今天彻底摆脱了正儿八经的着装,平价的白体恤牛仔裤加板鞋,全靠衣裳架子似的身材撑起来,倒也不难看。他那件体恤上,还印着一个硕大的黑色骷髅头,好吧,凭良心说,不仅是不难看,算是个有个性的帅哥。
只是令徐心诺感到出乎意料的是,在庄逢君的审美里,还有这样的一面——他并想不到庄逢君还会选择穿花色这么夸张的衣服,并由这个小细节发觉,自己似乎不够了解庄逢君。
或者说,了解了,又没完全了解。毕竟他们的关系疏远了七年,而一个人的审美、学识、爱好甚至性格,多少都是会慢慢改变的,徐心诺觉得自己大概是失去了对这一部分的把握。
庄逢君察觉了他过于直白的视线,问:“你在看什么?我脸上脏了?
徐心诺才意识到自己把眼睛长在了他脸上,嘴里却理直气壮:“看你好看不行吗?
庄逢君乐了:“可以啊。按眼收费,你自己拿小本本记一下。
徐心诺冲他撇嘴,皱眉,做鬼脸,庄逢君又笑起来:“幼稚。
回到家,徐心诺洗完澡,走到卧室,一摸电灯开关,只听“啪啪 几声脆响,火花闪了几下,似是老旧的电路不堪重负,白炽灯忽明忽暗几下,最后果断罢工,陷入一片漆黑。!
第32章
同居了这么些天,终于出现了一次意外事故,只是不怎么浪漫。
刚换好家居服的庄逢君闻讯赶来:“怎么了?”
徐心诺茫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停电了?”
往外一看,客厅的灯光倒还是亮的,其他家电也仍然正常运转。
庄逢君进入他的卧室,开关了几下大灯,又试了试墙上的插座:“应该电路烧了。”
眼下的秋老虎还厉害,室内不开空调,仍然觉得闷热。徐心诺跟在庄逢君屁股后头拽他衣服:“那怎么办啊?我手机还没充电呢。”
时间已近半夜,庄逢君也没别的办法:“这个点应该找不到电工上门,明天再说吧。”
“没关系,没电着就行。”庄逢君从他脑袋上扯下毛巾,稍微用了点力道,擦了一通徐心诺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像给小狗擦毛似的“到我屋里睡吧。你这头发怎么弄的?”
徐心诺“哎呦”直叫唤:“没关系唔,一会儿就晾干了唔……”
结果被庄逢君重新推回了卫生间,拿起吹风机,一阵大功率伺候。
他一手吹,一手拨弄徐心诺湿漉漉的头发:“你睡我的床,不听话就让你没枕头睡。”
换来徐心诺徒劳无功的挣扎,嘴里念叨着骂他“小气”和“假干净”。
吹完头发,庄逢君自己还没洗澡,把徐心诺赶去躺着。
庄逢君的卧室里,空调正开到一个正适宜的温度,床品是灰色条纹的,普通又冷清,但是触感很亲肤。徐心诺想起这还是自己头一次进他这个房间。其他生活用品不算多,井井有条地分布在书桌上,每一种都摆得横平竖直,充满了庄逢君式的秩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