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肆笑了笑,轻声问了句:“所以流星雨那天你许的愿是什么。”
“……”都听见了啊。
江识野手指又刮向他的太阳穴:“不告诉你。”
“僵尸。”
“怎么。”
“你想不想看我的电影?”
江识野手停了停。
对哦,他都还没看过岑肆的电影。
不知咋的,他老是忽略他实打实演过戏,没特别感兴趣。
好像还总惦记着他是运动员。
影帝的男朋友,竟没看过他电影,不成体统。他连忙说:“想。”
“……你要看的话可以翻一下,我再睡会。”
江识野瞬间又不想了:“那算了,我想和你一起看。”
岑肆又笑了下:“也行。”
他很快就睡着了。江识野这个姿势不太好一直按摩,最后还是把岑肆脑袋垫在沙发扶手上,坐在地上给他按。
地上很冰,岑肆的额头也很冰,额角有层细汗。
刚刚岑肆应该是被疼醒的。
那晚回家,江识野就让岑肆把病历给他看。
岑肆很潇洒地就给他找出来了。
然后江识野差点儿气到心梗。
“你这他妈什么洋文儿?”
本来病历就很天书了。
没想到还全是外语。
江识野只能对着两张脑部ct图发神。
岑肆老实承认:“这是匈牙利语。”
匈牙利语……
江识野白眼直翻:“……你就是故意的。”
“没有啊。”岑肆无辜脸:“我这家里只有这个了。”
“其他的呢,中文的呢,你天天跑医院,都干嘛去了?”
“可能在另一个家里。”岑肆说道,“僵尸医生,其实就算是中文的你也看不懂,下辈子当医生吧。”
“当个屁医生,下辈子你都不会生病。”
他脱口而出,岑肆却明显一怔,心被骤然捏了一下。
他随即又笑:“那你这辈子当医生好了,你要是当医生我可能早就好了。”
江识野懒得理他的嘴贫,翻着病历拍照,文字识别。
拿着手机翻译器,一句一句地翻。
边翻边说:“你另一个家是庄园那个吗,我们明天就去找中文病历。”
“……你明天不是拍mv吗,我还要陪你来着。”
“改成后天了,明天去庄园。”
“僵尸医生,你这又是白跑一趟。”岑肆不忍他这么担心了,“我直接告诉你吧,我就是脑袋长了个瘤子,然后血液也有点儿问题……”
江识野一怔:“你血液也有问题?”
“我妈有血液病,有点儿遗传。我哥也有,你别担心。”岑肆把他腰环住,“行了吧,不用再去找病历了吧,那个我真忘了在哪儿了,说不定在医生或者岑放手上。”
“不行,我还是想去,”江识野斩钉截铁,“顺便去看看窈窈袅袅,她们不是又要出国了吗。”
庄园那个家,在岑老爷子过世后就不常有人住,一般就是大家子聚会时才有些人气。
窈窈袅袅随她们父母长居国外,这次也是就着暑假暂居。
但她们又要去环球旅行了。
所以江识野急着想再去一趟。
当然不是对两个萝莉有那么深的眷恋,他只是想去看岑肆的房间。
这么做可能不太厚道,但江识野不管了。第二天到后,趁午休时间双胞胎的爸妈、岑肆都在睡觉,他就一手牵着两个间谍,任着她俩带路,坐着别墅内的电梯,左穿右穿,来到岑肆的房间。
这不是岑肆常住的房间,他跟随岑放一直在枫城待得时间更多。
也就当年重病回国是在这儿休养。
所以房间里的生活痕迹很少。
但立在角落的击剑包很显眼。
已经有灰了。
柜子里满满的奖杯和金牌,叠得几套国家队服。
却上了锁。
江识野立在柜子外面看,没找到当年岑肆给自己留下的那套衣服。
他不信岑肆说什么把它烧了的鬼话。
一定还在。
这些东西都在。
尘封着,纪念着。
“哥哥快看,这就是骑士剑!”
袅袅拉开击剑包。
江识野转头。
包摊开,
击剑、击剑服、手套。
还有那件熟悉的红白相间的外套。
江识野跪在地上,这下不管衣服有没有灰,立马像18岁那样把它捧起来。
闻了闻,像闻消失的时光。
很奇怪,甚至还有股洗衣粉的味道。
他又去拿击剑,好久没有触碰的玩意儿:“……你们有看过四仔哥哥拿起这剑吗。”
双胞胎摇头。
她们太小了,连岑肆的健康时期都经历得很短暂,不懂击剑,只知道岑肆是冠军。
曾是。
“四仔哥哥不会拿的,他说这是芬斯国王的骑士剑,他是留着纪念的,不能拿。”
可是国王就是他啊……江识野看着击剑包边大大的七个字母——Fencing*,总算明白这个国为什么叫芬斯。他笑了,嘲笑他怎么这么中二幼稚,也苦涩他那未竟的心思。
他拿起手机,给《潮流芭莎》的负责主编Alisa发了条微信。
之前Alisa问过岑肆想定什么拍摄主题,岑肆说让江识野选。
江识野看了好几个提案,其实都还不错,视觉系的、自然系的,概念也很丰富。
当时他最瞧不上的是那个“back to 18”的提案。
——里面有羽毛球的元素。
江识野被互联网扒得底裤都快没了,人人都知道他以前是学羽毛球的。
这个主题也就是两人在羽毛球场和击剑场拍运动情侣系写真,回归十八岁的体校生身份。
他倒也不是抵触羽毛球。
只是觉得自己和它的渊源没那么深。还不如在花海里拍带劲儿。
可是现在他想着还有击剑场,一想到岑肆会穿上击剑服,他就觉得没有比这更带劲儿的事了。
他快速敲打键盘。
【就Back to 18那个主题吧】
第79章 Verse.拍摄当日
拍摄杂志封面到日, 天气很好。
造型间内人满为患。
《潮流芭莎》核心编辑组、造型总监、摄影师、化妆师……江识野虽然预料到会有很多人,但还是被这数量吓了一跳。
主要是这些从事时尚行业的人吧,都挺自来熟。
化个妆还要搭话。
“我的妈呀小野的皮肤也太好了吧。”他对面的化妆师连连赞叹, 见着什么稀奇似的,还招手,“快看小野皮肤好细腻,比那些女明星还好!”
于是一群人就围了过来。
江识野社恐得闭上眼,头皮都紧。就听他们说着“确实”, 吼:“难怪和四哥天生一对, 都这么白!”
“……”白吗?
江识野从不觉得自己白,至少在他看来远远比不上岑肆那种发光的的冷白色。
他肤色偏暖, 既容易红也容易晒黑。
当年学羽毛球的时候硬生生被晒成了小麦色。
但不知咋回事, 可能是室外运动变少了, 他又白回来了。
不过和岑肆还是不太像, 类似一个冰雪一个牛奶的区别。
“年轻真好啊。这皮肤怎么保养的?”
“就……”江识野支支吾吾很直男地蹦出一句, “少出门吧。”
同样的问题,岑肆就回答得大相径庭没脸没皮:“什么保养,我这是老天爷赏饭吃。”
江识野:“……”
“其实多做运动多出汗, 皮肤自然而然就好了。”岑肆过来人的口气。
不知谁拍马屁, 忙跟着补一句:“就像四哥这样。”
岑肆得意挑眉:“对。”
大家赞声不绝, 连连佩服:
“四哥以前不愧是运动员!”
“……”
这场面真是腐朽官|僚。江识野腹诽地望岑肆一眼, 心想也没见你现在是运动员啊。刚好岑肆也得意洋洋看过来, 知道他心里在想啥, 做了个口型:“床上运动员。”
“……”江识野速速移开目光, 下意识挪了挪屁股。
对这人无语至极。
做完造型、化完妆, 先去户外的羽毛球场拍。
这是专门挑在一个度假区的羽毛球场,周边风景极好, 阳光普照下,身穿无袖坎肩背心的两人光是站在绿色胶底的球场上,承接着郁郁葱葱的树影,就是满满的夏日氛围感。
岑肆绑了个骚包的发带,拿着羽毛球拍挥来挥去,跟玩儿灭蚊拍一样,喊:“僵尸。”
声音混在蝉声里。
“……怎么。”江识野没绑发带,露出漂亮的额头,整张脸最魅也最有锐气的就是右眼尾那条上挑的疤。
但这么多人围着他拍照,他有点儿拘谨。
岑肆说:“我总算知道你以前为什么学的是羽毛球了。”
“嗯?”
岑肆一手握着球拍柄,另一只手掌按着球拍网面上,做了个浮夸地扫弦动作:“因为羽毛球拍长得像吉他,对不对?”
“……”如此弱智的冷笑话,江识野竟笑了。
拘谨顿时就没了。瞬间被摄影师铺捉到,卡擦了一张,夸:“小野这表情好,你可以多露齿笑笑,气质都不一样了,特别有少年感。”
江识野表情立马又僵回去。
岑肆笑着掐了掐他后颈,告诉摄影师:“这人羞得很,你别夸他。”
“……”
摄影师也笑:“我的锅我的锅。”
她是圈内顶级的时尚摄影师和视觉艺术家,照片多以独特的视角构图,利用细腻敏感的光影捕捉,特别有辨识度。
也擅长和嘉宾唠嗑,召唤出两人最真实自然的表情状态。
比如这会儿,她先带着助手安排两人的站位,边问:“四哥和小野在体校怎么认识的?”
岑肆双手枕头平躺在球场上,仰视着江识野:“怎么认识的?”
他躺着,江识野却是闲散地坐着,手搭在膝盖上,和他错落着半个身位。
他垂眸看着岑肆,能听到摄像机卡嚓卡嚓的声音,睫毛眨了眨,凝结的阳光抖落,颗颗落在岑肆身上,装傻:“我忘了。”
“你可拉到吧。”岑肆笑,“那可是你打架的耻辱之战,你能忘?”
江识野情不自禁勾起嘴角,低下头。
摄影师递给岑肆球拍,又问:“第一次见面呢?”
“第一次见面……”岑肆站起,江识野则改成手臂反撑在身后。
岑肆倒拿着球拍柄,轻轻把江视野的衣服下摆撩起,露出若隐若现的腹肌。
这动作是之前就定好的,《潮流芭莎》的主编Alisa本觉得太油太刻意。
可真当岑肆垂着眼,俯视着江识野时,她看到他背后是湛蓝的天,脸部轮廓则被阳光阴影勾勒得很深。岑肆漫不经心又相当自然地用球拍去撩起衣服下摆,布料痒酥酥地蹭着肌肤滑,江识野也缓缓抬头,撑着双臂仰头看着他。一道阳光从他脸缓缓移到脖颈,他眯起眼来。
岑肆轻轻笑了声,江识野又不太好意思地别过头,把撩起的衣服又扯下去。
Alisa顿悟。
不喜欢时才叫油腻,真恋人做什么都暧昧得一塌糊涂,眼神拉丝儿得很。
“第一次见面是英语课的时候吧,当时击剑队和羽毛球队上的一节英语课。”岑肆回答。
这是他俩第一次见面,但是江识野老早就知道他了。
这人来枫体是为了挂学籍,是给枫体长面儿。学校贴横幅放滚动大屏幕,他不想知道都难。
第一节 英语课,教室门前围了很多人。女排队的、艺术体操队的、花游队的,反正都是女孩儿。
有些是来看江识野的,有些是来看岑肆的,在走廊争论着谁是校草闹得很起劲。
江识野这才知道他和岑肆在一个班,他进去的时候他还没来。
枫体每间教室后面都有箱箱矿泉水,体育生的补助。被拆得乱七八糟,很多单瓶凌乱地滚在地上。
江识野不渴,却还是习惯性从地上捞了一瓶。
拧开,刚抿一口,队友突然提了个礼包过来,搭他的肩膀,挤眉弄眼:“阿野,这是网球队队花给你的,她在外面等你。”
江识野看着礼包,皱皱眉:“她在哪儿。”
“就在外面。”
各队队规严,所以少年少女们创造交流的机会都会挑在英语课这类混班上的时间。
江识野白了他坑爹队友一眼,拿起礼包,下意识地就把矿泉水瓶放在桌上。
走出去把礼物还了,把姑娘拒了。
回来后击剑队的人也来了。他们坐教室左边,羽毛球队的人坐教室右边。
江识野第一眼就看到了岑肆。
他虽然坐在最角落,确实长得相当显眼,众星捧月的中心感也很明显。
气质猖狂坐姿霸道,腿伸长不讲究地搭在旁边的板凳上。
他在用筋膜枪按摩小腿,突突突的声音,混着他的笑声。
那一刻江识野肚子有点疼,离谱的生理反应。
不过很快也没了。他对这人不感兴趣,听说这人家里很有钱,更是自带不爽。
直到他听见岑肆说:“老飞,给我拿瓶水。”
被叫老飞的男生离堆水的地方最近,但也要走两步。他懒得抬屁股,干脆伸长手,捞起最后一排桌子上那瓶水:“给你。”
没人看出来那是一杯喝过的水,因为江识野就抿了一小口,这儿的水瓶本就是散布乱扔的。男生又神经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