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园梦[现代耽美]——BY:云雨无凭
云雨无凭  发于:2022年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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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命令的话,但程景云仍旧说得温柔又轻,他推着汤宗毓的背,和他一起走到了外边,汤宗毓低声说:“你发现了吗?汤惜君最近变了,开始看我不顺眼了。”
  “你小声点好不好?孩子就是这样啊,她长大了就不会黏着大人了,你还说她,你小时候比她脾气坏多了,你不点菜?有一次冬天,在大太太房里支着小桌子吃火锅,锅还没上来,你对着你娘发脾气,把满桌碟子掀了一地。”
  程景云正在盯着汤宗毓看,眼中有了一些责备的意味。
  “我——”
  “她刚进门,我和你在房里聊,你不要那样说她,人家还以为我说了什么坏话。”
  “多大的事情啊……你就是想得太多了,”两个人已经穿过了院子,站在了厨房门前,汤宗毓进去端菜,继续说,“也只是过了两三天,我感觉你好像有点怕她。”
  “我在想,她那么离不开我,如果知道了我跟你……”程景云问,“她会恨我吗?”
  “不会的。”
  汤宗毓把原本端起来的碟子放下了,他有一点无奈,他觉得程景云还是不太懂汤惜君的,不懂她从小在怎样的环境中生长,也不懂她对“家”的理解。
  “我跟你说过了,”汤宗毓轻轻拥住程景云,看着的脸,说,“她根本不会在乎我和谁结婚,她对她的妈妈没有任何印象,更不要提有什么感情,明白吗?景云,我觉得如果知道了我们要做真正的一家人,惜君会更加喜欢你的。”
  “知道了,是我想得太多了。”
  程景云轻声叹气,他觉得这几天的自己变得多疑,有时候晚上想这想那,然后想得失了眠,汤惜君跑来厨房了,脸蛋贴着门框,问:“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还不吃饭?”
  程景云下意识地挣动,汤宗毓看了汤惜君一眼,默不作声地把搭在程景云腰上的胳膊拿了下来,程景云说:“好了,惜君,走吧,这就吃了。”
  “我饿了,”汤惜君用手抓住了程景云的手,又问,“你不饿吗?”
  “有一点饿,”程景云低下头看她的表情,说,“不要跟你爸爸生气,他刚才在逗你,对吧?”
  “我不生气。”
  “那就好。”
  程景云能略微松半口气,他觉得,要完全地成为家人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的,他要忧心的事多了起来,甚至包括汤宗毓和汤惜君之间的关系。
  热风从早吹到晚,感受不到江南湿润的空气,不过,北平干燥的夏日是更为通透的,天黑的时候就凉快下来了,汤宗毓又说了一件事,他说:“我打算买新房子,问过朋友了,如果快的话,冬天我们就可以住进去。”
  程景云觉得惊讶,他问:“这个院子要给谁住?”
  “先租出去,我想好了,选个有院子的小楼,安了电话的,什么都很方便。”
  程景云脱掉了鞋上床,汤宗毓立即凑过来抱他,又吻他,程景云说:“这个房子很好。”
  “不够好,”汤宗毓笑了两声,说道,“谁会嫌房子多啊?现在行情不好,说不准以后行情会好起来,能赚一笔呢。”
  汤宗毓在广州做了许多年的生意,现在也就成了生意人的脑子,每当他开始计划挥霍的时候,程景云才意识到他比他想象中富有太多了。
  而不是像汤宗毓那时自谦所说——“有一点钱”或者“有几个钱”。
  “要搬走的话,我会有点舍不得,你会不会?”
  被扳着肩膀又被抱着腰,程景云不得不顺势窝在汤宗毓的怀里,看起来,少爷还是当初的做派,那样强势地揽着他亲吻,嘴上又讲着些花钱的事。
  “会,”汤宗毓掐着程景云的下巴,在接吻的间隙深喘了一口气,他说,“这辈子忘不了这个小院子。”
  “讲真话,我原本以为你离开茴园之后没什么钱了,谁知道房子车子说买就买。”
  程景云严肃地说这些话,使得汤宗毓趴在他肩膀上,笑得停不下来,程景云推他的脑袋,说:“有什么好笑的……”
  “你怎么……怎么整天都在想些别人根本不会想的事?”
  汤宗毓咂了一口他的脸蛋,发出很响的声音,话还在酝酿着,他的手已经摸到了程景云睡衣最下端的纽扣,他说:“着实是没几个钱,茴园多大,咱们的院子才多大?”
  “那我是在白替你担心。”
  汤宗毓已经在摆弄着第二颗纽扣,他说:“你不要再担心了,别的都怕,就不怕你没钱花。”
  待续……


第68章 圆捌·江南茶青梨子
  程景云在心里想:自己从来不担心没有钱,因为他什么样穷苦的日子都经历过,现在能和汤宗毓一起生活,他已经能够知足了;他对于金钱的在意全来自对汤宗毓的担心,担心他过习惯了少爷的日子,在新的生活中受苦了。
  “我自己不花钱都可以,只要有买菜的钱就够了,我不是担心我没有钱花。”
  程景云觉得汤宗毓的上句话说得不对,他解释完了,还是懊恼自己没有将所想的解释清楚,所以又说:“虽然我没有钱,但留下来也不是为了钱。”
  这些话听起来是正经的,甚至于有些严肃,但是,眼睛看到的又是气氛相异的景象,汤宗毓跪在床上要脱程景云的衣服,程景云按着领口那里的纽扣,低声说:“你等一下,我怕惜君忽然醒了,等她睡熟了,再——”
  “她醒了又怎样?门是锁着的,她进不来,”汤宗毓微微粗喘着,他光着膀子,打算要剥离程景云的上衣,他还在皱着眉抱怨,埋下脸在对方脖子上亲,一边亲一边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要是真的为了钱,那我早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又提醒道:“你捂着做什么?把手拿开。”
  “涂涂,我不是不愿意,你关了灯我就拿开,我……我害羞。”
  程景云其实不愿意讲这些,心想着自己又不是十几岁的雏子,早在几年前,那些能够给汤宗毓的全都给过他了,但他仍旧没办法忽视当下唐突的新鲜和羞怯。
  汤宗毓偏偏不关灯,压在他的身上大笑半天,他手伸进了程景云的衣襟里边,在他胸前挠着,说:“景云,我就不关灯,我就想看。”
  “我现在不像是以前,你可不要笑我。”
  程景云平躺着,视线落在汤宗毓脸上,后来,一点点松开了紧紧捂住领口的双手,到了这时候,汤宗毓仍然猜不出程景云所说的“不要笑我”指的是什么,他只看到了他在一点点地、缓慢地脱衣服,露出两边骨感的肩头。
  “你看我,”程景云知道,汤宗毓的一只手已经摸住了他的上臂,他说,“你说以前因为我的样子喜欢我,但我现在一点都不好看,那时候多好啊,比现在胖一些,还年轻。”
  热天气,大多数人都只想安静躺着,亦或是去院子里纳凉,没几个人还像他们一样,既害羞又热烈地在床上。
  汤宗毓是一副二十多岁年轻男人的体魄,他只看到了程景云的肩膀和胸口,就已经什么都顾不上倾听了,他用虎口贴住了程景云的下巴,俯下身去,吻他的嘴。
  程景云的手放在汤宗毓不那么白净的手臂上,先是轻飘飘一拳头,然后用指腹挨着皮肤,紧接着,整个掌心都贴在汤宗毓的身上,指尖紧紧绷着,几乎是要那样僵住了。
  /
  到了下一个礼拜天,程景云起床的时刻比汤惜君要上学时还早,他坐在床边解扣子、换外衣。虽然,他在尽量地不出声了,但汤宗毓还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了,他翻了个身、睡衣浓重,说道:“景云,天还没亮呢。”
  “对不起,吵到你了,你多睡一会,我先起来做吃的,我今天要带着惜君去枕书家里,惜君吵着要见他,我只能带着惜君去一次。”
  程景云讲得很轻,可现在的他已经不想每件事都和汤宗毓打商量,他甚至于自己做主,要带着汤惜君去张枕书家,没有其余的目的,单纯是想满足汤惜君的愿望。
  程景云在想,人总是有情感的,虽说汤惜君只和张枕书做了几天的师生,但他们已经是真正的师生,汤惜君尊敬张枕书,缘由还是张枕书是一位很好的老师。
  汤宗毓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了,他揉了揉头发,说:“你这可真是——一句话弄得我彻底清醒了。”
  “你不准再那样。”
  “我不会啊,我也没说别的话,”汤宗毓把坐在床边的程景云抱在怀里,他的声音还没彻底醒过来,听起来更加深沉,他说,“我陪着你们一起去吧。”
  “不。”
  程景云拒绝得非常果断,他转过头,和汤宗毓对视,低声说:“涂涂,你要是去了,是不是又要和我吵架了?”
  “没有,我不是那种意思,我就是担心他对你图谋不轨。”
  “不会的,真的。”
  汤宗毓用鼻尖蹭了蹭程景云的脸颊,他叹一口气,说:“这样……要是他说了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你立马就跑出去,找一家有电话的旅馆或者商店,往当铺打电话,让林老板过来告诉我,我马上就去接你。”
  程景云觉得自己没有汤宗毓口中所说的那样大的魅力,更加不相信高尚超然的张枕书会喜欢他,他在汤宗毓脸颊上亲一口,说:“你真是想多了。”
  程景云的此行是带着善意的,张枕书打开了门,时隔几天再一次看见程景云,他觉得他看起来那样温柔,那样愉快。
  程景云从前是没有过这种笑的,他像是从某处获得了新生,不再是一位旧时候的仆从,他的衬衫和裤子崭新又时髦,而汤惜君,穿了一件格子布旗袍,手中抱了一束很香的花。
  “张老师,我们给你买花了。”
  汤惜君很热情,程景云颔首,再与张枕书问好,张枕书说:“快请进,这才是真正的稀客。”
  “你不用这么说的,枕书,惜君想你了,我家先生让我们过来看看你,和你坐坐,聊天,”程景云递上了手中的礼品,说,“这是绍州的茶叶,我家先生特意拖朋友从老家买的,你尝一尝。”
  落座了,张枕书还给汤惜君拿了清甜的青梨子,又给程景云倒了茶,他请他们在房里坐,说:“上午很凉快的。”
  “枕书,你不用忙了。”
  程景云看到张枕书的神色正常,终于不再担心汤宗毓在那封信里说了什么重话,他看向张枕书,张枕书也坐下了,问道:“你最近挺好吧?”
  “嗯。”
  “那就好。”
  张枕书猜不出程景云为什么要略带羞怯地笑,也没想到他在短短几天里变了个人,张枕书又找话题,问:“汤先生最近在做什么呢?”
  “他还是上班,很忙。”
  现在一提起汤宗毓,程景云会忍不住开始联想许多,联想到他们当下的关系,以及几天后的拜天地仪式。
  程景云低下头,缓缓喘息,捏了捏自己的指尖。
  他听见张枕书在轻笑,并且听见他问:“景云,你今天……为什么这样高兴啊?”
  待续……


第69章 圆玖·就将这样过了
  “不是的,枕书,哪里有什么好高兴的,我还是老样子。”
  到头来,程景云并没有听取张枕书当初的建议,他还是留在了汤宗毓的身边,维持着原来的身份,对于思想进步的人来说,他是腐朽社会的被害者,是需要拯救的。
  张枕书嘴上并没有抱怨什么,但心底里还是在替程景云叹气,知道他已经被旧时代的生活打上了烙印,一辈子都将是一个规矩、低微、不知反叛的人,知道他将侍候他的少爷当做毕生任务,到如今,大约是将能忍受的、不能忍受的都忍受过了。
  “高兴一些总是好的。”张枕书说。
  汤惜君咬着那个清脆的梨子,程景云喝茶、吃了两粒炒过的甜杏仁,他觉得张枕书家的房子和大多数人家的房子不一样,这里最多的是书、字画、瓷器,还有一些程景云不了解的西洋物件。
  院子里停着一辆自行车,张枕书将它擦得很干净,但他也会骑着车去郊外,弄得车子很脏,可是他不在乎;他很细致,别人说话他会认真地想,认真地回应,根据要求提一些建议,他要留程景云和汤惜君吃饭,程景云说:“枕书,谢谢你,但我们不能留下了,少爷他还在家里等我们。”
  “你急着回去烧饭?”
  “嗯。”程景云点着头应答。
  汤惜君却说:“张老师,但是我爸爸也会做菜,今天中午很可能是他烧。”
  张枕书愣了一下,程景云听见他低低笑了一声,不知道这笑到底代表什么,程景云有些慌了,他担心张枕书看出了他和汤宗毓的关系。
  程景云想要将自己泛红发烫的耳根藏起来,他说:“枕书,少爷他……有时候喜欢做菜,但大多数时候是我在做。”
  “我明白。”
  程景云不知道张枕书的“明白”对应着怎样的内容,他不希望张枕书知道那些,甚至于不希望他和汤宗毓以外的第三人知道那些,他会对汤宗毓好的,汤宗毓总在牵挂他,这样就足够好了。
  程景云试探着问道:“枕书,你明白了什么啊?”
  “汤先生是个追求生活趣味的人吧?”
  程景云没有点头,但还是报以微笑,他不太能够参透张枕书这个问题的含义,所以,默声不语,用笑来回答了。
  “张老师,你下次可以来我家里吃饭,让我爸爸给你烧粤菜。”
  “好啊,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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