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声难得坦诚的话语中,希伯来脸上生热,他呼吸急促,深棕色的眼睛在夜色里悄然地快速眨动几下。
希伯来不好意思地说:“不会的,严先生,我喜欢您。”
希伯来俯下身,在严景林唇上轻轻印下一吻,似在安慰不安的恋人。
这一下似乎点燃了空气,热度席卷而来,严景林终于忍不住在希伯来退开的时候伸出手扣住希伯来的后颈。
唇柔软温热,连带着夏季的潮湿与热气,一同在这个夜晚降临,耳边是衣服摩挲的声音,一切都为这个夜晚增添了暧昧的气息。
手掌触碰温热的皮肤,下一刻扣紧肩膀。是不曾想过的热情与热烈,一同将他们淹没。他们沐浴在阳光下,在潮水中,海浪翻滚,有细小的气泡从水下升腾,到达水面,“噗”的一下破灭。
鲁伯隆的夏季来了。
第84章 滚地球
在卡尔森和克里斯汀娜短暂的假期里,他终于回到家里度过一段时间。天气正好的时候,居瑟普带着一众孩子和贝尔玛奶奶在院子里玩滚地球。
滚地球是鲁伯隆一种十分流行的活动,适合任何年龄段的人玩耍,可以说,在鲁伯隆遍地都是玩这种游戏的人。
游戏首先在地上画一个圈,在圈里放一个母球,而后每个人拿一个球,每个人都站在线外丢球,看谁丢出的球距离圆圈里的母球近,则获得胜利。由于居瑟普买的滚地球都是打包同一批的,样式差不多,大家在球上拿着记号笔做下自己的专属记号防止分不清楚。
鲁伯隆的滚地球规则多样,人们可以自己制定,这样就更增加了游戏的趣味性。
这次参加游戏的一共六个人,大家在地上确认了线和母球的位置,开始制定游戏规则。
严景林坐在希伯来身旁,笑着听他和卡尔森与克里斯汀娜讨论。
而年长的居瑟普和贝尔玛奶奶只是站在一旁,听着院子里的年轻人讨论,时不时插上一句,让原本就混乱的局势更加混乱。
待到白热化的时候,希伯来茫然地看着卡尔森和克里斯汀娜,他后退一步默默站在严景林身边,决定退出战局。
前方只剩下了卡尔森和克里斯汀娜在讨论。
卡尔森说:“我们可以用一种幽默的方式进行比赛,比方说,在其他人投球的时候逗他笑,如同他真的笑了,其他人就可以干扰他投球,比如拿着木棍放在他的前面晃动。而每个人必须在一分钟内把球投出去。”
“别这样。”克里斯汀娜皱眉,“太危险了,应该找一个不具备危险性的,也不需要耗费太多体力的。”
克里斯汀娜显然是考虑到了贝尔玛奶奶,而卡尔森则是犹豫了下,说:“但是我们不会碰到任何人,只是逗笑,期间没有肢体触碰,而且后面……”
“不,这样还是危险,逗笑这个过程就容易出事情……”
“不会的,克里斯汀娜相信我……”
院子里,居瑟普和贝尔玛奶奶相视一眼,笑而不语。
百里香绽放,紫色小花轻轻摇晃,跟着众人一同看戏。
希伯来蹲在严景林身边,看着院子里还在争论的两个人小声说:“严先生,卡尔森真是太迟钝了。他恐怕永远猜不出克里斯汀娜的心思。除非克里斯汀娜自己说出来。”
严景林抬眼看看,只见到卡尔森表情认真地和克里斯汀娜摆出一二三条道理,他看起来很相信自己的感觉。不论他的行为如何,严景林觉得他的一二三条道理听起来确实还有些在理。
然而克里斯汀娜也绝不错误。
严景林好笑地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扭头在希伯来耳边说:“好吧,看来卡尔森是真的很想玩游戏。”
“扑哧”希伯来没忍住笑出声。
院子里的四个人谁也没有打扰两位年轻男女的讨论,直到还在争论的两个人发现院子里没了其他人的声音,两人突然停下来,扭头朝着旁边看去,才发现院子里的其他人都看着自己。
克里斯汀娜瞬间红了脸。她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而卡尔森看着其他人茫然地问:“为什么都看着我和克里斯汀娜?还是你们觉得克里斯汀娜的想法更好一些?”
卡尔森有些遗憾地感叹:“好吧,其实我也觉得克里斯汀娜的主意不错,不过我的更有可玩性,或许我们下次可以试试。”
这下大家都看着卡尔森笑起来。
这让卡尔森更加不解了。然而没有人会告诉卡尔森原因。大家只是秘而不宣地帮着羞涩的女孩儿隐藏青春的秘密。
最终滚地球的游戏规则还是定下了,按照克里斯汀娜的说法,众人两两对视,如果谁先动,谁就输,在投球的时候需要后退一步。六个人的对视里,只要出现了一个动的人就结束对视。
这样的游戏方式不需要跑动,对于严景林来说也十分合适。
居瑟普叔叔听完游戏规则笑了笑,在院子里看了一圈,说:“那么年轻人就和年轻人对视吧,我们长辈就不掺和了。卡尔森和克里斯汀娜一组进行对视比赛,希伯来和严景林先生,我就和贝尔玛奶奶一组了。”
这样的分组令院子里的四个年轻人都红了脸。
年轻人们不说话,默认下这个决定。居瑟普也明白他们自然是愿意的,一边笑着一边准备开始比赛。
“当我数到1的时候,大家就不准再动了。”居瑟普说。
他的对面,顽皮的贝尔玛奶奶也严肃着脸,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事实上,在这种游戏里,千万不要笑,不然的话,脸可能笑僵。当然,运气好的话,遇上一个水平低的对手,他可能在自己脸笑僵之前就先被带笑了。
然而贝尔玛奶奶深知这样的人里绝不包括居瑟普。
今日的天气正好,前天下过雨,今日并不十分热,太阳躲藏在厚厚的云层后面看不清晰。鲁伯隆今日出门游玩的人很多,时不时居瑟普家的院子外就能听见人群走过时候的说笑声。
然而院子里面却是寂静的。
希伯来和严景林对视,他们无暇去看其他的人,光是与心仪的人对视而不做反应就已经用尽他们的心力。
不知道隔壁的那一组是否也是一样。
但在严景林看来,希伯来的眼睛已经眨动得更快了。
而在希伯来的眼中,严先生也是一样。
这样无声的交流让两人都明白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输掉,于是严景林只能另想办法,比如说,他将视线的落点从希伯来的眼睛转移到了希伯来的眉心。
他尽力忽视喜欢人的影响,注意着院子里一草一木的动静,企图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东西上。
直到——
“噗”的一声有笑声在院子里响起。
卡尔森又是无奈又是不服气地对克里斯汀娜说:“这不公平,克里斯汀娜,你为什么逗我笑?”
克里斯汀娜莫名而气恼地说:“我哪里逗你笑了?我可一点儿也没动。”
“可是我看着你的眼睛就想笑啊。”卡尔森说。
“啊?”克里斯汀娜瞪了卡尔森一眼,“难道我的眼睛很惹人发笑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卡尔森着急地解释。
青梅竹马的嘴仗在院子里打起来,正热闹的时候,希伯来看向严景林,悄悄地扬起一个笑脸。
他站在严景林不远的地方,无声地作出口型:“真幸运啊严先生,我刚刚差点就笑出来了。”
严景林也笑着坐直身体,对希伯来说:“我也是。你让我欢喜。”
凉爽的天气下,希伯来热红了脸。
第85章 希伯来你好像妈妈啊
最终输的人只有卡尔森一个,投球的时候,他不得不再向后挪动一步。
前面站着一排身影,只有他落在后面,拥挤的身影遮挡视线,卡尔森郁闷地看向前方,前面克里斯汀娜回头得意地对卡尔森说:“加油吧,卡尔森。”
投球是每个人排队投,手拿滚地球的人站在线外投,将球抛起来投向母球。
游戏之前大家约定好,如果前一个人把母球打出圈外了,那么后一个人也跟着母球走。这样的规则可以说是对后面投球人的挑战了。
由此大家不得不选出前面投球的人和后面投球的人。
六个人规定了每人一个编号,这一次由编号“1”开始,下一次就由编号“2”,由此轮流下去,以防有人压根没机会当第一个投球手。
贝尔玛奶奶当仁不让地拿到了第一个的位置。希伯来是第六,严景林是紧挨着他的第五。
原本卡尔森谦让地表示自己可以第五,不过严景林委婉地拒绝了。
这下卡尔森就到了克里斯汀娜后面。
再贝尔玛奶奶开始投球的时候,希伯来和严景林紧挨在贝尔玛奶奶的旁边,希伯来的身体触碰到轮椅的时候,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笑起来。
两人都明白对方的想法,无非是担心贝尔玛奶奶受不住球的重量,于是像个护卫一般将贝尔玛奶奶围住。
而担心贝尔玛奶奶的显然不止希伯来和严景林,另一头,克里斯汀娜和卡尔森也凑在一起围在了贝尔玛奶奶身边。最终,反倒是真正的孔武有力的中年男人——居瑟普,被一群年轻人挤出了贝尔玛奶奶的包围圈。
居瑟普站在旁边摸摸脑袋,温和地笑着。
“不用这么担心。”一群年轻人掩藏得也并不够好,让贝尔玛奶奶轻易地看出了他们的意图。贝尔玛奶奶嘟囔着:“我年轻的时候可是滚地球的好手呢。”
居瑟普在旁边打圆场:“那我可忘记了,我只记得赛多纳总是拿第一名。”
赛多纳,居瑟普的妻子,卡尔森的妈妈。
“我现在就给你瞧瞧。”贝尔玛奶奶笑着说。
她忘了再和年轻人说明不需要担心她,现在贝尔玛奶奶一心只想获胜。她拿起滚地球,手抬起球到了耳朵上面,贝尔玛奶奶的视线停留在圆圈里的母球上。
希伯来抬起头抓住了严景林的轮椅扶手。
没有人再说话,也没有人干扰贝尔玛奶奶的比赛,由此,贝尔玛奶奶得以全神贯注地将球投出去。
“咚”的一声,球砸在了地面,落地的时候,贝尔玛奶奶猛地站起来,朝着球的方向而去。
“快量量。”卡尔森等不及到旁边拿量尺,母球并没有跑出圈外,贝尔玛奶奶的球距离母球5.4厘米,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距离了。
然而贝尔玛奶奶摇摇头,叹息一声:“这次不行。”
这话说得其他人额头生汗。
接下来是居瑟普,正值壮年的居瑟普平时做木工,力气极大。他走上前的时候,希伯来凑近严景林耳边说:“严先生,居瑟普叔叔肯定会投得很远。”
“那我们有机会了。”严景林笑看希伯来。
“喂!”旁边的居瑟普扭头瞪着两人,他说,“我可还在旁边呢!”
院子里一片笑声。
风吹动百里香,花丛之中响起低低的乐声,细草夹杂着的紫色的小花躲在草丛中间悠悠地摇摆,像点缀在花园里的星星。
居瑟普在百里香的注视下,成功地将球丢到了院子门口,距离母球三米多远的位置上。
希伯来和卡尔森笑得最大声。惹得居瑟普不满地伸手揉弄两人的头发。他的胳膊夹着两人的脑袋不让他们逃脱,惹得卡尔森“哇哇”大叫。
希伯来的眼睛望见严景林,立即说:“严先生快跑,别被居瑟普叔叔抓到了!”
就在刚刚,希伯来可是看见严先生也笑了。
然而这话一出来,惹来居瑟普的注意。
居瑟普扣住两个青年的脖子,一双深色眼睛看向严景林,笑着打趣说:“好啊,原来还有你啊!快来,让我揉揉你的头发。”
轮椅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似乎毫无生命的它也感受到了一样的恐惧。
严景林这样的反应惹得贝尔玛忍俊不禁。
希伯来也忍着笑说:“居瑟普叔叔,你还是放过严先生吧,我的脑袋可以给你揉。”
“那不行。”居瑟普低头看了一眼,抬手摸摸希伯来的头发心疼地说,“你的脑袋已经没有吸引力了,一个暑假还没过去,薄了不少,摸起来不舒服了。”
居瑟普之所以这么说 ,是希伯来自打放假以来没少和大家抱怨学习的困难,他总说感觉自己都学掉发了。这一次,居瑟普借用希伯来自己的话调侃他。
然而有些话只能自己说,却不能听别人讲。
就好比现在,希伯来震惊地呆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了。
在居瑟普松开他之后,希伯来挤到了严景林的轮椅前,忧愁地看着严景林。
“严先生,我的头发真的薄了吗?”
严景林忍俊不禁,他很想顺着居瑟普叔叔的话说下去,但希伯来看起来实在可怜,让他都不忍心逗他了。
“没有的事情。”严景林笑着说,他抬起头覆在希伯来的头顶,对希伯来说,“很浓密,而且顺滑。”
在严景林说完后,坐在轮椅上的他看见前面的希伯来长长松了口气,希伯来的胳膊支在轮椅的扶手处,好似失去了力气一般。
大概等待严景林的答案已经花光了他的力气。
希伯来看着严景林说:“太好了,严先生。”
放心完后,希伯来准备站起来看克里斯汀娜比赛,然而突然之间又想到了什么,他转回去,目光落在轮椅的安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