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弹钢琴的胖土豆自从出现以后，每次直播他都会来看，有时候刷几百块钱的礼物，有时候刷上千块钱的，到年终考核的前一天，方幼宜看了看自己的账户，胖土豆给他刷的礼物都差不多赶上他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了，这还是和平台五五分成的结果。
　　可是胖土豆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企图，没有要他的联系方式，偶尔给他发发私信，告诉他嗓子哑了要多喝水，要降温了多穿衣服，直播间里胖土豆也只是偶尔说几句，问问他中午吃了什么，晚上吃了什么之类的。
　　方幼宜心想，难道自己真的碰上了一个就是钱多图个乐子的榜一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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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晚，年终考核终于公布结果了。方幼宜很被认可，甚至年终奖都提高了一个档次。
　　方幼宜化好妆换了衣服，早早打开直播，这个点直播人气还行，直播间里有差不多四百个人。
　　就方幼宜半年的直播经验来看，直播间人多的时候收益确实还不错，但是其实一场直播下来确实让人身心俱疲，会有人问奇奇怪怪的问题，会有人让他表演才艺，他还要每次直播都画上很浓的妆，换上吸睛的衣服，上镜才会好看。
　　因为公司要求，他得按时按量地直播，时不时推荐一些公司的产品，如果直播人气下降太多还要想办法。
　　所以年终考核过后，方幼宜的直播时间大大缩水，这天晚上只播了半个多小时就开心地和观众say goodbye了，开始卸妆和洗澡。
　　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方幼宜坐在化妆桌前，点开短视频软件想放松一会儿。
　　“在s市爆火的蓝天海洋馆开到a市啦！1月14日开始试业！”视频中的人介绍道，“试业三天，门票半价，双人同行，更有惊喜小礼品！！线上预约点击左下角链接！”
　　方幼宜刷视频的手顿了顿，1月14日？算算日子是下个周末。他忽然想起下个周末和程知同有约要出去玩来着……这个海洋馆，看着不错。
　　他想把视频保存下来，问问程知同想不想去，却不小心错手分享给了“经常聊天”的会弹钢琴的胖土豆。
　　方幼宜连忙点开会话框，撤了回来。还好还好，不然万一胖土豆先生以为他在暗示可以线下见面怎么办。
　　他又切回微信，点开程知同的头像。
　　“班长，下个周末约好一起出门的～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方幼宜发道，“我平时比较少出去玩呢。”
　　其实他平时不是少出去，只是平时他出去都是喝喝酒，听听歌，这种好朋友一起出门玩的正经地方确实没去过多少。
　　“我听说东城区新开了一家海洋馆。”程知同很快回复过来了，“设施很新，环境也不错。你感兴趣吗？”
　　海洋馆？这么巧。看来这家海洋馆的广告投入很大嘛，程知同也知道？
　　“我也看到了！好呀，那咱们就去那儿吧，我来预约门票！就14号上午9点的可以吗？”
　　说着，方幼宜就把刚刚刷到的视频发给了程知同。
　　“好，可以。”
　　方幼宜预约完门票，看着14号这个时间，总感觉这天还有一件什么事儿被他忘了，却一下想不起来。工作也差不多结束了，14号还能有什么事情？
　　周六早上八点半，程知同准时站在人来人往的海洋馆门口等方幼宜。今天要出来活动，他没穿大衣，换了衣柜里为数不多的休闲的套头卫衣，头发没有特意装饰，自然地顺着，看起来还是像一个男大学生。
　　方幼宜早早起来化妆，打了车还是差不多九点钟才赶到，今天海洋馆第一天试业，又是周末，人气很火爆，门口熙熙攘攘的。还好程知同个子高，长得也出众，方幼宜远远地就看见他了。
　　“班长！”方幼宜穿过人群，一下就蹦到他面前，笑着说，“我来晚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我也刚到。”程知同吓了一跳，顺手把手里的饮料递给他，“你吃过早饭了吗？”
　　方幼宜今天打扮得很漂亮，看起来应该是化了妆，脸上白里透红，头上戴了一个针织的帽子，脖子上围着咖色的毛绒围巾，看起来暖和又可爱。
　　“吃过了，谢谢班长。”方幼宜拿起饮料一看，有点惊讶，这个牌子的饮料不会很甜，但是很解渴，他很喜欢喝，程知同是怎么知道的？
　　两人走到入口去核销网上预约的门票，工作人员递给他们一张游园地图和两张动物表演的门票，方幼宜礼貌接过，走出两步，又忍不住回头问道：“那个……你好，我在网上看到双人同行有惊喜小礼品，是什么呀？”
　　工作人员看起来像是个兼职的女学生，面对方幼宜和程知同这样长相的男性紧张得脸都红了，结巴着说：“啊，那个、那个，是要情侣才有的。”
　　“啊？这样啊，好吧，谢谢。”方幼宜有点失望，正准备抬脚离开，那个女学生又从背后的工作台掏出一对q版的小鲨鱼胸针，压低声音紧张地问：“你们，是吗？是的话……”
　　方幼宜看到那对胸针眼睛都亮了，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程知同，发现程知同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于是方幼宜迅速接过那对胸针，甜甜地笑道：“对，我们是，谢谢你。”说完就拉上呆呆愣在原地的程知同转身进园了。
　　走过了最拥挤的一段路，方幼宜才放开程知同的袖子，抬头看了程知同一眼，不好意思地说：“班长，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胸针，所以刚刚才那么说的，你会介意吗？如果你介意的话，我给你……”
　　“我不介意。”程知同耳根有些隐约的红，声音越说越小，“没关系。”
　　方幼宜一下子笑了，向程知同摊开手，“那就好。我们一人一个吧，班长你挑。”
　　程知同低头观察方幼宜手心里的胸针，是两只q版的小鲨鱼，一只正在发射爱心，一只正抱着一个大爱心，呲着白牙。确实很精致的小胸针，程知同本想一对胸针都留给方幼宜的，但转念一想，这是不是也算一个纪念品，纪念他和方幼宜第一次“约会”？
　　程知同小心地拿起那只在发射爱心的小鲨鱼，“这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方幼宜自然地接过那枚胸针，凑近了一步，打算把胸针别在程知同的胸前。方幼宜凑得近了，帽子上的绒毛有一些挨到了程知同的脖子上，身上淡淡的清香味也扑到程知同脸上，程知同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任由方幼宜葱白的手指在自己衣服上动作着。
　　方幼宜别好了程知同的，又把自己手上胸针别在自己衣服上差不多的位置。
　　方幼宜满意地对着胸针看了又看，随后打开了手里的游园地图。
　　程知同的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胸针，也忍不住笑了笑，方幼宜这一系列动作活像一个出来春游的小学生。
　　“我们先去哪儿呀？”方幼宜对着地图研究了半天，感觉每个景点都差不多，他对地图什么的一点都不敏感，看了半天连自己在哪都没找到。
　　方幼宜把地图往程知同手里塞了塞，期待地看着程知同。
　　“现在游客大多都往海洋大街去了。”程知同点了点地图上最大的坐标，“南边的入口没有开放，所以现在离南边入口最近的这几个展馆人不会很多。动物表演第一场在下午四点半，第二场在六点四十五，我们上午可以先逛完展馆，门票是可以重复进入的，我们中午十二点左右可以找附近的地方吃饭，我开了车就停在地下停车场。晚饭前或者晚饭后去看动物表演，都可以。”
　　说完，程知同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方幼宜。
　　“……”方幼宜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新开的海洋馆，都有攻略可以做了？”
　　“没有……我只是大概查了查。”
　　方幼宜摸了摸额头，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个不合格的玩伴，什么准备都没做，迟到让程知同等就算了，还拉着程知同这个直男和自己假扮情侣就为了纪念品……
　　两人研究好路线以后，就按照程知同说的路线一路游览，南边展馆的游客的确少很多，只不过展览的都是一些十分少见的海洋生物，大多数都叫不上名字，还有一些鱼方幼宜压根没见过。
　　“这是什么鱼啊？”方幼宜有些好奇地凑近玻璃，里面是几只体长三米左右，长得有些许狰狞的大鱼。
　　“巨骨舌鱼，”程知同解释道，“这是世界上最大的有鳞淡水鱼，这几只应该是刚刚成年的体型。”
　　方幼宜哇了一下，崇拜地看着程知同：“班长，这你都知道啊？是哪里有写介绍吗？我怎么没看见？”
　　程知同轻咳一声，“不是，大学的时候选修过一门课叫全球鱼类，课上认识了很多鱼的种类。”
　　选修课都听得这么认真……程知同的形象在方幼宜心里更加高大起来，“还有这门课呀？”
　　“……”程知同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你也选过的，我在课上见过你。”
　　这当然不是什么巧合，是程知同看见小方同学发在朋友圈的课表，特意放弃了自己的选修课和别人换的课。
　　“啊？哦，对对，是的，是有这门课。”方幼宜摸摸脖子，妄图逃避自己根本没认真听过几节选修课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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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好想表白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方幼宜平时不爱运动，难得的今天靠双腿走了那么久的路，程知同看起来体力倒是很好，跟在方幼宜旁边，方幼宜快他就快，方幼宜慢他就慢。
　　到了中午十二点，方幼宜又饿又累，一双腿走得快不是自己的了。
　　眼见着人流都往海洋馆里的餐厅和出口走去，方幼宜预感到附近能吃饭的地方应该都会很多人，下意识地问程知同：“班长，咱们中午吃什么呀？”
　　程知同想了想，回答道：“日料吗？上次听你说喜欢吃。”
　　“？”方幼宜疑惑地抬脸看着他，“啊？有吗？我什么时候说的呀？”这是他和程知同毕业后见的第三面，也就吃过一顿饭，还讨论过这个话题吗？
　　程知同忽的反应过来，顿时出了一层冷汗。是方幼宜直播的时候说的，不是跟他说的！怎么又说漏嘴了！
　　“……大学的时候。”程知同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大学？方幼宜又仔细回想了一番，感觉更不可能了，大学的时候他们俩根本不熟，说过的话屈指可数。但是程知同记性比他好那么多，大概是真的说过，只不过自己忘了。
　　方幼宜点点头，兴奋道：“那好，我们去找一家日本料理吧！其实我知道有一家店味道很好，环境也不错，就是离这里有点儿远。”
　　程知同开车到了方幼宜说的日料店，看起来味道应该确实不错，因为生意很好。这家店是预约制，但方幼宜是这家店的常客，所以两人等了一会儿就进去了。
　　“就这些吧，谢谢。”两人点完菜，终于放松下来。方幼宜把头靠在墙壁上，捶了捶腿，长长地喟叹一声，“今天上午真的累死了，班长，我们下午晚一点儿再回去好不好，反正展馆也逛的差不多了，赶得及第一场动物表演就行了。”
　　“好。”程知同简短而迅速地回复。
　　方幼宜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程知同，心里不禁默默感叹，程知同真的是个很合格的玩伴啊，精力充沛，不生枝节，会做攻略，会照顾人，拥有并熟练驾驶交通工具。
　　方幼宜确实是饿了，这顿饭吃得很快，桌上的最后一块寿司被方幼宜扫荡一空以后，墙上的钟才刚刚显示一点半。离下午的动物表演还有三个小时才开始。
　　“好饱啊。”方幼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小心地看了看程知同，“班长，你吃饱没有啊？”刚刚太饿了，感觉桌子上好多东西的最后一块儿都被自己吃掉了，程知同吃饭也不说话，默默地吃，也不知道他吃饱没有。
　　程知同不易察觉地笑了笑：“饱了。”他记得方幼宜挺挑食的，上次同学聚会看他吃饭也很慢，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吃日本料理了。
　　“那就好，那就好。”方幼宜松了一口气，笑道，“咱们再坐一会儿吧，估计三点回去差不多，还能在动物表演那儿占一个前一点的座位。”
　　“好。”程知同点了点头，站起身，“我先去结账，你坐着。”
　　“行，一会儿我转给你啊。”方幼宜在心里默默又给程知同加了一条，主动结账。
　　程知同很快就回来了，方幼宜问：“班长，多少钱？我a给你。”
　　“不贵，不用了。”自己现在应该是算在追方幼宜吧？所以请吃饭这种事情是基本的。
　　“那怎么行？” 不管贵不贵他也没有理由让程知同请客呀。
　　“没事的，我已经付了，下次吧。”程知同习惯性地回道。
　　下次吧？方幼宜长长地“哦”了一声，眨眨眼睛略带调侃地说：“下次，我懂了，班长就是下次还想和我一起出门的意思。行啊，那下次我请。”
　　“啊……”他刚刚那句话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他本人确实是有这么个意思，不过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我也想。”方幼宜故作惆怅地接着说，“趁班长还没交女朋友之前，我得多约班长出来玩儿，否则以后可就不方便了。”
　　虽然他们都是男生，也是朋友，可是跟普通的好兄弟还是有点不一样，方幼宜的性向摆在这儿呢。
　　“其实，”程知同想到了什么，呼吸忽然变得有些粗重，他紧张地看着方幼宜，开口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