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宜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两人同时向桌子中间的手机看去，来电人的字不大，但是他们都能看清——是陈潜。
陈潜？程知同皱眉想了想，好熟悉的名字。
方幼宜愣了愣，还是接了起来，“喂？”
“小圆，我现在准备上飞机了。下午五点估计就能到，你来机场接我吗？”陈潜说。
方幼宜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顿了一秒才说：“我没有时间。你先自己回去吧。”
“……”对面似乎对方幼宜的回答很失望，沉默了几秒，又说：“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我今天下午真的有别的事情，你先自己回来吧。其他的事等你回来再说。”
“好吧。我回来就去找你。”
“嗯。”方幼宜含糊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不太想在程知同面前和陈潜讲太久。
“不好意思啊，班长，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方幼宜脸上立刻又挂上了笑容。
“哦……没什么，我忘记要说什么了。”程知同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吃饭到这个点，这家店里已经没几桌了，周围很安静。他刚刚虽然不能完全听清方幼宜手机里的人说了什么，但是结合方幼宜的回答，也能猜了个大概。
那个人是方幼宜的前男友吧？叫陈潜？难怪他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下午有别的事情吗？”程知同问道。
“不是什么要紧事儿，”方幼宜有些没来由的心虚，但是他找不出要向程知同隐瞒的理由，于是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前男友要回国了，就是你知道那个。但是没事儿，不影响我们去看动物表演的。”
“……你跟他，还有联系。”
“我们是朋友。”方幼宜笑道，“当时是和平分手，也没有闹得太僵。”
朋友吗？朋友会用这样的语气打电话吗？朋友会这样说“我很想你”吗？
程知同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刚刚差一点就想和方幼宜表明心意了，原来方幼宜和他的前男友还没有断干净吗？那幸好他没有说，否则他们可能连现在的朋友关系也维持不了了。
两人驱车回到海洋馆时，离动物表演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但前排已经没多少位置了，大多是带着小孩的家庭早早占了前排。
程知同和方幼宜绕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两个前排的位置。
“这里好近啊！可以看得很清楚！”方幼宜有些兴奋地看向程知同。
程知同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方幼宜的话才回过神来，连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程知同平时的表情也不丰富，但方幼宜隐约感觉得出来他的兴致明显没有上午那么高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是因为累了吗？
表演准时开始了，和节目单上写的一样，海象，白鲸、海豚依次出场。全场气氛很热闹，尤其是小孩儿，尖叫声和鼓掌声此起彼伏的。
方幼宜没看过这种表演，一开始也看得很开心，但几个动物表演完以后，却皱起了眉头。
方幼宜用手肘轻轻地顶了顶程知同，程知同疑惑地看向他。方幼宜左右看看，想凑到程知同的耳边，程知同就微微弯了弯腰，于是方幼宜贴近了小声说：“班长，你觉不觉得这个动物表演有点残忍啊？”
“……怎么了？”
“你看那只海象，”方幼宜悄悄指了指，“还有那只，看起来都好可怜啊，很没精神的样子。”
方幼宜的气息和声音就在耳边，离得太近让程知同忍不住地慌乱，他勉强从这句话里捕捉了几个关键词，顺着方幼宜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回答道：“这些表演一般是以盈利为目的的，训练动物的过程的确比较残酷。”
“啊……”方幼宜抿了抿嘴，又看了看程知同，问，“班长，你还想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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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追连载的鱼鱼都是小天使！???????
第9章 怎么不脱
程知同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不想。”
方幼宜眼睛亮了亮，怕程知同听不清，又凑近了些：“那一会儿这个表演完，咱们就从侧边那个门出去，好不好？”
“好。”
大约十分钟后，表演的动物换成了虎鲸。
工作人员忙着引虎鲸出场，方幼宜一把扣住程知同的手腕，果断地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眼见着要走到门口了，工作人员已经把虎鲸引到了岸边。就在这时，岸边的大虎鲸忽然一个甩尾，溅起几米远的水花来——
离岸边很近的两人根本无处闪避，尤其是走在外侧的程知同，躲避不及之下，程知同下意识地闪身遮了遮方幼宜，于是虎鲸喷出来的水直接地浇了程知同一身。
观众和工作人员好像都没发现，继续准备开始表演。
方幼宜吓了一大跳，惊叫一声，看着眼前头发丝还在滴水的程知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得合不拢嘴。
“我没事，先走吧。”程知同目测池子里的虎鲸已经安静下来，反扣住方幼宜的手腕，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了表演大厅。
这个点海洋馆里没有多少人，游客大多都去看动物表演了。
“天啊……”方幼宜看着程知同满头满身的水，手忙脚乱地翻出了包里的纸巾，从程知同的头发上开始擦，好不容易把头发的滴水擦干了，方幼宜又掏出一张纸巾帮程知同擦脸，这才发现了程知同的脸色不好，嘴唇都有些发白。
方幼宜反应过来，这么冷的天，在室外，被水淋了一身，那该多冷啊？
“是不是很冷？”方幼宜胡乱地把程知同脸上的水渍擦干，急道，“先去换衣服吧，我里面有一件可以外穿的厚毛衣，你先把外面这件湿衣服脱下来，穿我的。”
程知同还想犹豫，方幼宜却果断地一把拽住他走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说：“不能不换，你穿湿衣服，这么冷的天气，一定会生病的。”
程知同乖乖地跟着走了几步，却发现方幼宜在往出口方向走，疑惑道：“出口那边好像没有洗手间……”
“去什么洗手间呀！”方幼宜担心地看了他一眼，“那里又没有暖气，你在那里面脱衣服不是更冷吗，去车上换，那里暖和。”
车上换？！
程知同愣了愣，苍白的脸上又浮现一丝可疑的红色。
两人回到车里，方幼宜立刻把暖气调到最大，三下五除二就脱下了外衣，看程知同傻傻地看着他，还不动作，奇怪地问：“班长，你怎么还不脱？”
“……” 程知同强装镇定地脱掉了湿透的卫衣，里面还穿着一件单衣，湿哒哒的黏在皮肤上，勾勒出他清晰的肌肉线条。他接过方幼宜的外衣就准备往头上套，方幼宜见状立刻拦住了他，“诶，你里面这件为什么不脱？”
“这个……”程知同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湿吧。”
方幼宜惊了一下，露出了一脸“你瞎还是我瞎的表情”。
“好吧。”程知同妥协地放下手里的外衣，飞快地把最后一件单衣拽下来，再飞快地套上衣服。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完成，方幼宜刚刚那股理直气壮的气焰顿时消失了。
他没想到程知同这种经常坐办公室的人的身材居然这么好，流畅的肌肉线条，清晰的腹肌，恰到好处的胸肌，不过分张扬又有力量感。这简直就是……
方幼宜偏了偏头，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他现在好像有点明白刚刚程知同为什么犹豫了，这种身材暴露在一个gay面前，危险系数确实有点高。
方幼宜仅仅短暂地心虚了两秒，随后默默地想，看看怎么了，穿这么快干嘛，他还没看清呢。
程知同轻咳一声，不自然地说：“我换好了。谢谢你的衣服，我回去洗了还给你。”
“……”这件对于方幼宜来说是oversize的衣服，穿上程知同身上是刚刚好，就是这种可爱的风格和程知同平时的穿衣打扮出入太大，反而让人觉得更可爱了，至少方幼宜是这么觉得的。
“好，我不急着穿。”方幼宜最终没有忍住打量的目光，打趣道，“班长，其实这种风格也挺适合你的。”
程知同现在有一种被方幼宜的气息包裹的感觉，再加上方幼宜毫不掩饰的打量的目光，让他感觉这暖气温度比实际高了十倍不止，他低头艰难地看了看胸前的大卡通熊图案，勉强点了点头，回应道：“是吗……那我……”
“以后试试”这几个字堵在程知同的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方幼宜没忍住，偷偷笑了一下，程知同慌乱地扯回话题：“现在五点多，我们是去吃晚饭吗？”
此话一出，方幼宜脸上轻松的神色一滞，五点，陈潜应该下飞机了？
方幼宜下意识解锁了手机，陈潜果然给他发了信息：小圆，我下飞机了，你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我去找你，顺便一起吃个晚饭吧。我有话想和你说。
一起吃晚饭？
那程知同怎么办……方幼宜略带为难地看了看旁边程知同。
“你有约了？”程知同看着方幼宜的反应，忽然回想起中午那通电话。
他淡淡地笑了笑，说，“那我送你去吧。是什么地方？”
那股莫名的心虚感又涌了上来，方幼宜歉意地答道：“我先回家一趟吧，可以吗？”
“可以。”程知同点点头，缓缓启动了车。
程知同开车开得很专注，连车上的音乐都没有放。他嘴角没有弧度地垂下来，眉眼却是紧绷的。
让方幼宜奇怪的是，程知同很专注地开车，却开得意外的慢。明明大概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最后在道路畅通的情况下居然开了整整半个小时。
陈潜比半年前还变了很多。方幼宜都差点儿没认出来。
陈潜知道方幼宜从外面回来，所以干脆站在小区门口等。
他头发长了很多，看起来还特意吹了个发型，穿着一件长款的驼色大衣，围了一条很洋气的格子围巾。
方幼宜和程知同简短地告了别，心情忐忑地下车了。
程知同的车往前走了十几米，又在方幼宜看不清的地方停了下来。
程知同摇下车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幼宜和陈潜。他看见陈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了上来，毫不犹豫地将方幼宜搂进了怀里，在方幼宜耳边激动地说着什么。
方幼宜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没挣开，便也没了动作，任由陈潜抱着，没再反抗也没有回应。
陈潜的脸几乎贴在方幼宜的耳朵边，快要亲吻到方幼宜的侧脸上去。过了一会儿，方幼宜终于有了动作，他轻轻推开陈潜，往两边看了看，又说了几句什么，两人就一起往附近繁华的商业街走去了。
冬天的衣服太厚，他们两人贴得很近，以至于程知同也看不清究竟是不是牵着手。
久别重逢的异地恋恋人吗？
程知同松开刚刚紧紧握着的方向盘，用力过度而泛白的指尖也慢慢恢复了血色。他太迟了，几年前是他犹豫不决，现在也来不及了，可这又能怪谁呢？
——
程知同没想到，今天晚上方幼宜居然还会开直播。
九点过几分钟，方幼宜打开了直播，不一会儿，直播间就有几百个人涌了进来。
方幼宜身上还是那件毛衣，没有再加衣服，妆也还没有卸，看起来还化浓了些。程知同仔细观察了方幼宜的背景，试图看出陈潜有没有和方幼宜一起回家，可是方幼宜的背景和平常没有什么变化。
弹幕上一如既往的：老婆！！/老婆我来了！/老婆今天也好美啊啊啊！！
方幼宜也依然甜甜地笑着朝镜头挥手，嘴里说着欢迎大家。
程知同看着满屏的“老婆”，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好像这些和方幼宜并不认识的陌生人还和方幼宜更亲昵些，他连邀请方幼宜一起吃个晚饭的勇气都没有，可是这些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叫方幼宜老婆，还会得到方幼宜耐心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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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是男朋友
程知同突然生出个念头，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反正方幼宜也认不出他，那他也可以叫吗？
万一方幼宜发现了怎么办？万一被方幼宜发现了，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
可是他不说，方幼宜又怎么会发现呢？他跟方幼宜又不是天天见面，见了面方幼宜也不可能翻他的手机，在网上他们更不会聊这些。
程知同感觉自己脑子已经少有的不清醒了，他回想了一下平时的弹幕都是怎么和方幼宜聊天的。
“老婆，今天晚饭吃了什么？”程知同颤颤巍巍地打下这几个字。手指在发送键面前伸缩了数十次，终于按了下去。
从“只是看一眼”到喊上老婆，程知同觉得自己也算是完了。
可是他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方幼宜晚上和陈潜一起去吃饭了吗？吃了什么呢？
程知同放轻了呼吸，等着这条弹幕被送上评论区被方幼宜看到。
方幼宜先是看到文字，下意识地想回复。等方幼宜看清楚id的时候，很明显地愣了愣。
这……是那个会弹钢琴的胖土豆？看头衔和等级，是同一个人没错。
怎么，怎么会……突然这么直接了？他印象里胖土豆从来没有叫过他老婆，甚至连稍微亲密一点的称呼都没有，半个多月了都是这样，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