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委屈巴巴地看了费驰一眼，费驰用眼神发出警告：别来这套，没用！
林森无奈地轻叹一口气，想了想，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铁皮盒子，打开推到费驰面前，小声对他说：“请你吃糖。”
费驰低头，看到这是林森自己经常吃的枇杷糖，保护嗓子用的，齁甜，他才不喜欢。
可是还没等他拒绝，另一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梁宇赫隔着费驰去抓林森的糖盒子：“有糖吃？给我一颗！雪姐你要吗？我家主唱私藏的咽喉糖。”
梁宇赫小时候都管尹雪叫阿姨的，现在长大了小嘴抹蜜，当着大家的面改口喊雪姐，还总夸她年轻，把这位妈妈辈的资深女明星哄得很开心。知道他是在缓和气氛，女明星索性给他个面子，也笑眯眯地伸出手来：“来一颗吧。”
费驰觉得娱乐圈的人可真是虚假，明明就是一盒平平无奇的枇杷糖，就这样被梁宇赫拿来当道具，演出了一场“分享糖果就是分享快乐”的社交大戏，一屋子人都凑上来分糖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仙丹美味。
最可笑的是，这一屋子人吃了糖以后真的一个个重新绽放开笑容，仿佛刚才只有费驰在单方面生气，其他人根本无事发生。
而最可气的是，还没等费驰做好心理建设，那盒平平无奇的咽喉糖就被分完了，他一颗没吃上。
第三次费驰生气是因为对方制作人坚持要把一段双人合唱部分的男声part降key，给出的理由是为了听感更和谐。但在场都不是外行，大家对真正的原因心照不宣——林森的高音表现很出彩，如果他按原key唱这一段，很容易把尹雪的声音盖过，抢走女明星的风头。
林森不想得罪前辈，乖巧答应，可费驰不想点头。前面他已经让步很多次了，这次是整首歌最重要的部分，也是最能够展现林森唱功的部分，他想要让观众看到FAMOUS的实力，不想辛苦排练一场，最后只为他人做嫁衣。
然而现场没有人跟他站同一阵营，林森主动妥协，梁宇赫和老酒也没说什么，大家似乎只想粉饰太平，把这个作品搞到80分差不多就得了。队友的叛变比对方的无理要求更让费驰不爽，他丢下一句“我出去透气”，转身离开排练室。
林森跟另两位队友交换了一下眼神，很快追了出去，在影棚外侧楼梯台阶上找到独自一人生闷气的费驰。
“驰哥，你在这儿呢。”林森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不急不徐地温和开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尹雪老师是前辈，而且她是看在宇赫哥的面子上才愿意跟我们合作，这又是人家的作品，我们稍微忍让一下，好不好？”
费驰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我才不是为你好，我是为了乐队好。”
“嗯嗯你说的对，是我又自作多情了。”林森不当回事地自黑，然后继续哄自家这位傲娇队长，“那你就更不用这么在意了呀，FAMOUS的实力不会因为我一句副歌降key就被埋没的，驰哥，我们要有自信！”
这件事被林森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没那么严重，费驰也知道自己不是因为这一句副歌降key而生气，他气的是大家各怀心思、不全心全意为作品付出的态度，气的是娱乐圈这种捧高踩低的风气和前辈压制后辈的潜规则，气的是自己想要取得成功就必须不断做出取舍和妥协的无力感。
“你不用哄我，我自己待会儿就好了。”费驰扭头对林森说。
林森笑笑：“那我陪你在这坐会儿。”
费驰没再说话，深呼吸，抬头望天。
这间录影棚位置偏僻，他们坐在三楼外侧楼梯的台阶上，头顶是一片没有建筑物遮挡的开阔天空。录这个节目每次排练都要熬到深夜，这次也不例外，这时候已经天黑了，费驰发现，郊区的天空居然能看到星星。
林森也跟着抬头，看到星星，面露惊喜：“哇，好多星星！”
费驰：“哪有好多，几颗而已。”
林森：“至少有十颗！”
费驰：“十颗你就满足了？切。”
林森：“平时只能看到一两颗而已，十颗还不够多吗？”
费驰：“想看星星，可以去露营，运气好能看到银河。”
林森：“露营？好啊，什么时候去？也许能启发你的创作灵感呢。”
费驰：“我才不去。”
林森：“呃，我以为你在提议呢。”
费驰：“放着好好的空调房不睡，去郊区挨蚊子咬？”
林森：“你不是说可以看么银河么？”
费驰：“银河有什么好看的。”
林森：“驰哥，你这个人真没生活情调……”
费驰：“情调是什么东西？几块钱一斤？”
……
几分钟后，梁宇赫突然出现，站在拌嘴的两个人身后冷不丁发出声音：“找你们半天，原来躲这儿约会呢。”
费驰回头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走吧，回去了。”
林森也跟着站起来，笑着指指头顶：“宇赫哥，抬头看天。”
梁宇赫抬头，顺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啊，都这么晚了。哎，录这破节目真费劲啊，还不如老老实实去线下演出……”
林森无语，这俩人一个比一个没浪漫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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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llow7：
费驰：烦死了，哄小孩呢。
林森：好烦啊，小孩真难哄。
——
本章BGM：The Libertines - Fame and Fortune
“像玩具兵一样回应集合号，我们匍匐着前往卡姆登镇，一个接一个。”
第21章 防沉沦模式
那天晚上熬了个大夜，总算是把FAMOUS的第一个合作舞台歌曲改编搞定了。这一组的进度已经严重落后，第二天上午他们就赶来录制现场彩排，当天晚上就要正式登台表演了。
费驰只睡了四个小时，到达录制现场后先去门口便利店买饮料，打算靠红牛挺过这一天。早就守在录影棚门外的几名追星女孩出于好奇跟了进去，看到他先去冰柜区拿了几罐饮料，路过糖果货架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后退半步，拿起一盒枇杷糖，跟饮料一起结了帐。
当天晚些时候，粉丝看到FAMOUS四人一起从化妆间出来，朝舞台棚走去，林森从上衣口袋掏出一盒一模一样的枇杷糖，拿出一颗拆开糖纸丢进嘴里。
这件事被现场粉丝以文字形式转述，发到微博上，小胶卷们直呼：好甜的枇杷糖！kswl！！！
虽然前期为了改编这首歌曲磕磕绊绊备受折磨，但当天现场发挥很不错：费驰在编曲中融入了FAMOUS擅长的布鲁斯曲风，把一首原本略带年代感的老歌打造出华丽复古的质感；林森和歌曲原唱尹雪前辈的配合也很好，不争不抢，甘当绿叶，在有限的发挥空间里巧妙展现出了嗓音的张力，得到尹雪和其他两位前辈歌手嘉宾的夸赞。
第一期节目播出后，费驰刷着微博，看着网上那些自发的和公司花钱买来的好评，心情舒畅了不少。
当然，除了正经工作，费驰也没忘记公司给自己安排的曲线救国任务——炒CP。
可能因为乐队事业发展的比较顺利，最近他看林森比以前顺眼多了，完全不介意在公开场合跟这个小兔崽子各种互动：林森不爱喝奶茶，那就给他买鲜榨果蔬汁；林森不需要自己帮他拎重物，那就帮他拿个保温杯、递个话筒什么的；林森不喜欢自己摸他头，那就……揉乱他头发！
造型师和林森对此同样无语。
除了这些，费驰甚至开始在排练空闲的时候手把手教林森弹吉他。
一方面是考虑到自己送了他一把吉他，不弹太浪费；另一方面则是最近看梁宇赫弹贝斯越来越上道，费老师颇有成就感——连梁宇赫这么混的学生都能出师，费驰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再带出一个二弟子。
对于费驰主动而刻意的亲近，林森心情复杂。
爱或许不会消失，但可以封存，少年林森对男神学长的那份无望暗恋被成年后的林森很好地封存起来，就像给一个小小的八音盒灌注了厚厚一层蜡，发条不会再转动，八音盒也不会再发出声音，它变成了一个纯粹的装饰品和纪念品，摆放在桌面一角，用来缅怀旧时光，仅此而已。
早在结束那段短暂而失败的“平替之恋”时，林森觉得这算是给曾经的遗憾画上了一个不完美的句号，恰巧在跟秦南越分手后不久，他就看到曾经的男神、如今的网红吉他手费驰在微博上发布了一条招队友组乐队的信息。他想，既然自己已经不会为这个人心动了，那如果能在一起搞事业，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在成为FAMOUS主唱后，起初面对费驰，林森还会感到拘谨不安，害怕被他发现自己曾经喜欢过他的事实。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随着与费驰作为队友的接触越来越多，林森意识到，先前的顾虑是多余的，只要自己不说，那段关于少年心事的秘密就会被永远埋葬，不会在世间留下任何痕迹。
那层蜡的密封性很好，而费驰的专横强势、不近人情也让林森逐渐放松了警惕，自己又不是受虐狂，不太可能会重新爱上这样一个人。
很好，费驰队长，请保持这种丧心病狂的作风。
可是最近，林森越来越发现，费驰这个人脑子好像不太正常——原以为他只有冰、火两种模式，要么高冷得把人冻死，要么暴躁到把人折磨死，但他偏偏偶尔会流露出一点神经兮兮的温柔，还有一点不自知的可爱，让人无所适从。
这段时间，又要录节目，又要排练，还要被费驰逼着学弹吉他，林森每天感到身心俱疲。以前压力一大就容易暴饮暴食，可如今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整天没胃口，吃不下东西，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
“林森，你笨死了！”费驰教着教着又不耐烦了，站起来居高临下对笨蛋队友进行批评式教育，“前几天刚教会你的指法，今天怎么全忘了！回家有没有好好练？！”
被他这么一骂，林森心里有点难受，但同时又觉得还是这样好，暴躁费驰的防沉沦模式开启，自己就可以专心工作了。
“我有练，但昨晚没睡好，今天状态不对……”林森揉着太阳穴解释，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
梁宇赫见状又过来护着林森：“驰子你差不多得了，怎么比当初对我还凶。小五是主唱，又不是吉他手，当初是你说不需要他学吉他的，最近怎么又较上劲了。”
费驰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他知道录节目大家都很累，主唱压力尤其大，林森的嗓子是这段时间的重点保护对象，人骂坏了倒无所谓，万一连累他嗓子出了问题，那后果就太严重了。
为了顾全大局，费驰压下火气，一言不发转身出门，几分钟后，拎了一瓶冰糖雪梨汁回来，塞到林森手里：“好好休息，困就去沙发上睡会儿。”
林森：“……”
甜蜜折磨，又来了。
梁宇赫：“哎，没我的份吗？”
费驰充耳不闻，转身回自己的位置上练琴去了，林森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饮料递向梁宇赫：“宇赫哥，你喝吗？”
梁宇赫傲娇：“还是小五对我好。”说着就接过饮料，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费驰冷着一张脸，在心里骂了林森一万遍白眼狼。
费驰凶的时候还好，林森虽然倍受折磨，但好歹能保持清醒。最怕就是直男那不着四六的脑回路。
有一天晚上录制结束后，造型师助理有点不好意思地走到林森身边，送给他一只jellycat毛绒兔子。前几天录影时，这小姑娘给林森搭的舞台造型有一条裤链没系好，唱到一半掉了下来，林森没留意踩了上去，差点滑倒。事后林森不仅没责难她，在造型师骂她的时候还替她说话，小姑娘心里过意不去，送了这个道歉小礼物。
四个人走出录影棚前往停车场，梁宇赫自己开车回家，另外三个人搭乘公司的保姆车GL8。
林森抱着毛绒兔子坐进后排，把中间排两个座位留给老酒和费驰。费驰上车，朝后面看了一眼，哼笑一声：“还挺可爱。”
林森把兔子递到费驰面前：“手感可好了，给你rua。”
费驰：“我是说你抱个兔子看起来挺可爱。”
林森：“……”
老酒在旁边跟着乐：“刚才小姑娘给森森送礼物的时候都害羞了。”
林森：“酒哥，别拿我打趣了。”
费驰：“对啊，他又不喜欢小姑娘。”
林森：“……”
费驰又回头看林森，又莫名其妙笑了一声。
林森：“你笑什么？”
费驰：“你跟这个兔子长的挺像。”
林森：“……”
“啥？”老酒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哪像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费驰：“不像吗？你不觉得他像个小兔子？”
林森：“不觉得。”
费驰：“我又没问你。”
当天晚上，林森抱着兔子睡觉，失眠大半宿。
他开始觉得跟费驰炒CP不是一个好主意，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还是跟这人保持距离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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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llow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