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戏的难点在于,两个男演员都要一人分饰两角,对演技有着很大的考验。
好在王骁并不是不求上进的人,早在开机前三个月,他就找了专业老师进行演技培训,而且因为之前有过演配角的经验,因此没有遇到太大的问题,只是NG的次数多了点。
故事的开头是交换身体,在两人换过来后,唐松要假装道貌岸然地适应警/局生活,同时还要暗中寻找张朝,试图想办法和他换回来。而真正的张朝此刻在他的身体里,他不得不出入各种买卖/人头的血/腥交易现场。
作为警/察,张朝是非常痛恨这一切的,可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听从老板的安排去执行任务。趁着任务空隙,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走了人质,并嫁祸给同行。
开拍之后余文楠才发现,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她和闻纪年本人的对手戏并不多,和王骁的对手戏倒是不少。
唐松在醒来后的不久,燕玲便找上门来,悉心照顾了他一段时间。唐松为了不想露馅,只得被迫和燕玲生活在一起,但时间久了以后,燕玲发现了奇怪之处——他不像以前那么温柔稳重,性格变得古怪且喜怒无常,也拒绝和她亲热,拒绝她的任何主动靠近。
这些古怪的细节,在唐松拿回自己的身体后,她才知道缘由。
那天,唐松把她绑到了一个山间小木屋里,告诉了她所有的真相——这里原定的剧本是唐松杀害了燕玲,但考虑到上映后可能会冲一波奖项,编剧将杀害燕玲的人改成了唐松的同行,这个同行就是开头被张朝陷害的那个,他被老板砍掉了三根手指,因此来找唐松报仇。
这一段自述中加入了唐松的回忆,他告诉燕玲,他不想碰她是因为自己有爱人,而这个爱人被他亲手埋掉了,并在当年被所有的警/察当成了背叛者。
故事的后半段,唐松发现张朝被局里的卧底陷害,最终答应帮助张朝端掉杀/手组织,而张朝要帮他的爱人洗清嫌疑,让他的遗体能够回到牺牲的警/官园林。
电影最后,张朝和唐松经历了很多磨难,他撑着强弩之末的身体让唐松去自首,说自己会在法庭上为他求情,而唐松对他笑了笑,在一片警笛声中饮弹自尽。
影片最精彩的地方,一个是在于不断出现的两个男主的心理博弈,两人从彼此敌对到互相欣赏,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很像,都是骨子里疯狂到极点的赌徒。
二是两方势力的博弈,杀/手组织内部有人想上位,所以才间接导致最后被一锅端;警/局内部也有坏人,进而将两个男主推向了合作共赢的结局。
正因这些原因,片名取为《六博》。
除此以外,电影中还穿插了很多下棋的画面,比如唐松在江边抽烟时,旁边就有一桌正在下棋的老头。又比如在唐松的回忆里,他和爱人江勋也有下棋的场景,这一段颇有“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的味道。
这是一部所有人都看好的电影,现场的氛围却不似影片里那般沉重,反而很活泼热闹。
王骁是个话痨,一有空就满场溜达。
他在来之前看完了闻纪年的电影,对他怀着一种天然的敬佩,林导他们都调侃说,闻纪年收获小迷弟一枚。
林导考虑到电影上映后,肯定少不了有人磕他俩的cp,所以特地嘱咐摄影师多抓拍两人的花絮,然而录出来的效果基本上是这样的——
闻纪年为了保持杀/手瘦到病态的形象,每天都要控制饮食,餐盒里基本只有水煮蛋和水煮菜,这时候张可可就会拿出一个保温瓶,把里面的汤倒进进守在旁边嗷嗷待哺的王骁的餐盒里。
王骁嗦着勺子眼巴巴地问:“闻哥,燃哥要是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打我一顿啊?”
自打他第一次看见闻纪年吃饭,张可可拿出仲星燃特地定的酒店的鸡汤,闻纪年又一脸嫌弃不想喝的时候,他就开始打这种主意了。
五星级酒店的汤哎!
昨天是虫草老鸭汤,今天是人参乌鸡汤哎!
你不喝我可以代劳哎!
于是他每天捧着饭盆去闻纪年那儿蹲,蹲他剩下的一点鸭肉和鸡肉,闻纪年实在看不过去,后面干脆全给了他。
摄影师原本以为要拍到什么甜蜜花絮,没想到这剧本展开的不太对。
闻纪年淡定地回答他,“你不说我不说,可可不说摄影师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闻言,王骁把头扭向摄影师,恶声恶气地说:“刚才那段删了!不准播出去!”
摄影师:“……”
亦或者是——
闻纪年趁休息的功夫练台词,王骁慢腾腾地靠过去,把下巴搁在手上专注地看着他。
摄影师立马闻风而动,扛着镜头冲过去。
终于有互动了!有cp感了!
靠近之后,他才听见两人的对话。
王骁:“闻哥,燃哥什么时候来鹿北啊?”
“他这两天有点事,可能要到星期三才来。”
“那你能不能帮我问他要张签名照?”
“你喜欢他?”
“超级喜欢!当初我就是因为他才进的星耀!”
“你可以自己问他要。”
“呜呜,我估计不行,他来的那天我要和你拍打戏,他看见之后肯定不想给我签了。”
摄影师:“……”
真的会谢,你们就不能聊点除了仲星燃以外的东西吗?
他们拍了十几天后,定下了周四去鹿北隔壁的一个市级县取景,拍摄唐松囚/禁燕玲的那一幕。
因为没有仲星燃的戏份,所以林导就没算上他,反正取景一共就两天时间,让他在鹿北等着就行。
仲星燃迟迟没有道场,是因为被一件事绊住了。
在闻纪年抵达鹿北的那天。
同一时间,仲星燃正翘着腿跟开锁师傅唠嗑。
“这玩意儿不好开,要硬开的话,保险柜可能会报废。”师傅接了他递过来的烟道。
“报废就报废呗,拆。”仲星燃干脆利落地说。
他实在是很好奇,自己背着闻纪年藏了什么东西。
师傅说:“这东西看着造价不菲……”
“拆!甭管多少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您不缺钱。”师傅抽了口烟说,“只是我琢磨着,您既然买了这么贵重的保险柜,里面有没有什么自动销毁装置?万一我给您硬拆了,损坏里头的东西可就不好了不是。”
仲星燃一愣,这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也不是没可能啊……
按照他的性格,保不齐会在里面搞点什么小机关。
要是金条也就算了,万一是他偷藏的和闻纪年初次约会时的小物件,被毁了就太他妈亏了!
他能想到的小物件,包括但不限于,闻纪年喝过的杯子,闻纪年睡过的枕套,闻纪年用了半瓶的润/滑油……
嗯,这些都可能会是闻纪年不允许,但是他执意要私藏的东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皱着眉难以决断。
师傅说:“要不这样吧,您说您只试了一次密码,这个有三次机会,除非三次全错才会彻底锁死。反正您也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后几次再试不出来的话,给我打个电话就行,我随叫随到。”
仲星燃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等师傅走后,他坐在茶几上,抱着手臂看着那个保险箱。
里面到底是什么呢?密码又会是什么呢?
不是闻纪年的生日,难道是他自己的?
不可能,如果是他的生日,那闻纪年更容易猜到。
难不成是纪念日?
操,他们纪念日那么多!是哪个啊!
或者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还是第一次上床呢?
仲星燃恼火了捋了把头发,五年后他的心思也太难猜了!
思量再三,他还是鼓起勇气,尝试了一组数字:0831。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闻纪年的日子,高一开学那天。
仲星燃从来没有告诉过闻纪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对他的印象蛮不错的。
当时是开学第一天,老师还没有安排好座位,大家都是随便坐的。闻纪年坐在倒数第二排,旁边坐了个不停偷看他的女生,仲星燃懒懒散散地坐在他正后方。
他看着那个女生一会儿往旁边看一眼,还红着脸低头发消息。
她不知道,后排将她的屏幕看的一清二楚,上面满屏都是尖叫,疯狂跟朋友说自己的同桌好帅好帅好帅。
后排看不见闻纪年的脸,只能看到他穿着棉质白t,头发修剪的整整齐齐,领口和发尾间露出一节修长白皙的脖子,低头时脖颈的骨头突起来,肩胛骨将后背的衣服撑起薄薄的弧度。
仲星燃觉得好笑又好奇,他也想知道这个同桌有多帅,于是便起了点小心思。
他故意把笔袋扔下去,拍了拍闻纪年的后背道:“喂,帮我捡一下。”
手掌碰到肩胛骨,脆弱的手感让他微微有些失神。
闻纪年正在预习,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和语气,弯腰捡起笔袋,回头放在了他桌上。
仲星燃看见他的脸,只觉得呼吸停止了几秒。
他从小因为仲云起的原因,见惯了各种明星脸,妈生的后天的,然而全都没有这张脸来的惊艳。
后来他常常在想,也许第一眼看见闻纪年的时候,他就有点沦陷而不自知了,只是后来的偏见盖过了刚开始的悸动。
有些人,一眼就注定一辈子。
不因为他是谁,他做了什么,只要他站在那里,就能掀起他全部的心动。
仲星燃深吸一口气,转到最后一个数字。
咔哒。
密码锁发出一声响动——开了。
第37章
仲星燃疑惑地打开柜子门, 保险箱里空荡荡的,只放了一个牛皮纸袋。
他的心脏突然开始猛烈跳动,一种强烈的预感袭来, 他立刻伸手把那个厚厚的纸袋拿出来,匆忙解开缠绕的绳子,将里面的文件倒出来。
当看见照片上熟悉的脸时, 他的整颗心都拎了起来——果然是闻纪年的档案, 真的在他手上, 仲云起没有骗他。
除了去找仲云起之外, 他也向业内各种消息灵通的人士打听过很多次, 但总是被告知闻纪年的消息被买断了,原来这个买断的人, 真的是他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 仲星燃甚至有点不敢去碰那一沓纸。他像一个徘徊在门外的窃贼, 明明推开门就可以登堂入室, 却感到心里阵阵不安。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鼓起勇气翻开了第一页。
这是一份周全到事无巨细的档案,甚至连一般的私家侦探都做不足这些功课, 从闻纪年出生开始一直到出道, 里面还包括了他幼儿园、小初高中的全部合影。
闻纪年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外公和外婆都是大学教授,妈妈在地质局工作。他的爷爷奶奶是经商的一代,爸爸有几家自己的公司。按理来说,这样的家庭应该会过得富足美满,从他的幼儿园和小学都是贵族学校就能看的出来。
小学时, 他是班上最受欢迎的小朋友, 合照总是站在C位, 年年成绩都是第一名。文艺晚会上,身边围了一圈男生女生跟他拍照。
仲星燃看着照片上稚气未脱的闻纪年,紧张的心情渐渐柔软下来。
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两只晶莹剔透的大眼睛,放在人群中也很突出。从小就长得这么漂亮,难怪长大后迷死一票人。
他微微笑了笑,手指抚摸过小闻纪年的脸蛋,好像隔着遥远的时空触碰到了他。
然而这幸福美好的一切,在他十岁那年一夜消失了。
他的父亲做生意受骗,合资方卷款跑了,原本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漏洞,后来遭人陷害愈演愈烈,进而造成了整个公司的危机。爷爷奶奶拿出全部家底做赔,奈何他们运气实在不好,另一个投资人把剩下的钱款也卷跑了,这下全家都被套了进去。两个老人辛苦大半辈子的努力毁于一旦,立刻身体撑不住倒了下去。
当时他母亲已经病重,每天的医疗费高达十多万,机器一开烧的都是钱。他父亲想把房子卖了给她治病,但所有资金链全部被冻结,到了走投无路的状态时,他去借了高利贷。
那一年的除夕夜,外面下着大雪。
他母亲终于从ICU里出来,可是后续的治疗还要耗费很多很多钱。趁着父亲去借钱的时候,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把管子拔了。
当时闻纪年就趴在旁边睡觉,他今年期末依然是全校第一,开心地把成绩单放在病床边。这间病房的人都回家了,晚饭隔壁的奶奶给他们送了热腾腾的饺子。
他带着过年的快乐入睡。
睡醒之后,他没了妈妈。
第二天,父亲一夜白头,安静地把他送去了舅舅家里,自己走到医院顶楼的天台上跳了下去。
那帮要债的人并没有因此放过他们,而是不断骚扰闻纪年舅舅一家。舅舅可怜他无依无靠把他留了下来,可舅妈和表哥都非常憎恨他,为了不让舅舅为难,闻纪年只能跟着他一起去打工赚钱。幸而舅舅没有因此放弃他,一边拿私房钱安抚要债的,一边让他去读了高中。
高三,他被星探发现。
大二,他签了协议正式出道。
仲星燃看得喘不过气来,心口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戳了个对穿,痛到他几度弯下腰大口呼吸,喉咙里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