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守箴没有跟我细讲当时的他们是处于怎样恶劣的社会舆论当中,可是不难想象,以言家在狮城的地位和影响力,新闻媒体又怎会轻描淡写的报导车祸事故?什么隐晦的,不可告人的阴谋论统统充斥报纸杂刊,或许网络上还会出现夺权弑父的版本也说不定。
虽然最后的车祸事故因官方的介入而平息下来,言母也原谅了言父,愿意戒掉经常周游全世界买买买的奢靡生活陪在了言父的身边,但言家的三兄妹却没有,像言守箴刚毅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跪拜言父的。
不过言守箴却愿意为我,敬了言父一杯茶。
言父露出欣慰的笑容,抖动着嘴唇将茶全部喝完,还给言守箴递过去一个红包。
言守箴看了我一眼,接了。
我也依样画葫芦的敬茶,也从言父和言母的手里接过了红包。
“这孩子真乖巧,”言母站了起来,伸出纤纤手指,虚虚的挽住我的手臂,笑着说,“我是越看越喜欢,以后要经常到这边玩,好不好?”
她大概早就被言守箴提醒过,说的是磕磕巴巴的华语,眉眼里带着真诚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认同了我的身份的。
“嗯!”我略显羞赧的点了点头。
身后突然有人鼓了掌,一个男子用纯正华语道贺的声音也一并传了过来:“恭喜,恭喜。”
基于对乐器的喜爱,我具有敏锐的音线辨析能力,这个男子的声音非常的好听,这声音有别于言守箴那种犹如拨动古筝低音线时蛊惑人心的醇厚喑哑,而是像两块上等的玉石相互轻碰时萦绕不散的铮铮之声,是那么的清耳悦心,那么的出尘不俗!
我不禁回过了头。
于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第30章
这张脸长期霸占宛城乐器坊电脑的屏幕,就算我没看过他拍的影视,也知道他叫薛卿和,是宜秋喜欢了好几年的明星演员,据说还是童星出道,拍了很多电视剧,在狮城乃至东南亚都非常的有名!
我到狮城那天坐的狮航包厢里,全息投影的华国和狮城合作的影片,就是他当男主的。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的声音是这么的好听。
更没想到,他竟然和言家的关系这么的亲密。
要是能跟他要张签名照寄回去,宜秋一定会高兴坏的吧!
言母见到他,嘴角便忍不住上扬,笑着给我介绍,说:“快瞧瞧,这是薛卿和,是守箴的同学,他以前常常到我们家来的,这两年都见不到他,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莫名的,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朝言守箴看去。
他竟然有个这么耀眼的同学!
这么耀眼的人又那么早的出现在言守箴的身边,我不得不怀疑,他就是那个被言守箴珍放在心里许多年,至今也不轻易触碰的白月光……
言守箴似乎感应到了我的视线,他侧着脸看着我,眼里盛满了缱绻的深情,唇边也勾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我陷入在他编织的绵绵爱意里,竟一时之间分辨不出这温情脉脉的目光和笑意,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薛卿和。
薛卿和已经与言父言母寒暄完,彬彬有礼的把手伸到我的跟前,笑着说:“您好,虞先生,初次见面,我是薛卿和。”
明明心里有点抵触他的示好,可是他的声音太好听了,像个蛊惑人心的海妖,等到我反应过来之后,不仅和他握了手,还结结巴巴的说:“您……您好,我叫虞望笙。”
俨然一副小迷弟遇见了崇拜多年的偶像时的无可是从……
这样的我,实在太逊了!
言守箴皱着眉,若无其事的挤开了我们相握的手。
“虞先生的手真好看,”薛卿和看了看悬空的手,自嘲的笑了笑,有点惆怅的说,“我要是也有这么一双漂亮的手就好了。”
“你已经够完美的了,再贪心就要天怒人怨了!”又换了一套华贵服装的言守礼不知什么时候折回了大厅,不怀好意的反问言守箴,“是吧,哥?”
我心头一颤,心中的怀疑隐隐被这话证实了。
结果言守箴只凉凉的横了他一眼,伸手拦住我的腰,毫不在意旁人震愕的目光,凝视着我的眼睛,说道:“在我的眼里,堪称完美的人已经被我娶回来了。”
我脸上一红,原本颓丧的心因这一句话而复苏春意了,薛卿和或许完美,可现在占据言守箴全部身心的那个人,是我。
我心情舒荡,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听到这么赤诚的告白,我还是有点吃不消,满脸的赧意,略显无措地推开他宣告主权的手。
在场的人还没从言守箴旁若无人的甜言蜜语中晃过神来,一窜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了进来,门口有个女孩嚷着尖利的英文叫道:“大哥,惠姐姐要回去了!”
她没有进来,似乎就堵在楼梯口不准惠一心离开。
“怎么就要走了?”言母显然还想维持和惠家的交情,急忙朝门口走去。
我觉得惠一心突然闹着要离开,必然和言守箴脱不开干系。
她肯定是渴望言守箴亲自去挽留她的,这样证明,她多年的苦等不是没有成效的。
然而她这样做,全然不顾我的感想,不管言守箴会不会去挽留她,都想在我的心里埋下多情或者薄情的隐患……
然而我的隐患却只有薛卿和。
偏偏言守礼却把罪名推给了我。
“那女人肯定是受不住刺激才走的吧……”言守礼玩味的目光再次落在我的身上。
我:???
“嫂子,你别一副无辜的样子,刚才你跟我哥骑自行车的笑声,整个岛屿都能听得见,我哥可是从来都不苟言笑的!惠一心千方百计想要改造我哥都以失败告终,你倒轻易做到了,她不被刺激到才怪呢!”言守礼不嫌事大的解说起来。
“言守礼!”言守箴出言警告了他一声。
言守礼马上闭了嘴。
我:!!!
我知道言守箴不太爱说话,可是,他什么时候不苟言笑了???
每一次的与他对视,我都被他唇边的笑意俘虏,沉浸在他的温柔里不可自拔,现在言守礼竟然说,他不苟言笑?!
为什么我感觉我认识的言守箴,和他认识的言守箴,差别如此之大?!
不过他的话或许是真的,因为我留意到了薛卿和眼里一闪而过的惆怅之色。
这个发现让我的心情更加明朗了起来。
或许薛卿和也只是我的假想敌,他不是那个人。
最后言母和言守诺还是没能留住惠一心。
这是我和言守诺的第一次见面,不过小姑娘显然很喜欢惠一心,把我当成了插足言守箴和惠一心之间的第三者,打从一进门,她就用怨恨的目光盯着我。
盯得我脊背有点发凉。
先前以为最容易相处的言守诺,现在却成了难融合,也最讨厌我的人。
讨厌到不愿意和我同桌吃饭。
当言守箴反客为主的让管家开饭时,言守诺神经质的叫嚷道:“妈,我要回学院上课,不吃了!”她从始至终说的都是英文,大概言守箴曾经跟他们提过和我交流的时候最好用华文,小姑娘以为我英文很差,就句句讲英文,以此表明对我的不欢迎。
“你这孩子……我都帮你请好了假了,今天不用去学院,”言母有点不满,但又不知怎么劝服她,只好用英文低声道,“你哥第一次带人回来,不可以这么任性!”紧紧攥着言守诺的手,生怕她真的不管不顾的跑走。
我耳朵里就只有“你哥第一次带人回来”这一句话。
那个人,没出现在言家人的面前。
又或者,那个人,本来就是薛卿和。
我不禁又看向薛卿和,眉目如画,谦逊有礼,难怪收获了那么多不同年龄的粉丝了。
“我不!”言守诺仍旧抗拒道。
言母没有办法了,祈求的目光掠过言守礼,落到了言守箴的身上。
“言守诺!”言守箴不怒自威的目光轻飘飘的扫了一眼任性的少女。
闹情绪的言守诺果然安静下来了。
饭桌上,坐在我对面的言守诺依旧不时朝我翻白眼。
我有点食不甘味了。
尤其是言守箴给我剥虾壳的时候,言守诺的眼睛更是剜着我不放。
我敏锐的发现,同饭桌的人里,除了言父,个个都停下了筷子看着我俩。
看起来好像的确有秀恩爱的嫌疑……
虽然平时也是言守箴给我剥虾壳,可是……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耳尖开始发热,很是不好意思。
我小声的说:“我自己来……”
“不行,海虾的腥气太重了,会影响你的食欲的。”言守箴神态自若的将手中剥好的虾蘸了蒜蓉放到我的碗里,丝毫不受围观者那双不敢置信的目光所影响,仿佛做这事本来就是他的分内事一样。
“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海虾最鲜美了,阿笙要是喜欢吃海虾,就在这里多住几天,我让厨房多准备几样不同的烹饪,好不好?”言母对我说,目光却小心翼翼的看着言守箴。
我知道言母想借机修复言家父子存在的隔阂,毕竟言家三兄妹里,言守礼和言守诺都以言守箴为尊,他要是愿意原谅言父了,言守礼和言守诺肯定也会重新接纳言父的。
“我们很忙,就不住这里了。”言守箴当然听出了言母的弦外之音,当即表明了态度。
“可是……婚礼的事儿也得跟阿笙家人商量一下啊……”言母着急的说。
“不必了,婚礼的事,我已经让胡杨全权负责了。”言守箴说。
言母嗫嚅着唇,还想再说什么,她身旁的言父突然咳了一声,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失望的垂下了眸子。
“胡杨?那个全能型的秘书?他还在你的公司?”言守礼惊讶的说,“我前两年跟你借人,你不是说他辞职了吗?”
“你记错了,”言守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是我有事委托他去办,公费出差。”
“你的什么事需要让他那样的人才去办?而且出的什么差,竟然需要两三年这么久?”言守礼不依不饶的追问。
言守箴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一眼。
言守礼便乖乖扒起了饭来。
言母失去了操办婚礼的自主权之后,又关心起别的事来。
“蜜月定了去哪儿度了吗?”
“定了。”言守箴言简意赅的回答。
我看他没有再细说的意思,赶忙补充道:“我想先去音乐之城……”话音未落,便听到了言守礼非常失礼的喷出了一口饭。
薛卿和也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我。
我:???
他们这反应明显不对啊!
音乐之城怎么了?
早有佣人清理了言守礼弄的狼藉,言母也责骂了他几句,随后又说:“那礼服找人定做了吗?我认识一个……”
“已经找了意国的SOLOSALI了。”言守箴不急不缓的打断她的话。
言母显然是认识这家品牌的,便终止了这个话题。
而我,则是到了狮城之后看到了那两间衣帽室才知道这家服装品牌的。
我现在身上穿的就是这家品牌的衣服,舒服,简洁,也奢华。
“不过款式还没有定好。”言守箴笑盈盈的看着我,“等下给你看看我画的礼服,你喜欢哪一款,就定制那一款。”
我吃惊的看着他:“你画的?”
对面的言守诺已经忍到了极限,她重重地“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说,“我大哥画的画可好看了!你连这一点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资格……”
她的话戛然而止,嘟着嘴委委屈屈的别过脸。
我知道她是因言守箴严厉的眼神而收敛的。
猛然想起,言守箴是建筑学系毕业的博士,这个专业必然常常跟画画打交道,复杂的建筑物群都能画出来,画套礼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蓦地,脑海之中闪现出了别墅书房里那幅被言守箴撤走了的巨幅照片,那或许不是什么照片,是他亲自画的人物肖像画,一笔一画勾勒出的那个人的轮廓,每一处落笔都藏着无尽的眷恋,每一道色彩都流淌着绵长的珍爱。
如果那幅画的主人是薛卿和也不错,起码现在的言守箴,对薛卿和是真的没有特殊的情感。
饭后,我终于见到了言守箴画的礼服了,竟然有30多套!
也不知他是花了多少个日夜才画出来的作品。
全息投影之下,还能看到礼服精细的纹路,堪称完美无瑕!
我一时眼花缭乱,每一套都喜欢得不得了。
全部都想要,会不会太奢侈?
想到满满的两间衣帽室都挂满了定制服装,再挂30多套,应该不算太败家吧?
毕竟这里的每一套作品,都是言守箴的心血!
言守箴立即联系了SOLOSALI的剪裁大师,他对言守箴的服装设计也赞不绝口。
“言,你的作品很完美,”剪裁大师话锋一转,“不过,我一直想问你,你先生是模特吗?这衣服的身材比例也太完美了吧?”
言守箴开怀一笑,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既然是剪裁大师,我也没有什么压力,便进了全息投影的光围里。
然后那个剪裁大师就憋红了一张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笃笃笃!”有人敲了敲并没有阖上的门,是薛卿和。
“守箴,我能请虞先生陪我去海边散散步吗?”他问的是言守箴,目光却落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