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又严重了。]
阮语不满地嘟嘟囔囔:“你能严重什么啊……”
这几天都快被你勒瘦了缠上就没完没了的。
[你在躲我。]
[不想给我治病了吗?]
[……]
明明气场那么慑人,还强行箍着他不放开,心音听着却莫名惨兮兮的,简直像条被人抛弃的大型狼犬。
“不是啊,没有不想。”
阮语这种哄两句就软塌塌的性子,被弄得都不好意思说他什么了,只扭来扭去地小幅度挣扎,避重就轻道,“你身上全是汗……我不要,不好闻……”
真的不好闻吗,其实也没有。
以顾修寒那个训练量十几分钟汗就出得像瀑布,到后面汗液成分已经稀薄得和水差不多了,也没沤着,都嗅不到多少汗水的味道。
一定要说,倒是顾修寒身上自来的那股冷冽的松木气息变明显了。
阮语从小就很喜欢这个味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难以确切描述的……
大约是雄性荷尔蒙的浓郁气息。
太浓了。
干干净净的睡衣还是被顾修寒的汗水给沾脏了,洇出一团水印。
挣扎间,胳膊贴着胳膊滑动。
面颊烧得越来越红,阮语鼻尖翕动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种异样感像一包温吞的热水一样在腹腔中滚来滚去。
热,又好酸。
似乎有什么在萌芽。阮语的额角和鼻梁一下子沁出了许多小滴的汗珠。
“我给……给你抱还不行吗?”隐约察觉到自己诡异的变化,阮语彻底慌神了。
他把衣摆拼命往下扯,羞耻得嗓音细细地打颤。
“能不能先让我去,去穿一下……啊?”
库子两个字故意说得含糊又小声。
腻白肤肉让顾修寒绷起劲来石头一样坚硬的肌肉硌得微微变形。
顾修寒眼帘微垂,喉结滚了滚。
[怎么光着?]
就好像他刚刚才发现。
正常没脸说出口的话,换成在心里想就就能得到赦免了似的。
“因,因为我出来取个东西就回去了,又没想到……”
又没想到能遇见坏人。
阮语偷偷在心里说顾修寒坏话。
最后顾修寒还是欺负了好一会儿,把倒霉小鱼吸得神志不清了才放回去。
阮语回到房间后,在自己的小床边上恍惚地坐了半天,清醒过后发现加湿器里还是没有水。
“……”
怎么能这么欺负鱼。
把他干巴死算了。
而且……感觉自己变得不纯洁了。
阮语蓄着颤悠悠的两包眼泪,扯了扯还没消下去的衣服下摆。
以前都不知道他们人鱼也会在求偶期之外出现这种状况。
怎么像人似的啊,不是很想做人……
阮语面露忧色。
他又不知道怎么处理,就只好委委屈屈地等到恢复常态。
有过这么一段小插曲之后,阮语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没办法直视顾修寒了。
偏偏现在顾修寒黏他的程度比起他以前黏顾修寒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都没有能让人缓口气的空间。
所以当林卉跑来盛情邀请阮语参加她们姐妹团组织的派对,并委婉地表示这次来玩的大多是来基地实习的大学生,气氛可能比上次闹腾得多,顾上将大约不会喜欢时,阮语忙不迭答应了她的邀约。
再不找个远离顾修寒的地方冷静一下,阮语感觉自己的脑袋就要被羞耻的火苗烤熟了。
别看顾修寒不声不响的,其实真的很能害人。
第28章
答应过林卉之后,阮语担心顾修寒会不许他出去玩。
毕竟这人最近吸鱼都吸昏头了。
如果不是怕把阮语弄得泪水涟涟,顾修寒大概都干得出把阮语从早到晚圈禁在怀里,边批阅公文边埋头闻个没完的变态事情来。
做不做另说,想是想了,阮语读得一清二楚。
阮语想象了一下如果告诉顾修寒自己要去参加派对而且不打算带他的话,已彻底撕去禁欲伪装的顾修寒会是什么反应。
自己大概会被禁锢住四肢,动弹不得。
失了分寸的胳膊会勒得身上有点痛,但又不能喊疼,因为喊了的话顾修寒就会变得更吓人。
黑沉得瞟一眼就令人颅骨麻透的瞳仁,视线森凉而缓慢地从眉眼描摹到下颌。
……
那副模样明明能止鱼崽夜啼,心音却意外的脆弱又可怜。
会一迭声地叫阮阮。
偶尔还会叫他宝宝。
明明外表冷肃得和这种黏糊糊的称呼不沾边,却偏偏这样叫了。
就好像是满心的珍惜疼爱已经满溢到没有办法了,着迷得不行了,不这样抒发出一些来就会承受不住。
结果害得阮语也拿顾修寒没有办法了,一被他哄就化成一摊软乎乎的小鱼饼,酥软得鱼尾巴都扑腾不起来。
这样一来,到时候只能是顾修寒说什么是什么,他顶多嘴上哼唧说不要,最后还是得迫于淫威含泪放林卉的鸽子。
阮语这些天也确实是被顾修寒欺负到应激加昏头了,擅自脑内排演了一番,就在论据不足的情况下怒而得出“顾修寒早已不再是那个对我千依百顺的修寒哥了而且他很不讲理不让我和小卉姐出去玩”的迷之结论……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更不讲理一点。
结果就是这天下午阮语趁顾修寒离开住所的时机偷偷溜出去参加聚会。
难得在顾修寒眼皮底下叛逆了一回,阮语半怂半嚣张,犹犹豫豫着想翘起尾巴一叛到底,沙发都没坐热乎就拦住侍应生小声要上次那种鸡尾酒。话音未落,以鱼宝宝单身母亲自居的林卉便上前无情阻挠,往阮语手里塞了杯0酒精果汁饮料,还心满意足地捏了把脸蛋子。
“宝贝儿你乖点啊,我可不敢让你出差错。”林卉直接抢占阮语身边的位置,占据有利吸鱼地形,大大咧咧道,“你要是在我这喝成条小醉鱼了你哥还不得把我和我哥双双踹进海里捡垃圾去……”
[说起来……顾上将对我崽的占有欲和保护欲真的是绝中绝。]
[上次参加舞会时盯着阮阮的那个深情劲儿,哎哟~还有那个宝贝劲儿,全世界也就阮阮自己没发现吧……噗……]
[但是无论如何我崽不笨!我崽的小脑袋瓜只是滑溜溜的!]
[等等……我在他面前想什么呢。]
[艹。]
[……]
[你是不是听见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我忘了!]
“修寒哥很讲理的,不会罚你捡垃圾……”阮语下意识反驳了一句,耳朵微微一动,脸蛋忽地爆红,“小卉姐你,你想点别的好不好。”
“啊啊啊啊啊啊!!”林卉面红耳赤抱头大叫,“我还以为我能控制住,这个脑袋不听话,我帮你教训它,我自罚三个脑瓜镚好吧……”
“没,没事的小卉姐,那个,”阮语羞耻得耳朵沁出蒸汽,恨不得潜进海里找个砗磲壳子钻进去,嘴上还强作镇定小声安慰林卉,“我们玩点什么,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就好了……”
他是真的没生气,毕竟早就习惯人类们清奇的脑回路了,而且等到能力再进阶一些,他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读取脑电信号的能力,想不听就可以不听了,这都不是问题。
他只是感觉有一点困扰。
因为林卉那句心音里的关键词正在耳中回荡个不停,顽固得像是长在耳朵里了似的。
那宝贝劲儿。
深情。
什么的……
阮语脑海中闪过顾修寒的深邃眉眼。
瞳仁像覆着层墨色的薄薄冰壳,沉凉但有光,视线静静凝实在阮语脸上时,确实是……深情的。
很精确的描述。
被人这样真心地喜欢明明是好事,阮语却像挨了欺负似的,嘴角浅浅往下垂了垂。
因为心尖酸楚得像是被那个词掐了一把。
“……”
阮语眼睫低垂,瘪着面颊追着吸杯底纯果汁版啵啵球,他怀疑林卉给他的是小料特供版,杯底满满当当全是球,能让他吸个够。
可是没有舞会那天喝的好喝。
酸溜溜的,一点都不甜。
来参加派对的大多是和林卉一个学院的同学,能被林卉邀请来玩的人都不错,没有什么用心音说怪话的,最多是有人偷偷在心里嗑阮语和顾修寒,但也都像林卉一样,不小心思绪飘飞嗑上几口就惊觉正主近在眼前于是慌忙清理废料……这些人教了阮语几个派对小游戏,阮语认真配合,玩得也很高兴,可心思总是有一半恍恍惚惚地飘在别处。
他明明是想逃开一天让脑子降降温。
怎么才溜出来一个小时就想顾修寒了。
还有没有一点儿出息了阮语?
因为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精神状态堪比梦游,所以阮语直到散场才意识到日落到现在已经好几个钟头了。
他正常出来玩都是天黑没多久就回家的。
阮语告别了新认识的朋友们,边快步往回走边忐忑地检查智脑上的几个通讯软件,怕顾修寒发消息训他了,结果发现没挨训但也没有其他消息后忐忑值顿时翻了好几倍。
偷偷往外溜时的嚣张这会儿全没了,单剩下怂,阮语试试探探地给顾修寒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干嘛,顾修寒也没回。
完了,肯定是气他招呼都不打就出去玩到将近半夜。
回到住所,阮语惴惴地用指纹解开门锁,本来想先拉开条门缝窥探一下情况,结果脸刚凑上去就被客厅里那股浓重的酒气扑了个踉跄。
整座房子都没开灯,只有落地窗外卫星投映下的朦胧冷光,勉强勾勒出沙发上修长的人影和矮桌上一堆或立或躺的酒瓶,将氛围烘托得格外凄清孤寂。
阮语人都傻了。
他怔愣着在门外杵了会儿,不敢有大动作,悄没声地横着步子,小螃蟹似的从门缝挤进去,再小心翼翼地掩好门,慌得脸蛋紧绷。
顾修寒一向是自持克己的代名词,酒精这种会损害理性的事物从来不沾,更不可能颓废得满身酒气。
怎么会……喝那么多酒啊。
其实没必要开口问,再笨也知道是因为他半夜还在外面花天酒地所以心情不好了——虽然没有花也不让喝酒。
阮语面露愧色,蜷紧了手指,掌纹沁出细汗。
一阵煎熬的安静过后,顾修寒终于开口了。
“去玩了。”
是问句,却很笃定。
或许是警卫打报告了。
“嗯,那个,是和小卉姐她们……”
阮语正想说点欢快的废话缓和下气氛,就捕捉到了两句低落沉郁的心音。
[长大了,有朋友了。]
[阮阮……]
[要和我疏远了。]
“怎么会!”
阮语错愕得拼命摇头,正在打腹稿准备辩论,顾修寒已经站起来走到他近前了。
说来也怪,屋子里弥漫的酒气在顾修寒贴近后反而被驱散了些,好像喝再多酒也盖不住他身上那种寒冽的霜雪气。
“阮阮……”顾修寒垂眸,环境昏暗,衬得那双黑眼瞳色泽更浓,更危险,也更深邃。
一眼,就盯得阮语后背沁出细汗。
“讨厌我吗?”
[讨厌到需要偷偷溜出去。]
[就因为我喜欢你。]
[是不是……看见我就烦?]
“我没有,真的没有,你不要自己乱猜……”
因为喜欢对方而遭到厌恶,这种事阮语只要换位思考一秒钟就受伤得想哭。
他惴惴地踮起脚,想哄哄仿佛连耳朵尖都耷拉下去的大型狼犬,揉揉头发再贴贴脸蛋,可又怕眼前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的顾修寒顺势把他拖到沙发上又拱又弄的,于是只好退却,没话找话地问,“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
顾修寒又逼近一步。
“那你是……吃醋了。”
阮语想顺势解释说没必要,今天一起玩的很多都是女孩子,男生虽然也有但都是乖学生,没人对他起什么怪念头,顶多是暗地在心里嘟囔一些“好可爱”之类的话,哪有什么醋好吃。
顾修寒低头盯着阮语,诡异地沉默片刻,才“嗯”了一声。
而就在那沉默的几秒钟里,一串画面侵入了阮语脑海。
先是一双被军部制式皮带紧缚住的,白白嫩嫩的腕子。
皮带另一端在柱子上打了个死结,因为手腕的主人不断挣扎,实质上又没多大力气,木头床架小幅度磕着墙,当当作响。
直到那双磨红的腕子挣累了,才伴随着细弱娇气的抽泣声,深陷在鹅绒软枕中。
阮语吓得脸都僵住了。
[读到了?]
顾修寒连眉梢都没动一下,破罐破摔似的由着他读。
[醋得快疯了。]
[新认识的那几个男孩子好看吗?]
[他们年龄应该和你差不多。]
[恨不得把你抓回来。]
[……]
一句叠着一句爆出的心音,嫉妒得乱了方寸。
“你不要再想了……”
阮语惊惶地逃避对视,想别开脸,可才转过一个微小的角度下颌就被钳住。
顾修寒的手掌很大,像握住一小把雪一样将阮语下颌连带小半张脸把控住,看着蛮横得丧失了理智,实则力道宛如轻抚。
小臂与手背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也只不过是自己与自己角力。
怎么都不舍得把人捏疼了。
就是再气再酸,也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