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烈没给机会让他想透,放开了汤诗其的手腕,低着头,“谁都不愿意抱我,爸妈也是。”
不过简单几个字,他索要拥抱的用意,立马从暧昧变成了温情,十分利于汤老师接受。
他不在乎汤老师将他们的拥抱定义成什么,只要到最后,他得到了就好。
汤老师一如既往看不得学生的可怜相,自责起自己刚才的迟疑和防备,上前紧紧环住池烈的腰背。
像安抚婴孩一般,汤老师拍着他的脊背,“没关系,喜欢男孩也没关系。”
当下池烈特别想问一句,那按汤老师的逻辑,喜欢你也没关系吧?
但他还是忍住了,毕竟这事急不来,眼下的拥抱显然更值得,能抱得久一点,就久一点。
他也环住汤诗其的腰背。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与汤诗其接触,曾经依托风而窥见的腰肢,隔着毛巾才能触碰的肩胛,还有在床上隔着半米才能感受的体温。
他全部都抱到怀里了。
或许人都会因为短暂的满足而感到舒适、懈怠,但池烈不会。
他是贪婪的,短暂的满足只会激发他更大的欲念,想要去奢求,长久的满足。
他要整个汤老师,从里到外。
第20章 掌控他的节奏
20
自正式搬过来以后,早上总是池烈先醒,他并不是个多勤奋的人,只是他想多一些这样的时刻,可以放肆看汤诗其的时刻。
这样的念头太强烈,以至于保持多年的生物钟也甘愿改变,帮助他来实现愿望。
睡前,他们是规规矩矩地各自躺在一边,现在,可能人都会在下意识中渴求安全感吧,两人正面对面挤在中间。
汤诗其的睫毛并不是很长,但细细密密的,合着窗外阳光和脸上的细小绒毛,整个人都是柔软的。
池烈不自觉伸出了手,轻轻地用指尖点了一下汤诗其的睫毛,觉得自己这辈子,再没有这样小心翼翼地碰过什么东西了。
汤诗其平时的起床时间也并不晚,经他一碰,眼皮挤弄着像要醒来,于是他又往前挪动几分,然后闭上眼睛装作从未睁眼。
等汤诗其的呼吸频率跳动到清醒,他再扮作初醒般掀开眼皮,乍然对视,过于接近的距离让汤诗其吓了一跳,脖子下意识往后缩。
池烈要的就是这个反应。
一来,汤老师的表情很可爱。二来,这样他就可以顺势装作受伤,博得汤老师的同情和安慰。
他脸上委屈着,匆匆退开,然后垂着眼睛闷声道:“抱歉汤老师,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多想。”
他稍稍抬眼,就见汤老师又露出昨晚的无措模样,跪爬着向他蹭过来。
像生怕他再“哭”了似的,为了表示自己并没有恶心、防备等情绪,汤老师抓住他的手安慰他,“你才是,别多想。现阶段就做好一个学生,好好学习,之后再想其他的,好吗?”
他依旧保持着那种可怜的眼神,“高考之后才能想你,是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汤老师被烫到似的松开手,“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各方面都回到以前的状态,你怎么又说这些。”
他理直气壮,“你说了,我没答应。”
汤诗其:“......。”他突然觉得,这个弟弟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乖。
池烈则见好就收,“开玩笑的,抱歉汤老师,我们洗漱上学吧。”
他顺利掌控着两人之间的节奏,鼻腔里哼哼着小调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徒留汤诗其一个人乱了思绪。
床上的汤诗其揉了揉自己乱七八糟的脑袋,装傻也好,自欺欺人也罢,最终他选择了最简单的理解方式:池烈已经想清楚了,刚才只是开玩笑。
殊不知,他的宽容和不忍拒绝,会给自己的带来多大麻烦。
池烈和蒋植照常被汤诗其送来学校,两人走着平行线进校门,即使是前后桌,路径也是完全不一样。
英语早自习,铃声之后是催眠的听力训练,池烈难得没睡觉,但也没学习,思考着如何同汤诗其更进一步。
其实池烈并不是多不学无术,他本身成绩虽然算不上特别拔尖那种,但绝对算得上是上游,绘画弹琴体育,什么都会一点。
再加上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复读过一年,他对课本上的知识吃得很透。
比起做那些自己早就会的东西浪费时间,他更愿意把这些时间的价值最大化:想汤老师。
想汤老师漂亮,想汤老师心善,想汤老师柔软,想汤老师温热,想汤老师睡衣下包裹的身体。
脑子里画面绚烂,右手拿着涂卡笔在不知名试卷上无意识乱画,汤老师的睡颜和蒋植那本漫画逐渐混合,直到英语听力录音结束,他才猛然清醒。
马上要交的英语听力试卷上,赫然是一个裸体的男人,男人的脸...和汤诗其十分神似。
要说一模一样也不是不行。
他是最后一桌,但因为靠窗不方便,收卷的工作一般都交给他的同桌。同桌早就习惯,今天也照常抽走池烈的试卷。
下一秒,同桌忍不住在课堂上惊呼,“艹!池烈你、你、你...你不会是那个吧?!”
池烈手不慢,只要他想,就能抢回那张试卷,并且让同桌闭嘴。可是才伸出去半只胳膊,他就顿住了。
为什么要抢回来呢?为什么要让同桌闭嘴呢?
纸向来包不住火,他曾因为性向暴露,被第一所学校的家长联名倡议,最终“自愿”退学。父母没来得及教育他什么,只是连忙找了另一所学校,安排复读。
还是那句话,纸是包不住火的,到了另一所学校,他照常加入校队,认识了之前的校队队长,那是他当时最亲密最信任的朋友,甚至错以为自己对对方有好感。
于是他问,队长,如果我是gay,你会介意吗?
那时候他被父母的失望和不认同折磨了太久,急需要一些安慰和支持,他将希望寄托于队长,队长却给他当头一棒。
队长把他举报了,说他性 骚扰。
因为临近高考,这次的学校倒是没劝退,只不过流言传开了。传到整个学校,传到爸妈耳朵里,甚至是爸妈合作伙伴的耳朵里。
于是除了失望和不认同,他还在父母那里获得了丢人、不懂事、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东西等荣誉称号。
最后,父母“自愿”替他退学了,把他扔到这座小县城,也就是前几周的事。
当时他觉得整个小县城都是灰色的,杂乱的灰,垃圾场一般难看。
直到那天的舞蹈教室里,他见到了汤诗其。
汤诗其是所有灰蒙蒙里唯一的一抹白,泛着暖洋洋光亮的白,照得小县城都干净了不少。
唯独衬得他更肮脏。
此刻,他仍延续着自己的肮脏。
如果他的性向再一次暴露传开呢?这样的小县城,接受的人会更少吧?当他再次被留言和暴力围攻的时候,汤老师一定会更可怜他吧?
不管有多少人对他恶言相向,汤老师都一定会站在他这边。
“我只有你了。”他会对汤老师这样说。
“我只有你了。”这句话,就是完美的道德绑架。
于是他彻底收回了阻止同桌的手。前桌的蒋植被声音吸引,仰着脖子偷瞄,同桌直接把池烈的试卷给了蒋植,“诶你快看他画的什么玩意而儿啊,他不会是喜欢男的吧?”
同桌直接思路打开,“靠,你就是因为同性恋才转学的吧!”
而蒋植和同桌关注的点完全不一样,他看着画上的脸,当即就把那试卷撕得粉碎,“池烈,你他妈跟我出来。”
作者有话说:
我会快点更的,这都快九月了
我估计九月底十月初什么的,会完结
第21章 他也算是我老婆,未来的
21
池烈用面无表情压抑着内心的雀跃,费力地压制倒是显得他心虚紧张一般。
早自习的听力时间,老师们都去开了早会,他大摇大摆地跟着蒋植走出教室,被蒋植拎着领子甩在厕所墙上。
蒋植的动作能顺利完成,完全得益于他的不反抗,反正他天生不爱痛,伤了,只会有汤老师心疼。
他就爱看汤老师皱着眉头担心的样子。
“你这回怎么不还手了?你他妈画的那是谁!”蒋植上前攥住池烈的前襟,将他抵在墙角,清扫用具散落了一地。
他挑了挑眉,“你这么生气,我画的是谁...你不是知道了?”
“艹。”蒋植低骂一声,攥着试卷碎片的右拳用力往池烈脸上打了一拳,都能听见池烈后脑撞到墙面的闷响。
蒋植气得粗气频喘,“你他妈损不损啊?我哥对你那么好!你还、你还跟他睡一块儿!”
他看了看掌心的碎纸,赶紧抖落到一边,满脸嫌弃,“你在我哥床上想得就是这些?恶不恶心啊你!”
随即又打了一拳,池烈右边鼻孔和嘴角当下就淌了血出来。
池烈自己也感受到了,脑子里想着,汤老师给他处理脸上伤口的时候会是怎样呢?
汤老师喜欢给他的伤口吹气,那可不可以嘟起嘴对着他的嘴角出气呢,四舍五入,那像接吻一样。
蒋植却像看着一个怪物般,眼神掺了几丝恐惧,“老子在打你,你他妈笑什么?”
池烈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嗯,的确在上扬,他回答蒋植,带着齿间的血腥气,“我想到你哥了,高兴。我真的好喜欢他,要不你帮我撮合撮合?”
蒋植本来就是个直脾气,他这样激怒,蒋植气上心头,拳头半点也收不住了。
这个畜生,和他哥睡一起的时候,他就担心池烈把零蛋的傻气传染给他哥,现在可好,这蠢猪要直接拱白菜!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蒋植的拳脚一直到下课铃响,老师们散会回教室,才有了机会停下。
老师们把人拉开,赶忙带着池烈去医务室处理伤口,等带着池烈回到办公室打算“审问”的时候,他们的家长已经来了。
他们共同的家长,汤诗其。
池烈进来的瞬间,汤诗其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快步跑到池烈身前,看着池烈肿起来的半边脸,仿佛疼在了自己身上。
池烈的右眼有些红,不太能顺利睁开,嘴角的血迹从纱布里渗出来,脸颊满是擦伤。
反观毫发无伤的蒋植,他果断选择了站在池烈这一边。
蒋植仍没消气,“你个变态你离我哥远一点!”
没等池烈说话,汤诗其便一个眼刀飞过去,拉着池烈站到离蒋植较远的另一侧,拉的时候还检查了一下,池烈手腕上有没有伤。
站定,汤诗其的视线被黏在了池烈脸上,他垂着眉梢,伸手想去检查一下伤口,看着血淋淋的紫红又不敢轻易触碰。
反倒是池烈这个伤者异常轻松,在汤诗其头侧轻抚了一下用作安慰,再于暧昧滋生之前迅速放手。
“说说吧,这又怎么了?”老师左右看了看,“啧,还是一家的,多大仇多大怨啊。”
蒋植欲开口,可他清楚利害关系,并不想暴露池烈的性向,于是搪塞道,“这我们家务事,不方便说。”
老师也烦了这些男孩,高中了还像小学生一样打架,如果真是家务事,他也不打算细问。
于是看向池烈,“家务事?”
池烈低着头,思考着利弊,反正同桌应该已经把这件事在班级里传开了,那么就没有再在办公室传播的必要。
他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也算家务事吧。”汤老师也算是我老婆吧,未来的。
老师没再搭理他,只是将汤诗其带出办公室,完成一些“大人”之间的商量,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和蒋植。
蒋植仍保持着河豚的状态,“我告诉你池烈,在这儿我给你留脸了,等回家我立马告诉我哥!让你从我们家滚蛋!”
他靠在某张办公桌上,双手往后背过去拄着,一改刚才的可怜相,扬着下巴,“你哥都知道。”
蒋植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空白,随后则难以置信道:“你他妈瞎掰的吧?他知道你们还、还睡一起,难道他也喜欢...不可能!我哥绝对看不上你!”
池烈哼笑一声,语气里隐隐得意着,“你哥人太好了,我装装可怜,他就不忍心怪我啊。”
蒋植看着池烈的嘴脸,和在家里简直判若两人,这个混蛋骗哥哥,还占哥哥便宜,他越想越生气,当即再次冲过去。
他没有池烈高,双手却攥着池烈的领子拼力往上拎,他巴不得把池烈勒死,或者摔出去,“我会把这些话也一五一十告诉我哥,你别想动歪心思,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而池烈仰头看着天花板,并没有把蒋植的话放在心上。
正巧老师带着汤诗其回来,见这场面,赶紧把他和蒋植拉开。老师拦着蒋植,嘴上教训着,汤诗其则关切地盯着池烈,要查看他的脖颈。
池烈本没觉得蒋植那个力气有什么,可汤老师觉得有,那他便配合的捂住脖子,呼吸不畅般猛烈地咳嗽。
他只是想享受汤老师的关心和触碰,却没想到把自己带进了圈套。
他的手和汤老师的手一起往他的脖子伸去,汤老师慢一些,指尖便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背有一块儿皮肤是禁忌,禁忌程度随着和汤老师认识的时间递增,只那么轻轻一碰,就触发了他对初见的回忆,还有由此延伸出的各种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