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改我方案试试?[现代耽美]——BY:小饭爷
小饭爷  发于:2022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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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夹着寒意,吹乱了江颂的头发。
  他站在二层的露台上,低头点了根烟,单手撑着围栏,望向远方若有所思。
  如果说最初的动容,应该是他从阮眠身上看见了自己不曾拥有却一直渴望的东西——为了理想一往无前的倔强与执着。
  明明视财如命,做起事来偏偏比谁都有原则,初心总是易得难守,坚持两个字说起来简单,个中艰难只有翻滚挣扎过得人才懂。
  他曾经也有梦想。
  别人家孩子都有的童年,他没有,该学不该学的上流社会标配课程一门都不能少,好像成天除了睡觉都在上课。
  那时候他年纪小,也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有没有意义,只能浑浑噩噩的任人摆弄,江昊安是个极为严厉的父亲,他的安排江颂不能反驳,也不敢反驳。
  直到他开始接触绘画。
  那是小江颂唯一真心愿意去学的东西,给他一支笔一张纸,便可以乖乖的坐上一整天,茶饭不思。
  可是他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享受着这个家庭带来的富足生活和顶级教育,那么相对应的,也注定会有要承担的责任。
  当初江昊安秉承男孩该穷养的原则,让他和正常孩子一样,读小学,读初中,读高中,甚至连贵族学校都在考虑范围之外。
  江颂一度以为自己的路和旁人一样,会参加高考。
  相较于素描和色彩,他的速写较为薄弱,在临近专业课考试前,他平均每天的速写练习都在一百张以上,一画就是一个多月,只为了能念他心目中向往的学校,那里有最好的油画专业。
  天道酬勤,他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合格证,当晚激动的一宿没合眼。
  然后开心了没几天,噩梦降临。
  江昊安这个人做事总是那么自我,说一不二,等一切都安排妥当才告诉江颂,他不需要高考,下个月直接出国,去最好的学校念工商管理。
  那是江颂第一次反抗,他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和老爹据理力争,结果却以合格证被撕成碎片,并且停用所有零花钱关在家里而告终。
  江昊安告诉他,“这就是你的命,你没有资格任性。”
  人在某一刻会被迫相信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它将你五花大绑,将你刀锯斧钺,直到你痛哭流涕俯首称臣。
  现在的江颂偶尔也会画上几笔,很少,因为觉得画了也没什么意义。
  所以面对阮眠时,他是有些惭愧的。
  手机在床上隐约响了一声,江颂掐灭烟头,转身进屋。
  “颂哥哥,金主爸爸,江大少爷,我真的好想吃毛血旺,就吃一口,求求你明天给我买一点,我连梦里都是毛血旺,直接给香醒了。”
  江颂头一次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回了他一个字,“好。”
  想想又发了一条,“赶紧睡觉。”
  阮眠很快回复,“颂哥哥晚安。”
  隔天是周六,刚下完雨天气转凉,江颂要了阮眠家的门锁密码,去给他拿了衣服和想看的书。
  江颂真的打包了一份毛血旺来,一路来四处散发香气,拎进病房时,吓得护士扭头要去找主治医师告状。
  江颂拦下她说,“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阮眠嗅着味儿直咽口水,不停催促着江颂赶紧端过来。
  毛血旺到哪,他的视线就跟到哪,生怕一个没看住让人截胡了。
  江颂丝毫不作理会,慢条斯理的拿出一次性纸杯,倒上白水,打开外卖盒,夹出一小块鸭血放进去涮了涮。
  涮完检查了一下,觉得不够干净,又换水重涮了一遍。
  那块鸭血送到阮眠嘴里时,已索然无味。
  阮眠被他的操作惊呆了,愤然拍床怒吼,“灵魂呢!毛血旺的灵魂呢!!!”
  江颂理都不理,气定神闲的重新盖上外卖盒子,递给前来看望师父的耿湾湾,“帮忙扔一下。”
  耿湾湾喜闻乐见,接过袋子在阮眠面前晃了晃,“拿走了哟~”
  阮眠,“!!!”
  他恍惚觉得自己是可以站起来的,站起来跟他们拼了。
  “没有灵魂的还只让吃一口!?“
  “你自己说只吃一口的。”江颂将轮椅推到床边,驾轻就熟的把阮眠抱下来,递给他一件外套,“今天天气不错,我推你出去转转。”
  阮眠还在悲愤交加之中闹别扭,直到江颂说,“允许你抽一根烟。”
  有些人生来没什么骨气,小恩小惠便能收买,毛一顺就平。
  *
  耿湾湾还有任务在身,没有跟着凑热闹,呆在病房里伴着大悲咒做方案。
  最近师父住院,基本所有的事都落在了她肩上,她本来就是迷迷糊糊的马大哈,一度被折磨的焦头烂额。
  她一个花季少女,承担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承担的重担。
  阮眠却说,“你是个大孩子了,该学会自己去谈客户了。”
  他不但嘴上说说,还付诸行动,从手头上整理出几个比较稳的单子扔给耿湾湾,让她自己跟进,做方案,做完让他把个关,再自己约客户来谈。
  耿湾湾当时声泪俱下,“师父,你终于受够我,要赶我走了吗?”
  阮眠说,“对。”
  相比于苦命的师父和皇位继承人江颂,耿湾湾是个蜜罐里泡大的孩子。
  家境优渥,父母宠爱,从小到大只要不触及原则什么都由着她,喜欢什么就去做,想当设计师就给找最好的老师。
  这种生活环境下养出的娃儿实在没什么狼性,成天就知道傻乐呵,如果阮眠不逼一把,还不知道要得过且过到什么时候才能独立。
  耿湾湾抓耳挠腮的坐了半个钟头,还是安排不好那个异形吊顶,心烦意乱的晃悠到窗边透气。
  “平时觉得什么都会,真自己上了战场,怎么就这么难啊……”
  她一眼扫见树下的师父和江颂,刚拉开架势打算喊一嗓子,噎住了。
  休息日的江颂穿着很休闲,原本长胳膊长腿的人就连套个麻袋都好看,他还特别有品,往那一站,金光闪闪。
  相比之下,师父披着外套坐在轮椅上,显得柔柔弱弱。
  江颂微微俯下身子对阮眠说了句什么,轻轻一笑,伸手捡掉了他肩头的落叶。
  好一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画面。
  耿湾湾呆滞的站在窗前,恨自己文化水平不够,不能当场吟诗。
  “闪瞎了,太配了。”
  ?
  作者有话说:
  熬了一宿,实在是搞不出万字V章 QvQ
  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真的超级超级感谢,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要不给你们打个滚吧 _(:з」∠)_


第26章
  ▍如果江颂死了,那恐怕是被阮眠蠢死的
  阮眠稀里糊涂的练就了一项本领, 听脚步辨江颂,人还离着八丈远, 就能判断出要进来的到底是不是他。
  所以江愿进来的时候, 他一点也不意外。
  “江颂今天没时间,怕你无聊,让我来陪陪你。”
  江愿带来的保温桶里, 紧扣着阮眠的噩梦,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捂住鼻子, 仿佛下一秒就会有鼻血喷薄而出。
  江爷爷的茶,江姐姐的汤,阮眠心里的伤。
  其实他心里是有那么一点小失落的,可惜实在太小, 没被发现。
  阮眠干脆利索的把活计收了尾,保存完, 重新打开几张图片,“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要人陪。”
  江愿耸耸肩,“有些人就是愿意瞎操心, 有什么办法。”
  阮眠冲江愿招招手,“江愿姐,正好你来看看, 我改完了, 这是江老夫人要的感觉吗?”
  江愿倒是配合,探过身子,敛声屏气的浏览了一遍那十二张血泪汇成的效果图, 说, “好看。”
  阮眠满心期待的看着她, “是那种感觉吗?”
  江愿,“不知道。”
  她目光悲悯的拍了拍阮眠的肩,有点心疼那张脸上瞬间闪现的崩溃,“别慌,万一她就喜欢这样的呢?老佛爷的心思,我等凡人猜不透,多试几次…我们理解你的苦,可以付双倍设计费,乖,不哭。”
  阮眠绝望的合上电脑,“这些年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个方案改十几遍都是小场面,只是万万没想到…‘差点感觉’这种事,终有一天落在了我头上……看看苍天饶过谁。”
  江愿安慰他,“没事,慢慢来,先喝口汤,虫草红枣炖老鸭。”
  阮眠,“.…..”
  虽说是姐弟俩,但江愿和江颂的性格简直天差地别,明明一母同胞在同样的环境下长大,按理说不应该这样。
  江愿做事风风火火大大咧咧,江颂性格却很内敛,他的温和分明只浮于表面,像是经年累月制造出的早已运用自如的假象,里人格不但高贵冷艳还腹黑。
  凡事皆有因果,阮眠一直很好奇,却也止于好奇,这种豪门往事怎么说都太过隐私。
  正天南海北的聊着天,江愿电话响了,她对阮眠做了个等一下的手势,才接起来,“喂?”
  紧接着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阮眠叼着勺子,尽职尽责的做一个吃瓜群众。
  他一直等一直等,渐渐开始怀疑这瓜可能没瓤,不甜。
  “说完了?是不是该我了?”只见江愿垮着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冷笑,“你找不到江颂,就跑来找我,让我们做小辈的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
  江愿一旦板起脸,气场凌厉程度丝毫不逊江颂。
  那边还在说些什么,被她不耐的打断,“其实我觉得当今社会和谐相处共同发展的前提很简单,就是劳烦各位全都少操点闲心,把自家内部矛盾协调好,接下来凡事都用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解决一下,大幅度节约时间成本,为创造美好明天添砖加瓦,总结下来一句话就能了结,少管闲事,好吗?”
  最后那一句“好吗”分外温柔,配上她那张写满了老娘想吃人的脸,吓得阮眠一激灵。
  等江愿挂上电话,他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的说,“厉…厉害。”
  江愿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谁叫他姐姐我是个超人,从小就见不得他不开心呢。”
  阮眠每一个毛孔都写着对八卦消息的憧憬,“嗯嗯嗯?说说看?”
  江愿不屑的笑了笑,“我们家江颂勉强也算是个黄金单身汉吧,老有人惦记,个个拿自己当月老,心里打的那点小算盘谁看不明白似的。”
  阮眠心说他可真不勉强,48K鎏金钻石单身汉还差不多。
  江愿突然抬起头盯住阮眠,眼中流转起异样的光芒,“哎哎哎,你呢,感情生活怎么样?”
  阮眠被问的怔愣了片刻,干笑两声,“感情生活…一片空白,毕竟我的心里只有工作么,哈哈。”
  江愿实在是控制不住蹂.躏他的欲望,起身逼至他面前,笑的像个怪阿姨,双手覆住他的脸恶狠狠的揉了一把,捏扁又搓圆,“真乖,真可爱。”
  说着,又捏了捏他的腮帮子。
  阮眠惊慌失措的僵着身子任人摆弄,许久才眨了眨眼,羞的耳根都红了。
  江愿笑眯眯的抱起手臂,“真清纯。”
  阮眠内心一片哀嚎,绞尽脑汁的想岔开话题,“那什么…那江颂呢?他也一直单身?不可能吧。”
  江愿,“当然不可能啦,有过几个女朋友。”
  她说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观察着阮眠。
  阮眠的表情只是非常轻微的变了一下,似乎连自己都没有察觉,江愿看在眼里,眉眼渐弯,笑的莫名其妙。
  “不过呢,他对谁都不咸不淡的,最后闹个无疾而终,好像哪盘都不是他的菜。”
  这倒是和耿湾湾打探来的小道消息很一致。
  阮眠暗自腹诽着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酸溜溜的一撇嘴,“真难伺候。”
  江愿的表情高深莫测,“那可不一定哟。”
  阮眠挠挠头,他老是觉得江愿说话耐人寻味,却又怎么也咂摸不出来是个什么味。
  “他吧,确实随了姐姐我,长了副好皮相,这也没办法。”江愿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你放心,我看着呢。”
  阮眠一脑门问号在转圈,“为什么要我放心…???”
  江愿心里清楚这货脑袋少根筋,说也说不明白,真说明白还可能会吓跑,干脆岔开了话题,“这几天就要出院了吧?”
  阮眠点点头,“可把我憋疯了。”
  江愿哈哈一笑,“你这脚短时间内也开不了车,老头子说找个司机送你上下班。”
  阮眠刚要说不用不用,一天到晚被照顾的这么无微不至,已经够不好意思了。
  江愿未卜先知般添上一句,“别跟我们客气啊,姐姐会不高兴的。”
  叮当还在家里等着,江愿也不能在这呆太久,盯着他喝完汤,把屋子里扔的乱七八糟的书简单收拾了一下,排成一摞,又问了他还需不需要什么,拿上车钥匙准备回家。
  临走前,她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对了,我弟这几天心情不太好,你多担待着点,他还是很疼你的。”
  阮眠越来越摸不着头脑,脑子里揣着一团浆糊,让人越搅越浓稠。
  江颂这几天心情不太好?
  ……他怎么没看出来。
  江颂平时看起来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可是对他仿佛真的不太一样。
  阮眠引以为傲的情商只足以支撑他洞察出差别,却闹不明白究竟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他们骨子里都是艺术家,而艺术家都是感性动物,段位高了还会进化成神经病,行为通常只凭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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