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玫瑰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
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  发于:2022年0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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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啥,天气真好……
  “杨声。”夏藏忍不住唤道,却对上自家弟弟万分无辜的神情。
  “怎么了,哥?”杨声明知故问。
  不知为何,夏藏被这句疑问打得莫名愧疚起来,咬牙别过脸去,说:“没什么。”
  心脏,不规律地撞击着胸膛,有点疼,像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似的。
  而杨声则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气,却怎么也压不下上翘的嘴角。
  夏藏并不排斥和他这样,太好了。
  但做人还是不能太没脸没皮,点到为止即可,趁夏藏神游天外,杨声悄悄收回了手,却又忍不住轻轻团成拳。
  “晚饭想吃什么?”夏藏忽然问。
  “你饿了?”杨声没反应过来。
  “不是。”夏藏摇摇头,“只是找不到什么话题说了,提一提这个。”
  杨声:“……哥,你不用这么耿直吧。”
  “不耿直的话,会很尴尬。”夏藏说,杨声的手探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我已经在尴尬了,哥。”杨声哭笑不得。
  “唔唔。”夏藏哼了两声,嘴唇柔软的触感贴着掌心,烫得杨声立马撒了手。
  但夏藏却不放过他似的舔了舔嘴角,“咸的。”
  得,现在更尴尬了。
  “哥,你杀了我吧。”杨声紧走几步,将夏藏甩在身后,如果羞愤能有实体,他这会儿应该头顶冒烟儿了。
  “抱歉抱歉。”夏藏赶上来,与他肩并着肩,“说认真的,你晚上想吃啥?”
  那舔嘴角的画面一直在眼前晃,杨声差点脱口而出:“你……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但我就是没想好晚上要吃啥。”夏藏叹息道。
  人生三大难题之,早饭该吃什么,午饭该吃什么以及晚饭该吃什么。
  每天都要费心费力地去思考呢。
  于是兄弟俩就这个问题再次展开讨论,而后把校外的一众馆子都否决。
  “饿死我们得了。”杨声抓抓头发。
  “要不去远一点的地方吃?”夏藏提议,“反正要请陆老板吃饭,是得找家上档次的。”
  而杨声的电话手表震动得不合时宜,他打开看了,有新消息。
  陆老板说,他开完会了,晚上会把老陆讲话的重点发杨声一份。
  “你们该吃饭的吃饭,该复习的复习。”
  杨声果断地打电话过去:“老板,您在哪儿?”
  “小杨啊,不是说好是你亲叔叔的吗?”老陆的声音爽朗传来。
  啊这,完蛋,露馅儿了。
  “既然宵叔跟您在一块,那我就放心了。”杨声立马转变称呼,毕恭毕敬道,“你们聊,我不打扰,不打扰了。”
  干脆利落挂断电话,杨声扭头看向夏藏:“哥,那我们就去远一点的地方吃饭吧。”
  “嗯。”夏藏点点头,“我正好想起来一家。”
  “话说,刚刚接电话的是谁啊?”
  “我们班主任。”
  “嗯?”
  “他跟老板认识,好像还蛮熟的样子,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啦。陆老板压根没跟我提到过。”
  “那还挺有缘分的。”
  “是,是吧,虽然也不关我们什么事儿。”
  夏藏带杨声来的,是一家西式简餐店。
  “岛”,杨声扫了眼夜色里暗灰色的招牌,轻轻地念出了声。
  夏藏在他身前推开厚重的玻璃门,门内暗黄的灯光笼着夏藏半张脸。
  “也叫Island。”夏藏轻轻跟了句,他声线偏沙哑,念起英文来如风过林梢,挠得人心痒又心软,“进来啦,还发什么愣?”
  杨声讪笑着回应:“哦,好。”
  便随着夏藏踏入昏黄的光晕里,见着他白衫身后流淌着旁边书架摆件鱼一样的影,钢琴曲轻轻奏着,让杨声的心神也摇摆得如鱼如影。
  简餐厅位于市政广场的边缘角落,在一栋矮楼的第二层。
  顺着铁制的阶梯往上,轻易就将楼下的喧哗甩在身后,而玻璃门关严流淌着钢琴曲的室内,便如同与世隔绝般静谧安宁。
  夏藏挑的靠窗的位置,相对坐下,可以透窗看到对面徐徐开屏的山峰,两峰之间横跨的水晶虹桥,以及那一弯点缀着零星渔火的长江水。
  为着行动方便,他们俩是把书包放回住处后再打车下山的。
  没有累赘阻碍,杨声自自然然倚着靠枕,趁夏藏低头翻看菜单时,看他垂到肩膀的碎发。
  “想吃什么?”夏藏把菜单翻了个遍,而后推给杨声。
  杨声回过神来,却也不看菜单,“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吧,我第一次来这儿,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那我点了。”夏藏笑笑,“你要不喜欢,那也得吃下去。”
  “保证不浪费粮食。”杨声将右手中食指放于额前,敬了个乖巧的礼。
  很快夏藏轻车熟路地叫来服务员,要了一份焗饭和一分七分熟的牛排。
  “你经常来这家店么?”杨声把倒好的柠檬水推给夏藏一杯,没话找话地问。
  “没什么事儿的时候回来,这家店有很多书。”夏藏颔首接过水杯,浅浅地抿了一口,“不过我一般都是下午来,在这儿待上个三四小时。”
  “看书?”杨声舔了舔自己的虎牙。
  “会看一会儿,主要是来吃甜点。这家的千层蛋糕不错,待会儿饭后要还吃得下,我给你点一份。”夏藏徐徐说道,声音如周遭的钢琴曲般柔缓。
  杨声不大爱吃甜食,却也忍不住点了头,“如果还吃得下的话,可以试试。”
  夏藏还是笑,笑着笑着别过脸去,看窗外连绵的山潺潺的水,说:“嚷嚷,你好像个小孩子。”
  “什么意思啊,哥?”杨声有点懵。
  “说你很可爱的意思。”夏藏说。
  是先上的牛排,黑椒的酱汁雕花儿般淋上,牛排在黑铁盘子上滋滋冒着热气。
  杨声不太会用刀叉,这会儿只得眼巴巴看着夏藏。
  “我来切,你只管吃就好了。”夏藏立马读懂了他的意思,右手执刀左手执叉,麻利地将这块厚实平整的牛排切成方形的小块,动作之娴熟令杨声更加不敢动叉子。
  吃白食不太好意思。
  “你吃不吃?”这般犹豫惹得夏藏停住手,故作嗔怪道。
  杨声赶忙抓起叉子,“吃吃吃。”
  便调了一块边边角,一叉子下去,还滋滋冒着肉汁。
  入口的柔软与韧劲也恰到好处,配合着黑椒的香气,分外令人满足。
  夏藏见着他眼睛发亮,不免提了些干劲,继续对剩下的牛排下手。
  “话说,你要不要学一下,以后跟别人一起吃牛排也会方便些。”边切边忍不住丢个饵来逗逗孩子,夏藏按捺住心头坏水儿,不动声色道。
  “那我就不跟别人去吃牛排。”杨声挑起盘子边装饰用的烤西兰花,仓鼠似的小口小口咬。
  “净占我便宜哈。”夏藏嘴上说着,但手直接把中间一块最敦实的肉挑到杨声面前的碟子里。
  “那不是你给我占便宜嘛。”杨声咬完西兰花,犹犹豫豫地挑起牛肉块,一口吞下。
  嗷呜。
  看得夏藏都饿了,胃里仿佛有千万蝴蝶翅膀扇动,呼呼啦啦卷起飓风。
  挑了块边角垫了垫肚子,夏藏发觉这情况并没有好多少。
  好在焗饭端上来的是时候,杨声积极地拨弄木勺子舀饭,给夏藏的那碗装得瓷瓷实实,肉眼可见地虾仁多于米饭。
  “哥你切牛排辛苦了。”随后还不忘加一句奉承话,生怕夏藏不给切了。
  啧,倒是拿他没办法。
  麻利地将一整块分切殆尽,小仓鼠跃跃欲试的爪子总算按捺不住,挑了块最中间的放到夏藏碟子里,而后再挑另一块给自己。
  “干嘛啊,这是?”夏藏把牛肉块喂嘴里。
  “贿赂。”杨声巴巴地看着他,“好吃么?”
  “还行。”夏藏说。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吃饭真是人生的哲学问题…
  每天都要好好吃饭呀~


第28章 ⅩⅩⅧ
  碗筷盘碟被一一收下去,夏藏敲了敲大理石的桌面,对饱得歪倒在卡座上的杨声说:“你先待在这儿别动。”
  “嗯,我不动。”杨声抱着方软枕,乖乖地点头。
  不消一会儿,便见着夏藏抱着本薄砖头缓步走来,杨声抻直身子探眼一瞧,浅色系的封面微微映着柔光,看上去蛮养眼。
  “当你年老”,是封面上浅灰色的花体字,杨声反应过来:“是叶芝的诗集?”
  “嗯。”夏藏坐下来,将书本立起来让杨声看清楚,“中英对照版,余老翻译的。”
  “我看看。”杨声来了兴致,想伸手去拿,夏藏却收了回去。
  “我想给你念。”夏藏说。
  杨声一怔神,笑道:“好啊。”
  此时钢琴曲越发柔和下来,轻轻悄悄如同有情人唇边的私语;昏黄的暖光散散漫漫,洒在夏藏眼角发梢,他轻轻捻平书页的边角,缓声念着:“When you are ole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And nodding by the fire,take down this book,And slowly read,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是英文版的原诗,杨声抱紧怀中软枕,不自觉地心跳加了速。
  他刚刚才想,夏藏要念英文该是多么好听,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听到了这首诗。
  “Your eyes had once,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Murmur,a little sadly,how Love fled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虽然一句没听懂,但杨声还是入了迷,待到那沙哑的尾音落到心上,忍不住叹息:“哥,这诗的中文版怎么翻译来着?”
  咯噔,杨声听到钢琴曲都顿了顿,这问题问得好不解风情。
  夏藏倒也没责怪他什么,只再多翻了几页,“我给你念。”
  唉,我哥真好。杨声不免有些被宠到的小得瑟,欸,被宠到?
  “但你年老,头白,睡意正昏昏,
  在炉火边打盹,请取下此书,慢慢阅读”
  旁边的窗子承载着作响的风声,不过尚在秋季,带不来风雪。
  头顶面前暖黄色的灯光很像炉火,只是少了点儿劈啪作响的意味。
  但杨声仍是想到了冬天,屋外风雪飘摇,屋内炉火燃烧。
  夏藏捧着诗集坐在炉火旁边,侧脸与书页都燃着火色的绯红。
  他轻轻地用那沙哑嗓音念着:
  “且梦见你的美目往昔的温婉,眸影有多深;梦见多少人爱你优雅的韶光,爱你的美貌,不论假意或真情,可是有一人爱你朝圣的心灵,
  爱你脸上青春难驻的哀伤;
  于是你俯身在熊熊的炉边,
  有点惘然,低诉爱情已飞扬,
  而且逡巡在群峰之上,
  把脸庞隐藏在星座之间。”
  也许杨声会在诗歌里起身,给那炉子添上一把新柴;他应该坐到夏藏身边,染上暖融融的影。
  这样的冬天不会难熬,哪怕是到年老,到了那更加惧怕寒冷的岁月,仍是有人在身旁可以依着偎着。
  似乎就获得了一些勇气,在风声和无尽夜色里。
  他想到这个冬天是可以和夏藏一块度过的,便不免欣喜又怅惘。
  喜欢是一种很贪婪的感情,在夏藏对他无限的包容甚至纵容之下,悄然扩张着领地。
  “哥,你太纵着我了。”杨声喃喃道。
  “啊,纵着你什么?”夏藏合上书,抬眼笑道,“我就是想念给你听,以前都自己一个人看,怪没意思的。”
  一个人啊……杨声咽了咽唾沫,说:“只要你念,我会一直听的。”
  “你看,你还不是在纵着我。”夏藏说,小扇子的眼睫微颤。
  火光映着他脸庞,杨声遥遥地凝望,见皱纹爬上他的眼角,那细软的黑发染了霜雪。
  可杨声却因此没由来地心动,为这份苍老垂暮,为这份沉沉的温柔。
  他算是明白为何《当你老了》是叶芝年轻时写给爱人的情诗,也许是有年少莽然冲动许下誓言的意味,但更多对是一眼到老的期望。
  多么好,多么美的愿望。
  当你老了,我仍然爱着你。
  炉火渐渐熄灭,钢琴曲依旧悠扬,夏藏把诗集递给杨声,“还吃千层蛋糕么?”
  “不了。”杨声吐吐舌头,“下次吧。”
  “以后复习越来越紧张,下次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夏藏玩笑道,“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
  “高考结束总有时间吧。”杨声低头翻开诗集,最前面便是《当你老了》的原诗,每句末尾的单词被铅笔浅浅勾勒,提示着这是韵脚。
  “想这么远啊。”夏藏说。
  “两百多天后的事儿,也不算远吧。”杨声说,轻轻捻着书角,“还有上大学以后,大学毕业以后,十年二十年以后……”
  当你我老了以后。
  “那才算远。”
  他抬眼看向夏藏,但夏藏看着窗外远处群山,闪烁的如星灯火。
  “我还没有想过,那么远的事情。”好半晌,夏藏幽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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