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枪和枪里的子弹拆下来扔了,不然,我让这家伙人头落地!”
时南手腕处的磨痕深可见骨,伤口被水泡的发白。
拼尽全力拿着匕首破开水箱,他的整条手臂都在发麻发抖。
那两个人已经放下铁棍,持枪瞄准了他,对他的话不为所动。
他们本就是为了钱来的,谷钱是死是活,他们并不在乎。
时南在这一刻出奇的冷静,大脑飞快运转着。
“你们杀了我们两个又能怎么样呢?谷钱嘴上说派人去接应,但对方看不到我就不会给钱,两千万你们一分也拿不到,你们到时候从谁的手里拿佣金?从谷钱的这一张嘴往外扣钱吗?”
“谷钱跟我们有仇,宁可不要钱也要杀了我们,那你们呢?你们也跟我们有仇吗?宁可一分钱不要,也要陪他白玩这一趟吗?你们知道陪他白玩这一趟的代价吗?”
这话一出,两个人骤然回过神,面面相觑。
对啊,不放了司锦寒的小情人,谷钱从谁的手里拿钱啊?
谷钱可是说了,要活活淹死这家伙的!
谷钱眸光骤然变得狠厉,正要张口说话,匕首已经从他的脖颈转移,生生插进他的嘴里,他再多说一个字,这匕首就会从他的后脑穿出!
水箱的玻璃碎片在他的脖颈下,他能感受到大片的血在从脖颈下的伤口往外渗。
时南冷静的给那两个人洗脑。
“弄死了司家的独苗,你们天涯海角也跑不了,两千万一分也拿不到,谷钱从始至终就是在耍你们玩,就算是拿到了两千万,你们也顶多闻个腥味而已,大鱼依旧在谷钱手里,你们这辈子都只能屈居人之下。”
“那如果是你们救了司锦寒呢?两千万,你们一人一半,从现在的刀尖舔血摇身一变,千万,富翁……”
这话太有诱惑力了,其中一个人受不住了,大声道,“我们答应你,我们怎么做?”
时南看了一眼他们的枪,说道,“让我看到你们的诚意,先把枪和子弹扔了。”
两人想了想,时南手里只有一把匕首,还能把他们怎么样?
这么一想,也就没什么顾虑,乖乖拆了子弹,把枪扔了。
“这下该……”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枪响打断了两个人的话,谷钱摸出腰间的枪,对着时南发出最后一击,时南一直对他有所防备,侧头躲过,同时,手狠狠一沉,刀尖穿透后脑,谷钱当场咽气。
这一声枪响惊动了外面的人,那两人连忙就要捡起地上的枪,可刚刚弯下腰,时南已经夺过谷钱手中的枪,瞄准的两个人……
这些畜生,一个也不配活着!
外面的人破门而入。
“老大!”
无人回应,只有满地狼藉,破碎的水箱让水流了一地,鲜血将水染成了淡淡的红,三个人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时南和司锦寒,已经没了踪影。
“后门开着!快追!”
众人连忙朝着后门跑去,可众人赶到,只听到“哗啦”一声重物入水的声音,看到了那高溅的水花。
跳海了……
“怎么办?还追吗?”
“追个屁,司锦寒自己活下去都费劲,他那小情人不会水,俩人除了死,没别的路。”
“那边是什么啊?怎么今天晚上这么多船啊?”
一人诧异的指着远方,为首的人拿着望远镜朝那边看去,一个又一个司家的家徽印在一艘艘船身上,顿时看的他头皮发麻。
“妈的,司家的人追来了!快跑!”
谷钱死了,船上乱作一团,没一会就被追上。
渺小的游艇几乎被包围,周朴和齐肖霖同时登上了船,本只有寥寥三十几人的船,瞬间变得黑压压的,那三十几人被按着跪在齐肖霖脚下。
“齐总,枪支已经全部搜获,船上的人都在这里了。”
齐肖霖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脚边的人,沉声问道,“谷钱呢?”
“死了。”
他俯下身,伸手捏住了男人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脸上带笑,可笑意不达眼底,带着森森寒意,“那,司锦寒呢?”
男人几乎窒息,颤声回答着,“跳,跳海了……”
齐肖霖的眼神让人心生恐惧,仅一眼就足以让人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主。
多年不见,这狼崽子越发骇人,难怪谷钱宁可犯险招惹司锦寒,也不愿意再跟这狼崽子碰面……
他颤声求饶,试图用多年交情唤醒齐肖霖的一丝宽容,“齐,齐总……你还记得我吗?以前在晏家的时候,我还……额……”
话音未落,脖颈上的那只手骤然收紧,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齐肖霖看向身后的人,说道,“派人下海,这一片海域和周边岛屿,都给我仔仔细细的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竟然被晏家剩下的杂碎钻了空子……
“是!”
身后的人应了一声,立马回头朝着身后带来的人下了命令。
齐肖霖转头看向面色不善的周朴,说道,“或多或少,都跟我掺了点关系,司家对我有恩,这场营救,我齐肖霖,必然拼尽全力。”
第142章 时南本来不会游泳的
时南吃力的将司锦寒拖上岸,夜风吹来,浑身刺骨的冷。
游泳的脱力让他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眼前的事物几乎重影。
司锦寒已经不省人事,浑身的伤口被海水泡的发白。
时南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本能的求生欲让他拼了命的想要拉着司锦寒活下去,司锦寒白天教他的那些东西起了作用,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回荡,情急之下,他竟然能带着司锦寒往这边游。
他忍着那股恶心头晕感,俯下身拍打司锦寒的脸庞,“司锦寒,你还活着吗?”
触碰到的皮肤冰冷一片,像是尸体一样。
时南强忍着泪水,去听司锦寒的心跳,可那心跳声却微弱的几乎听不见,似乎随时都会停止。
他抬手不断的按压着司锦寒的胸腔,弯腰去给他做人工呼吸。
他的右手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挣脱绳索的时候早就已经把手腕磨得血肉模糊,他全凭着左手按压着右手用力,忍着那撕心裂肺的疼,去按压司锦寒的胸腔。
司锦寒的衣衫破破烂烂,已经不成样子,那衣衫下,是一道又一道不忍直视的伤口。
眼泪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砸下来落在司锦寒的脸上。
他的声音哽咽颤抖。
“你不是说爱我吗?你别死,你睁眼睛看看我!”
“司锦寒!你不许死!”
“你睁眼睛我们就在一起,你要是死了,我转头就领着司念南跟别的人过日子去!”
“司锦寒,求你别死……”
努力了许久,终于手掌下那冰冷的身体有了一丝反应,司锦寒无意识的往外咳水。
这让时南一喜,连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你醒了吗?”
话音落下半晌没有回应,但这点反应已经足够,起码他知道司锦寒一时半会不会死。
突然,上空传来直升机的“轰隆隆”的声音,时南不禁紧张起来,抬头去看,数架直升机盘旋在海面上空。
谷钱?
这个可能性让时南浑身僵硬,可随后一想,不对,如果谷钱有这能耐,也不至于变着花样的从司锦寒手里要钱。
他记着司锦寒临晕过去前告诉他,周朴已经在查他们的位置,会有人来救他们。
时南顾不了那么多,他自己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只能朝着上空大喊,试图吸引直升机的注意。
无论是谁,只要有人就好,不然他和司锦寒都得死在这!
喊了半天,他放弃了,直升机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司锦寒,咬咬牙,说道,“你就算醒了也不能乱跑!等我一会回来。”
说完,他扭头跑开。
他四处寻找干草枯树枝,但凡是易燃物他都一股脑的捡起来抱着往回跑。
他能感受到他的意识正在溃散,他的腿已经酸软的发抖,他跌跌撞撞的跑回司锦寒身旁,将怀中的东西放在地上,抽出一直以来别在腰间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里。
他眸光坚定的看着司锦寒,沉声道,“咱们两个,绝对不能死!”
——
直升机停在易城医院后院,司锦寒和时南纷纷被推进了抢救室,一个伤的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另一个手腕的伤口几乎磨破动脉,脸色苍白的像是没了气息。
齐肖霖和周朴站在门外,周朴从来没见过这么重的伤势,一时乱了阵脚,一旁的齐肖霖气定神闲的双手插兜,陪他站在门外。
见惯了血的人,这种场面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虽然看着伤势恐怖,但他清楚,这还不足以致死。
医院不让抽烟,他只能在嘴里叼根牙签,吊儿郎当的安慰着,“放心吧,死不了,都是皮外伤,内里没有多大伤害,杀人的刑具它不折磨人,折磨人的也弄不死人,那玩意我在晏家见得多了。”
但以往也只是一两棍就得让人修养小半个月,这照死里打的还没对谁用过。
这不过是谷钱从晏家学来的小手段罢了。
估计本该有狠手留到最后,等到折磨的差不多了,就直接一枪杀了,但谷钱没想到时南能破开水箱把人救走。
这份魄力,倒是挺让人诧异。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没让周朴的脸色好看多少,毕竟那可怖的伤任谁无法安心下来。
齐肖霖坐在椅子上,说道,“时南倒也是厉害,竟然能带着人游那么远。”
直升机在海面上空盘旋,但是黑夜里找人有难度,如果不是时南找到一堆易燃物然后钻木取火把易燃物点燃,估计这一宿都找不到他们。
虽说那伤死不了人,但是泡了海水,受了风寒,环境脏乱,这一宿过去如果感染,也说不定直接要了人的命。
这倒是让他对司锦寒身旁这位没见过什么杀戮苦难的小金丝雀有了改观。
找到他们的时候司锦寒已经不省人事,时南的身体也已经脱力,等到他们的那一刻,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懈下来,晕了过去。
周朴薄唇抿了抿,沉默片刻,说道,“时南,并不会游泳……”
这话一出,齐肖霖愣住了。
将近凌晨抢救室的门才打开,里面的人被推了出来,万幸的是两个人都平安无事,转到了普通病房。
司锦寒浑身裹得像木乃伊一样,时南躺在他旁边的病床上,手腕处缠着厚厚的绷带。
清晨司锦寒才醒,时南体力透支,尚在沉睡。
周朴早上买了早餐回来,正巧看到病床上的司锦寒睁开了眼睛。
“司总。”
司锦寒浑身都缠着绷带,只有眼睛和嘴巴能动,他甚至连转头都做不到。
听到周朴的声音,他斜眸看了一眼,问道,“时南呢?”
时南拖着他跳海,他还以为时南要和他一起自尽,可没想到却是带着他逃生,他并没有彻底晕过去,他尚且保留着一丝意识,但最后也没撑下去。
周朴指了指他身旁,“在你旁边呢,还没醒。”
司锦寒努力的想要朝着那边看过去,可脑袋连动都动不了,时南平躺着,他怎么努力也看不见人。
周朴叹了口气,他担心司锦寒本来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蹦开,只能走过去挡住了他的视线,迎上司锦寒不悦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时南没事了,手腕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最严重的就是体力透支,多休息就好了,医生说他可能会醒的晚一些,预计是明天。”
听见这话司锦寒才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的眼角也同样缠绕着绷带,苦笑一声道,“这回算是破相了。”
周朴安慰道,“去疤手术不会让你破相的。”
看到司锦寒的那一刻,不由让人心惊。
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周朴转过头看去,看到了同样拎着早餐进来的齐肖霖,他恭敬的叫了声,“齐总。”
齐肖霖点点头,他估摸着司锦寒早上会醒,老早就订了两份早餐。
他大刀阔斧的坐在旁边,将早餐盒子打开,夹起一个生煎,笑眯眯的调侃道,“来一个?”
被绷带包扎的说话都含糊不清的司锦寒,“……”
他翻了个白眼,别开了视线。
齐肖霖本来也没想给他,转手塞进自己嘴里,拿过一旁特意给司锦寒买的粥,递给周朴,让他喂司锦寒,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是来给你赔罪的。”
满屋子都是生煎包的香味,司锦寒苦逼的喝着那有些烫嘴又有些发苦的白粥,一脸冷漠的接受着那毫无诚意的赔罪。
生煎是好生煎,这粥是从厨余垃圾桶捡的吧?
司锦寒实在受不了这恶心的味道,扭头躲开了递过来的吸管,问道,“谷钱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有些事他做不方便,不如交给齐肖霖。
齐肖霖的手顿了顿,闷声道,“交给我家那位,让他自己解决去吧。”
这话一出,司锦寒的面色微沉,“让晏家的人,处理晏家的狗?”
他不得不怀疑齐肖霖身旁的那位能否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齐肖霖揉了揉头发,本能的帮晏清鸣撇清干系,“谷钱就是最底下的一条狗,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我家那位……他,他没做什么恶心事,也就是给晏家训练训练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都是那俩老不死的做的,跟他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