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能到场的，皆是滨潭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谢老也亲自到场，想来看一看自家小孙子的工作能力。
　　一溜儿大佬围着谢老和谢临欣赏着艺术博物馆似的居家商城，谢妄不想跟着他们，特意在一楼等着凌霜降。
　　很快，凌霜降和李曼走进来。
　　李曼望着一切，没见识地感叹：“我的神啊，这是居家商城？美哭了好不好！”
　　凌霜降莞尔，专注地望着一切，发现一进门时，正对着外面的巨幅海报栏是空着的。
　　李曼朝他眨眨眼：“以后这里就放我们的霜降。”
　　凌霜降一回头，正巧看见谢妄。
　　谢妄朝他走来时，李曼已经识相离开。
　　“感觉这里怎么样？”
　　凌霜降：“挺好的，风格很特别。”
　　谢妄今天穿的是一件深蓝色西装，他单手插在口袋里，问道：“去上面待会儿吗？有点心和茶品。”
　　凌霜降点头：“可以。”
　　这里有今年新酿的梅子酒，味道很不错，谢妄帮凌霜降要了一杯。
　　沙发的色调是灰白色，坐在休息区的落地窗前，凌霜降端着酒杯心情不错。
　　“还没谢谢你，请我当代言人。”
　　谢妄并未推辞：“不客气，是金特助提出来的，我觉得你的气质好，就答应了。”
　　耳边的小学生借口让凌霜降一笑：“那就替我谢谢金特助，以后有机会我请他吃饭。”
　　谢妄语气强硬：“不用，他不吃饭，喝水。”
　　梅子酒的味道甘甜清香，凌霜降握着杯子不小心没拿稳，梅子酒溅出来一些，洒在他的胸前。
　　谢妄立即起身：“怎么样？我带你卫生间清理。”
　　凌霜降语气带着歉意：“洒了半杯在衣服里面。”
　　“没关系。”
　　谢妄知道，明星出席这种场合一般都会跟奢侈品牌借衣服穿。见凌霜降这么自责，他以为衣服很贵，于是安慰他：“这是哪家品牌的衣服，我去跟他们说。”
　　“嗯？”凌霜降见他误会了，摇摇头：“我自己的衣服，我只是怪自己不小心，酒杯都拿不好。”
　　谢妄揉揉他的头：“没事，赶紧去擦一擦，别感冒。”
　　两人来到卫生间，凌霜降本想抽一些干净的卫生纸清理衣服，但谢妄把他拦住。
　　“用我的手帕，卫生纸太粗糙了，我怕你疼。”
　　凌霜降眼神带着惊讶的笑意。
　　他是豌豆王子么？
　　这么娇弱？
　　“行。”凌霜降悠悠看着他，将衣服外套解开，“我的西装不太好脱，你能帮我擦擦吗？况且我自己视线看不全。”
　　“什么？”谢妄神色复杂：“我帮你擦？”
　　凌霜降点了点头，看向他时眼神干净无辜：“可以吗？”
　　谢妄不自在地整理了下头发：“我没轻没重，弄疼你。”
　　凌霜降垂眸：“那好吧…我自己擦。”
　　见凌霜降低着头确实不太好自己处理，谢妄将他拦下：“还是我来吧，你看不清。”
　　找到一个比较有说服性的理由，他心安理得接过手帕，“我帮你。”
　　凌霜降绽出笑意，悄悄看他：“要去卫生间里面吗？这里人来人往…”
　　“行。”谢妄随他走进卫生间，关上门。
　　格挡里面面积不大，两个成年男性略显狭窄，凌霜降站在谢妄面前，乖巧地看着他，任他帮自己清理干净。
　　谢妄轻轻解开衬衫顶端的两颗扣子，心脏和脉搏跳得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动作，让他想到同志电影里的一个片段。尤其是看见那天凌霜降洗澡无意露出的锁骨后，他更不敢直视。
　　额头燥热地烧着，牵带着他的脖子和耳朵，泛起淡淡的红色。
　　尽管他极力避免与凌霜降的皮肤接触，手指却还是不经意触碰着。
　　果然，和他那天猜的一样。
　　细腻得像绸缎。
　　凌霜降是桃花眼，笑起来时带着天然的魅惑，但此时此刻，他分外安静乖顺，惹得谢妄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因为这种眼神，激起了他强烈地占有欲。
　　过了20分钟，谢妄终于替凌霜降整理干净。将衬衫仔仔细细扣好，他将手帕扔进口袋里，完全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他能感受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我有点事，先走了。”
　　说罢，匆匆离开。
　　凌霜降望着他慌张的背影，悄然一笑。
　　一直到活动结束，凌霜降再也没看见谢妄的影子。恒泰这边跟他交流代言合同的是广宣部总监，两人一拍即合，很快敲定正式签约时间。
　　离开前站在门口，凌霜降有些出神。
　　李曼问：“怎么了？”
　　凌霜降摇头：“没，我给谢妄发了微信，他还没回我。”
　　李曼解释：“他们晚上好像有应酬，谢总可能在忙。”
　　凌霜降意味一笑：“可能吧。”
　　一直到晚上十点，凌霜降都没有收到谢妄的电话。他最后给谢妄发了一个“不理你了”的表情包，刚刚关灯想睡觉，电话响起。
　　听到对面匆匆忙忙的声音，他温声道：“别着急，慢慢说。”
　　谢妄：“我、我没有故意不接你的电话，我晚上有事，刚开完会。本来想到家再给你打电话，结果收到你要和我绝交的微信。”
　　谢妄应该在开车，周围是极速的风声。
　　凌霜降和他开玩笑：“是谁说24小时能秒接我微信的？”
　　谢妄焦急道：“我、我下次开会拿着手机，保证能接到。”
　　“逗你呢，不跟你绝交。”凌霜降嗓音温柔：“好好开车，早点休息，别熬夜。”
　　谢妄显然不愿意就这么挂断电话，他声音染上几分沉闷：“你给我发微信，就是想跟我绝交吗？你还生气吗？”
　　凌霜降：“没什么事，我以为你今天晚上有空，想约你顺便吃个饭。”
　　“哦，这样啊。”谢妄低声问：“你吃完了吧。”
　　“吃了点水果。”凌霜降趴在床上回。
　　凌霜降的语气蔫蔫的，让谢妄不禁怀疑凌霜降是不是还在生气。
　　他开始自言自语：“我还没吃，回家订个外卖。但我最近胃不舒服，外卖对身体不好。算了…我饿着吧，不吃了。”
　　“你来我家，我给你做面。”凌霜降轻飘飘道，“可以吗？”
　　“这么晚了，我就不去打扰你了。”谢妄在前面路口掉头，朝着凌霜降的家开去，“不然，我晚上还得留宿在你家。”
　　凌霜降声音带着笑意：“可以啊，住吧。”
　　谢妄：“两分钟我到。”
　　挂下电话，凌霜降穿上拖鞋去厨房给谢妄做牛肉面。这个时间吃饭喝汤明天容易浮肿，他还要上镜，所以只做了谢妄的一份。
　　从电梯里走出来，今天下午的事，再度浮现在谢妄脑海。他整理好风衣，维持着最酷的表情，抬起手敲响门。
　　“你自己开，我在煮面。”
　　谢妄从口袋里取出钥匙，打开门的一瞬间看见凌霜降在厨房，忽然有种温馨感。
　　就像深夜加班的丈夫看见漂亮温柔的小妻子，那种藏不住的幸福和喜悦。
　　凌霜降抬头：“愣着干什么，进来。”
　　谢妄直直看着凌霜降。
　　这时候凌霜降不应该跑过来给他一个热烈地拥抱和亲吻么。
　　切菜声把他的理智拉回。
　　他的臆想症又犯了。
　　“你去洗个手在客厅吃水果，牛肉面马上做好。”
　　谢妄并没有听凌霜降的话，缓缓走到他身后，看他穿着浅蓝色的小围裙，耳尖染上淡淡的绯色。
　　怎么穿小围裙都这么好看。
　　做的牛肉面一定也很好吃。
　　虽然凌霜降看不见谢妄的表情，但依稀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肯定是古古怪怪的东西。
　　牛肉面下锅煮十分钟，凌霜降捞出浇上汤头和牛肉葱花，最后摆上一颗溏心蛋。
　　谢妄称赞：“好看。”
　　吃饭时，谢妄发现只有一个碗，向他发出邀请：“跟我一起吃吧。”
　　凌霜降摇头：“不太饿。”
　　谢妄大口大口吃着面，看样子饿坏了。
　　“前几天陈樱的事，你处理得很快，谢谢你帮我解决麻烦。”凌霜降小声朝他说。
　　谢妄放下筷子：“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没有我也不会惹出这件事。”
　　“为什么你要道歉？”凌霜降弯着眼睛笑了笑，“是我主动邀请你跳舞，你被牵连你才是受害者。”
　　谢妄捧着碗喝了口牛肉汤：“如果我没去参加新媒体盛典，你就不会邀请我跳舞，也不会被陈樱恶意爆料，所以怪我。”
　　这句话说得凌霜降很不是滋味。
　　他轻轻叹息：“总之，这件事过去了。”
　　“嗯。”谢妄已经把一整碗牛肉汤喝掉，“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陈樱一直针对你？录制恋综时我就觉得她不太对劲。”
　　凌霜降右手撑着下巴，朝他眨了眨眼：“你没看出来，她喜欢你吗？”
　　“喜欢我？”谢妄摇头：“没看出来。”
　　凌霜降打趣：“你这么迟钝，别人喜欢你，你都看不出来。”
　　谢妄蹙了蹙眉：“但是她喜欢我，为什么要针对你？”
　　凌霜降朝他勾唇：“有没有可能，她以为你喜欢我？”
　　谢妄表情渐渐凝固，眼神躲避完全不敢看他：“我是、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和她有什么关系？”
　　凌霜降：“可能她觉得，你对我是爱情吧。”
　　谢妄极度不自然地整理了下头发，重新调整好椅子位置：“是么…”
　　“嗯。”凌霜降敛起几分笑意，调侃道：“所以，是爱情吗？”


第46章 霜降居然喜欢我！
　　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晃动, 谢妄周围的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一切静止，只有他的心脏在有力跳动。
　　这一刻，他的思绪完全混乱。
　　甚至顾不得去思考对方这个问题的目的, 只是怔怔地看着凌霜降，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不久, 凌霜降黯然收回视线：“还吃面吗？”这一次，他没有和谢妄解释他在开玩笑。
　　谢妄慢慢低头：“嗯，想吃。”
　　凌霜降起身, 走进厨房又为谢妄盛了一碗牛肉面。没有他在客厅, 谢妄莫名心慌，盯着他的背影沉思很久。
　　“你先吃，我去给你拿样东西。”
　　凌霜降走进卧室，将那枚赎回的腕表找出来。他本想恋综结束还给谢妄, 但那天谢妄走得急，这件事也就耽搁下来。
　　看着腕表，谢妄有些纳闷：“怎么会在你手里？我不是抵押给老板娘了？”
　　“我要回来了。”凌霜降轻描淡写说道，听起来很轻松。
　　“你是又回去给他们钱了吗？”谢妄继续追问。
　　凌霜降：“嗯。”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一般人估计不会愿意把表还给你。”
　　“还好，老板很好说话。”
　　凌霜降又端来一些他腌制的小菜, 让谢妄尝尝。
　　拇指轻轻摩挲着腕表，谢妄心里的紧张消失几分。他抬头道：“我吃饱了，碗我来负责刷，你去休息吧。”
　　凌霜降点了点头：“我房间浴室的热水器好像设置出现了问题，水温时冷时热，你去看看你会弄吗。”
　　谢妄撂下筷子, 朝着凌霜降房间走去。
　　屋里面开着暖黄色的灯光, 很温馨。床上的白色小被子谢妄那天盖过, 冰冰凉凉很舒服。
　　走进浴室, 谢妄打开说明书，按照程序操作。热水器开关藏在墙缝的夹角，需要将胳膊伸进去。
　　凌霜降够不到，谢妄够着倒是轻而易举。
　　水温在显示屏上不停跳动，凌霜降这时也走进来，专注地看他。
　　谢妄调试热水器时，只敢用余光偷偷打量凌霜降。
　　凌霜降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是看出什么了吗？
　　糟了！
　　凌霜降不会知道自己的心思了吧。
　　谢妄尽管表面镇定，内心的波涛汹涌却还是体现在眼神中。
　　凌霜降面带笑意，关切地看着他。
　　“已经调好了。”谢妄将说明书放进口袋，“这热水器虽然智能，但有点毛病恢复出厂设置后操作起来确实复杂。既然你看不懂，以后有问题来找我，说明书我就拿走了。”
　　凌霜降声线带着笑：“说明书还是留在我这里吧，万一以后你不在我身边，我找别人也能看看说明书。”
　　“不用，我不会不在你身边的。”
　　谢妄这句话说得有些心虚，他觉得凌霜降今天就是有些特别。
　　对方该不会是想把他换掉，然后再找一个新的爱友吧？
　　“行，那就放在你那里吧。”
　　凌霜降妥协，走上前拍了拍他手臂两侧的土，“去洗澡吧，早点休息。”
　　谢妄悄悄看着他，表情像极了认真看主人的狗狗。
　　确认凌霜降没有异常，他才放心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凌霜降回到床上沉思很久。最后，睡不着的他拿起老师布置的台词作业开始练习。
　　第二天，谢妄照例帮凌霜降做好早饭后才离开。
　　金特助一大清早就在楼下等待。
　　谢妄把车钥匙扔给他：“怎么来的？”
　　金特助：“出租车。”
　　谢妄坐进去后，随手拿起杂志毫无目的地翻了翻。打开一瓶速溶咖啡，他凝视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市中心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