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那位健身教练男友。 三人一起去吃火锅,覃乐风的新男友姓莫,比他们大几岁,郁南便尊称对方为莫哥。莫哥很健谈,身上有一股社畜气息,是一个颓废的、通透的肌肉男,完全是覃乐风喜欢的类型。 作为一个健身教练很难不劝人运动健身,莫哥一边给覃乐风夹菜一边说:“你们都可以来,我免费给你们两个做私教。乐乐还好一点,郁南就太瘦了。” 覃乐风不以为意:“你别看我郁宝贝瘦,你这一身肌肉还不一定打得过他。” 莫哥惊讶:“你不是开玩笑?” 覃乐风苦逼道:“我常年被他压着欺负,嘤嘤嘤。” 郁南正色道:“这是真的。” 看他一本正经,莫哥其实有些想笑,他是有点不信的,就算郁南压得住覃乐风,凭着小身板也不一定压得住他。 覃乐风开始给他科普郁南的舅舅以及郁南“打架”的历史,聊到开心处,还约好吃完饭一起去打拳。 都是年轻人,说走就走。 莫哥的健身房有拳击台,他和郁南都做好防护,痛痛快快打了一场。 果然不是覃乐风吹嘘,郁南打拳很有一套,看得出来是练家子教过的。他出拳又快又狠,加之身体柔软,好几次都把莫哥逼到角落。 不过郁南的招式都是一些巧劲,若是遇到莫哥这种力量级选手,他还是没多大赢面。考虑到郁南是覃乐风的朋友,莫哥有意让他,很快被郁南发现了。 郁南发现了也不阻止,反而进攻得更快。 等莫哥彻底输掉,他才挥汗如雨,抬着下巴说:“在武道里让着对手并不会得到感恩,只会迎来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莫哥被逗笑。 郁南这才收起那股子赢了之后的得意,赧然道:“这句话是我舅舅说的,谢谢莫哥让我。” 出健身房后才发现雨下得很大了。 深城仍是雨季,覃乐风告诉莫哥:“今天这场雨下得有我在千佛山和你玩网络恋爱养成的时候那么大。” 那时候两人每天发些聊骚的图片互相试探,有时候还是在网上随便找来的,郁南都看到过好几次,没想到真的有奔现的一天。 屋檐下两人含情脉脉,他们认识不久,相处起来却很轻松,彼此之间平等又爱开玩笑,郁南很羡慕他们的相处方式。 做一晚上电灯泡的郁南想回去了。 覃乐风不放心郁南这样回家,便让莫哥开车送。 郁南上楼之后,莫哥才说:“你这个朋友的性格很有意思,不过我觉得他好像有心事。” 覃乐风点点头。 顿了顿,他又模糊了一些信息,把情况说给年纪大一些的莫哥听。 覃乐风刚满二十,虽然恋爱的经验多浪的经验也多,却没一个靠谱的对象像莫哥这样给人踏实与安全感,他需要一个足够成熟的人给他意见。 莫哥听完,皱着眉:“乐乐,说错了你也不要生气,我看郁南也不像是那种人。我是觉得你这么一说——对方一边保持距离一边很大方,怎么那么像是包养啊?” 覃乐风终于明白是哪里给他异样的感觉了。 他怔愣当场:“但是郁南没有拿他的钱,最多就是介绍一下人脉带他看看展览什么的。” 上次郁南的家人来宫丞给的卡,郁南一分也没动过。 莫哥说:“我给不少所谓的成功人士做私教,你知不知道铺路也算是包养的一种?当然我就是随口一说,也不能说人家就是我说的这样。这件事,我们还不要背着郁南讨论了吧,很可能是我想错了,你可以和他谈一谈。” 覃乐风也希望自己是想错了。 可是雨下得那么大,就像要发生什么了一样。 郁南回到家,玄关的灯自动亮起,令他惊讶的是客厅也亮着灯。 难道是宫丞提前回来了?! 他心里一阵激动。 郁南换了鞋走进客厅,迫不及待地寻找宫丞的身影,房间里却走出来一个人,低着头用毛巾擦拭头发上的水滴。 那人有一头浅色发,半湿微卷,轮廓有混血儿味道,是个十分有气质的人。 郁南恰好认识。 “路易?”他怔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路易看上去也始料未及,顿了一秒后放下毛巾,扶额道:“太抱歉了,郁南。” 郁南:“……” “不知道你住在这里,密码没有改我就直接进来了。”路易很懊恼的样子。 他见郁南满脸错愕,又解释道,“我在附近看场地设计,正巧雨下得太大,就想上来暂时住一晚。以前这里一直是空置的,宫丞也几乎不来,我以为还是没人住才来的,不是有意要打扰你。” 对方轻声细语,态度礼貌,郁南无法就这样将他赶走,只觉得离奇——在男朋友的房子看见男朋友的前男友,要郁南说,这件事的离奇程度可以在他这十九年的人生里占据榜首。 偏偏路易令他讨厌不起来。 或者说,没有令他讨厌的理由,上一次路易还指点了他画墙绘,第二次见面也淡淡地打了招呼。封子瑞说,路易那次来工地是专门去看他的,可是郁南思来想去,还是没感觉到敌意。 对他来说,路易只是一个过去式,他从来没想过会在宫丞房子看见他。 郁南心情复杂,表情疑惑。 灯光中他的面目还带着稚气,也有一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意气,那是被宠爱出来的孩子才会有的特质。 他身上穿着宫丞请设计师亲手打造的定制款,屋里处处是他的痕迹:散落的草稿、玩过还没收拾的游戏机、零食口袋、公仔,还有茶几上那个刚画完底色的滴胶。
这里是郁南的游乐场。 这里属于郁南。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郁南很是疑惑,“为什么你还要到他家里来?我听说分手之后都不适合做朋友的。” 他是真诚疑惑,路易却笑了下:“是分手了,你不要紧张。” 郁南:“我没有紧张。” “谢谢。”路易将毛巾放在沙发上,头发理至耳后,呈现出一股知性的柔美,“我只是以前来过几次,这里离cbd近,有时候休息很方便。刚刚发现格局变了,原来那间卧室变成了画室,是你的?” 郁南说:“对呀。” “真好。”路易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墙上那幅画画得不错,以假乱真。” 墙上挂的那幅画是宫丞的肖像,郁南重绘的那幅。 他奇怪路易为什么会知道那是他画的。 路易好像真的只是来避雨,不巧被郁南碰到而已。 他拿过自己的公文包:“真的很抱歉,搞出这种乌龙,真是太尴尬了。希望你不要告诉宫丞,毕竟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想让他误会我还纠缠不放。” 路易的态度很明确,处理得还算优雅。 郁南晕头转向地看着他。 “拜托。”路易对他笑了笑,“淋成落汤鸡闯进前男友的房子这种事,我还想要点面子,他要是知道了会嘲笑我的。” 郁南皱着好看的眉。 他的人生经验与社交反应,完全不足以他支撑这种场面。 “哦。” 郁南几乎是顺着应了一声,却一路送着路易到了玄关,就像在赶他走一样。 路易走到门口,又顿住,温和建议:“对了,你们把密码改了吧。” 郁南站在门里,未等他开口,路易补充,“毕竟是我的生日,这样留着不太好。” 路易走了。 郁南站了很久才关上门。 他迈动着两条腿走到沙发前,路易用的毛巾还在,上面黏着几根浅棕色长发。 落地窗外雨已经停了,只有夜色通过无数水珠折射得亦幻亦真。 郁南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 611205。 61就是路易,那么路易出生于十二月五号呢。 他想。第三十四章 答应你 宫丞是去上海的第四天晚上回来的。 他打开门,家里灯火通明, 却是静悄悄的, 想象中郁南冲过来扑到他怀中叫他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宫丞摘了手表放在台面上, 又脱了鞋,这才往里走。 偌大的客厅里, 郁南正背对他席地而坐, 身上穿了件他的睡衣。宫丞的睡衣对郁南来说有些过于大了,但是他还是很爱这么做。 听见脚步声, 郁南回头看了一眼。 人还是那个可爱的人,脸还是那张漂亮的脸,态度却变了,显得特别淡定。 “宝宝。”宫丞走过去, “你在干什么?” 郁南一言不发, 竟赌气似的转了回去,一心一意做他的手工艺。 只见茶几上放了一个大圆石缸,缸里有一层透明状固体物质,黄色颜料汇成的图案一眼便能分辨是一条龙的雏形。郁南正拿着画笔, 加深它的轮廓,一笔一笔, 颇有耐心。 难怪家中这么安静。 “这是什么?” 宫丞也在地上坐下,从身后抱住人, 在郁南脸上亲了下。 郁南终于有了点反应, 闷声闷气道:“这是一条龙的树脂画,我给舅舅准备的生日礼物, 以后可以放在他的武馆。我已经画了第一层,现在在画第二层,以后还有好几层要画。” 宫丞说:“这么费工夫?” 郁南点点头。 按照以往,郁南应该会给他解释为什么要画一条龙,为什么愿意费这些工夫,顺便讲一讲家里的事等等。 郁南总是不设防的,似乎想把关于自己的所有都讲给他听。 郁南并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也没有要迎接宫丞,回答完他的问题便继续作画。 他动作小心细致,好像全部精力都放到了眼前的作品上。 宫丞可不这么想:“你不是说想我了?嗯?” 郁南手不停,没语气起伏:“我是想了。” 宫丞又道:“是吗?那你没发现你的朋友圈我点赞了?就是你和朋友去打拳的哪一条。” 那条朋友圈照片里,郁南戴着拳击手套,五官都被汗水浸湿了一般,分外明艳,却又透着平时宫丞没见过的狠厉,奶凶奶凶的。 宫丞彼时在一个酒会上,被这张照片吸引得看了好一会儿。 他想起郁南抱怨他都不看他的朋友圈,便给点了个赞,还以为会立刻得到郁南的回馈。 谁知直到他回来,郁南都没有反应,也没有再对他撒过娇,原来是有心事。 “我没看到。”郁南说,“因为我很忙。” 听他声音,宫丞察觉十分的不对劲,双手放在郁南腋下,直接将人转了过来。 郁南还低着头闹别扭,宫丞又强迫着抬起他的下巴,神色瞬间变了:“怎么了?” 郁南眼睛是红的,小兔子一样。 显然从宫丞回来后就在委屈着,却一声不吭。被宫丞问,他也就咬着下嘴唇不肯讲。 郁南单纯,并不代表他蠢。 他甚至想到了路易可能是故意的,否则为什么要提密码,还强调那是他的生日?难道不是应该抱歉地离去,真正做到不打扰他才对吗? 郁南太难受了,关于宫丞的他什么都不知道,连密码是前男友的生日这件事他都不知道。 后来他听覃乐风管这感觉叫憋屈,他认为形容得十分贴切。 之所以还忍着等到宫丞回来,是因为他觉得应该让宫丞解释。 “宫丞,你知道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吗?”郁南松开唇,问。 宫丞去上海前后花了四天,猜测小家伙为什么不开心,皱眉道:“我错过你的生日了?别生气,我给你补过。” “你不知道。”郁南说,“我现在告诉你,我的生日是三月十日。”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来自己的身世,补充道,“可能不是我真正的生日,但是你还是要记住。” 现在才八月初,宫丞捏他的鼻子,宠溺道:“还有这么长时间,就想过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才不想要礼物。”郁南眼睛更红,别开脸,“我今年十九岁,你去把门锁密码改成190310。还要把其他人的指纹删掉,只留我和你的。”
其他人? 宫丞将他的脸掰回来,低声问:“谁来过了?宫一洛?” 郁南说:“生日是十二月五日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