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足够坚固。”谢漾元感觉自己简直像是土包子进城,看什么都新奇——这些无疑都是他知识盲区里的东西,而原主穷困潦倒,更没有机会接触上流社会奢靡贵重的宝贝。 秦濯:“其实也只是坚固而已,并且产量稀少,还很好看,所以才能炒出这么高的价格——但实际上真正值钱的矿石都是需要能够传导暗能量的,那些才是制造机甲的核心技术,有价无市,整块的原石在这种正规市场上根本买不到。” 谢漾元扬眉:“你知道得很多嘛,这也是从书上看来的?” “……”秦濯明智地闭上了嘴巴,“这一层很大,不然我们出去转转?” 谢漾元轻笑了笑,推着他走出了包厢门。 和自己缔结契约的就是“秦濯”这件事,在他心里可以说没有掀起任何波澜,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也一直坚信着对方的优秀,这时候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不过感觉“果真如此”,没有别的多余的想法。 但这无疑方便了他逗弄一直在抗拒恢复记忆的秦濯——这家伙平时总是一副成熟稳重的严肃脸,现在看到他自己茫然无知地拼命抵赖的样子,说真的还蛮有趣。 本质上就是会把小徒弟出糗的瞬间用记忆灵石记录下来,跟一群老家伙一起哈哈哈的清溪道君毫无心理压力,坑老攻坑得不亦乐乎。 秦濯可不知道他的知心爱人此时在怎么看自己的笑话,他带着一点儿难以言说的心虚,牵住谢漾元的手在这一层闲逛,好半天才把略微加速的心跳平息下来。 ……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对亲近的人保守秘密本来就是很难的一件事,更别说这人每天与你朝夕相处,比你自己都要了解自己,还该死的具备着世界顶尖的洞察力。 而最糟糕的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要保守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秘密。 这就是给星际历史上最有名的谍报人员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使得本就空旷的包厢层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谢漾元不明所以地感觉到秦濯与自己牵着的手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逐渐升温——就算不回头,他也能大致猜出身边这人在短短的时间里脸红成了什么样。 他有点好笑,故意捏了捏秦濯的手指,却还保持着一脸严肃,目视前方,连一点余光都没分过去。 秦濯艰难地寻找着话题:“方才你也看过拍卖品名录了,有什么想买的藏品吗?” “目前还没看到,”谢漾元老老实实地说,“你知道那个记录得并不全,连我的护身符都没写上去呢。” 他们所在的这一层包厢十分稀少,有资格进来的人非富即贵,很少有人没事会出来闲逛,因此走廊里同样空荡荡的,机器人侍者们脚步匆匆地来来往往,脸上都挂着如出一辙的职业性微笑。 谢漾元和秦濯说着话,不知不觉走到了深处,他们两个都没为这次拍卖专门打扮,身上的衣服虽然舒适贴身,看着却并不昂贵——但即使如此,也绝不会有人对他们露出异样的神色,能进入这一层,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秦濯看了看四周,面上流露出些微怀念的神色。 “这地方倒是很适合捉迷藏……我还有点印象,小时候在家里,管家经常带着一批机器人陪我玩这个,偶尔还会有些同龄的伙伴,在深长的走廊里蹑手蹑脚地逃窜,每次都自以为藏得好极了……” “结果呢?”谢漾元饶有兴趣,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多知道一些秦濯小时候的事,这会让他感到距离对方更近一点儿——他们着实已经错过太多年了,现在从各种地方慢慢捡拾起那些遗失的时光,点点都是柔软的甜蜜。 “结果总是第一时间被找出来,”秦濯摊了摊手,”还能怎么样,当你的捉迷藏对手是一个掌握着整个城堡监控摄像头的AI的时候。” 谢漾元配合地笑起来,眼睛不能抑制地刷的一亮。 城堡! 好歹到了未来这么多日子,城堡这种西方的大型建筑也早在他这里挂了号,占地面积虽然比中式的单层古建筑差一些,但人家层高优势大呀!想到以后能有地方尽情地飞来飞去,谢道君的心情就忍不住好了起来。 秦濯见他笑眯眯的样子,虽然不明所以,却也跟着笑了起来。 意外总是在这种时候发生的。 两个人谈得正投入,再加上这里不可能有什么危险,根本没有注意周围,结果拐角处冷不丁就冲出个姑娘,埋头疾跑,看也不看,正正地就冲进了秦濯怀里。 糟糕的是,她手里还端着一杯红酒,一点儿都没浪费,全都洒在了秦濯今天特意换上的雪白的衬衣上,顿时好像白雪地里盛放了一簇玫瑰,鲜亮又有几分滑稽。 ……这也就罢了,关键那姑娘毫无预兆地猛然搂住秦濯的腰,扯着嗓子干打雷不下雨地“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你不要走好不好……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这么无情!” 秦濯:“……” 谢漾元:“……哟呵。” 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在亲爱的面前特别怂的秦小将军一脸惊恐,双手像头像那样刷地举起两边,急急慌慌的样子简直是被无耻之徒调戏的良家妇女。 “……不管你怎么说衣服还是要赔的!” 姑娘:“……” 求生欲可以说是十分强烈了。第48章 所谓冤家路窄说得可能就是这么个情景。 这厢碰瓷儿的姑娘还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那倒霉的拐角就又冲出一个气急败坏青年来。 多少还有几分面熟。 “你站住!晏珍珍,不要以为随便找……??!” 谢溪文:“……”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你嚷嚷什么, 嚷嚷什么呀, ”那个叫晏珍珍的小姑娘半点不怯场,很有几分胆气(虽然还是抱着秦濯不撒手), “告诉你, 我男朋友厉害着呢,边儿待着去, 我又没逼着你买。”
秦濯:“……” 他求助地看向谢漾元, 光荣地成为了在场最搞不清楚状况的那个人。 那厢谢溪文一看谢漾元冲着自己笑就脊背发凉,再想起了对方先前才警告过自己最近要破财, 更觉得他实在是深不可测,顿时就没了气焰。可他好歹还记得眼前被晏珍珍拉着的男人是这位大佬家的,叫他就这么放过那小骗子,大少爷又觉得有点划不来。 他来回看看谢漾元和秦濯, 有些拿不定主意。 谢漾元暗叹今天出门又忘了给自己算一卦,终究不好撂下这事儿不管。他拉了一把秦濯,巧妙地将小姑娘带到了自己这边来:“不好意思,这是我丈夫, 发生什么了?” 他强调了“我的”两个字的读音, 身体和语言无一不在强调占有性,很鲜明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态度。女孩儿吐了吐舌头, 有些心虚地放开了手。 “呃……行吧, 可能是我看错人了。” 谢漾元安抚地做了个无妨的手势, 转向谢溪文。 谢溪文还在一下一下地偷看秦濯,他始终对这个“无意中绿掉联邦将军”的男人满怀着一点点同情,可再看看谢漾元如今像去整容了似的面孔,又不得不承认内心深处还有一丝丝属于正常男人的嫉妒。 这小子,真不知该说他是运气差还是好呢。 然而当谢漾元充满压迫性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他就没空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就……不是什么大事……” 谢溪文条件反射地立正,自从上次不成功的“威胁”之后,他现在早就对谢漾元放弃了抵抗:“这女的骗我钱——” “哎哟哟哟,你可真敢说!”谢溪文话音不落,叫晏珍珍的姑娘就叉着腰从谢漾元身后跳出来,一口将他呛了回去,“先前不是你先调戏姑奶奶的吗!敢做还不敢认?” “我又没能把你怎么样!” “你还要怎么样!要不是林叔叔及时出现……嘤嘤嘤……” “喂,讲点儿道理好吗,我又没动手动脚,就是说了几句话,你都把我打成那样了你好意思说我占你便宜??” “连女孩子都打不过你很骄傲咯~” “……你!” “好了好了好了,”谢漾元深感头疼地插进他俩中间,“你们这么说我们永远都听不明白,不过既然你们都认识,那就自己讲理吧,我们就先走了。” 晏珍珍瞪大眼睛:“等等!” 谢溪文连忙一步跨过来,就差没拱手作揖:“好的好的,不劳烦您俩,我们自己解决。” “滚开!那些钱就当赔我的精神损失费了,你一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 “得得得,你要真觉得自己没做错,咱们上林家主面前说理去。那件事是我不对,你打也打了,他也罚了我了,都说林先生赏罚分明,就算他一向疼你,你倒是看看他这次还会不会站你那边儿!” “#¥;……¥……**%” 谢漾元叹了口气,拉起秦濯就走。 他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犯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性错误。 他对谢溪文的第一印象很糟,那个叫晏珍珍的姑娘又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因此尽管对方一出现就无礼地冲撞了他们,他也只当是小孩子不懂事,可在这里乱七八糟地听了半天,就算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能明白事情绝不是谢溪文在仗势欺人。 事情恐怕正相反,萨尔堡全然是林家的地盘,先前还看见谢溪文对着林家家主像是耗子见了猫似的恭敬,自然不会在这里出幺蛾子。现在都胆敢把事情闹到林逸之面前去,可见确实是气得狠了。 他现在再看那晏珍珍,一副天真烂漫的长相,然而眉尾削尖,嘴角平直,额头偏高,是以自我为中心、刻薄善妒且不知感恩的长相,眉心有一团细小的黑气——虽未造过大孽,但小错误不断,甚至可能牵连过人命。 相比之下,谢溪文倒反而好些了,不过是蠢点,没怎么害过人。 谢漾元心下厌恶,片刻不想多留,却不想这一步还没卖出去,又被那女孩儿挡住了。 “站住!”晏珍珍眉头一皱,气急道,“你们好歹也该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没点儿同情心吗!他这么咄咄逼人的,你们居然都不帮我!” 秦濯冷眼旁观,这时候也回过味儿来了。 秦小将军虽然失忆了,可那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看人的眼光向来毒辣。他不像谢漾元会看面相,可观一人言行举止,总能瞧出个一二三来。 他挑了挑眉,挡在谢漾元身前,不客气地拨开了晏珍珍挡着的手。 “这位女士,对于一个上来就造成麻烦还不道歉的人,”他指了指自己被红酒污染了一片的胸口,“我不觉得我们有提供帮助的任务。” “你们是不是男人啊,这么小心眼儿!” 谢溪文在旁边咳了一声,摊开双手道:“行了行了,走,我们上林家去……谢……那个,大师,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不用跟她讲理,她根本就不讲理。” 秦濯回头看看谢漾元:“你们认识?” “见过一面。”谢漾元言简意赅,“走吧,你得换身衣服。” 见根本没人搭理自己,被晾在一边的晏珍珍气得脸都红了,上来还要吵,可谢漾元两人已经眼疾手快地进了旁边的洗手间,她还想跟着冲进去的时候,被尽职尽责的机器人服务生拦了下来。 “抱歉,女士,检测到您性别不符,不能进去。” 晏珍珍:“……” “噗,”谢溪文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你可真是丢人没够,要说晏家在赛诺星也算是个大家族,怎么就培养出你这么个……” “你闭嘴!” “你倒是还钱啊!” …… 一墙之隔,终于清静下来的谢漾元和秦濯对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 “我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女性,”秦濯心有余悸地拉拉胸口的衬衫,“女孩子不应该是温柔可爱知书达理的吗?活泼也不是这么个活泼法吧?” 谢漾元摇了摇头:“心不正,相由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