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者——温茄茄
温茄茄  发于:2019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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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星迈把睡懵了的柳文鹄扶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舒服一些,忍不住嘟囔道:“小琵琶精。

”  人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做的事儿,一笔笔地都在记在无字天书上,等到了点,再从头开始算。

  陆星迈比谁都清楚。

  他好不容易熬过了前面的四百九十九年,这一次雷劫过后,又是少说一百年太平日子。

偏偏这时候,柳文鹄闯了进来,莫名其妙让他欠下一笔因果,好巧不巧,还不容易解开。

  这时候要是再打骂了柳文鹄,他要活命估计改修魔才比较可行。

  活久了之后,先看淡了生死,可是太久之后,又害怕灰飞烟灭,真是可笑。

  他俩这时正坐在出租车上,柳文鹄一上车就睡了过去,口水淌得陆星迈肩膀上都是。

  陆星迈劝自己:人难做,屎难吃,忍住,忍住。

  还好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快十点钟,陆星迈终于领着脸上口水印子都没擦干净的柳文鹄上了山。

  碎尸被发现的地点是一条小登山道,杂草丛生、荒无人烟,柳文鹄别说是夜里,白天也没听过这么个阴森森的地方,着实心慌得很。

还好警戒线已经拉起,里面几台应急灯照着,越靠近现场光线越亮,让他扯着陆星迈袖子的手也松快了一点。

  管事儿的小赵眼尖,看到陆星迈过来了,跟旁边几个值夜班的民警打了声招呼,先过来迎了他俩。

  “陆老,您这边请,晚上招待不周,您多多包涵。

”小赵年纪不大,人挺灵活,一眼就猜出来谁是谁,立刻围着陆星迈转悠。

  柳文鹄心想,这都什么毛病,刘家宇也是,警察也是,一边想一边还不撒手老东西的衣角。

柳文鹄安慰自己说:我这不一样,我这性命攸关。

  根据小赵的介绍,目前只知道四包碎尸都属于一位死者,男性,五十岁左右,没有在本市失踪人口信息中找到能够匹配的。

  四舍五入进展约等于无。

  柳文鹄偷偷看陆星迈,老东西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眼前这堆杂草也没什么侦查的价值。

  原以为半人高的杂草难得有人经过,肯定会留下明显痕迹,然而眼前、包括小赵提供的今早上的照片里,都是大片被碾压的痕迹,根本看不出来踪影。

小赵还说,由于几名报警的大学生当时受惊过度,摔了一跤,导致这儿取证的难度加大,几乎没有什么价值。

  但陆星迈并不这么认为,他往前走了几步,驻足看了足足一刻钟,转身把柳文鹄拉到身边:“你看看这些草。

”  小赵的应急灯打得太亮,反而看不清楚,柳文鹄把灯借过来,打偏了一点,这回他确实看到了,草上有几根半透明的线。

  柳文鹄蹲下去要拿,被陆星迈拎着领子提溜了上来:“你看见什么了?”  陆星迈声音冰冷,冻得柳文鹄一个激灵。

他做贼心虚,被收拾了才想起来陆星迈叫他别乱碰,哼哼唧唧地还不服气:“不是你先看见的吗?”  陆星迈眉头紧蹙:“没有,我只是感觉此处有魔气。

”  柳文鹄哑然。

  小赵整个茫然,他可是唯物主义者,本来请陆星迈这尊大佛就够他碎三观的,现在看起来又要扯出一个阴阳眼大神,吓得他心里来回默念阿弥陀佛。

  陆星迈思忖了一下:“我们先回去。

”  坐上车,陆星迈让驾驶员下去抽根烟。

  驾驶员跟着跑多了,也有眼色,下去之后招呼了跟着的几个民警,退到十米开外,在那儿等着陆星迈发话。

  柳文鹄确定他们都走远了:“我看到的那是什么?”  “魂丝吧。

”陆星迈说,“人死了之后,魂魄在阳间逗留七天,然后魂归天,魄入地。

要是普通杀人,刚刚我应该能看到这人的鬼魂了。

”  “你刚刚什么都没看见么?”  陆星迈看着车窗外,柳文鹄看不见他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说:“整座山空空如也。

”  柳琵琶跟着看向外头,没看出有什么毛病:“那有没有可能这人死了超过七天了?”  陆星迈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笑,只是他本来脸就冷,这笑容配上更显得怪异,让人胆寒:“我是说这山,整个空空如也,包括生机。

”  柳文鹄忍不住吸了口气:“生机?”  “但只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

”陆星迈没想解释太多,“魔修的小把戏。

”  柳文鹄点点头:“他魂魄不在,有没有可能是死亡超过七天?”  陆星迈回忆了一下小赵的报告:“法医的尸检结果,死亡还未满72个小时,但既然有魔修介入,我们今夜应当再去看一眼尸体。

或者,魂魄是被人强行拘走了。

”  柳文鹄愣了一下:“魂魄还能被人拿走?”  陆星迈越想越觉得这才是可能性最大的,顿时脸黑得难看:“当然。

这种邪术在魔修眼里就跟上超市买猪大肠差不多,你不吃猪大肠,人家爱得很。

”  柳文鹄心想谁不吃猪大肠了,金陵双臭我的最爱。

  “倒行逆施,怕天道察觉,怪不得布了一整个山头的障眼法。

”陆星迈冷笑一声,“心思歹毒,可惜不够缜密,算漏了魔气与你身上蛊毒一本同源。

”  于是柳文鹄才得幸看到魂魄被生拉硬扯留下的些许魂丝。

  “蛊毒本来是冲着你去,但还没到直接取人性命的程度,难道死者要比你还厉害?”  陆星迈闻言眉头紧蹙,这神州大陆目前要找到比他还厉害的修真者是难上加难:“应该是这人的八字厉害。

”  柳文鹄虽然不明白八字厉害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是陆星迈提出的,他也没什么异议:“此人也有可能不是南京人,只是被引到此地杀害,毕竟犯罪分子现在的势力范围是这里。

”说完他还拿手指在坐垫上画了个圈。

  陆星迈没想到这小子除了嘴浑了一些,还真有两把刷子,不经重新抬眼看他。

  柳文鹄赶紧说道:“反正没你厉害,抓到他你就赶紧拷打他、鞭笞他,把老子的健康生活还回来!”  两人商定完,招呼小赵和他们一起,带着驾驶员往公安局开。

  本来陆星迈是准备到了那边再问具体情况,耐不住路上柳文鹄挤眉弄眼,只好再问了小赵几句。

  果然,外地失踪人口警方也想到了,但是目前联网信息里面还没有能对得上号。

毕竟不是妇孺老人,壮年男子失踪个一两天很难被察觉,再等到可以立案失踪,骨灰都凉了。

  陆星迈和柳文鹄相视一眼,看来现代社会的手段遇到了瓶颈。

  柳文鹄凑到陆星迈耳边问他:“咱老祖宗有什么秘法追踪的吗?”  陆星迈听得耳热,这小崽子,老祖宗、老不死、老东西,到用得到的时候就是这个好听的老了:“得亲眼看了才知道。

”  柳文鹄吃不准陆星迈的身份对外公布了多少,不过根据他的本能,逢人说自己修真或者五百岁都是脑子不太好的表象。

这车里又没有隔音,人多耳杂的,他就闭口不言了。

  可惜这口不是他想闭就能闭,转瞬之间柳文鹄只来得及拍了一下车窗,还未摇下玻璃,胃里已经惊涛骇浪张口就吐了一车。

  小赵吓坏了,车子徐徐停好,他第一个冲下车过来看柳文鹄的死活,只见陆星迈面色发冷,如罗刹一般。

  小赵心里一咯噔,先支了一嗓子叫驾驶员别动,他来照看就行。

驾驶员闹不清这车子人什么毛病,干脆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回头多管闲事。

  柳文鹄虽然忙着吐,但脑子清楚得很,陆星迈没像在家里那般嘘寒问暖,小赵又慌成这样,肯定是那个老东西没给人好脸色看。

他这边吐得还怪不好意思,只能抽出一只手在裤子上擦干净了再反过去抓陆星迈的衣角。

  这边吐止不住,柳文鹄都不敢转个脸,衣角没抓到,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在了手心。

  陆星迈提息,将温热的灵力缓缓注入柳文鹄的体内。

  没过多久,平和的灵力纾开了暴躁的胃肠,带着柳文鹄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陆星迈这才伸手扶好他,叫小赵去买纸巾和矿泉水。

  车里只剩下堪比入定的驾驶员和他俩。

  陆星迈脸色稍霁,车里的威压登时散了不少。

  柳文鹄惨兮兮地说:“你说我……”  陆星迈瞪他一眼:“不许说。

”  行吧,柳文鹄有点哀怨地想,反正他本来也就是想卖卖惨,让陆星迈对他好一点。

  陆星迈一眼看穿柳琵琶又在皮,能皮就没大事,扯了点纸先往他脸上揉吧。

  柳文鹄赶紧躲:“等水来了好好洗洗,你给我这么一擦我满脸都是酸水了!”  陆星迈嫌弃地看他一眼:“你别说,现在这辆车都是从酸水里捞出来的。

”  好在柳琵琶脸皮厚,任他东西南北,自个儿纹丝不动,连脸皮都没红一点。

  小赵回来得快,陆星迈押着柳文鹄一阵揉搓,最起码解放出了一张人脸。

  这家伙今晚又伤到了,再让他去看尸体恐怕不行。

陆星迈打了个招呼,让小赵陪着柳文鹄去休息一阵,找几件干净衣服,再让驾驶员趁这会儿去换辆车。



  利落地安排完这一切,陆星迈一个人,头也不回地踏入了午夜的验尸房。

  柳琵琶吸了吸鼻子,跟小赵说:“有热茶吗?”  ☆、第 9 章    陆星迈进去尸检的时间不长,大概等柳文鹄换上一件干净外套他就出来了。

  柳琵琶察言观色,感觉老东西心情越来越糟,赶紧指挥小赵联系驾驶员把他俩送回去。

小赵被陆星迈的威压吓得都不敢上车,只送到公安局门口就找个理由溜了。

驾驶员艺高人胆大,一路上也愣是没敢回头,他俩一下车就赶紧带上门跑了。

  柳文鹄一路上都快给自己熏死了,酸菜坛子的味儿都比他强。

他跟着陆星迈两人慢慢的爬着楼梯,楼道里昏昏暗暗的,跟着也心情低落起来。

  到家以后,陆星迈还是没管他,径直往琵琶与狗不得入内一蹿,只留了砰的一声关门响儿。

  柳文鹄难过地钻进了浴室。

  等他洗好出来,陆星迈又坐在客厅了,手上拿着个电话,大概是跟什么领导汇报工作。

  柳文鹄不敢出声,擦头的手都停了,一直等到陆星迈的电话打完。

  所以陆星迈一忙完,抬头就看见这病号又在作妖——一头湿漉漉的卷毛,还稀稀拉拉地往下滴水。

他随手抽了一条毛巾,按在柳琵琶的头上揉了起来:“小祖宗,你能让我省一分钟的心吗?”

两人这坐到沙发上聊案情。

原来当时陆星迈一踏进尸检间便察觉出了不对,死者身上的魔气并不是沾染上的,而是由内而外渗出来的。

  也就是说死的就是魔修。

  然而魔修已死,柳文鹄身上的蛊却没有解开?!  柳文鹄也反应过来:“……那我这蛊还有没有解的办法了?”  陆星迈也不敢打包票:“你先别急,还有几处疑点。

”  魔修死了,并非死于异术,只是单纯的被残害肉身,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且说身死道消,他死后魔气却未散,魂魄也被人拘走。

  柳文鹄大胆猜测,小心分析:“你说这是不是金蝉脱壳啊?”  陆星迈没忍心告诉他实话:“也有这种可能。

”反正他说这话的时候,只敢看着自己的大拇指。

  但若不是的话,他俩还得为这魔头讨回公道,才能解开柳文鹄身上的蛊毒。

  陆星迈没想到竟然要他一个道修去给魔修讨回公道,顿时觉得两眼发黑呼吸困难。

  还有一点就是这魔修来头也不小。

  陆星迈说:“还有一个坏消息要跟你公布。

”  柳琵琶立刻拿毛巾把头包成印度阿三,直溜溜地躺倒在沙发上,说:“准备好了,请讲。

”  陆星迈说:“这个魔修吧,可能比我还要老。

”  柳文鹄张了张嘴,愣是没讲出一个字,这他娘的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旧时代的老不死聚众斗殴就算了,扯他一个新青年做什么。

  “那咱们咋整啊……总不至于坐以待毙吧。

”柳琵琶看着黄乎乎的天花板,决定游说一下老东西,决不能因为黑恶势力的高强而放弃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你看,天道说得好,咱俩就是绑在一根天雷上的蚱蜢,好歹也要挣扎一下,他这不都死得差不多了吗,你好歹也算是一代长江后浪,说不定就给他拍死了呢。

”  看他还这么乐观,陆星迈心是稍微松开了点:“那不然呢,这都脱离食人社会了,再整什么炭烤人肉,我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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