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心爆棚,刚才的一腔孤勇已经无影无踪,江知宴不由自主地推着楚修,想躲,想逃。 楚修停了下来,上身退开些,下-身却依旧和江知宴紧贴在一起,隔着几层布料,依旧能感受到彼此的热量和坚硬。 “你对我起反应了。”楚修嗓音暗哑低沉,陈述事实。 江知宴腿软得站不住,不得不攀着楚修的脖子,他羞耻得抬不起头来,便鸵鸟似的抵着楚修的肩,楚修的体息充盈鼻端,让他愈发腿软。 “嗯……”江知宴的声音低得几乎要被心跳声盖住。 “知宴,”楚修温柔地请求,“看着我。” 江知宴听话地抬起头来,蓦地撞上楚修灼热的视线,心尖一颤。 “你是不是……”楚修眼也不眨地盯着他,有些艰难地问:“喜欢上我了?” 江知宴感觉到了楚修的小心翼翼,他的眼神里有期冀也有害怕,既期冀着埋藏多年的感情能得到回应,又害怕会得到一个绝望的答案。 心脏猝不及防地刺痛了下,江知宴眼眶微热,哽着嗓子答:“是,我喜欢上你了。对不起,我这么迟钝,花了这么长时间才看清自己的心。所以我回来了,我本来想慢慢地告诉你,可是你说你打算和别人发展感情,我一下就慌了,我没办法再循序渐进了,我必须立刻让你知道,我喜欢上你了,我想和你在一起。修哥,我可以陪你运动陪你吃饭,还、还可以和你上床,你不要和陈亦则日久生情,好不好?” 他渐渐语无伦次,楚修低头吻住他,很快又放开,江知宴冷静了些,低声问:“楚修,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你是白痴吗?”楚修笑着,眼里却浮起朦胧雾气,嗓子也哑透了,“我怎么可能不愿意,我做梦都想拥有你。” 原以为此生无望,只有在梦里才能享受片刻拥有,却没想到,梦想突然照进现实,坚持终于取得胜利,喜悦排山倒海袭来,楚修高兴得快疯掉,他迫切地需要释放,释放的方式就是疯狂地接吻。 从门口吻到客厅,又从客厅吻到卧室,两个人一起倒进床里,来回翻滚,用力纠缠,一分一秒也不想分开。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江知宴的嘴唇被蹂-躏得又红又肿,舌头也麻得没了知觉,他咕哝着求放过,楚修这才停止了这个悠长的亲吻。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目光纠缠在一起,江知宴哑声问:“今晚还走吗?” 楚修不答反问:“你想让我走吗?” 知道他明知故问,江知宴还是乖巧地答:“不想,留下来一起睡,好不好?” 楚修摩挲着他的脸,说:“不行,我会忍不住……” “你不用忍,”江知宴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臊得慌,垂下眼帘避开楚修的视线,声音也弱下去:“我可以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楚修把人拽进怀里抱着,吻了吻他的耳朵,在他耳边柔声说:“不行,今晚我一定会失控,你会受伤的,我舍不得。”顿了下,楚修接着说:“而且,我必须得回去一趟,有要紧事要处理。” 江知宴搂住他的腰,不舍地说:“那好吧,那我明天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楚修说:“等你睡醒就能见到我了。” 江知宴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亲亲我再走。” 楚修便低头吻住他,温柔又缱绻。 吻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停下来,江知宴送楚修离开,送到门口谁都舍不得放手,又送到电梯,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楚修又把江知宴拽进电梯里,压在角落里亲。 电梯顺畅地降到一楼,两人分开,江知宴说:“我送你到车上。” 楚修笑着点点头,两个人挨挨蹭蹭地走到停车的地方,楚修揉揉他略显凌乱的头发,说:“上楼去吧。” 江知宴却说:“我看着你走。” 楚修笑着问:“这么舍不得我吗?” 江知宴瞧着四下无人,大胆地搂住楚修的腰,闷声说:“超级舍不得。” 楚修心里甜滋滋,仿佛掉进了蜜罐里。 他也舍不得走,可是不走不行。 抛开楚珩不说,如果他今晚留下来,不把江知宴折腾得死去活来绝不会罢休,所以必须冷却一下,缓冲缓冲。 楚修回抱住他,低笑着说:“以后也要这么黏着我,我喜欢。” 江知宴低低地“嗯”了声,推开楚修,说:“快走快走,不然我就把你抓回去了。” 楚修迅速地亲他一下,说:“乖乖等着我,我保证,明天你一睁眼就能看见我。” 江知宴点头:“嗯!” 楚修开车走了。 江知宴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消失了。第34章 楚修一直在笑, 情不自禁地笑。 今天绝对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值得纪念的一天,即使很多很多年后回想起来,也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幸福得快爆炸了,想大喊大叫, 想大声唱歌, 想大笑, 甚至想大哭一场,但他统统没有,小孩子才会这样恣肆地表达情绪,而像他这样的大人,不停地傻笑已经是快乐到神志不清的表现。 直到将车停进车库, 楚修才收拾起笑容,回到惯常的面无表情的状态。 客厅灯火通明,唐秀懿还在等他。 唐秀懿没问他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 只说楚珩在书房等他, 还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楚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工作上的事, 您别操心了,早点睡吧。”楚修撒个善意的谎,催唐秀懿回房睡觉, 然后径自往书房去。
敲门, 得到应允后推门进去。 房内昏暗, 大灯没开, 只有书桌上亮着一盏台灯, 楚珩坐在暖黄的灯光里,穿着居家服,戴一副金丝边眼镜,完全褪去了白日里盛气凌人的模样,像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 “爸,”楚修在办公桌前站定,“我回来了。”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从一开始的开不了口,到现在自然而然地喊出一声“爸”,只用了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 楚珩放下手中的文件,摘掉眼镜放到一旁,顺便揉一揉眉心,这才抬头看向楚修,声音里有遮掩不住的疲惫:“干什么去了?” 楚修如实回答:“和闻鹤西在一起。” “他不是走了吗,”楚珩说,“又回来干什么?” “他说,”楚修顿了下,“他要和我在一起。” 楚珩的目光倏地锐利起来:“所以呢?” 楚修沉默几秒,走到楚珩身旁,毫无预兆地跪了下来。 他一直清楚地知道楚珩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如果他的绝对臣服能得到楚珩的网开一面,他愿意双手奉上。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楚珩,却因为楚修这一跪勃然变色,他盯着卑躬屈膝跪在脚边的儿子,沉声问:“你在干什么?” 楚修低着头,试图保留最后一点尊严,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我答应过你,再不和闻鹤西来往,可是……我做不到。他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可以放手让他离开,也可以努力忘记他开始新生活,可现在他回到我身边,说他喜欢我,我就觉得……我必须紧紧抓住他,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楚修伸手,抓住楚珩的一片裤脚,声音微微发颤:“爸,我这辈子第一次对人下跪,我跪下来求你,求你允许我和鹤西在一起,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伤害他,求求你…… ” 楚珩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痛。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许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跪在父亲的面前,求父亲接受心爱的女人。 楚珩猛地收腿,把裤脚从楚修手里抽出来。 “站起来!”他低吼。 楚修听话地站起来,觑楚珩一眼,见他面沉如水,便知道自己的低声下气没能软化他的铁石心肠。 虽然失望,但楚修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坐下!”楚珩语气不耐,“碍眼!” 楚修坐到他对面去,刚说了一个“我”字,就被楚珩怒声打断。 “我从没说过不让你喜欢男人,但闻鹤西不行!”楚珩放纵着自己的愤怒,言辞也粗鄙起来,“他就是个烂货!你知道他在S市读大学的时候和多少男人上过床吗?你知道他参加过多少个群-交派对吗?他从头到脚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 楚修心头一跳。 显而易见,楚珩调查过闻鹤西。 不知道他有没有查到闻鹤西和周海鸿的关系? “凭着一副好皮囊,他把闻鹿南变成了一个色-欲熏心的神经病,害死了周嘉洛和庄舒容,就连周海鸿这个老狐狸都对他垂涎欲滴,想要包养他。”楚珩疾言厉色,目光森冷地看着楚修,“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闻鹤西若是生在古代,就是妲己褒姒那样的红颜祸水,轻则害人害己,重则祸国殃民。作为一个父亲,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和这样一个祸害搅在一起,你跪下来求我也没用,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稍作停顿,楚珩阴狠地抛出最后一句:“你如果一意孤行,我就杀了他!就算你恨我也无所谓。” 楚修骤然心惊。 他知道,这绝不是一句简单的威胁,楚珩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言尽于此,”楚珩语气冷淡,“你出去吧。” 楚修却坐着没动,他出奇地冷静,从容不迫地看着一桌之隔的楚珩,缓缓开口:“爸,你相信借尸还魂吗?” 楚珩蹙眉冷笑:“不要试图愚弄我,你会后悔的。” 楚修置若罔闻,径自说下去:“大概是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的缘故,我性格孤僻,迄今为止只交过一个好朋友。他叫江知宴,是我的大学同学。” 心头触动,楚珩的表情不自觉柔软下来,认真地倾听着。 “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被他的脸迷住了,大概算是一见钟情吧。”楚修仿佛陷进了回忆里,眼神和声音都变得温和,“一见钟情看脸,日久生情看性格,相处多一天,我对他的喜欢就多一分,量变引发质变,终于,我爱上了他。” 楚修从来没有对除唐秀懿和江知宴之外的第三个人产生过“爱”这种感情,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爱”这个字眼,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说出口,万万没想到,听的人竟会是楚珩,他隐隐有些赧然,目光微垂,落在桌面上摆着的一盆不知名绿植上。 “但江知宴和我不一样,他喜欢女生。”楚修回忆着过去,剖析着自己,“刚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时,我痛苦过很长一段时间,险些误入歧途,好不容易才找回和接受自我。我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所以我绝不会自私地把江知宴拽到这条路上来。我把对他的感情深藏在心底,从没向他表露过一丝一毫,我看着他交女朋友谈恋爱,我也偷偷地交男朋友,希望有人能取代江知宴在我心里的地位,可是……没有人。” “毕业后,我和江知宴进了同一家公司,合租了一间公寓,朝夕相处,他终于发现了我喜欢同性的秘密。他没有因此厌恶我,我也没有因此产生掰弯他的念头,我们依旧是好哥们。那之后没多久,我认识了闻鹤西,上过一次床之后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楚修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过去展示给楚珩看,好的坏的,和盘托出,无比真诚,“我和闻鹤西之间,并没有精神上的吸引,只是为了满足原始的欲-望,各取所需而已。” 听到这里,楚珩的表情变得困惑。 刚才楚修跪着求他,说出闻鹤西的名字时,是真的饱含热爱,而现在,却又是真的凉薄,仿佛说的是两个人。 他猛地想起楚修刚才提到的“借尸还魂”,难道…… 楚修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说下去:“去年五月,江知宴失恋,为了带他出去散散心,我和他还有闻鹤西三个人去了泰国曼谷。你既然调查过闻鹤西,应该知道,我们在曼谷出了车祸。当时,我和江知宴一辆车,闻鹤西和周嘉洛一辆车,江知宴当场死亡,闻鹤西变成了植物人,就是从那时候起,江知宴的灵魂就住进了闻鹤西的身体里。昏迷十个月后,江知宴的灵魂苏醒,他用借尸还魂的方式,获得了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