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感,深深包裹了邵天君的内心,令他无所适从。
这时,他的经纪人邹华可坐不住了,毕竟这大明星翘班好几天都找不到人,电话还老是占线打不通,她都快急疯了。 她疯狂拨打邵天君电话,终于在十几个电话之后,总算是插进去了队。 “喂,你去哪里啊,邵大少爷!马上要开展巡演了,能不给玩失踪吗?”她真是欲哭无泪。 电话那头却只有几声沉重的喘息声,听到邹华心里莫名发怵,半晌她才听到邵天君的声音传来,那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邹姐,阮晋他,可能出事了。” 邹华一下子正经起来,忙问起怎么回事,便听到邵天君把整件事简单概述一遍。 “你先别急,”邹华听到这事,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这事可大可小,关键是先找到人,我在W市认识几个道上的兄弟,我有路子,也可以帮着一起找找。” “嗯,谢谢了。”电话那头传来邵天君闷闷的声音。 邹华差点没把手机拿稳,什么,那个邵天君居然在跟她说谢谢?简直难以置信!第41章 41、为什么要自己扛? 阮晋从警局里出来,已是黄昏。 他双眸中印入如血夕阳,微不可闻地朝天空叹了口气,感到整个人身心俱疲。 在看守所他又做了那个梦,梦中母亲的身形逐渐清晰,她的手似乎要触碰到他。 阮晋知道的,她一个人在下面一定很寂寞吧。 他在原地顿了片刻,才挪动着沉重步伐向宿舍走去。 周围人和物渐渐地离他远去,车水马龙,七彩霓虹,情侣间嬉笑打骂,孩子们奔跑欢跳,还有无数行色匆匆路人……他们都变得渐渐模糊,闪现着残影,一点点倒退至身后。 他们的声音也越□□缈虚无,逐渐消散在耳间消失不见。 阮晋从以前就感觉自己不过是幽灵浮游在这世间,找不到存活下去的欲望,寻不到继续下去的理由,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世界还有何联系值得他牵挂。 以前每当有这种情绪,他都强迫自己定一个目标,逼自己去完成。上学时期是考大学,工作时期是买房买车。 但现在他一无所有,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还有什么值得他继续下去的?也只有阮洁了,等她高考完,是不是就可以说一句:我累了,一切都算了吧,让我解脱吧…… 这个念头掠过大脑瞬间,立马把阮晋吓得一个激灵,他在想什么?又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回到宿舍,忙倒了一杯水,抓了一大把药,咽了下去。 做完这之后,他打开手机,找到邵天君的视频,一眨不眨注视着里面的邵天君。 他笼罩在暖色的微光里,面朝着镜头,眼神满是爱意,嘴角噙着微笑,骨节分明的十指在钢琴上跳跃。 我走在沙滩上, 意外捡到一枚蚌, 那蚌壳外人看来稀松平常, 我的好奇心却在流淌, 不知壳里什么东西在装, 费力费神却撬不开一点地方, 它封闭自我似乎不需要人帮, 我用手心把它捂暖来养, 只到有一天它为我绽放, 我发现那里藏着一颗珍珠在闪亮。 …… 阮晋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视频,满宿舍里都浸染了邵天君磁性的声音,他将脸埋进枕头里,那里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邵天君,我好想你,今天比昨天更想你,明天也会比今天更想你,但是我不知道我还剩下多少明天了…… 夜里,阮晋又梦到了母亲,她表情很慌张,嘴巴一张一翕不知在说什么,阮晋凑过去想听清楚,这时却突然醒了。他扶着额头,头抽痛不已。 现在阮晋每晚上都做家教到很晚,回来的小路偏僻且没有人烟,他每天都在里衣里夹着一把刀用来防身,口袋里也随时放着抑制剂有备无患。 他每天走过那条小巷都三步两回头,胆战心惊,各种令人害怕的犯罪画面不可抑制从脑中弹出。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他还真在这条小巷遭到了袭击。 那是在阮兆年被抓的两天后,阮兆年为了争取减刑,把他能供出来的人都供出来了,其中就包括他欠钱的高利贷。这黑道帮派的兄弟被阮兆年这么一搞,被抓了好几个进去,那剩下的几人根本沉不住气,想着报复阮兆年,便在阮晋下班路上把人给堵了,打晕了丢进面包车里。 于是乎,家教中心和阮晋失去了联系,而阮晋的手机也被绑匪丢弃,他彻彻底底与世界失去了联系。 邵天君在和邹华通完电话后,便开始和山本开车去任何阮晋能去的地方找人,与此同时,许泽老师和邹华也在积极参与找人行动,大家群策群力都希望能尽快找到阮晋。 再去了n个地方后,打听了n个可能见过阮晋的人,还是不知道他的下落。 邵天君颓唐坐在车里对山本说:“现在失联多久了,是不是可以报警了?” 山本点了点头,想着这样盲目找下去也不是事,便开着车去了警局。 等两人把一切手续办完后,邵天君他握着手机,他刚才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微博疯狂在评论里找着什么,之前有个粉丝让他有点在意,他翻了半天总算在几万条评论里找到那个人,头像是朱迪,微博名是CRD。 这个CRD每天都会来留评,起初邵天君只是被他和阮晋类似的头像所吸引,偶尔扫过去几眼,并没有关心他发了什么。 现在他每条每条仔细看下去,CRD每天都会发好几句“我爱你”的评论,而时间正好就在阮晋和他分手之后。 CRD,长耳朵。这还是他给阮晋取得名字,其实阮晋每天都在偷偷向他发出讯号,他却对这一百来句“我爱你”视而不见。 当时分手,他就该再细心一点,阮晋表现得那么失魂落魄,他也觉察出了异样,他为什么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为什么没在阮晋害怕跑掉时把他拉住? 他还是太骄傲,听到阮晋说出那些无情话语,心里只想着凭什么?凭什么他这么对我? 如果,再多深入想一想,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种局面了。 山本看见邵天君垂着脑袋,一身废丧气息,满脸铅灰色坐在警局的长椅上。 “山本,你说,我俩都已经是交往的状态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为什么都不肯跟我讲,还要自己默默去抗,我就这么不值得他信任吗?” 山本沉默了片刻,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扶了扶邵天君的肩膀,坐了下来。 “少爷,请原谅阮晋先生的怯懦吧。要知道你的篮筐里有很多石头,你想过河的话,筐里的石头怎么丢怎么摆都可以;而阮晋先生的篮筐里可能只有一块石头,他想过河,他就必须思前想后,不然连最后一块石头也没了,他就要被河水淹死。很多时候他根本就不敢赌,他太害怕满盘皆输。而且他太在乎你的感受,所以一直都没有你勇敢……” “你们都是这样子的吗?”邵天君听后抬起眼,怔怔注视着山本,突然问道。 “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这样吧。”山本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卷入空中消散不见了。第42章 42、去你妈的世界! 报完警后,邵天君接到了邹华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对邵天君讲,她的语气严肃而急切。 “邵天君,你听了以后务必要冷静,我大概知道阮晋去哪里了,他很可能被黑道上的人抓走了。” 邵天君听到这个消息脑子顿时炸开一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他睫毛下意识颤了颤,尽量让自己声音不那么颤抖地问:“你说什么?” “阮晋他被抓走了!现在情况很紧急,你赶紧去报警!我有几个靠谱的兄弟还在找,你们及时跟警方联络,跟进信息。” 邵天君一瞬间感到头脑一片空白,听到阮晋被抓走了这几个字眼,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两腿像灌了稀泥那样一软,浑身使不上劲了。 山本见状赶紧扶住他,他还从未见过邵天君如此脆弱失态。 他把全身心都系于阮晋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因他一举一动而牵动。 阮晋眼皮下眼珠转动片刻,终于在布着一股馊味的房间里悠悠转醒,他想尝试着按压了一下后脑勺,因为那里被击打的地方还隐隐作痛,结果发现自己手已经被捆绑住了。 他环顾四周,这间关着他的屋子阴暗潮湿,耳侧传来不甚清晰的滴水声,只有一扇高高的百叶窗透进来几束微光。 在阴暗中只看到见模糊而杂乱的屋内摆设,这似乎是个小型仓库。 阮晋努力让自己直起身子,拼命甩了甩大脑,力图把里面的恐惧都甩干净。 这些人想干什么?那天夜里,他们骑着摩托拦住阮晋的去路,嘴里骂骂咧咧的,貌似是因为阮兆年把他们供了出来。 这些人气疯了,欠的钱还不上不谈,还被反咬一口。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吧!”其中一个为首的,叼着烟唾沫横飞地对着阮晋嚷嚷。 阮晋吓得直往后退,他再三表明他已经没有钱了,而且阮兆年和他也断绝关系了。 这些恶徒岂会听他解释,那个叼烟的头,看着他受惊的模样突然就猥琐地笑了,露出一口黄牙,他伸出手摸了一把阮晋的脸,那触感果然细腻柔滑。 阮晋被他动作吓得一惊,立马与人拉开了几米距离。 那黄牙笑得更放肆了:“没想到那阮兆年的儿子是个Omega,还长得这么标致。钱还不上可以,那就拿人来换!”
这人话音刚落,阮晋就感到后颈被人猛击了一下,他便失去意识昏倒过去。 现在想一想那个黄牙说的话,阮晋不由心提起来,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在他昏迷期间这些人什么都没做,这才稍稍心安。 他挪动身体慢慢凑近门前,他从门缝向外窥探,那里坐着几个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他侧着耳朵仔细聆听,从飘进耳朵里的只言片语,他大概能推测出这些人想干嘛。 这个黑道有个高级会所,专门对社会上富豪权贵秘密开放,他们是打算把他弄到那里去。 阮晋得到这个结论,猛地心悸,喘息起来。一些不好的画面疯狂从他脑海中涌出,深深恐惧似乎要将他淹没。 他决不能坐以待毙!他身体贴在门框上,艰难将手指伸进裤子里,还好这些人并没有搜身,他摸到了那把插在大腿外侧处的刀。 他一点点费劲挪动那把刀,每挪动一厘米就紧张地朝门缝处看一眼,这些人似乎因为他是个Omega,并没有那么警惕。 就这样,在他手指都快要磨酸了的情况下,他终于拿出了那把刀。他反手握住刀,把身体抵在墙壁上借力,一点点摩擦手上的尼龙绳。 他不住偷瞄门缝里那些绑匪的情况,因为太紧张,身上汗水直流,喘息声也抑制不住渐渐加深。 还好,那把刀子还算锋利,没等那几个人发现房间里的异常,阮晋就已经解开了手上的束缚。 他攥紧那把刀子,摸了摸口袋里的抑制剂,幸好还在。 他默默等待着,像一匹伺机而伏的狼,等待那些人松懈下来,等待有机可趁的逃离时机。 终于,那伙人因为什么分歧大吵一架,有几个人气愤地甩袖离场,只剩下一个人在外面看门。 阮晋抓住那人打盹的时期,悄声从关着他的仓库里溜了出来。 他离开那间废弃的车间来到外面,才开始没命跑起来,但是这地方俨然是个废弃的工厂,到处都是车间,里面黑漆漆一片,他根本就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逃跑。 他听到身后似乎传来那些绑匪的咒骂声还有恶犬的吠鸣,看来这些人已经发现了他的逃跑,找到他是迟早的事。 阮晋慌不择路,朝最近的一间车间钻进去。 跑到一半,他突然浑身发热,双腿一软,使不上劲来,摔倒在地。 他的发情期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他捂住自己剧痛的膝盖,拼命压抑着突然爆发的qing潮,想爬起来继续向前,但是他手脚都绵软无力起来。 阮晋听着远处不断飘来的令人胆寒叫骂声,他急忙手脚并用向前爬去,同时也手慌脚乱地在口袋间毫无章法地摸索。 抑制剂,抑制剂!拜托,手不要抖! 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从口袋里抖出几支抑制剂,然后拿起它就想往胳膊上扎。 无奈他手抖得厉害,浑身都在哆嗦,眼睛也被汗水沁得模糊了,那支抑制剂老是扎不对位置,他擦了一把汗,下了狠心,对着胳膊猛地一扎,结果那针头却因为他使错力硬生生断在了里面。 “妈的!”阮晋低声咒骂一句,扔掉了那支抑制剂。 他疯狂用手指去强行把针头抠出来,却不得力把手腕弄得血肉模糊。